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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 文 / 明月下西樓

    第二天中午,有人敲門,龍宇塵陪著夜輕狂一夜未合眼,也睡了,夜輕狂聽見敲門聲,便醒了,起床開了門,來的人卻不是銀風,而是一個老人,銀風的爺爺,銀家家主.】

    「您,找我嗎?」夜輕狂問。

    「嗯。」這老人雖然身為銀家家主,卻是個很慈祥的老人,他和藹的笑笑,然後道:「跟我來。」

    夜輕狂什麼也沒問,跟著老人。

    這是一個很幽僻的院子,有假山,有小橋流水,流水旁,一棵桃花樹斜了身子,粉色的花飄進了水裡。院子中間,擺了一張小石桌,石桌上有一盤圍棋。

    「坐。」老人走到石桌旁,道。

    老人看著夜輕狂坐下,只見這少年臉色淡然,動作閒適,就似乎早已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

    「小兄弟,可會下圍棋?」老人問。

    「會一點。」夜輕狂答。

    會一點麼?當初在那皇家酒樓的古箏比試上,她一句會一點,卻震驚了全場,硬生生的打敗了以琴藝聞名的銀靈。

    這小少年,不知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本事。

    「小兄弟先請。」老人把黑子推給了夜輕狂。

    「恭敬不如從命。」夜輕狂一點都不客氣的拿起黑子,落下了第一步

    開盤,銀老爺子和夜輕狂都未說話,只聽得棋子落在石棋盤上的聲音,流水潺潺,甚至桃花落在水上,蕩起的那點細微的水聲。

    這個空間安靜得能聽清一縷清風聲,就好似一個高深的境界開啟了一般,而事實上,博弈的兩人,各懷心思,完全不若看上去那般心境。

    過了許久,銀老爺子終於開口了。

    「小兄弟,棋藝當真高超。」最後,還是他沒耐住性子,先開了口。他已經很老了,卻還要為後代,為銀家操心,心境竟然都不如這麼一個矛頭小子。

    「老前輩,您過獎了,我這點本事,在您這兒班門弄斧了。」夜輕狂跟著文縐縐的說上了兩句。

    「,你哪裡還是班門弄斧啊,我才是班門弄斧了。」銀老爺子否認道。就這小子的圍棋本事,簡直成精了,真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像看上去一樣年輕,區區十幾年,是如何把圍棋走得如此高明的。

    「您太看得起我了。」夜輕狂禮禮貌貌的接了句,然後揚起一個淺笑,道:「銀風很聰明,如果他學了圍棋的話,肯定不會差。」

    銀老爺子跟著一笑,真是個成精了的小少年,對他和銀風的關係看得倒也清楚啊。

    「銀風他大概是怪我,不過他的父母也的確是為了銀家犧牲的,當時我要是不把他們叫回來,他們也就不會遭難了。」

    「可他不僅怪你害了他父母,也怪你把他推到銀家繼承人的位置上,這個位置的壓力,可不小。」夜輕狂一邊落子,一邊道。

    「這的確是太為難他了。」銀老爺子手中持子,不知該落在哪裡。

    「我只是個外人,我對他說什麼,比不過你讓他明白父母死的意義,銀家的意義。」明明是活了那麼久,經歷了那麼多的老人,卻也在處理與孫子關係的問題上當局者迷。

    其實事情很簡單,不是嗎?銀家是他的家,即使他不在銀家長大,即使銀家的人不全待他好,待他真心,卻真真實實的無法改變的是他的家。他不可能斬斷他自己的根的。更何況,這銀家,不是那些惡長老的家,而是真心待他的銀老爺子的家。只是,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經歷了滅門之災,才會明白這個世上有和自己留著相同血的人,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

    「他討厭我,所以不願聽我講話。」銀老爺子歎了一口氣,落了一子。

    夜輕狂看了看棋局,想了一會兒,拿起黑子,落子,然後站了起來,道:「他應該慶幸,他還有個爺爺。」

    「這棋,就這樣吧,我不下了。」夜輕狂不轉身,隨意揮了揮手,走出了院子。

    銀家有銀家的複雜性,她上輩子不明白,這輩子出生在一個安寧的家庭裡,照樣不明白。銀風是銀風,她是她,她永遠不可能知道銀風對這個銀家是怎樣的心態。

    只是,銀老爺子至少是個好爺爺,銀風也是個溫和的少年,他們不該如此冷戰。

    他們,不需要外人外物,一切終歸會安詳而和諧的。

    銀老爺子看著夜輕狂走出了院子,低頭復又打量這盤棋。

    這是一盤未完成的棋。細看時,卻發現白方已經必輸無疑了。精緻而光滑的黑子,折射著神秘而耀眼的光,就好像那個整日裡悠哉慵懶卻讓人看不透的少年。

    _____

    「夜輕狂!」夜輕狂才剛回來,便聽到某個嚇人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

    龍宇塵一看見夜輕狂的身影出現,立刻衝了過來。他一臉焦急,滿臉愁雲。

    「幹什麼呢,我又不會死在外面。」看著龍宇塵這模樣,夜輕狂忍不住笑了。

    怎麼有種她得了什麼絕症一樣,她不過出去一會兒,把龍宇塵急成了這樣。

    「萬一真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龍宇塵很認真,為什麼她就不明白,不害怕。這兩晚,他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樣子,真的好擔心某一刻她會撐不住閉上了眼,這可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玄符明明可以讓人一下子提升那麼多實力,可是卻會失傳,這東西的可怕是可想而知的,他只看得到夜輕狂掙扎的模樣,感受不到她真正承受的痛苦,可他相信,那份痛絕對比他看到的更可怕。

    「真要有點事,我肯定第一時間叫你。」夜輕狂臉上掛著風輕雲淡的笑容。她還沒活夠呢,哪裡那麼容易死,而且她還沒教會龍宇塵做人要低調的道理,她要斷了氣,按照龍宇塵的脾氣,以後該怎麼混。

    「夜輕狂!以後不准再冒險!你要再敢幹這種事,我二話不說直接滅了你!免得你再弄的我每晚都睡不好覺!」龍宇塵真是拿夜輕狂沒轍了,都已經這樣了,他雖然知道自己多說無用,卻還是忍不住嘮叨兩句。

    他一男的,怎麼弄的比女人都囉嗦了,都怪夜輕狂!

    「你現在就可以滅了我。」夜輕狂淡定的說。龍宇塵這傢伙就愛嚇唬人,這些日子下來,她都把他的脾氣摸透了。

    這位龍族的傲嬌少爺,愛擺臉色,自戀,高傲,心口不一,除了長的帥點之外,一點優點都沒有。

    「夜輕狂!你簡直欠教訓!」龍宇塵氣憤道。

    「我替你數數你覺得欠教訓的人物。銀風肯定是頭一個,雲霄殿那小子也少不了,那位向你示愛的姑娘肯定也是,哎呀,好像你見過的人,你都覺得欠教訓啊!」夜輕狂誇張的笑到。其實偶爾調侃龍宇塵,是件很有愛很開心的事。

    「夜輕狂!」龍宇塵走上前,剛想抓住夜輕狂的肩膀,夜輕狂一閃,又沒完全閃開,兩人紛紛倒在了地上。

    「靠!龍宇塵,你好重!」夜輕狂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壓死你最好!」龍宇塵紋絲不動,該怎麼壓著還是怎麼壓著。

    「混蛋!我沒被玄符折騰死,先被你壓死了!」夜輕狂罵道,龍宇塵看著挺瘦的,重量倒不小。

    「反正你也不怕死!」龍宇塵賭氣道。

    「這不一樣,這關係到我死後的名聲!要是被你壓死,傳了出去,我一世英明就毀了!」

    「被本少爺壓死那是你的榮幸!本少爺可不隨便壓人。」

    夜輕狂突然一歪腦袋,看著近在眼前的妖孽臉,突然邪邪一笑,「隨便壓人的那是禽獸。」

    「不隨便壓人的,也可能是禽獸。」龍宇塵眉眼中透著慵懶,淡定的接道。

    夜輕狂眼皮子一跳,想推開龍宇塵,卻推不開,她竟敢這麼調戲龍宇塵,她都忘了這傢伙有多色,當初變成個貓,都大大方方的往她衣服裡鑽了,真是引狼入室了。

    「夜輕狂,你要再讓我生氣,我就變個禽獸給你看看。」龍宇塵臉色悠然,說得分外淡定。

    「呵呵,」夜輕狂乾笑,就算是龍族的,那也是個男的,她得小心點……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夜輕狂每日都過著一樣的生活,上午睡覺,下午修煉製符,晚上接受玄符的折磨。雖然每一次都很痛苦,但還是好好的活了下來。

    夜輕狂的幻氣修為以相當驚人的速度增長著,玄符帶來的疼痛是一天天增長的。

    天氣慢慢轉涼了,半年時間已經過了五個月多了。這種日子眼看著就要結束了,只是夜晚的時間也越來越難熬了,連夜輕狂自己都心驚。

    夜輕狂算著,這大概是她使用了玄符之後的第一百七十天,離幻氣學院招生,還有七天,而她的幻氣等級也已經達到了藍階的巔峰,隨時肯能突破。

    夜輕狂知道最後一次快來了,卻沒想到恰好是今天,這一次不像往日一樣發生在晚上,而是她中午醒過來時,便倒下了。

    龍宇塵一睜眼,看見夜輕狂的模樣,嚇壞了,夜輕狂全身泛白,就連眼珠都隱隱有褪色的跡象,那模樣,就像凋零的秋葉,毫無生機。

    龍宇塵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即使是夜輕狂第一次發作時,也沒這麼的擔心。能夠剝奪一個人所有色彩的疼痛,這該是有多麼的變態。

    「夜輕狂,千萬別死了!你當初還是廢柴的時候,都能簽了我,你要在這裡死了,可真是丟我的臉了!」龍宇塵口中不停的念叨著,身子卻不敢動一下,生怕一點小移動,都會給她帶來巨大的痛苦。

    夜輕狂咬著牙,強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她費力抬起食指,道:「最後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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