大軍行進的速度很快,才不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繞過紫霞關,南疆已近在眼前。舒虺璩酉
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大軍幾乎從未停止過行軍,紫煙暗暗有些擔心,舟車勞頓,長途跋涉,將士們已經是疲憊至極,若是叛軍以逸待勞,那自己等人不是要全軍覆沒?
一路上看到不少逃難來的百姓,攜妻帶子,艱難前行,南疆氣候多變,連日大雨,道路泥濘,連一直騎馬的紫煙也覺疲憊不堪,更何況那些拖兒帶女的難民了。
紫煙暗歎,戰爭對於帝王來說是成就霸業的必備條件,這是一個需要用武力去證明自己實力的世界,可是無論天下誰是帝王,受苦受難的永遠是老百姓。
剛剛安居樂業沒幾年,南疆反叛,此地的百姓為避戰亂,只能背井離鄉,民生凋蔽,這樣的日子何時是盡頭啊?
「大哥!」葉明鵠吩咐將士們就地休息,安營紮寨,紫煙就跑到了大哥的身邊,本想問問大哥為何一定要如此疲憊行軍,這樣就算,趕到南疆,也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可是卻不知如何說出口,大哥自有大哥的打算!
這次葉明鵠卻沒有回答紫煙的問題,而是盯著一個個從軍隊旁邊走過的難民。
衣裳襤褸,食不果腹,不少孩子餓得哇哇大哭,連紫煙也覺得心酸不已。
「徐青!」
「末將在!」徐青鏗鏘有力的答。
「吩咐軍需處,今晚的飯多準備一些,周濟這些難民!」
徐青有些遲疑,難民這麼多,誰知道數目有多少?軍需處對將士們的口糧是有嚴格的控制的,要是超出了預算,將士們上戰場,豈不是要餓肚子?
「徐青!」葉明鵠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
「末將遵命!」徐青不再遲疑,軍中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領命而去。
很快,飯就煮好了,徐青安排難民們來軍隊裡面吃飯,四周,逃難的百姓如潮水般湧來,徐青一邊安排他們吃飯,一邊維持著秩序,「慢慢來,慢慢來,都有份!」
那些難民們看起來好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一個個狼吞虎嚥,聽說這些葉元帥的接濟,吃飽之後,紛紛對葉元帥磕頭謝恩。
「謝謝葉元帥!」軍軍止前霞。
「真是大好人啊!」
「好人有好報啊!」
還有很多難民也紛至沓來,看來徐青一時是忙不完了。
紫煙低頭喝了幾口手中的一碗清粥,她也的確是餓了,可看到這一幕,覺得心口有些發堵,一時竟沒了什麼胃口。
抬頭望去,大哥不知何時去了河邊,定定地看著潺潺流動的河水,偉岸的身軀竟似有些僵直。
紫煙走到葉明鵠身邊,分享著大哥的沉默。
「他們都是我東翰的子民!」大哥語氣低沉。
紫煙喉中突然有些哽咽,比起大哥,自己還是一介女子之見,大哥的心中裝的是東翰的百姓,自己心中裝的卻只有葉家。
悲哀的是,像大哥這樣的忠君愛國,心懷天下百姓的大將之才,卻只是皇軍皇儲之爭的一顆棋子,皇家人的自私和無情自己是真真切切見識到了,讓大哥只領二十萬將士去對抗叛軍的四十萬軍隊,若是大哥敗了,紫煙不敢想像後果。
這只能是皇上本人的意思了,如若不然,父親在朝中豈會不作為?
「大哥,明日就要到南疆了,我們今晚好好研究下作戰方案吧!」
「好!」葉明鵠移回了視線,朗聲笑道,不似之前那個沉寂落寞的男子。
連日來的勞累使眾將士疲憊不堪,吃完飯後很快就都沉沉睡去。
眾將領們卻不能去睡,葉明鵠和徐青,還有部將司徒章,其他將領,以及紫煙一起查看著地圖,尋找最佳作戰方案。
「大哥,我出去問問那些難民吧!」紫煙提議道。這些難民是從南疆逃出來的,想必應該最清楚那裡的情形。
葉明鵠默許了。
紫煙找到了一個中年男子,他的妻子和一子一女都睡在他的身邊,「大哥,南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那中年男子臉上頓時顯現出沉痛之色,「哎,姑娘啊,那些官兵啊,把村子裡能搶的東西都搶光了,還殺了不少人,我八十歲的老母親就是被那些天殺的砍死了,我們能逃出來真是撿了一條命啊!」
這麼說,南疆起兵,軍需不足?要不然幹嗎需要去搶村民的東西呢?
既然是起兵,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怎麼會貿然起兵呢?還是另有隱情?
不過也有可能是南疆王目光短淺,被眼前的大好形勢所迷惑,麾下軍中將領治軍無方,所以縱容手下胡作非為。
不管怎麼說,想要打仗最重要的當然是民心所向,要是失了民心,南疆此舉只怕是對他們自己不利。
一切都像迷霧一般出現在紫煙的眼前,讓人摸不著頭腦,戰場上,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也可能是叛軍故意放的煙霧彈,迷惑我軍,也並非不可能。
只要一個判斷失誤,喪失的就可能是千萬將士的性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問題是,現在對對方情況幾乎一無所知,對方在軍隊的數量上面佔有絕對的優勢,又搶佔了先機,時局對我方極為不利。
又問了幾個難民,得出的情況和那位中年男子說的如出一轍,得不出結論,紫煙只好回去大哥的軍帳,將問到的情況一一告訴大哥。
幾人聽了都沉默不語,最後還是葉明鵠發話了,「天色已晚,大家先去休息,明日一早到臨潼關,我們再議!」
眾人都起身離去,紫煙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大哥,心中湧起一陣心酸,大哥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
月王府。15174024
軒轅浩辰看著書房裡面皓月的畫,短短月餘時間,這間偌大的書房就掛滿了紫煙的畫,美麗的紫煙,悲傷的紫煙,孤傲的紫煙,寂寥的紫煙,微笑的紫煙,撫琴的紫煙,吹笛的紫煙…
一幅幅,似在訴說這個女子的每一面,似乎這個女子就在自己眼前,而不是停留在牆上的一幅畫。
軒轅浩辰久久地沉默,自從皓月從大漠回來之後,和他的關係明顯疏遠,雖然他們多年的兄弟情誼還在,皓月也是他最忠實的支持者,可是他感覺到皓月對他有了不滿,尤其是那次他們在書房,納蘭靜送宵夜來的時候,皓月冷冷地拒絕了她。
從那以後,皓月就很少去他的王府找他了,除了必要的事情,其他的時間,聽月王府裡的下人說,幾乎都是呆在書房,看這滿滿一屋子的畫,可想而知,皓月每天都在畫紫煙。
曾幾時,皓月對紫煙竟用心到了這個程度?
紫煙曾是皓月的皇嫂,可自從他從大漠回來之後,皓月就完全不掩飾他對紫煙的心思,一點都不再避諱他的皇兄,紫煙曾經的夫君。
看來皓月在大漠的時候一定發生過一些事情,還是和紫煙有關的。他回來之後閉口不談,只談正事,自己想問,卻沒有勇氣問起。
皓月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看見皇兄在他的書房,他面色不改,「皇兄來了?」
軒轅浩辰點點頭。
「有事嗎?」
軒轅浩辰點點頭,復又搖搖頭,他確實是無事,他是來看紫煙的。
皓月轉向牆上那幅紫煙騎在一匹白馬上面的畫,「我要去找她!」
軒轅浩辰一驚,「皓月,你該知道,你和她沒有未來的!」
皓月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我知道!」
「聽皇兄的話,忘了她吧!」11fsk。
皓月的臉突然變得憤怒起來,手上青筋暴起,片刻之後又帶著一種嘲諷的笑意,軒轅浩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皓月。
「皇兄不就是這樣做的嗎?」
軒轅浩辰心下苦澀,「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的!」
「我不想聽皇兄解釋什麼!毫無意義!」
兄弟倆都不再說話,忽然,皓月從袖中拿出一隻晶瑩剔透的手鐲,發出茵茵的光芒。
夜光鐲?
軒轅浩辰有些吃驚,「怎麼會在你手上?」這不是紫煙的嗎?自己手上還帶著紫煙的黑玉鐲,這只夜光鐲是他送給紫煙的。
雖然他們早已不是夫妻,可這鐲子並沒有換回來,現在怎麼到了皓月的手裡?難道是?
軒轅浩辰不敢再往下想了,他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
皓月黯然一笑,那天他們夜晚在大漠尋找紫煙的時候,看到了這只夜光鐲,在暗夜裡面發出瑩瑩的光芒,他當然認識這是紫煙之物,他收了起來,紫煙既然扔了,就不會再要了,他也早想將夜光鐲還給皇兄。
「皇兄不要誤會,我和紫煙並沒有什麼!」他將夜光鐲遞到軒轅浩辰的眼前,「只不過這東西該物歸原主了!」
軒轅浩辰澀然地接過夜光鐲,曾幾何時,兩人的甜蜜,夫妻之間的溫馨早已煙消雲散,「這世上,除了她,沒人配戴這只鐲子!」
皓月彷彿沒有聽到,「明日我和父皇請行,去南疆做監軍!皇兄保重!」
南疆之行,危機重重,皓月竟為了紫煙,不惜主動踏入那個龍潭虎穴。
軒轅浩辰甚至不記得是怎麼回到自己的王府,自己的房間的,滿腦子都是今晚的事情,他知道皓月記恨他對紫煙的無情,可是他若不這麼做,他多年的心血就毀於一旦了,多年的經營豈能付諸東流?可是又有幾人知道他心裡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