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瞭解澈兒,雖然他從來不曾愛過,但是也是個執著固執的孩子,只怕也很難像京中其他貴公子一樣,左擁右抱,嬌妻美妾,盡享齊人之福。舒歟珧留
王夫人心中欣喜,「小女得王妃賞識,是小女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臣婦和小女全憑王妃做主!」
「那就好,未知王小姐的意思?」紫煙意有所指。
「王妃請放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紫煙沉默不語,王夫人不知道的是,她自己也異常矛盾,明知澈兒會怪自己,可是誰知道澈兒下一次歸京是何時呢?
說一句停一句,王夫人的心一會上,一會下,只得開口問道:「不知王妃給靈兒選的夫家是……?」事關靈兒的終身大事,這個總該知道吧。
紫煙含義不明地一笑,「夫人是在懷疑本王妃的眼光?」
王夫人立即跪了下去,「臣婦不敢,請王妃恕罪!」王妃可是皇家的人,哪裡輪得到自己多問?
紫煙看著惶恐的王夫人,知自己嚇到她了,柔聲說道:「夫人請起!」馬上有旁邊的侍女將王夫人扶了起來。
紫煙看向窗外,正是春花爛漫,大好時節,湛藍的天空,白雲飄渺,突然有了一瞬間的猶疑:澈兒就如這無憂無慮的白雲一般,自己真的要將他牢牢束縛嗎?
心裡稍一動搖,就馬上否定了自己,不行,決定了的事情決不能改變,不能給自己任何後悔的機會,如果哪一天澈兒也像二哥一樣喋血沙場,那自己就追悔莫及,不敢想像,若是當年和西嶽一戰,大哥也和二哥一樣,馬革裹屍,那葉氏一脈就從此無人!
「夫人請放心,本王妃為令嬡選的夫婿年輕有為,俊朗不凡,自然不會委屈了令嬡!」
王夫人還是有些戰戰兢兢,卻大著膽子問到:「不知是正室還是……?」
紫煙明白她的意思,以自己的地位,能指定的婚事自然不是普通人家,但是這樣的達官貴人,萬一是讓她的女兒去當妾怎麼辦?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以後還是親家,就沒有必要把氣氛搞的這麼沉悶,紫煙坦然一笑,王夫人立即覺得輕鬆了不少,「澈兒尚未娶親,夫人你說呢?」
「王妃說的是純澈,純將軍?」王夫人驚喜不已,那日帥府小少爺週歲宴,她也見過俊朗風流的純澈,想不到靈兒居然這麼有福氣,能得王妃親自保媒?
更重要的是,純澈和權勢滔天的葉家關係非同一般,要不然,這王妃怎麼親自來過問此事?
紫煙點頭輕笑,王夫人喜形於色,「臣婦多謝王妃,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臣婦代全家老少叩謝王妃!」就要參拜!
及時地制止了她,「夫人不必客氣,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何必如此見外?」
「是是是。」復又覺得不妥,「王妃尊貴,臣婦不敢!」
「三日之後,我會命人去府上下聘,有勞夫人了!」
「王妃折煞臣婦了!」
送走王夫人一行之後,紫煙招來管家,對他吩咐一聲,陳管家在皇家服侍多年,辦這種事自然是駕輕就熟,根本無需自己擔心,現在需要擔心的不是這個。
☆☆☆
果然,第二天,多日不見的純澈就找上了門。
他雖然是第一次到王府,但在管家的帶領下直闖紫煙的月影閣!
紫煙一點都不意外,這才是最難過的一關!
「澈兒來了,過來坐!」紫煙一臉的無辜笑容,雲淡風輕!15150958
澈兒帥氣的面容此刻帶著強烈的怒意,尚帶著稚氣的臉上閃過一絲從未見過的決絕,他竟狠狠地盯著紫煙!盯得紫煙不敢直視!
心下有片刻的悲涼,彈指一揮間,短短數年,自己和澈兒之間,也會變成這樣,從未想過,滄海桑田,瞬息變化,終有一天,澈兒會對自己怒目相向。一襲飄飄白衣,那般瀟灑自在的澈兒竟也會有這種眼神!
紫煙避開他的目光,淡淡道:「澈兒今日來找我什麼事?」
這種清淡的語氣無形中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純澈有些意外,明澈的眼眸閃過一絲心痛,看的紫煙有些恍惚,這個真的是我的澈兒嗎?
「純澈不敢,純澈告退!」猛地一轉身,大步離去,帶著滿身的清晨氣息,帶著滿腔的失落和憤怒,他就這樣離開了紫煙。
心,驀地一痛,澈兒,對不起,我不能任由你這樣下去,你的父親因我而死,我答應過他,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把你當成我的親弟弟一樣來愛護,讓你過上正常人應有的生活。
終有一日,你位極人臣,兒女繞膝的時候,你是否能夠明白姐姐用心良苦?
沙場多艱險,每當想起那個夜晚,那個你差點就永遠地離開了我的夜晚,我的那個似真似幻的夢境,夢中你滿身都是血,我的心就痛得喘不過氣來,我的心始終都無法安定下來,我寧願被你記恨,也要為你打開生活中的另一道門!
常常回想,那個追風少年常在耳邊,低聲呢喃,「姐姐,我們就一輩子留在大漠,好不好?」
簡單惆悵的美麗日子就這樣草草結束,不知道澈兒這次回了邊疆之後,下一次的歸京又是何時?
日落的時候,你依然在風中躑躅,癡癡笑笑。人生如旅,亦哭亦歌,曲終人散時,不過是痛者自痛,傷者自傷。
久久地盯著澈兒離去的身影,終止不見,隱約間,似有淚水滑落!
那些共赴生死的歲月還歷歷在目,那些昔日的溫馨似乎還在昨天,轉眼間,澈兒竟待我似仇人!
身體也似乎有些搖搖欲墜,澈兒,我的澈兒,我是失去你了嗎?
一雙溫潤的大手及時地扶住了紫煙,是他,自己的夫君,有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溫暖!
回首間,淚眼朦朧,竟有些哽咽,「我是不是做錯了?」
他的大手拂過自己的臉頰,輕輕拭去自己的淚水,眼裡閃過一絲疼惜,「澈兒還小,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他的眼裡的疼惜過後竟也閃過一絲不悅!
澈兒的絕然離去還是讓自己心痛不已,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事實來臨的時候還是讓人倍感疼痛,自己不敢後悔,也不想去後悔!
己己一難個。「浩辰,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他良久不語,就在紫煙以為他會放棄的時候,他忽然開口了,「明日晚上有燈會,你帶澈兒出去走走吧,也許他心情一好,就能順利接受了!」
他不再追問自己和澈兒到底是什麼關係,也不再追問自己為何如此心急地要給澈兒娶親,他什麼都不問,只是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久久地不放開!
紫煙對他展顏一笑,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傻丫頭,看你又哭了,」他撫摸著紫煙的如墨髮絲,「再哭我可要心疼了!」
紫煙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不願放開這溫暖熟悉的懷抱,他也緊緊地擁著紫煙,一語不發。11zsi。
如果可以,真希望就這樣一生一世!
事實證明,上天真的是公平的,他給了你多少,就要拿走多少,如果這世上真的有後悔藥的話,紫煙希望永遠沒有那個夜晚!
一直以為四年前遇到燕南天的那個夜晚是最恐怖的夜晚,哪裡會知道?這個世界,只有更恐怖,沒有最恐怖,這個夜晚,讓自己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一眠無夢。清晨,是被雨聲驚醒的,推開窗戶,雨下得正大。王府花園一層一層的山,已在煙雨之中,迷濛潮濕。
☆☆☆
當夜,紫煙和澈兒並肩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暫時忘卻了之前的不愉快,到底是多年的姐弟,無論有多少的衝突,也不能抹殺曾經生死與共的情誼。
紫煙本以為澈兒不會隨我出來,逛京城的花燈,沒想到自己一說出口,他就同意了,到底是個孩子,花燈的誘惑大過了他對自己的不滿。
澈兒到了大街上,極是興奮,在每個攤位前面都要摸摸看看,看的紫煙心中愧疚不已,澈兒從小就在軍中長大,自從純老將軍去世之後,他一直跟著大哥,像他這般美好的年齡,這般情竇初開的年齡,卻只能日日在軍中經受風霜的磨煉。
正在沉思間,澈兒提了兩個燈籠從人群中擠出來,明澈的雙眸閃著奇異的光彩,「雲姐姐,我們去放河燈吧,他們說這個可以實現我們的心願呢!」
紫煙朝他點頭一笑,「好!」
澈兒興奮地如同一個得到糖的孩子,立即拉著紫煙,朝河邊飛奔。
紫煙和澈兒如同他人一樣,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之後將河燈放在流淌的河水中,目送著它們遠去。
河燈漸漸遠去了,直到消失在她們的視野裡,和遠處的河燈融為一體,再也分不清楚哪個是紫煙的,哪個是澈兒的。
紫煙和澈兒都久久不語,看著漸漸遠去的河燈,目光迷醉,享受著這難得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