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女子倏然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絲毫不顧蕭依寂那不悅的神色。直到她笑彎了腰,仍是忍不住笑道:「殺我?蕭依寂,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未必用我動手,你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倒也算成全你們,一對苦命鴛鴦了!」
蕭依寂聽聞此話,不由得怒火中燒,手上長劍微動,就yu暴起發難。誰知卻是聽碎月幽幽冷笑,道:「羽殘宮,阮紅湘,倒也是個十分好聽的名字。或許!或許他不是你的對手,可碎月兩個字,恐怕你還惹不起!」他的聲音極為平靜且低沉,但如同他的劍一般鋒利,足以穿透一切。
那女子聽得嬌靨面色微微一變,口中嬌哼一聲,緩步走來。隨著那女子步步逼近,一股淡淡幽香在這雨夜中飄蕩著,那身猩紅勁裝裸露在傘外的地方,已經被雨水打濕,呈現出一片深紅,猶如血色。她笑的極冷,鮮紅的櫻唇輕碰,兩排瓠犀貝齒顯露了出來,尤為明艷:「碎月,這是我和陌紅樓的事情,與你無關,讓開!」
那女子淡然的說著,但蕭依寂分明從她的眼底找到一絲可怖的寒意,冽冽射向碎月,似是十分憤怒。蕭依寂見這女子面上隱透著幽怨,不禁位置一怔,一種奇怪的感覺就騰了上來。
「如果你交出銀針的解藥,我決不再插手!」碎月略微無奈的說道。
「噢?」那碎月口中的阮紅湘柳眉輕佻,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碎月,佯裝不懂,疑惑問道:「她是你什麼人?如果我沒有記錯,她已經是蕭依寂的人了,你來湊什麼熱鬧?」那最後一句,阮紅湘有意拖得很長,警告碎月不要多管閒事,也不要越過了某一條無名的線。
碎月心頭一緊,知道自己上了阮紅湘的當,並沒有立即反駁,而是煞有閒心的去看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寫滿滄桑的臉上凝聚著痛意,身體十分冰涼。她的胸前已經完全被鮮血染透,血跡順著雨水漸漸變淡,最後變得透明。那阮紅湘手段十分殘忍,這短刃雖是全然沒進那女子心脈,卻是沒有將她一招置於死地。他看著這觸目驚心的傷口,便是不屑的一聲冷哼,說道:「這招玩的漂亮,宋清嘯果然沒白養你!」
「知道最好!」那阮紅湘毫不客氣的應道,微帶著一抹趾高氣揚,隨後甚是高傲地環顧了一下幾個人,口中低聲說道:「既然如此,便請幾位到我們羽殘宮坐坐。只要你們肯跟我回去,我立刻為洛吟霜解毒!」
「怎麼會不知道?」碎月口中不禁喃語,早就聞聽江湖傳言,阮紅湘雖為一介女流,但實則武功路數極為野蠻,又因為她心思縝密,行事作風極為狠辣,以一桿奇長馬鞭,行走江湖罕有敵手,故在短短幾年內,已經成為羽殘宮宮主宋清嘯的左膀右臂。今日一見,恐江湖傳言雖不能盡信,但想來也必不是空穴來風。
他心中靈智急轉,知道自己此刻絕不能露出半點退縮或是顧忌,星目餘輝一掃蕭依寂,更是霍然失色,蕭依寂此刻分明就是在強撐,以現在蕭依寂的身體虛弱狀況,不要說是阮紅湘,只怕是個宵小鼠輩也能將他斃於當下。心念已定,俊面顏色也是舒緩了幾分,笑意盈盈說道:「我現在倒是對你很感興趣!」
阮紅湘鳳目一滯,萬沒有想到碎月會突然說出這話,不由嬌靨一紅,羞憤已極,口中厲聲嬌叱道:「碎月,你別不知好歹,想嘗嘗我鞭子的味道嗎?」
哪知,阮紅湘嬌音才落,碎月卻是右手一撫,追星長劍劃過一道耀目的弧形,輕吟未絕,不偏不倚收入劍鞘,繼而無奈大笑道:「好啊,有你我陪我就夠了,你大可以殺了洛吟霜!你說是你的鞭子厲害?還是我的鞭子厲害?」碎月說罷,步子極緩而帶著一股極大的壓迫力,朝阮紅湘的位置,走了兩步。
阮紅湘卻是後退了兩步,顯得有些驚慌。她知道碎月是在激自己,但她卻仍是被氣得七竅生煙,鳳目一冷,口中厲喝:「碎月,這是你逼我的!」說罷,纖纖玉手一揮,身後十二名魁梧壯漢中,衝出兩名尤為出眾的漢子,朝阮紅湘一抱拳,口中低喝道:「姑娘放心,我們定當盡心竭力!」
那阮紅湘微一頷首,就見兩名壯漢面透煞氣,直奔碎月而來。這兩名壯漢半露上身,古銅色的皮膚被雨水沖刷得熠熠發亮,肌肉聳動,更是顯得兩人孔武有力,可怕非常。下著湛藍色布褲,足登劍靴,背背雙刀,手上一人持長刀,一人持九節鞭。兩名壯漢腳下十分沉穩,但速度極快,每行一步,都帶著一股緊逼的氣勢,顯是江湖中少有的好手。尤其此刻疾疾本來,更是陡然徒增聲勢,快逾飛矢,捷逾流星。長刀劃著地面,雖是沒過雨水落下形成的水漬,仍是泛起無數火星。碎月不禁一驚,和蕭依寂對視一眼,卻是示意蕭依寂不要硬拚,旋即追星未出鞘,便橫鋒刺了出去。
一軟一硬兩種兵器,以極為默契的方式配合在一起,碎月身形才一衝起,那長刀橫鋒變掃,挾著刀鋒冷焰斬向碎月腰際。碎月冷冷一笑,卻並未閃躲,他只是冷冷的看著,身形仍是猛向那兩人衝去。設非他已看出這刀上的破綻,絕不會這樣不顧性命。那攜長刀的男子,離得稍近,竟是被碎月體內爆發出的內力湧動,撞得倒飛了出去,直退了幾丈,方才停下腳步。那兩人俱是心中一寒,就連阮紅湘也是柳眉微微一皺,有些難以置信。
碎月不依不饒,追星再次以極快的速度刺出,卻見攜有九節鞭的男子驀地將九節鞭擲起,雙手同時提拿甩繞,將那九節鞭甩得呼呼颳風,奔著碎月的追星劍捲來,那詭異的旋力,幾乎讓碎月感到心頭一窒。碎月挾劍猛地一旋,突兀地從劍身爆發出一道光幕,驟然擴大,竟硬是將旋繞而來的九節鞭,一招破開,叮叮之聲大作,泛起陣陣耀眼火花。
待火花盡畢,碎月倏然飛身暴退了兩丈有餘,那最後一節鋼鞭,竟是不偏不倚砸在自己正前方,與自己的身體僅剩三尺不到,而那男子一見碎月敗走,腳下一點,身形突兀騰空,九節鞭繞著臂膀,便又打出一擊,這一擊陰冷恐怖,帶著一聲極為尖嗥的厲嘯,撲奔碎月面門。
碎月身形還未立穩,驀然驚覺一道勁風襲來,猛提真氣,橫著縱出一丈。電光火石之間,只聽得身旁一聲穿雲裂石的巨響,可與天空炸雷相比,響徹雲霄。那一鞭挾著剛猛勁風,砸在剛剛碎月所立身的位置上,青石板四分五裂,擊飛出丈外,青石板下深深砸出一個深坑。碎月看的就是一驚,在晚上片刻,自己恐怕都要身首異處。碎月口中哂然冷笑一聲,幾乎與此同時,碎月長劍脫手而出,劃過一道流火,奔著那挾九節鞭壯漢的左肋攻去,碎月的身形如影一閃,便再次出現在追星後面。他的劍將那男人迫得倒退了兩步,而他仍舊不依不饒,劍尖仍是指向他的左肋,激盪的劍氣將那魁梧漢子的左肋,硬生生凹進一處。無論這漢子怎樣閃躲,都躲不開他的劍尖。
那魁梧漢子倉皇之間,手中九節鞭猛掃碎月長劍,碎月冷哼一聲,手上不住輕動,一陣陣劍光形成一道閃she耀眼的光圈,將那漢子籠罩在其中,那九節鞭撞在光幕上,卻僅是撞出幾點火星,便被反彈回去。那魁梧漢子似是憤怒已極,招招全力猛攻,妄圖破開碎月的控制。
碎月星目一閃,手上猛一發力,寒光電閃,出手疾點那魁梧漢子的肺俞穴,指力一催,那漢子憤怒地怒吼一聲,雙手不惜受傷代價,手上一帶,那九節鞭似是一條匹練的銀蛇,被帶回魁梧漢子手中,隨即雙手一緊之間,直將碎月整條手臂鎖住。
碎月臂上微痛,不由心中隱隱泛起一絲殺意,之間他劍眉一挑,冷傲的星眸中劃過一絲殘忍神色,口中輕語:「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碎月!」隨著蕭依寂冷冷一喝,碎月驀然驚覺身後再次有人來犯,呼呼勁風直掃碎月被九節鞭鎖住的手臂。眼角餘光顧盼,卻見剛剛被他一劍震退的提刀男子劈刀而來,心頭一驚,斷喝一聲:「開!」與此同時,由丹田猛地發出磅礡內力湧動,追星脫手,碎月足下猛地一掃,追星如電掣一般射向那提刀男子。旋即,手上力道洩盡,立時臂上血肉一委,宛如女子纖纖玉臂,極為輕鬆的便從那九節鞭的纏繞中,脫了出來,立即飛身暴退了兩丈,劃過腳下水紋,穩穩立在橫陳的屍體中。
那提刀男子力道太勁,長刀劈天裂地,正是碰上碎月的追星長劍一格,只聽錚然一聲巨響,追星長劍應聲而落,一線雪絨細光,立即被雨水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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