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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什麼人 文 / 肥媽向善

    高大帥退了半步,眼神裡悄然升起了一絲警惕。

    白露比高大帥沉著鎮定的多,對於周司晨的問題並沒有做正面回答,只是聲音冷靜清脆地說:「謝謝你,周醫生。」

    口吻含著此事到此為止的意味。她畢竟不知道這個人可信不可信。被任何外人知道她的秘密,都有可能威脅到她或是君爺,乃至陸家白家人的安危。

    周司晨不得不欽佩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對自己的病情有著如此自信,並且富有沉著地面對和處理。這樣強悍的風格,只能讓人聯想到那些自己本身已經舉足輕重的女人。

    君爺的媳婦來歷不簡單,這一點,自己小時候,不止一次聽過母親悄然在家裡說漏了嘴。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既然這裡不需要我了,我先走了。」周司晨沒有一句廢話,走去門口。

    高大帥給他開門。白露借屋裡的燈光,看清楚了他身上穿的一件阿迪達斯拉鏈外套,藍色的,襯托他秀拔的身材,風度翩翩,強健有力。不是當醫生,以這人這樣出色的外貌,怕是哪個行業都不會吃虧。何況這人腦筋十分了得,短短的接觸已經能把她的病情說的一清二楚。

    是個可怕的人。

    把人送走以後,高大帥抓了下領口,回頭看著白露姐姐,說:「嫂子,都怪我,一時心急,自作主張把他叫來了。」

    可見高大帥後悔了,沒有想到這個小伙子如此年輕,但是已經具備火眼金睛的本事。他怎麼知道的,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兒,他能知道。

    白露冰清雪亮的眸子裡幽幽地閃了下光,緊接一記眼神射到高大帥懊悔的臉上,冷酷地說:「你找他,不就是因為他有這個本事,現在他有這個本事,你反而害怕了?」

    「嫂子,我,我承認我找他,其實沖的是他背後那層關係——」高大帥突然質疑起自己看人的目光了。怎麼能把這個小伙子看走眼了。不過,即便看走眼,應該很正常,因為大夫不像其他行當,不是光有聰明可以解決醫學難題的,很多時候,大夫靠的是經驗。

    周司晨太年輕了,一般大夫都看不出白露姐姐的問題的。

    「你應該想到,他師從的人是誰。」白露姐姐的口氣毫不留情的,冷靜到像一碗水。

    高大帥看了看她,想她難道有猜到這一層可能,在答應周司晨幫她看時。

    白露說:「既然,陸君都對他師從的人十分讚賞,他有這個本事,剛好可以證明他的老師本事更大,或許,真的可以解決我的問題。」

    聽到這句話以後,高大帥冷靜了下來。萬事有利有弊。現在,周司晨知道白露姐姐的秘密,或許是弊,但同時,或許他們可以對治好白露的病抱有希望了。

    「要和這個人保持密切關係嗎?」高大帥試問。

    白露沒有馬上回答,她斜靠在沙發裡,慢慢的,像貓一樣瞇著眼睛,像是在琢磨什麼。

    高大帥等了有一會兒,才聽她說:「等會兒,我先問問征征,再說。」

    征征?

    問包子?為什麼不是問君爺?

    周司晨從樓梯走回陳孝義家時,三步並一步走,跑的有些快,匆忙,是急急忙忙要跑回去看情況。

    到了門口,阿芳給他開門。周司晨閃進門裡,問:「醒了嗎?」

    「沒有醒。吃了你給的藥片以後,沒有醒。」說這話的阿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憂愁。

    陳孝義卻以為侄女沒有醒很正常,今晚那麼大的刺激,必定沒有那樣快可以醒過來。他坐在床邊,反而比較擔心起了白露。

    白露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關係的人太多了。當年那樁事兒大家都記憶猶新。白露那一病,影響巨大。整整一年,君爺都不得不先放下手頭所有正在進行的項目,轉移給姚爺。但是,姚爺既要幫助君爺,幫助陸家,其實時間不多。導致幾個大項目,全延後了。

    手裡抓著手機,高大帥那邊回電話告訴他,白露吃過止痛藥好了不少以後,陳孝義慢慢吐出口氣。

    周司晨走進來的時候,見他坐在史慕青床邊卻顯得漫不經心的,不由在心底刮過一股涼意。

    對她來說,她究竟有沒有親人了?

    陳孝義之前叫她去看她爺爺奶奶,現在,周司晨都不確定了,勸她回去對不對。眼看這陳家人,對她也不是那樣上心。

    聽到腳步聲,陳孝義抬起頭,看到他回來,起身說:「辛苦了。」

    周司晨不說話,彎下腰去看史慕青的情況,問:「量了血壓沒有?」

    看來陳孝義是忘了量血壓這回事。

    周司晨看陳家人對她也就這樣了,自己拿了血壓計,給病人測量。

    陳孝義突然不知道站在房間裡做什麼。想了下,轉身走出去看看老婆和兒子有沒有受到驚嚇。

    門外,阿芳卻是一直在那裡偷窺著,觀察著裡面的情況。陳孝義出來時看到她在探腦袋,問:「坤坤睡了嗎?」

    「他睡的很熟,沒有被驚醒。」阿芳說,「我把他房門關了。他聽不見外面動靜。」

    「你呢?」陳孝義打量她,記得自己剛進門時,她好像很驚慌。她肚子裡畢竟懷著孩子。

    「沒事兒。」阿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搖頭,「有周先生在,還好。」

    周司晨在這屋裡,給人一種很踏實的感覺。這個年輕人確實有點本事,而且很穩重。阿芳給老公看周司晨給她買的牛奶。接著,在陳孝義沉默的時候,阿芳問:「怎麼樣?」

    「你說誰?」

    阿芳反而被老公這個問題問倒了,能有誰,不就史慕青,他侄女。

    「我以為你問嫂子。」陳孝義不禁失笑,說,「彤彤我看著沒事,摸著她脈搏挺穩的。只等她醒來,把事情都問清楚了。反而是嫂子為了去追兇犯,把自己都弄頭疼了。」

    阿芳似乎能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擔心歸擔心,但是,史慕青這是去闖禍,其實鬧出意外來也算活該,而且,史慕青這是連累到了白露姐姐。

    自己的老公是個死腦筋,而且正義到死板的腦筋,連一點偏袒侄女的私心都沒有,只有公私分明。

    阿芳心裡長歎一聲,對他這話已經無言以對了。只希望,史慕青真如自己老公所言,沒有大礙,可以很快醒過來。

    這一夜,似乎是在漫長的時間長河裡度過。

    分分秒秒,每一分每一秒,周司晨都覺得十分難以度過。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的心情,看著一個人,甚至害怕她永遠醒不來了。

    進入腦科好幾年了,自己的小姐姐又是個植物人,他本該對這種情況十分熟悉,並且到麻木的地步,為什麼現在心情能變的忐忑不安了。

    凌晨,剛到五點鐘,周司晨撥打起了吳正淳的電話。知道這個時間,吳正淳應該醒了。吳正淳要早起晨跑鍛煉的習慣。

    過了大概幾分鐘的時間,吳正淳在對面,可能是剛刷完牙,一口清新接起他的電話,問:「我剛上洗手間去了。怎樣,打算回來了嗎?」

    「她沒有醒。」

    「什麼?」吳正淳一下子好像聽不懂他的話。

    「你有沒有看今早上的新聞,我們這邊失火了。」

    腦子裡像是被他這道消息炸醒了。吳正淳慌慌忙忙打開電腦查看最新消息。頭條正是大廈起火的報道,初步原因據查明是煤氣罐爆炸。

    「是誰縱火?那些人嗎?想殺她,追到你們那裡去了?!」吳正淳肯定是被嚇到不輕,看著新聞手腳都可以發抖了。

    眼看那群像神經一樣的兇犯,陰魂不散,追著他們跑。

    這比恐怖電影可怕多了。

    「你聽說了沒有?你可能不知道。這邊不是調查金教授的命案嗎?那些人查著查著,我也不知道聽誰從內部裡得到的消息,說是,可能死的人不是金教授。」

    「這怎麼可能?」周司晨失聲。

    「我也覺得不可能。死的不是金教授,誰給金教授調包?但是,說死的不是金教授的話,是說誰被調包了?反正,傳是死者有被調包了。」

    周司晨腦子裡蹦出一個念頭,會不會以前死的人被調包了。當初,自己母親去燕京幫君爺查案子,不是正好查一宗縱火案。都是縱火案,很讓人容易懷疑是不是一夥人做的。這夥人大概知道,縱火案最好毀屍滅跡,而且方便下手。

    「你想到什麼了嗎?」吳正淳問。

    周司晨卻沒有回答他,和他說眼前最緊要的事兒:「我想她可能不是因為在火場吸入太多濃煙導致的昏迷。她並沒有因為缺氧出現呼吸系統的症狀。」

    「你說史慕青昏迷了?」

    「到現在都沒有醒,從昨晚回來以後。」

    「瞳孔反射有嗎?」

    「有,但是,反應比較遲鈍。我擔心她會陷入昏睡狀態了。淳哥,你有辦法嗎?」

    吳正淳在對面頓了下後,說:「她可能在噩夢裡出不來。」

    正是他一開始所擔心的。

    噩夢是很可怕的一種自我意識,大腦皮層過於活躍的一種反應。倘若過於沉迷的話,有些人,甚至在噩夢裡被嚇死了都有可能。

    「把她弄醒過來。」吳正淳當機立斷。

    「怎麼弄?我拍她沒有反應。」

    「壓眶沒有反應嗎?」

    「沒有。」

    「用針扎吧。」

    周帥哥一口氣差點沒有緩過來,開口想說:你別開玩笑!

    「我不是和你說笑,真的,疼痛刺激,如果再不行,必須把她送回醫院了,送回我這兒。到時候,可就不是簡單的疼痛刺激了。」

    吳正淳的這番恫嚇很有效。周司晨二話不說,走回去找針,準備扎一下躺在床上的人。後來,一時找不到針,只能用手指掐她的肉。

    或許他這一掐,剛好掐到她骨子裡,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哇一聲,從夢裡叫著睜開了眼。

    「醒了?」周司晨靠近到她臉前,問。

    史慕青一雙圓溜溜的眼,對準他的五官看了會兒,接著,自己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頭疼嗎?」他問她。

    史慕青不說話,臉上的神情明顯處於一種夢遊的狀態。

    腦子裡靈光一轉,他突然降低了聲音,說:「你看到了什麼?」

    「那個人。」

    「誰?」

    「我知道他是誰了。他來看過我姥爺。」

    「他還活著對不對?」

    「對。」

    「你在哪裡看到他的?」

    「在消防通道。他對我衝過來,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

    要不是火苗。突然串起的火苗。她把口袋裡自帶的火柴點燃後扔了過去,瞬間點燃了地上的地毯。然後,她轉身拔腿就跑。只是,和曾海濱走散了。曾海濱不知道上哪裡去了。她跑出了火場,沒顧得上回頭去看熊熊的火海吞沒了多少東西。但是,她知道,能逃的人都逃出來了。因為大家逃的快。而且會場有一條特殊的逃生通道,直通另一扇門,是專門為有錢人特別設置的通道。這是兇犯沒有預料到的。

    「他來看過我姥爺,很好的一個人,可是為什麼?」

    「究竟是誰,你記得他的名字嗎?」

    史慕青忽然轉過臉,對著他,微彎嘴角:「你,你想知道什麼?」

    周帥哥狼狽地從她面前撤退了半步,道:「你醒了就醒了,用不用這樣嚇唬人?」

    史慕青摸了下自己的頭髮,確定假髮被脫下來了,再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沒有換掉。找衣服,先把身上這身一點都不習慣的衣服換掉。

    站在旁邊的周司晨,背過身,等她換完衣服。

    「你不出去嗎?」史慕青瞪著他。

    周司晨不好解釋,其實他不想出去,是不想告訴陳孝義她已經醒了。她如此輕易醒了,對陳家人太仁慈了。

    「算了。」史慕青換掉外套,不換裡面的衣服。

    「不和你三叔說話嗎?」周司晨慢吞吞說,「他們昨晚上跟蹤你去火場了。」

    史慕青愣了下,打量了下他:「他們沒有叫你保密嗎?難道你是無間道,兩邊都說?」

    被她說中了。

    「說吧,你想告訴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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