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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欠了她 文 / 肥媽向善

    察覺兒子的小緊張,白露感覺自己說得過火了。有什麼話也不該當孩子的面說。

    「征征,來,媽媽陪你去收拾書包。」白露擦擦手,抱兒子下椅子。

    小包子跟媽媽走時,回頭望了下君爺。

    君爺收拾桌上的碗筷,好像個家庭煮夫。

    小包子覺得爸爸可憐,又覺得媽媽可憐,不知該站在誰的陣營裡。小包子恨不得爸爸媽媽能大吵一架都好,這樣他可以分明地知道該站在誰那邊,雖然他小心臟怕怕的。

    白露送兒子去上幼兒園,拎起小包子的書包帶兒子要出門時,君爺開了口:「我來送他去吧。」

    小包子和媽媽一齊詫異地轉回頭,看著君爺的目光像看著天外來客。

    君爺被他們母子倆的目光看得臉上快要浮現出一絲發窘,輕輕咳一聲像是掩飾:「我這不順路。」

    順路?

    不記得怎麼順路了。君爺的單位和小包子的幼兒園屬於南轅北轍兩個方向,說要順路,白露姐姐的工作單位比較順路。

    君爺冷靜冷靜,找回另外個借口,對著兒子:「征征,你媽媽的單位離家遠,爸爸送你比較方便。」

    雖然不順路,可是君爺的單位確實比白露姐姐的單位要近多了。君爺送小包子去幼兒園,再回單位,可能都比白露姐姐直接開車到自己單位的時間要短。早知道這個道理,要貼心老婆,怎麼不提前說。包子上幼兒園都多久了。

    小包子都深感君爺老爸這個馬後炮很遲,太遲了,找的這個借口,讓小包子都覺難堪。不過,爸爸要送包子去上課,小包子當然是很高興的。

    「媽媽,爸爸送我去幼兒園好了。」小包子不願意爸爸媽媽為一點小事尷尬,主動說。

    白露挑了挑眉,兒子果然是站在君爺老爸陣營裡的。她沒說話呢,包子都怕老爸尷尬。

    「行吧,你送他去。」白露姐姐果斷撒手。論是以往,可能要和君爺爭一陣,怕君爺耽誤工作。現在,不一樣了。何必呢?

    她把這個妻子做的再好,不過是被人當做理所當然,不見得有多麼感激。

    現在不是主張要爸爸帶帶孩子嗎?白露撒這個手,撒的是心安理得。

    於是,變成了父子倆詫異地看回她,像是看著天外來客看著白露姐姐。

    小包子額頭一把汗。爸爸媽媽這股鬧彆扭,還真像幼兒園裡的某些小朋友,蠻幼稚的。

    「快到點了。」白露催促他們父子倆出門。

    君爺亮晶晶的目光在白露姐姐的臉上瞅了一陣,回身,走去書房拿了自己的包和車鑰匙,牽住兒子的小手準備出家門。小包子背上了自己的小書包。

    白露站在門口,目送他們父子倆走下樓梯。

    姚爺和沈佳音這對鄰居出門時,正好就見著白露姐姐靠在門框上,兩條小腿優地交叉,像是在看什麼好戲一樣好整以暇,幾度瀟灑幾度風流。

    洛洛趴在媽媽的背上,露出小腦瓜,好奇的小眼珠直看著白露姐姐優美優的模樣兒,問媽媽:「是征征的媽媽嗎?」

    小洛洛都吃驚。白露姐姐很少擺出這個樣子,這個樣子怎麼說呢,像極了小西西崇拜的麥當娜。麥當娜有一幅海報很像現在的白露姐姐,多像大姐大。白露姐姐只差嘴裡學麥當娜叼了根雪茄。

    這裡頭,可能只有姚爺是不吃驚的。白露姐姐是特麼會裝的一個人,尤其在君爺面前。姚爺對著沒有察覺的白露姐姐喊了聲:「你小心他忘帶了什麼東西,回頭來家裡找你。」

    白露聽到聲音,彷彿才從自己沉浸的世界裡回頭,看到了姚爺,看到了沈佳音,連忙站直了身體,挺直了腰板,然而,再想到他都不在時,或者他在不在其實都沒有多大關係時,白露很快恢復了從容,駁斥姚爺的話:「他回來找東西就找東西,和我什麼關係。我怎麼知道他自己的東西放在哪裡?」

    「好吧。」姚爺眼睛微瞇,像是承認,「你現在益發是回歸本性了。」

    白露輕輕甩過臉,不睬他,回家的時候,突然記起個事兒,回頭,對沈佳音說:「佳音,你到時候把短信發我手機裡。」

    沈佳音知道她說的是吃飯的事,點點頭。

    白露走回自己屋裡,關上門。

    姚爺和小洛洛兩個人都看向了剛才和白露大啞謎的沈佳音。

    「媽媽。」小洛洛兩條小手臂圈住媽媽的脖子,有戲看他也要參與。

    沈佳音汗顏。

    姚爺倒是能猜到她們是女人家自己要說話,於是伸手接過老婆手裡的兒子,說:「去吃個飯,不要私底下說我壞話。」

    沈佳音哭笑不得:她沒事說他壞話做什麼。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說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會被人說。

    小洛洛學起爸爸,咬嚼字:「媽媽,不要私底下說洛洛壞話。」

    姚爺不囧都得被兒子這個重複機弄囧了,伸手拍了下兒子腦瓜:「小小年紀,不要鸚鵡學舌,不要人家說什麼跟著說什麼。」

    沈佳音可捨不得兒子被打,幫兒子說話:「他年紀小,學說話當然只能學著大人說。」

    姚爺才不信老婆這話。他這個兒子,分明是人精,分明是故意學著他說話的。

    白露回家裡換完衣服,拿了包,見姚爺他們一家三口都走了,方才出門鎖上大門,走路飛快,是趕著上班去了。

    不用送包子去幼兒園,多了的時間她可以慢慢開車。只是,不怎麼習慣。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有這種潛意識的奴性。突然從家務事裡解放出來,卻覺生活沒了目標。當然,他今早上突然說的那句我相信愛情的話,是讓她大吃一驚。

    雖然是不清楚他這話算不算在搪塞她,在敷衍,或是就著話題被迫吐出的一句話,令人驚奇的是,他似乎是認真地想幫馮永卓。其實,想想,之前,他幫幾個兄弟找自己的女人,都是十分積極。

    他這個兄弟情義偶爾讓她也挺困惑的,直到他今天吐出那句:我怎麼會不相信愛情。

    相信愛情,娶了她,難道真的是愛她?

    白露自己都覺好笑,擺擺手。他或許相信愛情,但是,絕對不可能是因為愛情才娶了她的。

    女人要有自知之明,這是她媽媽生前常說過的一句話,白露很記得。

    鄭姑婆的手術日期安排了下來,在明天。為這事兒,白露找到了自己大哥。

    白隊忙,忙到翻天,一點都不誇張。如今,他是大學的教授。要在大學教課,要在隊伍裡授課,還領導了好幾個科研小組,底下分管著n個單位。所以,那個時候對鄭家人動了惻隱之心,卻知道自己完全抽不出這個時間來,只好把鄭姑婆委託給了君爺來處理。君爺要不要親自給鄭姑婆動手術,白隊倒不會強求。君爺想把鄭姑婆送到其它單位去開刀,白隊也不會反對。

    那天晚上,鄭家人上他家裡喝茶,韋業勝的兒子小海,把他兒子小璐喜歡的樂隊海報撕壞了。小孩子嘛,哪個不是多手多腳的。只是鄭大姑這個孫子,確實是比較調皮搗蛋,活像個小皇帝。撕爛了海報還嚷嚷:「我讓我爸媽賠你一張新的就是了。」

    雲姐多圓滑的人,聽到這話,都不禁說起了鄭大姑一家,說:「你們都聽過我爸是李剛的故事吧?」

    如今兒子多嘴狂妄害死老子的事,外面一大把。

    鄭大姑一家乾笑。余華英動手,打了下兒子屁股:「沒有禮貌!給哥哥道歉!」

    小海委屈的眼神,望著大人們泫然欲泣。

    余華英板著臉,雲姐都看不下去。

    白小璐事後說起自己的媽:「你護犢子護你兒子還是外面人家的兒子?」

    雲姐說:「那孩子多小,比征征年紀還小,你做哥哥的,多讓讓他。」

    白小璐覺得自己沒法和母親溝通了,轉身回自己房間關上門。

    想到那小海,能把小皇帝的位置坐的穩穩當當,虧的是那副做錯事了,還能擺出一幅可憐臉來。有人倚老賣老,這小海是倚小賣小。

    儼然鄭姑婆這性子能遺傳的。也是,鄭姑婆兩個孫女,沒有孫子。小海是鄭姑婆唯一的曾外孫。鄭姑婆特別喜歡小海。

    小海不懂事,家教可能有問題。但是,鄭家人那天在他們家裡坐,禮貌,客氣,在白隊和雲姐眼裡,挑不出任何毛病。鄭家人畢竟都是在社會上行走的人,懂得怎麼做人做事。

    鄭家人走後,雲姐都對白隊說:極品嗎?我怎麼看不出來?

    溫家人那種粗俗,在禮貌周全的鄭家人身上是看不見的。

    鄭家人上他們白家,從不提一個錢字,說起來,或許鄭家人貪錢,但是絕對不會傻到和溫家人那樣到處裝可憐乞討。相反,鄭家人給白隊家裡拎了好些水果,客客氣氣,說話。

    白隊不知道怎麼回答雲姐。鄭家人是個矛盾綜合體,或許是對自家的鄭沅潔和鄭大嫂不怎麼樣,但是,對其他人,好像都是挺不錯的。

    白露擔心君爺為此受到鄭家人牽連打來的電話,白隊接了。白露倒不敢說是鄭沅潔私下告狀,怕白隊聽了更誤解鄭沅潔,只說是道聽途說。

    白隊想,妹妹要道聽途說,渠道也只有一個,來自鄭沅潔母女。對於妹妹說的話,就此打了幾分折扣,嗯了兩聲說:「老人家腦子都是老糊塗了的。這點陸君都清楚的。既然陸君聽了,都不覺得怎樣,你不要沒用的擔心。」

    耳聽大哥這話都明顯偏了鄭家人那邊,白露眉頭一皺,問:「哥,是不是他們都和你說了什麼?」

    白隊道:「你說老人對他們不好。可是,他們上我家裡坐的時候,都說得很通情達理。這些情況他們自己都反映過了,都很理解老人是腦子老了出了問題,是老年癡呆症。你看看,人家自己親人都能理解老人,你說這些話,不是顯得過分嗎?」

    白露知道大哥這句過分,指的可不是她這個妹妹,而是指的鄭沅潔母女頭上去了。白露心裡頭不禁嘖嘖。行啊,鄭家人這招,恐怕早知道鄭沅潔母女會對她白露說這些話了。

    「哥,這些人不是你想像中那麼簡單。」白露給大哥最後一個警告,卡斷了電話。

    白隊那性子她知道,一旦認定,想拐彎不容易。何況鄭家人都這樣會唱戲。為了對付鄭沅潔那對母女,不,恐怕不止是想對付鄭沅潔母女而已。

    白露往深處想想,都感覺這事兒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君爺在單位開會,佈置明天老人手術的事宜。

    姚爺在會後找他說到:聽說你今早送你兒子去幼兒園了?

    「哦,等你兒子上幼兒園了,你也要送他去上學?」君爺像是沒事似地回答他。

    「我送洛洛上學,他媽沒空的時候我肯定送。可是,沒聽說今天白露沒空。」

    君爺像刀子似的目光在他臉上戳了兩把:你這是閒的慌自己皮癢嗎?

    姚爺的手搭在兄弟肩膀上:「陸君,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欠她了?」

    一句話,好像拆穿了君爺的皮。

    以前,真不覺得自己欠她多少。畢竟,當老公的,他該做的都做了。他自己一直都這麼認為。可是,如今瞭解到她更多的一些東西以後,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欠了她不少。

    她為家裡,為他家和他,做的每件事,都是用心用意在做的。反之,他呢?除了責任,有其它嗎?

    好吧,之所以能想到這些意識到這個問題了。都是由於,他接觸到了她鮮為人知的過去,知道她,原來並不是他想像中那位無憂無慮的白家大小姐。

    她以前的苦,她以前的痛,她延續到如今的傷疤,他通通在以前都不知道。讓他感覺是,他好像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說出來,肯定被人取笑。你自己娶的老婆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

    姚爺看著他一臉的沉靜,問:「這個老人的手術你打算自己親自來嗎?」

    君爺望回他,沒說話。手機裡頭,她發來的短信又是一條,希望他再三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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