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擒下冥河,來到澧都的身邊,抬頭望向盤腿而坐的澧都,「道友,此番后土已擒下冥河,然而血海之事卻是讓后土好生難做。道友神通廣大,想來因果只在掐指間便知。還望道友告知,如何行事。」
澧都看著后土手上的冥河,揮手間將阿修羅給放出來了,方才大戰,澧都若不插手,這些阿修羅和鬼魂都沒有生還的可能。
「師,師兄…鬼魂之事與冥河無關,我,我只是替天行道,全了鬼魂歸宿而已。」冥河被后土打怕了,此時哪裡有一點霸主風度。
澧都平淡的說:「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道祖鴻鈞合道亦是合天道,而非合大道。故而道之一說,多有缺損之處。」
「而修補大道,豈非道祖一人可成的。」
「鬼魂一事,非比其他,我出手也無用,另有因果。天道有缺,未曾安排鬼魂歸宿,鬼魂之事,以人之力逆天道難,只可修補於天道,全了鬼魂一族之氣數。」
「冥河行事,亦怪不得他,修羅一族也有一番機緣,只是時候未到,須得等待。恁地想傷后土,卻是你的不是了。雖說是造化修羅一族,但也是大罪過!自然會受罰。他為你所擒,就由你處置吧!」
澧都很平靜的說,后土聽了露出思考的神色。
「如此才能修補天道?全了鬼魂氣數。」后土問。
澧都聞言一震,站起身來,良久,輕歎一聲:「唉,天數,天數難違!」
啁啾沒有給出答案。
后土聞言一笑,她開玩笑說:「惡屍,怎麼做起善屍的事來了。連語氣都那麼像。」
澧都看著這個似乎有點沒心沒肺的女孩,他說:「本是一人何必計較!」
心裡喃喃道:「六道本當盤古開天便成,奈何大道之數,注定當為後人補上。雖非一定如此,但如若要藉以成事,后土為盤古所遺,難免化身六道,卻是還須計較了。」
可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后土開口問道:「那天你救人族用的是什麼力量。」
澧都身子一震,你終究還是知道些。
澧都有些含糊地說:「那是本尊的一種神通。」
神通,天地中奇妙的東西,豈能說得清楚。
后土似乎知道澧都在敷衍她,她睜大眼睛問道:「那神通叫什麼名字。」
那摸樣,一副似乎受不了澧都的欺騙的摸樣,放佛只要澧都說謊,就跟他沒完似的。
澧都這時,才明白后土不只是知道一點,或許她什麼都知道。
澧都艱難地說:「那就輪迴眼,有溝通輪迴的力量,起死回生不在話下。」
然後看著后土,后土雙眼望天,淚流滿面。
澧都猛的拉起后土,直向那幽冥血海海面掠去,后土也不反對,只象塊木頭一樣,任由澧都拉著。
而冥河早就溜了,躲在血海再也不出來了。
出了血海,站在洪荒大地上,澧都看著后土欲言而止。
許久,他看著后土淚流滿面的臉,顫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這時后土撲到澧都懷裡,大聲的苦起來,像一個失去重要的東西的小孩子。
澧都當下里長歎了一口氣,想要安慰幾句,卻是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盤古大神開天闢地後身殉,身化洪荒萬物,卻是天道殘缺,惟獨沒有那輪迴地獄,只在肚臍這裡留下了一片幽冥血海,是以洪荒眾生靈死去後便無所依托。如此大的因果,自然要由身具盤古血脈的祖巫來補全。
后土在看見眾多生靈死去後魂魄在洪荒中飄蕩,心下本就不忍,只想著如何幫助這些魂魄解脫。
后土聯想到太乙救助人族的那一刻,頓時全然明白,當下心神極度震盪,卻是又喜又哀,喜的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道,解決之法,哀的是此道一成,自己卻也要隨之而去了……
澧都沒法,知道他勸不了后土,只能說道:「你身上有鴻蒙紫氣,又是道祖坐下親傳弟子,注定成聖的人物。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你的」
后土仰著頭問道:「真是如此嗎?」
澧都一愣,後世后土化身輪迴,真靈不存。這世雖然有所改變,但難保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他想起道祖說:「大勢不可改,小勢也不不可改。改了就是逆天,要受天罰。」
后土這種情況是不是改變了洪荒大勢,肯定是的,多了一個聖人啊。
澧都想到這裡,汗如雨下,他想起本尊讓他來這裡的鄭重。
后土看著澧都的摸樣,突然低下頭。
她自己的預感,帝江的所看到的畫面。
許久,后土幽幽的說:「我是后土啊!盤古後裔啊!這時豈能離開!」
「十二祖巫,唯我獨得盤古元神,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這是我的命啊!」
語氣雖然有些無奈,但是說完之後,后土整個人都堅定起來了。
她平靜的對澧都說:「你會幫助我建立好輪迴的對不對?」
澧都默然,別過頭去,說了聲:「是!」
「輪迴本為生靈造化之中轉處,但有生靈死亡鬼魂出,當歸此六道。似六孔拱橋之勢,分合於六道,輪迴不息,鬼魂不絕。」澧都也看開了,就將自己理解的輪迴講了出來。
澧都想明白了謀事在人,成事怎能在天,當亦在人才是,有了準備就不用再怕。本尊叫他過來,想必會有準備的。
「何為六道?」后土問道。
「六道者,為人道與畜生草木道;為天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
「有形之道皆能得道體,人稱肉身,畜生與草木稱本身。以此道產生之生靈,無論人妖,皆能修習元神之術,死後亦有鬼魂,循環投入下一道。」
「無形之道,除卻天道,皆是只有元神,雖能幻化卻無實體。天道轉世者,多為大富大貴,抑或修道資質上乘之人。地獄道卻是眾鬼魂受苦之地。是以地獄道為最下等,天道最上等。」
后土一聽,居然有如此多分法,真個稀奇。「六道如何區分?莫非似流水般,盡皆擇道而入便是?」
「擇道而入便是?那豈不天下大亂。我早已有言,六道現,鬼魂轉世因果身。鬼魂需要轉世,生靈才能產育興旺。鬼魂須得以前生因果為憑,享後世之福。」
「因果重者,須得入那地獄道,受盡刑罰,洗去因果業力方能重新轉世;因果業力沾染稍輕者,亦須投入餓鬼道,阿修羅道,脫了因果業力方能重入輪迴。」
「因果業力最輕者,當進畜生草木道,輪迴轉世,脫去因果業力,重入人道。生靈皆有因果,只要不沾染因果之業力,便能世世輪迴人道,以求天道輪轉,脫了凡體。如若世代行事積善,有大善於世,抑或他人功德餘蔭庇佑,當輪迴天道,享得人間諸般福祿恩澤,榮華富貴亦是小事,成就大道亦是可能。」
「如此看來,修羅一族不能生育卻是少了這阿修羅一道,六道輪迴建好之後,阿修羅道出,冥河倒也能安心做教主了。」后土說。
然後后土看著巫族的方向留著淚,但語氣似乎想要開心地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澧都緩緩的蹲下,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不語。
你若活著而不開心,那麼我也不開心。你若死了,我便陪你一生。這算是我對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