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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金鱗下江河 121、怪獸真的很陰險 文 / 朽木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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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狠」二字,猶如齒縫裡擠出來的一般,帶一絲陰沉的狠,卻如夜空流星一閃而逝。

    秋海棠聽見,心房一顫,待要仔細捕捉,卻只捕捉到一陣縹緲的風,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但心底的不安卻是一點點蔓延而出。

    還與手中的秀髮自由,墨惜顏的手,轉而輕撫上秋海棠的秀臉,眼神輕佻,動作輕浮。「這皮膚真好,本宮甚是喜歡。」

    感覺到指下肌膚的輕微顫慄,她停下動作,故作驚訝地問:「欸,你這會兒怎麼都不說話也不動?是不是累了?」

    在秋海棠內心惶惶,擔憂說「不」可能會惹惱她時,她連忙坐直了身,親暱地拍了拍秋海棠的手,一副自責反思狀。

    「是本宮考慮不周了,你剛才是第一次玩遊戲,肯定是玩累了。

    來日方長,今晚你且好生休息,好好養好身子,本宮改日再來看你。」

    起身後她還不忘叮囑:「對了,繩子和木條你一定要好生收著,若是弄丟了,本宮可是會罰你的喔!」

    嫣然的笑,看上去曖昧至極。微微上揚的尾音,聽似親暱,實則暗含警告。

    又「深情」地看了秋海棠一眼,她方才盈盈轉身,步伐輕盈地走向房門,打開門,然後離開。

    葉可欣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心裡暗忖:剛才不是說要在這裡夜宿麼?怎麼現在又要回去了?還玩兒遊戲,真是怪異的主子。

    不多時,準備好熱水的余旋珞帶著幾個在西廂服侍的侍童回來,在侍童放下浴桶並倒上熱水離開後,余旋珞揚聲道:「侍君,熱水準備好了。」

    久久得不到回答,余旋珞來到床邊,眼看秋海棠躺在床上望著床頂怔愣發呆,不禁挑了挑眉。

    「侍君,水好了。」

    重複一遍,床上那人沒有動靜。

    「侍君,水好了!」

    加重音調,床上那人還是沒有動靜。

    「主子,你思春呢!」

    極其彪悍的一句話,床上那人……還是呆如雕木。

    眼角跳了跳,余旋珞無奈之下只得再加重音量,用幾近暴走的聲音吼:「主子,你想什麼呢?公主才剛走你就開始想她了?」

    「……」

    這次,床上那人終於有了反應,但回應余旋珞的,是從那雙嫵媚的丹鳳眼上翹的眼角溢出來的兩行晶瑩剔透的淚。

    眼淚無聲,卻似落入玉盤的珍珠,顆顆敲擊在余旋珞的心上,激起的,除了震驚便是震驚。

    怔了怔,愣愣地眨了幾下眼,待余旋珞猛然回神,臉上除了驚訝便是無措。「主子,你這是怎麼了?公主她……公主她欺負你了?」

    秋海棠緩緩地點了點頭,哽咽道:「嗯……」濃濃的鼻音,一聽便知道受了很大的委屈。

    「公主她怎麼欺負你了?她……該不會打你了吧?」余旋珞蹙著眉,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啊,我剛才明明聽見你們說你們在玩遊戲的……」

    秋海棠開始低低地抽咽起來。「哪有……哪有玩什麼遊戲,她……她根本……根本就……不正常……」

    余旋珞一怔,「不正常?怎麼不正常?」不是挺正常的嘛……

    「她……她……」說了兩個字,秋海棠便再也說不下去。

    身軀顫抖著,他將胳膊從被子裡伸了出來,右手顫抖著指著自己左臂上被燙傷的地方說:「你看……這些,還有身上的……都是她弄的,她根本就是個瘋子。」

    瘋子?床邊的燈火不是太明亮,余旋珞湊近秋海棠所指的地方,只看見原本光滑如玉的肌膚上,有明顯的紅色圓斑,似被什麼東西燙過一般。

    想著秋海棠的話,他又不放心看了看手臂其他的地方,只見秋海棠身上零零落落的都是紅色圓斑,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偏向紫色。

    「這……怎麼回事?」

    「公主她……用蠟油滴我,嗚……旋珞……你說,往後我們可怎麼辦?我不想活了。」秋海棠哽咽著,情緒有些激動不受控制。

    「主子,你不要亂說,你若是不活了,奴侍還怎麼活?」余旋珞心裡亂糟糟的,卻也只能竭力安慰。

    「況且,主子的姐姐,奴侍的父母弟妹還在七公主手裡,我們若出了事,只怕七公主也不會放過他們。為了他們,就算等在我們面前的是刀山火海,我們也得撐下去。」

    說著,心中湧起淺淺的哀涼。何時,他們才能不用這般受人威脅?

    秋海棠聽著,心中的哀涼與悲痛齊發。「嗚……」

    一聽秋海棠竟嚎啕大哭起來,余旋珞心中一急。「主子,你不要哭啊,外面可是還有人的,別讓人聽見了,那些人嘴巴都不嚴實,指不定明天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

    「我……我連哭都不行啊。」秋海棠萬般委屈地訴說,手卻是一點不敢怠慢地拉過被子將自己捂了起來,聲音隔著被子傳出,說不出的壓抑和肝腸寸斷。

    余旋珞立在一旁揪緊了心,卻詞窮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瞅了瞅房屋中央的大浴桶,他特意壓低嗓音柔聲勸慰道:「主子,別哭了,早些沐浴吧,過會兒水可就要涼了。」

    秋海棠雙手拉著被子,依舊在哭。余旋珞心中無奈,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任由秋海棠哭到不想哭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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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墨惜顏回到暢園時,房間裡的燈還沒有滅,看著投射在牆壁上略顯瘦削的影子,她挑了挑眉。

    景墨?還沒睡?

    推門而入,房間裡的人因為她的突然回來猛然一驚,扭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笑笑,打趣道:「有這麼驚訝嗎?」

    盯著她看了許久,待確定真的是她回來了,而不是因為自己心中所想出現的幻覺,景墨方才回道:「公主不是說不回來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後面的話,景墨很想問,卻不敢真的問出口。

    「我說的是沒準,可沒說一定。怎麼,你就這麼希望我今晚住在那裡不回來?」墨惜顏微笑著,逕直走向一旁的軟榻隨意往上一躺。

    「……」景墨搖搖頭,不知該用什麼言語才能準確表達心中所想,又不讓墨惜顏誤會或者曲解他的意思。

    「不是就好,若你點頭,我就該懷疑自己在你心中是什麼形象了,也該懷疑,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個人。」見到美色理智便飛到九霄雲外的人,這是墨惜顏最鄙視的。

    「對了,你不困麼?怎麼還沒睡?」墨惜顏問著,眼珠滴溜溜一轉,月眸中忽然竄上一層晶瑩耀眼的光。

    「你該不會是在想,你認識的我居然是這樣一個人,見到美色就昏了頭,明明知道秋侍君那人來府裡的目的不單純,竟然還要親近他。」

    景墨一怔,愣愣地搖搖頭,腦海裡思維處於混沌狀態。那句「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這個人」,就如一句咒語在他的腦海中盤旋,讓他再也理不順其他任何淺顯易懂的話。

    「噗……」從未見過他露出如此天然呆神情,墨惜顏撲哧一笑。「景墨,你若是不困的話,就幫我弄些熱水來吧,我洗洗睡了。」

    景墨陡然回神,看看笑得開心的墨惜顏,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噢,我這就去,公主稍等。」

    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墨惜顏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留下的,是鄭重。

    今晚的一齣戲,那秋海棠已經被嚇得夠嗆,她早就料到,就算是出身青樓的人,看見sm這樣的玩意兒還是會怕。

    從今往後,秋海棠估計會見到她就想躲,她再也不用擔心他會整天主動黏在她身邊窺探她的**。

    至於七公主那邊,她也不怕秋海棠會告訴七公主她是個變態,對那方面有特殊的嗜好。

    一旦秋海棠說了,估計七公主會更欣喜,會認為她離儲君的位子更遠了,相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還會認為掌控了她的一個把柄,可以用在非常時刻抖出來,讓她於皇位徹底無望。

    換言之,她今後的生活會安穩一些,因為少了一個會時時刻刻處處針對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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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際瀰漫著一層厚厚的黑雲,陰沉沉地壓著九州大地,似有暴風雨即將來臨,瘋狂洗滌九州沃土。

    這日,金鑾殿光線黯淡,似黑夜襲來之前僅剩一點能看清雙手五指的光,連人的臉都只能看到個模糊的輪廓,表情是奸是詐難以分辨。

    直到宮侍搬來幾顆夜明珠置於大殿兩側的六根盤龍柱上,這素來莊重威嚴的朝堂,才有了幾絲明亮的氣息,不僅是光線變得明亮,連無形籠罩於朝堂的黑色氣壓也被驅散了開去。

    隨著高台上明黃身影款款走來,台下的人瞬時跪了一地,模樣端謹肅穆。墨惜顏跪在其中,與眾人一般神色,不敢造次。

    待站起身,她頭顱微垂,視線直鎖住她腳下的那一尺三寸地兒,默默聽著墨芊月和官員們的互動,時不時裝模作樣地點點頭,心思卻是一半在朝堂,一半神遊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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