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歌乃我青華弟子,」蕭子陽繼續說道「青華門規,有錯便罰,徒之惰乃師之過,理應師徒同罰,左師兄,你說是不是?」
左天行怒目圓睜「還多虧那顧長歌沒有師父!要不然你還打算讓他的師父背負她的罪名?!」
蕭子陽手中長劍一劃指向半空,天色一變,雲層翻滾,青天白日驟起風塵。%&*";
「本君,便是她的師!」
但聽他話音一落,濃雲厚重好似要兜頭蓋臉的砸下來一般,他手中長劍突然脫手,直衝九重雲霄而去。
那雲層之中電閃雷鳴,裹挾雷霆萬鈞之勢,但見一道銀光自天際墜落,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那道銀芒瞬間就穿透了蕭子陽的身體,錚然釘在他身後的地面上。
待眾人看清,卻是他的那把長劍,劍身還兀自晃動,卻沒有沾染一絲血跡,而那白衣皓華之人的身上這才氤氳一片血紅之色。
「仙君!」眾人唏噓,左天行已然驚訝的瞪大了雙目。
穆弘覺得胳膊吃痛,卻是凌飛燕使力抓住了他「仙君,仙君怎麼,怎麼這樣.」
穆弘反倒鬆了一口氣,眉眼微瞇,微微抬起下巴看著那人「他欠她的!」
蕭子陽幾近站立不穩,身上鮮血滴落在地,周圍早有青華弟子上前扶他,卻被他全部推開。
烏雲翻滾,繁星盡落,一人一劍卻要與天下為敵。%&*";
左天行氣的不行,忍不住怒喝「你這是做什麼!做什麼!」
還未等他衝上前去,卻見蕭子陽已然反身一把拔起地上的長劍,指向了左天行道「青華門規自古如此,左師兄作為青華掌教主管五行峰,應該比本君更為清楚!」
左天行心寒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師弟拿著劍指向他,那劍刃閃著寒芒不留一絲情面。
「好,好,好!」他氣的鬍鬚顫抖,連說了三個好字「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師兄!現如今你都搬出青華的門規來和我對質了!」
蕭子陽疲憊的微闔眉眼,手腕一轉,那柄長劍再一次沒入身體,劍尖穿透他的血肉,滴滴答答的向下滴落著粘稠的血液。
「你這又是做什麼!」左天行快步上前:「你若師徒同罰我攔不住你!一劍足矣!這青華門規不是讓你一遍遍的折磨自己!」
蕭子陽苦笑,抽出身體的劍,堪堪拄在地上穩住身形,「本君,本君枉為人師,不曾教她斬妖除魔,不曾教她恪守良善,錯不在她,而在我。」
圍觀眾多仙家倒抽冷氣,只見那白衣之人都快變成了個血人,一時之間也不好開口說什麼,若此時誰再說對顧長歌行刑,保不齊這蕭子陽就能給自己再來這麼一劍。
左天行站在他的面前,黑沉著一張臉,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你可知你在做什麼,你是青華掌教蕭子陽!你的命,是師父他老人家為你換回來的!況且,那,那人她不是梵鏡!她是顧長歌!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顧長歌!」
蕭子陽凝眉苦笑,唇邊溢出一絲血跡「言盡於此,左師兄不必多言其他,若要繼續懲處長歌,本君,願一力承擔。」
左天行身形一顫,那翻滾的烏雲好似就是他怒氣的寫照,他黑色的衣袍在天地間烈烈翻飛,一把奪了蕭子陽手上的劍指向他道「你,你今日若一定要為那妖女開脫!我便一劍殺了你以慰師父之靈!」
「妖女?在你們口中,誰都可以被說成是妖女,不是嗎。」
「呀!!」左天行暴怒,直接一劍刺了過去,但聽眾人驚呼已然攔截不及,卻突然之間腳下大地震顫,高台之上眾人身形晃動一時間惶恐異常。
「怎麼回事!?」
似有移山填海之勢,晃動的何止是靈台方寸山,左天行只得罷手,手提長劍看了一圈,怒目須張「不要驚慌!」
天色一片烏紫,濃雲好似漩渦翻滾糾纏,天地失色夾雜暴怒雷霆。
青華弟子紛紛御劍而起,忽有弟子指著後山的方向道「師父!是無底洞.」
他話音還未落下便覺得眼前一花,一道人影驟然間飛了過去,一回頭,卻看到那本該被關在無底洞的顧長歌御劍落於高台,她身形清瘦踉蹌幾步,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向蕭子陽撲了過去。
「仙君!」她一臉淚痕哭花了整張小臉,直接抱住蕭子陽的腰身扶住他的身形,一手去捂著他身上的傷口一手抽出碧落指向眾人。
「你們!你們!你們都該死!都該死!憑什麼仙君都這樣了,你們還卻還活著!憑什麼!!」
她聲嘶力竭的質問,雙手抖個不停,懷中扶著個血人兒,纖弱的手腕拿著一把錚鳴長劍卻是在抖個不停。
那陰沉烏紫的天空,驟刮起的大風迷濛了眾人的雙眼,顧長歌衣袂翻轉間只覺眼耳口鼻全是一片血腥,她快撐不住了,她的腿在抖,手在抖,渾身上下都在抖,她好害怕。
這一次不是做夢,也不是幻境,蕭子陽的生命就這樣在她指縫間緩緩的流逝。
大掌覆上長歌的手腕,讓她挑起的長劍慢慢放下,蕭子陽神情虛弱卻分外清醒,雙眸之中的那抹冷漠愈發鮮明「你還嫌自己的罪責不夠深嗎!」
長歌哽咽,抬起衣袖用力擦一把臉上的淚痕,劍尖指地,懷中之人的重量提醒著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不能!
「縱是與天下為敵,莫說剔去仙骨,就是一死,我也不要仙君為我承受這些!」「夠了!」蕭子陽低聲呵斥「若三年前你離開青華也不會有今日之罰!」
他,後悔了.
當日她踏上靈台方寸山,當日,她被逐下山,是他蕭子陽白衣黑髮出現在大殿門口,力排眾議的留下了她!
曾經,他不肯收她為徒,曾經,他將她遺棄在東海離島,曾經多少個期盼都變成了泡影,但她還是一遍遍的說服自己,是蕭子陽留下了她,蕭子陽不會真的不要她!
長歌緩緩閉上了眼睛,她覺得心如刀絞,時至今日,她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