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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八章 愛不得,捨不得 文 / 水笙笙

    在外面淋了一場大雨,一身的泥,一身的水,二人顯然全不在意。

    而當蕭子陽抱著顧長歌就這麼出現在靈台方寸山時,則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直上暮陽峰而去,那裡有一處配殿引了山上溫泉之水,常年不枯。

    長歌在裡面沐浴,蕭子陽就在殿外站著,大雪初停,白色蒼茫,以前總和雪色融為一體的他,則因為衣衫髒亂而被才上暮陽峰的林奇一眼到,他有些驚詫,快步上前。

    「掌門,你找我?」

    身為青華掌門的蕭子陽轉過身來他,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驚風艷逸的一個人,此時顯得有些憂心忡忡「長歌活了過來。」

    林奇的一雙眼睛霎時就睜的好似銅鈴大小「掌門說什麼?」

    蕭子陽乾咳一聲不想說第二遍「你沒聽錯。」

    林奇本想再加一句我沒聽錯吧,現在也不好說出口了,只得換了委婉的問法「掌門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蕭子陽臉色不霽「我親自將她帶回的,怎會有假?」

    「帶回的?」林奇還是糊里糊塗的「這人都死了兩年了,瞳散,心止,三魂七魄亦遊蕩在外,也多虧是放在冰洞裡,如果是埋了,也該腐爛可見白骨……」

    他只是作為一個醫者,站在醫的角度來陳述事實,而他所說的事實顯然不是蕭子陽喜歡聽的。

    「夠了,本君為她粗略把過脈象,尚無大礙,只是……」

    他不知道怎麼說,現在的長歌暴躁,易怒,多疑,甚至說話都會顛三倒四前後矛盾,但這也只能說是她太傷心太絕望了,也不該算是毛病吧。

    「掌門?」林奇叫他一聲,還是第一次見到掌門人走神都走的這麼認真「只是什麼?」

    蕭子陽又繼續說道「稍後你為她把脈吧。」

    「是!」林奇作揖,又抬頭著他笑道「方纔聽弟子說掌門何等焦急本來還不信的,現在來,果然是顧長歌活了,否則掌門也不會急的這麼狼狽。」

    蕭子陽低頭了一眼半干的衣服,潦草的應了一聲,轉而向後殿走去,林奇見他心不在焉的也不多嘴了,跟著他踩著雪就向後走。

    進了後殿,本來應該在配殿沐浴的長歌此時卻坐在了榻上,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中衣,盤膝,散著濕漉漉的黑髮,拿著篦子慢慢梳理。

    女子嬌俏,身形玲瓏,臉色卻一片黯然,甚至沒有去抬頭進門的兩個人。

    林奇一瞬間就興奮了起來,熱血直衝腦門,他自拜入衡磯子門下學醫,兩千多年了,見慣了生者可以死,還是第一次見到死者可以生。

    如果這世上沒有顧長歌的孿生姐妹,那他絕對可以斷定,眼前這個顧長歌的確是個大活人!

    沒等蕭子陽說話,他就快步上前,聽到腳步聲,長歌抬起頭,警惕的往後一縮,繼而柳眉一擰,臉色難「你要幹什麼!」

    林奇自知失禮,只能遏制了心中的好奇,溫言問道「你,你真的是顧長歌?」

    長歌嘴角一抹譏誚「是。」

    林奇更是連歎神奇神奇,遂又道「在下能否為你把脈?說實話,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死了兩年了,還好端端的活了過來。」

    「那你未免也太沒見識了。」長歌笑,一如當年,只不過眉梢眼角多了抹譏嘲。

    林奇不以為意,點頭道「確實,只見過以巫蠱之術將人尚未輪迴的魂魄喚回來的,也見過有靈丹妙藥起死回生的,但那也得是才死不久才能做到的事情。」

    長歌將手腕伸了過去「你那你吧。」

    林奇忙不迭的往榻邊一坐,一手托著她的手腕,一手細細給她把脈,蕭子陽也上前去,心事重重的著他們。

    長歌扭頭他,又林奇「我第一次來暮陽峰的時候,也是你給我把的脈,當時我被山下的檮杌弄傷了……」

    蕭子陽也還記得這一段,林奇聽了卻又是一驚,現在可以連有人假冒她的設想都否定了,每個人的脈象都不盡相同,她顧長歌的脈象林奇記得最清楚,只因她身帶煞氣,脈象堅韌鋒利,與大多數人相差很多。

    見林奇用疑惑的眼神向蕭子陽,長歌收回手,問他道「你不信我確實活了?」

    林奇聽了又笑著搖頭,彬彬有禮道「不是,只是多嘴問一句,你多久沒有休息了?」

    長歌道「我現今雖不是仙體,但仙靈不弱,不必睡覺。」

    「呵呵,不是睡覺,是休息,哪怕是靜坐,或者是打坐。」

    蕭子陽蹙眉「她身子虛弱?」

    「怎麼可能!」長歌顯得有些著急「就是讓我現在去斬妖除魔都沒有問題!」

    她遮掩的太過明顯,反倒讓林奇無奈「你是不是每每靜坐,或者獨處,總是心神不寧?」

    長歌警惕的望向他「你什麼意思?」

    「想的多,所以心神不寧,每想一件事情,總有兩個聲音在你的腦海裡爭執,不相上下,讓你為難,讓你不知所措,甚至還會大聲責罵他們。」

    「沒有!」長歌說完這話便扭身不去他「你走!」

    林奇有些無奈,轉而向蕭子陽,後者稍作沉吟,衝他點點頭,林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離開暮陽峰,回一尺峰配藥去了。

    人走了,蕭子陽便上前坐在榻邊「轉過身來,不要怕。」

    長歌就好似個小媳婦一般,扭頭他一眼,轉而撲進他的懷裡,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不說話。

    蕭子陽抬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日後再有什麼事情就和我說,不要自己胡思亂想。」

    長歌點頭「我什麼都會和你說的……你是我師父嘛,我只和你說。」

    蕭子陽無聲歎了口氣,扶起她,又拿過她手中的蓖梳,細細為她梳理頭髮,髮絲潮濕,一梳到底,端詳了她因為才沐浴而顯得有些紅潤的臉蛋「你又在想什麼。」

    長歌抿嘴搖頭,蕭子陽黑眸卻望進她的眼中,好似能將她穿「說。」

    長歌便張了張嘴「師父,你現在為什麼對我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就因為知道我是梵鏡太子妃?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是梵鏡太子妃,對不對?」

    「這有什麼區別,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如果我不是她呢?」

    「……那也沒有區別。」如果你不是她,他也許會繼續活在矛盾的自欺欺人之中,進退兩難,愛不得,捨不得,還好,你是她。

    「如果我不是她,你還會喜歡我嗎?如果你喜歡我,你怎麼對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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