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人收到了葉老的命令,週末在葉老家裡集合。這算是葉家人各立門戶之後,第一次到葉老家大集合。
在蘭珊珊打電話與老大媳婦張妙善溝通的時候,詢問起這個問題,張妙善的態度固來是狡猾的,喜歡賣關子的,模稜兩可的,說:「老爺子想說什麼就是什麼,我們做晚輩的,莫非可以決定老爺子做什麼。」
蘭珊珊聽著不是滋味:「話不能這麼說。如果老爺子做的事是錯的呢,難道我們做晚輩的,眼睜睜看著長輩做錯事不出聲不阻止。」
張妙善歎這個老二媳婦到現在都沒有變聰明:「這世上對錯可是你我說的算。所謂強權弱勢,為什麼現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對美利堅唯馬首是瞻,你和你老公天天聽新聞的,這個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嗎?」
蘭珊珊道這個大嫂心腸真夠狠的,一棒子打到她頭頂的感覺,是醍醐灌頂。
如果他們這些晚輩不靠葉老,具有超過葉老的資本,那麼,如今狀況肯定是一百八十度轉,不是葉老召集他們說開會,他們不辭千里都得趕過來,而是他們說要葉老過來,葉老拄著枴杖都得屁顛屁顛趕過來。
到了那天,葉老家裡的保姆應葉老要求,只精心準備了茶水點心,不準備大鍋飯,葉老心想開完會,應該馬上就散了的。歌曲裡唱常回家看看,但是老人家心裡早明白了,要求再多,如果子孫輩們心裡不樂意,他強留他們在這裡都是虛偽的,強扭的瓜不甜。
莊如玉和葉長問帶著孩子,是最先抵達葉老家裡的。葉老先是看了下這個既是他曾孫子又是他外曾孫子,取名為葉茴的孩子。老人家的手抓了抓半歲大孩子的小手指,樂呵呵笑道:「小獼猴,不像爸,不像媽。」
葉長問差點那口茶水從嘴裡噴了出來,莊如玉抱著孩子給老人家瞧,邊聽老人家這麼說邊笑:「是,是像爺爺你。」
葉老當年打仗,曾有被人叫過孫悟空的外號,是只大獼猴。逗完孩子,葉老又與莊如玉說:「那天晚上真是險。如果不是有人秘密幫忙,佳音那就危險了。我聽說,胡教授的家人打算移民到國外?」
警方找到在保定的胡教授時,太遲了。胡教授的家人深受打擊。據說胡教授的老公,本來就打算帶胡教授到國外定居了。沒想到一念之差,陰陽隔絕。
莊如玉的臉色,在光線下,像是鍍上了層冰,並無多言。
瘋狂的殺人者,肯定是要抓起來槍斃了。可是,死去的人,也回不來了。
只能說,沒想到那些人最終選擇了拿胡教授下手。
「他們可能知道,想殺姚家人,是辦不到的。」葉老低聲說。
葉長問放下了茶杯,像是一樣陷入沉思。或許他有點想明白了,又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有人總會不顧一切對付姚家陸家,但他們葉家,卻總是安然無恙,永遠不會成為目標。
「如玉。」葉老一直都是看著這個孫女做事,「我知道你愛護家人的心,但是,爺爺以人生經驗奉勸你一句,不要萬事想著圖一時快活。後果往往會超乎你想像。偶爾吃點委屈,忍一忍,是要的。」
「我知道,爺爺。」莊如玉道,「所以,上回我沒有再插手我妹妹的事,就想他們姚家能處理好,沒想到最終搞成這個結果。」
「那結果不是姚家想的。姚家沒有這個權力,姚家比起我,都沒有我權力大,上面的人壓著底下的人,讓姚家怎麼做?」
莊如玉咬了咬嘴唇。
「出這樣的事誰都不想,包括上面的人,更不想。」葉老歎,「老話說是,要勝利少不了要犧牲。放在現在開放和民主的時代,每條生命都是最寶貴的。時代在變,但是規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想一點犧牲都沒有,是人類過於美好的願望。」
「可她無辜——」剛爭著說出這句話,莊如玉忽然,從葉老的眼睛裡讀到了最常犯的一個錯誤,實際上在每場鬥爭中,死的最多的,不就是最無辜的人。
葉老由於那膝蓋做了手術後,到了冬天,要犯疼,不然想再抱抱小獼猴,現在卻只能坐下來,說:「我讓佳音把她孩子抱來給我瞧瞧,不知道姚家那小子會不會故意哽噎我,不讓抱來。」
葉長問對此安慰葉老:「我看,姚科應該不敢的。」
「怎麼不敢?他和我從來都是對著脾氣干。」葉老口氣裡露出對姚爺又疼又恨的心理。
門口傳來汽車聲音,葉長問讓人去看。看完的人回來說,說是姚家人來了。
葉老呼啦站了起來,在看到穿過庭院間的一排縱隊,有姚老頭姚書記,然後再是自己孫女沈佳音與其老公姚爺時,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一大幫人馬過來,虛張聲勢,難道怕我欺負我自己孩子是不是?」
話剛好被走在前頭的姚老頭聽見了,姚老頭哈哈一串大笑,說:「老首長,膝蓋好點沒有?我和鍾老討了個藥方,專門做藥膏,可以防止你膝蓋頭冬天不疼。」
「關心我?這盛情難卻。長問,給他們倒茶。」葉老擺出一副鎮定從容。
沈佳音抱著小洛進來,與莊如玉抱著葉茴面對面。兩個孩子,呼啦呼啦,小眼睛眨著,對著,像兩面鏡子映出彼此。
葉老已經迫不及待讓沈佳音把孩子抱到自己面前,只瞧一眼,搖了搖腦袋:「你們姚家就愛生這種妖孽。」
「老首長,我兒子哪裡是妖孽了,人家都叫他小綿羊。」姚爺俊眉不悅地翹上去,搶著為兒子說話。
小洛吧嗒吧嗒喳了下小嘴巴。葉老好奇地湊近去聽,當然,這麼小的孩子不會說話,但仍是讓他很吃驚。
「哎呀,完了。我看這孩子,八成像陸家那包子,喜歡賴著爸的。」葉老認定這孩子是站在姚爺這一邊的,小聲對孫女說,「以後,他們父子結成聯盟,你就麻煩了。」
老妖精喜歡挑撥離間,姚爺哼上兩聲。
姚老頭和姚書記,看姚爺和葉老像是鬥嘴,卻都喜上眉梢的樣子。打是情罵是愛。在他們看來,姚爺與葉老這小打小鬧,證明其感情真好。
「你們來做什麼匯報的?」葉老指向姚老頭姚書記問。
「這次過來,一是慰問老首長的傷,二是,感謝老首長。」姚老頭道。
「感謝我?」葉老感覺好笑。這些人,不是私底下恨得他半死嗎。
「老陸本想過來親自登門道謝的,但是想著你可能不想見他,拜託了我過來。」姚老頭解釋。
這說的是,葉老上回和姚老頭談判之後,答應了將陸家通緝的人犯交回給了陸家處置。
葉老瞇瞇眼睛,拍拍扶手:「下次讓他過來我這裡時,記得帶上好的茶葉過來,我這裡為招呼你們,這茶葉都花去我多少退休金了。」
姚老頭連忙應道:「是,是。」
「你呢?」葉老追問姚書記。
姚書記拎出已準備好的上好龍井茶罐一盒,擺在了桌上,說:「我兄弟讓我帶來的,因為他在外地,公務在身,很難擠時間到這邊,所以讓我順便趁這個機會先帶來感謝,以後肯定帶子寒親自登門拜訪老首長。」
姚子寒在這次風波中,既有功勞,又難免因人妒忌被人在背後暗參了一本。葉老履行約定,以自己人格保了姚子寒一命和政治官途。
葉老淡淡笑:「這個禮,未免太寒磣了點。」
姚書記疑問,葉長問在旁接著話:「姚叔。今後我們兩家是親家了。我知道子寒要去上海開會,屆時我也要去,到時候,再和子寒見面吧。」
所以說這葉家人本性是貪婪的,要禮做什麼,要人。人定勝天。
姚老頭姚書記頓然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姚爺比較看得開,與老妖精都久,久而久之老妖精什麼算盤,都能在他心裡頭有數目。他和君爺都商量過了,姚子寒就此攀著葉家這棵大樹爬,未嘗不可。
坐不到半個小時,外面陸續有人通報,葉家人陸續到達了。
葉老由孫子扶著走去正廳時,姚老頭在他身邊低聲問了句:「不知道老首長,知不知道我孫媳婦和曾孫子的救命恩人是誰。」
「這個,我還沒見到人。等見到了人,再和你說。」葉老應了一聲,表示不大想姚家介入這個事。說起來,因為那是沈奶奶的家務事了。他要護著沈奶奶的個人**。
姚爺接到葉長問的邀請,接過老婆手裡的孩子,和老婆一塊,向葉家正堂走去。
一大幫葉家人,全部都擠在客廳裡頭。椅子不夠坐,於是年輕點的,都搬了凳子。見到葉老過來,一群人都嘩嘩嘩站起來,喊:「爸,爺爺,太爺爺。」
葉老招手,把疼愛的雙胞胎先招攬到自己身邊,問葉思泉:「身體好點沒有?」
葉思泉點了點頭。
葉老看著他白白的臉,心疼,告訴葉思臣:「多照顧你哥哥。」
「知道的,太爺爺。」葉思臣的目光看著哥哥。
其餘葉家人,都是在見到老人身後跟來了沈佳音和姚爺時,表情表露出了各式各樣的紛呈。這在他們看來,既是意料中,又是意料外,心情無以形容。
王亞平想上前抱下孫子,葉長問把孩子交給她,可是孩子一到她懷裡就哭,葉任斌這個當爺爺的,趕緊幫老婆抱過來,這孩子也怪,到了葉任斌懷裡,哭聲收斂了些。葉任斌這下高興了,說老婆:「瞧吧,他喜歡你多過喜歡我。」
王亞平悶了口氣,想這孩子和莊如玉一樣,都是妖精,小小年紀懂得挑撥離間了。不過,眼睛望過去,見這孩子實在長得可愛,又捨不得埋怨了,伸出指頭逗著。
蘭珊珊站在他們家對面,見三房這個樣子,對老公歎氣搖頭:三房士氣全沒了。
葉萬生卻覺得這個結果理所當然,以前王亞平夫婦搞出來的那些,都是他們三房自己虐自己,本來好好的兒子和兒媳婦都討老人喜歡,是最幸福的事了,偏要牛脾氣頂著。現在,不過是回歸自然。
「你說爸,這回是想說,要娶那個女人了嗎?」蘭珊珊考慮著,不明白為什麼葉老沒有讓沈奶奶出場。他們明明接到消息稱,沈奶奶到北京了。
「可能想試探下我們反應。或是怕我們發難傷到她,不讓她出現。」葉萬生說著是看向兩個妹妹。知道沈奶奶若要入葉家的門,縱使有前情,兩個妹妹也難以原諒。
葉老走到了眾人前面,擺手讓眾人坐下,自己卻沒有坐下,說:「這次招你們大夥兒來,是要宣佈一件事。」
葉家人屏住了呼吸,有人睜大了眼睛,有人握緊了拳頭,都是一副隨時要上前生死拚搏的姿態。這裡頭,可能就大房最鎮定了。張妙善摟著兩個孫子一塊坐,安靜到連眼睛都沒有去瞧葉老。
「這件事就是,我找到了,我失而復得的兩個孫女了,親生孫女。你們都認得的,莊如玉,和沈佳音。」
葉老這平平靜靜的話出來,卻是在這屋裡的湖泊裡投下了顆炸彈。炸到葉家人全暈了。怎麼,不是說要宣佈和沈奶奶結婚的事嗎?怎麼冒出兩個親生孫女?
不能說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事的。有些人,是隱隱約約有察覺這個跡象的。只是有人,死活不願意承認這條線索,比如二房。
親生的,意味什麼,大家都很清楚。肯定養的不及親生的!
姚爺站在旁邊,看了下老婆。沈佳音站在那,離葉老不遠,頭垂低著,看表情,似乎並不吃驚。莊如玉顯得,就更加鎮定了。
這事兒兩姐妹早就通過氣了。那也是,兩姐妹經歷過大風大浪,現在什麼事情都不能讓她們感到特別驚訝了。
「爸,你這是打算讓她們進葉家的戶口?」葉小青掂量著,或許葉老這是打算用迂迴戰術,讓她們先進了葉家,然後下一步輪到沈奶奶登堂入室。
葉老哪會不知道自己女兒想什麼,極淡的一笑:「不會。戶口這種事情,她們已經掛在她們丈夫戶口本上了。也不用跟回我姓葉。因為她們的奶奶,又不會重新嫁給我。只是宣告這個事實,大家今後,對於她們經常來我這裡,我或許經常去她們那裡拜訪,你們都不用再瞎猜,給她們帶來負擔。」
「那——」蘭珊珊遲疑,二房最掛心的可不是戶口問題,是財產問題。多了兩個人認祖歸宗,豈不是多了些人分葉老的羹。
葉老不用這個二兒媳說一句,都知道二房的顧慮,說得更是淡薄:「我這兩個孫女,都不是愛錢財的人。所以,我一分錢財產和遺物都不會留給她們。」
二房口呆之外,不外是被葉老這話抽了巴掌,臉全紅了。葉萬生連忙站起來表態:「爸,她們是你孫女,真是與你有血緣關係的話,理應該繼承你一份財產的。」
葉老看著二兒子,言簡意賅:「我的財產,我認為最有價值的部分,已經傳給她們了。」
二房又呼吸吃緊。蘭珊珊心裡想,這老狐狸,果然是幫親不幫外,還說自己公平。
葉老接下來問二兒子二兒媳:「想知道我給她們的是什麼嗎?」
蘭珊珊揶揄著:「爸,她們是你親孫女,你想給她們什麼,我們又怎麼會反對?是不,大嫂?」
被牽扯上的大房,卻好像早有所備,張妙善說:「弟媳,我上回電話裡已經和你說過了,不管爸將來留給我和我老公什麼東西,我們已經準備好全部,錢就交給慈善機構,東西就交給博物館收藏館,一樣都不會留。這才是爸最寶貴的,是吧,爸?」
葉老瞇瞇笑,對大房這話略有讚賞:「是的,我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無私,不愛財,已經留給我兩位孫女了。你們想繼承我這樣最寶貴的東西,我這個當父親的,當然能感到為父最大的欣慰和自豪。」
二房被大房和葉老這番話給揶揄得,想鑽進地洞裡。
張妙善追著蘭珊珊:「弟媳,你呢?」
蘭珊珊看向三房和兩個姑子。
兩個姑子,對財產本就沒有什麼興趣,只是顧忌沈奶奶是否嫁進來的身份,現在葉老表態不會娶沈奶奶了,她們有什麼好埋怨的,表示支持。
至於三房,葉任斌和王亞平,只顧著逗孫子,都沒有聽清楚說什麼。不過像葉萬生說的,三房本身都是利益最大獲得者了,葉老這點破錢和破玩意兒,他們也看不上。
對比之下,可襯托出他們二房多麼像葛朗台,一分錢數不清楚都沒有閉眼的守財奴。
葉萬生剛想舉起手說贊成,被蘭珊珊一個白眼瞪上:為什麼不拿?這是我們該得的!
葉老看著這些孩子,人生百態也算看盡了。
宣佈完這話,這會也就散了。
葉家人依次離開,知道老人家沒有準備多餘的飯菜,不好強留。何況,留下來,和沈佳音她們面對面吃飯,豈不尷尬。說是接受了這兩人為葉老親孫女的身份,但關係畢竟生疏,心頭有隔閡存在。
葉老留了兩個親孫女吃午飯。姚老頭姚書記早在葉家開會的時候先告辭了。張妙善帶著兩個小孫子,因為一直都住在葉老這裡,並不介意和沈佳音他們一塊用餐。
中午,由張妙善安排,特意讓人包了些湯圓,代表團團圓圓。葉老對此對她直言稱讚:我這大兒媳婦蕙質蘭心。
張妙善謙虛地接受了老人的誇獎。
有意思的是,葉家那對雙胞胎兄弟,對未滿週歲的兩位小寶貝都很感興趣,紛紛提議一人一個幫小寶貝餵奶。氣氛霎時又變得其樂融融,在這寒冬季節裡簡直是刮起了春風。
葉老吃完飯,心滿意足地磕著茶。人生活到他這個地步,真是,幾乎什麼都完美了。唯獨,沈奶奶那頭——
他都說了,她不嫁他沒有關係,兩個人一塊生活就可以了。
沈奶奶是到北京來的,不過,既不是受到孫女沈佳音邀請,也不是心回意轉答應了他葉老,而是宋瑤芝讓沈奶奶過來的。
宋玉斌親自開車到機場去接沈奶奶。
沈奶奶下了飛機,老人家頭次坐飛機,不大習慣,下機後,頭有些暈。沈老三陪著沈奶奶來的。因為沈二哥家有事,走不開。
宋玉斌與他們見上面,見沈奶奶精神不大好,便帶他們上車後,先開到了就近的賓館,找了間房讓沈奶奶休息。同時,宋瑤芝驅車趕來,與沈奶奶先碰頭。
沈老三其實,還不知道宋瑤芝讓沈奶奶來北京是為什麼事。到了這邊問到宋玉斌這問題時,宋玉斌像個啞巴,只說:是他們老人家的私事,我們做晚輩的,最好不要干涉。
宋瑤芝到了,見沈奶奶臉色不佳,吩咐孫子:「找我們那家庭醫生過來,給你老姨瞧瞧。我看她這是可能高血壓。」
「什麼高血壓?」沈奶奶聽這話,骨碌坐起,「我身體又不像你們這些人,會得富貴病,血壓只能是正常偏低。」
宋瑤芝好笑地與她拌嘴:「妹子,你敢說你不是富貴大家出生的?」
沈奶奶撇撇嘴。
沈老三給老母親端了杯水,沈奶奶接過。
宋瑤芝看是沈老三送沈奶奶來,像是有些意外,道:「你不是要忙農活嗎?而且,聽說,你還要請援助律師幫你女兒打官司,忙的很。」
沈老三說:「沒關係。農活的話,現在都是大家一塊干,我請幾天假,大家都理解。我女兒那官司,不是我請律師,是法院說依照程序必須給她請一個辯護律師。我倒是覺得,她執迷不悟,不聽我勸,還在我面前演戲,是該和她媽一樣,關進牢裡反省反省。像曉貴,被關了一段日子訓練營,這脾氣各方面都變好了。」
沈佳慧是在那場打抓捕行動中,被常萬幸供了出來,當場被抓。受她牽累,髮廊老闆都被抓進了警察局裡蹲了幾天拘留所,出來後把她罵得狗血淋頭。
「人啊,不吃點苦頭,怎麼知道回頭是岸?」宋瑤芝對沈老三這個想法,點著頭贊成。
宋玉斌把家庭醫生帶來了。醫生給沈奶奶量了血壓,發現是偏高,但是老人家血壓有點高是正常的,於是叮囑其要注意休息,不要過度勞累。
沈奶奶不覺得身體勞累,只覺得心裡勞累。尤其是宋瑤芝那通電話打來,告訴她,有可能是找到她們那妹妹趙欣瑜了。
看時間差不多,宋瑤芝帶沈奶奶離開酒店,坐上宋玉斌開的車,沈老三坐在副駕座。沒有外人在的情況下,四個人,找到了市內一花園小區。這小區不大,樓齡也有一些了。
「欣瑜住在這嗎?」沈奶奶問。
宋瑤芝答:「不知道。」目光卻是留意地觀察這個地方的環境,見環境優美,應該在當年剛建好時,也算是北京城裡各方面較好的房子了。
這些,似乎能讓她心裡鬆解一些。可能她妹妹比她們想像中過的更好。
宋玉斌在一個樓梯口停下了車,對她們說:「奶奶,老姨,對方說的地方,就是這上面了。」
「下車吧。」宋瑤芝推開車門。
沈奶奶隨之下來,跟著宋瑤芝走,一路又是瑞瑞不安地問:「是誰呢?你這是和誰先見面?」
「找到這個人可不容易,我幾管齊下。」宋瑤芝歎出辛苦,「要不是他露出了些蛛絲馬跡,要不是——出了點事——」中間有關點名佳音差點出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反正佳音已經沒事了,沒人想說給沈奶奶聽讓沈奶奶憂心。
走到樓上,按了門鈴。過了會兒,有人姍姍過來給他們開了門。
沈奶奶看是個陌生的老頭子,老頭子一幅那表情好像誰都欠了他上百萬一樣。
「他姓呂。」宋瑤芝將呂老介紹給沈奶奶,「當然,他自己還沒有承認,只是默認,他是趙欣瑜的老公,當年把趙欣瑜帶走的男人。」
沈奶奶一雙眼,看著呂老,瞪得比牛鈴大。
呂老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只是平靜地開門,連說句請進都沒有,自己先轉身走向了客廳。看起來,他沒有把他們這群人當做是客人,最多只能當成是不速之客。
沈奶奶看著呂老冷冰冰的背影,只覺心頭一陣寒,問起宋瑤芝:「你和他說過話嗎?知道欣瑜現在過得怎麼樣了嗎?」
宋瑤芝說:「上回,我和他在醫院碰上面。他養子受傷在醫院治療。但是他拒絕在醫院那地方說這些問題。說找個時間,把你帶過來,有話再一次性說清楚。我這不是要等你過來了,再和他說話。」
沈奶奶趕緊先進了門,宋瑤芝也是急著進了門,兩個人,在客廳裡環顧一圈,想搜找到一些趙欣瑜的線索。結果,她們兩個,一眼都是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那張照片,是一張集體照,而且是趙家的家庭照,黑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