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明摟著杜玉心的手臂,一路走到了酒店的廚房。
迎面遇到一個廚房裡的員工,杜玉心告訴對方自己要找劉師傅。結果,廚房裡的人,在知道她回來以後,剛好休息不用忙活的和正在忙碌的,都跑了出來見她。
一個個圍著她,像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七嘴八舌的,義憤填膺。
「身體好些沒有?」
「王經理怎樣,有沒有繼續欺負你?」
「王扒皮根本不是人!」
「算了,我們直接投訴他,讓老闆炒他魷魚。」
杜玉心見根本插不上話,連忙給人群裡的劉師傅使個眼色。
劉師傅頓時撕開了嗓門說話:「大家都安靜一些,聽杜小姐說說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才都安靜了下來,打算聽杜玉心自己怎麼說。
杜玉心道:「大家為我擔心,關心我,讓我很感動,也感覺很對不起大家,因為對自己的身體管理上的疏忽,導致不能按時在酒店完成工作,這是我的失責,我的錯誤,給大家造成很不必要的麻煩。辛苦大家了。」
眾人見她竟然彎腰鞠躬,連聲說:不用不用!不是你的錯。
杜玉心冷靜地說:「其實這事是我和王經理之間的事,哪怕是我們兩個之間真的有矛盾,和其他人沒有關係,大家沒有必要為了我,影響到大家的工作和生活,真的沒有必要。」
四周圍著她的人,皆是一愣。
她這話什麼意思,想維護王經理?
劉師傅比較特殊,原先已經是素心齋的員工,這次是跟著杜玉心來支援酒店活動的。所以,對於杜玉心,他比其他人瞭解的多。見大家一臉疑惑的表情,便替杜玉心對大家解釋:「杜小姐的意思是,不希望大家因為一時衝動,主動被牽扯進這件事情,到時候害了大家。」
其他人聽劉師傅說來,才知道杜玉心這是生怕大家為她鬧事,最終被酒店管理方懲罰了,得不償失。
怕大家聽不明白,杜玉心又說:「希望大家不要想多了,其實是我自己膽小,害怕擔負起責任。你們幫我,我當然高興。但是,你們要是因為幫了我,丟了工作,或者是被罰金,甚至發生更大的意外,我怎麼會高興的起來呢?」
大家細心想一想,是這樣沒錯,說說氣話可以,但是,說氣話得有個度,避免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了。難免王經理那些,有報復之心的,利用這個事,說他們聚眾鬧事,影響酒店正常運營,到時候真是有口難辯。
「大家都回去工作吧,請大家放心,我會冷靜地處理好這些事,也請大家繼續在酒店努力工作,冷靜地對待任何事情,除了事情真相,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的話。今天過來,我主要是來和劉師傅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沒有其它。」
眾人再聽杜玉心這話,再想到如果他們耽誤工作的事會被那個王扒皮利用起來,反過來誣陷她的話,會變成害了她。於是,冷靜下來以後,也就不再聚集在一起了,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劉師傅拿著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走到杜玉心面前,對杜玉心露出一絲欣慰的笑,說:「還是你冷靜,會做事。有你在,怎樣都能安心。」
杜玉心聽他這樣一說,關心地問:「廚房裡怎麼樣?昨天我沒有幫忙完晚餐就走了,接下來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意外沒有發生,畢竟,都是按照你昨天和我們商量好的菜單去做的菜。」劉師傅說,「所以,今早上以及中午的午飯,沒有任何客人投訴廚房。可是,你今天不在,明天的菜單怎麼安排?」
參加醫學論壇活動的人員,吃的都是自助餐,所以,基本菜式都是由廚房決定,而不是客人決定。主辦方,只是限定了沒人每份餐的大概金額,其它都交給了酒店廚房。
由於廚房工資是固定的,用餐人數一般也是確定的,這個支出主要是考慮到菜市場食材價格的波動。而採購食材的工作,是由酒店的採購部決定的,不由廚房決定,但是,是有廚師跟著採購部的人,去菜市場提供意見。所以,決定什麼菜式,更主要是看都買了些什麼菜回來。知道採購工作一般是在早上,應該是完成了,今天是買了明天的菜。杜玉心說:「我今天並沒有去市場買菜,所以不知道今天菜市場的動靜,你先幫我打聽一下。」
劉師傅一聽馬上答:「如果小姐是擔心這點,其實早上我坐採購部的車一塊到市場去看過了,鮮菜價格波動比較大,魚類肉類的價格與之前相比變動不大。可以說,暫時採購部購買的食材,與昨日前日相比,應該不會有太大出入。」
「這樣的話,你幫我聯繫採購部,把採購的食材詳細名單拿給我,我拿回去考慮之後再打電話給你。」杜玉心經過了一番思考後說。
「行。」劉師傅點頭,接著說起另一件事,「其實,我都看得出來,客人們最想吃的是你想出來的特色菜。比如前天晚上的蕎麥面,很多客人都向服務生反應很好,希望能再吃一次。而中午出來的特色菜,螃蟹膏做成的奶油麥包,同樣是一絕,說是連不愛吃甜的客人都讚不絕口。」
有人讚美,自己的工作獲得肯定,自然高興。可杜玉心深感壓力增大。因為大家的期望越高,難免一不小心會出現失望。
「今晚,暫時不要做特色菜。」杜玉心說。
「為什麼?」劉師傅不解。
「一天一個夠了。總得讓我的腦子休息一下吧。」杜玉心邊說,邊俏皮地露出嘴角清淺的兩個小酒窩。
劉師傅一邊笑,一邊答是,可是一點都不打算把她這話當笑話,是希望她借這次生病的機會好好休息,知道她很多天沒有休息了。在家裡的飯館時,她照樣最忙。
「對了。」劉師傅離開前,記起件事和她講說,「有個酒店裡的客人,很關心你的情況,上午吃早餐,還有,剛才,都來問過你,說不知道你病好了沒有。」
「誰?」
「他說他姓陸。後來,我告訴他,你昨晚上醫院急診打吊針了,發高燒,可能暫時幾天不能回酒店工作。他聽了表情嚴肅,說他知道了。」劉師傅說到這兒,其實也聽不明白對方這句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劉明明本來在旁邊邊聽邊玩手機,朋友在忙公務上的事她肯定不好插嘴的,到現在一聽八卦來了,立馬放下手裡的手機:「陸?是不是叫陸征?」
「明明。」杜玉心馬上給了她一記目光。
劉明明嘴角邊兮兮地掛上一抹賊笑:「知道了。」
什麼知道了?劉師傅聽到這兒全一頭霧水了。
杜玉心向劉師傅以一句話簡單帶過:「那是我一個朋友,沒有什麼,可能是聽說我生病的事情有些擔心,所以走來廚房問問。」
劉師傅吃驚地問:「那他沒有打電話給你嗎?」
既然是朋友,直接打個電話不是更簡單?
杜玉心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怎麼知道陸征在想什麼,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問她本人,可能問陸征本人比較合適。
劉師傅回廚房去了。
沒有其他人在,劉明明搭上杜玉心的肩膀,笑嘻嘻引用劉師傅剛說的消息:「怎麼回事,聽說陸家少爺很關心杜小姐?」
「他是認為欠我人情吧。」杜玉心冷靜的聲調一點沒有變。
「欠你人情?」劉明明搖頭。
「我不是幫過他忙嗎?」
「哦——」
聽劉大小姐這個口氣,明顯不相信她話。
劉明明轉頭時,發現了新大陸,突然掰過她肩頭,指著哪個地方說:「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來了,要不直接問問他為什麼關心你?」
前面的交叉路口處是閃過一個穩健的人影,那抹硬朗英俊的側影,出類拔萃,不是陸征能是誰?要說,陸征和君爺一樣,走到哪兒都是極具魅力,很吸引人的目光。
劉明明拽起好閨蜜的手,向陸征那方向走過去,剛要出聲叫人,不知怎的,前頭走路的陸征忽然剎住步,像是被什麼擋住了去路。
咦?
劉明明和杜玉心只好跟著停步,跟著往旁邊一閃,這會兒躲都躲不及。只要陸征一轉頭,馬上能看見她們。可是,陸征沒有轉頭,是看著前面。看這個情形,八成在他面前站了個人。
果然是,陸征張口發出了一句聲音:「你怎麼樣?」
由於相距不算很遠,杜玉心和劉明明都能清楚聽見他在說什麼。
偷聽別人說話是不道德的,杜玉心轉身要走,可是,胳膊被劉明明拽緊了不能動。劉大小姐很八卦,非要聽聽陸家的小少爺是和誰在說話。
只見陸征的側顏,在走廊的燈照下,泛著層淡淡的幽冷的光,冷峻中散發出和君爺一樣致命的吸引力。
他的眸子是專注地射向前面某個人身上。這樣的眼神,配合他那冰冷略帶沙啞的聲調,很容易讓人聯想起電影裡的經典場面。當一個男人這樣望著一個女人的時候,意味著什麼,似乎,不用想都能猜到。
杜玉心都可以猜出,他在望著的人絕對是一個女人。
她真想走了,用力一點,掙開了劉明明的手。可是,在這一刻,那個與他說話的人的聲音,清晰地通過空氣傳了過來。
「我很好。謝謝陸同學的關心。」
這個對待陸家小少爺都敢不冷不熱的聲音,讓劉明明瞬間瞪大了眼瞳。
因為這個聲音倘若不是她們認識的史姑娘能是誰?
嘖嘖,不得了,這個自稱來北漂找工作的女人,竟然與陸家的小少爺都認識?
劉明明眼眸裡轉動起了一抹幽光,不難想像史姑娘身上的秘密真多,難得她之前費了一番心機猜測,果然是,史姑娘真正的身份很有玄機。
是什麼人?
劉大小姐疑問探討的眼神射到閨蜜身上。杜玉心直接皺緊了眉頭:真八卦!
不管史姑娘是什麼人,史姑娘與誰認識,其實與她杜玉心沒有什麼關係。
可劉大小姐不這麼想,這刻更是非要聽下去不可了。
走吧,你不怕被人發現的話,你這個朋友用不用當了?杜玉心頻頻給劉小姐使眼神,回頭試圖把劉大小姐拽走。
劉大小姐怕真驚動了那兩個說話說的忘我的一男一女,只能是無聲地動著嘴巴抗議。
杜玉心拽了她幾下,見她不動,乾脆不理她了,一個人轉身就走。
兩個面對面的一男一女,渾然不覺他人,繼續說著忘我的交談:「你現在住在杜家?」
「你怎麼知道的?」
「昨晚,我打電話給杜家一個朋友的時候,是你接的電話。」
眼看避不過,史慕青乾脆承認:「是的,是杜家的人,他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見我在這裡無依無靠,沒有地方住,所以讓我暫時住在他們家裡。」
陸征又問:「那你現在怎麼會在這裡,是過來找他嗎?」
史慕青對此沒有必要撒謊,直接否認自己與周帥哥的關係:「沒有。」
「沒有?」
史慕青聽著他那像是懷疑的眼神和口氣,直接崩了:「我陪朋友過來的。」
「什麼朋友?」
「你不要以為,我只有你和他兩個朋友!」
聽史姑娘大發雷霆,吼聲都快穿遍方圓百里,杜玉心想裝作聽不見都不行。
疾走幾步,轉進一條交叉小道。
劉明明那誇張的聲調突然插進史姑娘的爆發之中,說:「哎,真巧,你們倆認識的?」
杜玉心剛找到藏身的地方,聽到劉大小姐這句話,不得不想:遜!劉大小姐這句台詞抄哪個台的,是最爛的台詞了。誰一聽都知道是假的。
可是,那些明顯被劉大小姐當場揭發的一男一女,不把劉小姐的話當真,能怎樣。
場面肯定很尷尬,甚至僵硬,乃至,可能當場臉黑了。
杜玉心想的沒有錯,肯定有人快對劉明明射子彈了:只因,太過分了,你一個堂堂大小姐,有修養有化,居然在旁偷聽人家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