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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歸宗認祖 文 / 肥媽向善

    按理說,她比沈奶奶要年長兩歲。可如今,兩姐妹站在一塊兒對比,任誰過來一看,都會認為沈奶奶要比她至少年長十歲以上。

    歲月的留痕,似乎寬待了宋瑤芝,苛待了沈奶奶。

    真是如此嗎?

    時間的流逝對每一個都是公平的。沒人敢說一秒鐘過去,有人人生沒有這一秒,有人人生過了不止這一秒。只能說,有人忽略了這一秒,有人珍視了這一秒,有人征服了這一秒,有人被這一秒所征服。

    換句話說,宋瑤芝征服了歲月,沈奶奶被歲月所征服。

    一個人的命運,基本都是自己決定的。不要隨便說有人壓迫你,如果你不反抗不爭取,你自己咎由自取你自己是活該。至於在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子而造成這樣的結果,更只能是說一句,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沈奶奶對自己年輕時選擇的路從沒後悔過,知道後悔沒用,只能接受結果,走下去。直到今時今日,這樣鮮明的對比,幾乎把她的眼睛刺到出血的感覺。

    宋瑤芝向著沈奶奶一步步走過來,卻沒有停在沈奶奶面前,是靜靜地擦過了沈奶奶身旁,在一塊雜草裡露出的半塊墓碑前面站住。

    「你兒子的還是你老公的墓?」

    「我大兒子的。我老公的在後面。我以後的墓穴也在那後面。」

    「那可不行。按照趙家的風俗,趙家女兒沒有經過家裡允許嫁出去的,死了以後,也只能回趙家墓安葬。」

    這是趙家對任何不聽話的子女的嚴懲。家風嚴厲,不管任何理由,沒有理由你在生的時候愧對了生你養你的家族,那麼,在你死了以後,至少你的家族有資格收回賜給你的這幅身骨。

    「你皮膚毛髮,身體上的每一處,哪一點不是趙家的?沒有回饋趙家半毛,你心裡可是曾經有愧?趙鈺珍?」

    沈奶奶看著沙地上長出的幾株草,在沙土中蒙了滿身的灰,甚是狼狽,像她現在這樣。所以,她早就想著,一輩子不會回趙家,一輩子不會被趙家發現。

    「知道我怎麼發現你的嗎?」宋瑤芝輕輕噓歎一聲,從口袋裡取出剛從孫女手裡拿到的那支梅花簪子。

    沈奶奶眼睛一愣,這個,是她給了孫女的嫁妝,可以說是她從趙家帶走的幾樣東西中唯一一件保存到最完好的,沒有因為貧窮賣掉。

    「你知道你孫女婿老家是哪裡嗎?」宋瑤芝又輕輕歎氣。

    「說是在江浙。」關於這個,後來沈奶奶是有聽姚奶奶向自己說起。

    「我們趙家老家是不在江浙,可你好像忘了,我老公祖宗,在江浙有根基。我現在還是江浙商業圈的會長。」

    沈奶奶訝然地退了小半步。

    「你肯定更不知道。姚家在當地很有名氣,沒錯,一方面說明你這孫女很有本事,嫁進了這樣一個受人認可和尊敬的家族裡當媳婦。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孫女看中了你孫女婿的弟弟。我還曾經派媒人到過姚家去說親。」在看到沈奶奶全身像是被震得一絲絲搖晃時,宋瑤芝恨鐵不成鋼地跺了下腳,「鈺珍妹子,你說你這是不是作孽老天長眼都在看著。你怎麼都逃不掉的?你難道沒有想過被我找回來的那一天嗎?」

    沈奶奶老臉晃過新鮮的一絲慘白之後,垂下了頭。

    她真沒想過。趙家又不是那種,兒女出走,會派人去追回來的。她離家時已是滿十八了能自主自立。趙家若真心想找她,會找不到她?

    可是,偏偏被宋瑤芝這會兒抓了個現成的,只能說是命運使然,逃不掉的終究逃不掉的。

    宋瑤芝深深喘了兩口氣之後,看見旁邊有一塊石頭,感覺疲累在石頭上坐了下來,道:「你知道你走了以後爸媽說你什麼嗎?」

    「說我愚蠢,說我笨。」沈奶奶回答這個問題一點都不含糊,應該是把這個問題放在心裡想了好多年了。

    「爸媽倒沒有說你笨,沒有怨你。你是他們生的,他們的肉下來的,他們又怎麼可能說你的任何不是。」

    沈奶奶抬起頭,望進天際的目光深邃悠長,像是隔著時空與死去多年的父母對話。

    「爸媽只說你,受苦受定了。」宋瑤芝說完這話,在看沈奶奶那臉上一劃劃歷經滄桑的皺紋,鼻子裡湧起了酸澀的味道。

    沈奶奶是她小妹,同父同母的親小妹。她沒有其他親姐妹兄弟了,只有這一個同胞手足。兩人關係當然是從小好到大。不同的只是,她是長女,身為長女,有更多的義務要承擔,那一年,她剛滿十五,便和家中姐妹全部分別了,漂洋過海,尾隨家中請來的教師,海外求學擴展視野。

    關於沈奶奶後來,在家裡自己出走了的事,她也是在國外聽說的,聽完十分震驚。不過在家裡人看來,卻是非常正常的事。畢竟在那個時代,比起這個時代,其實要更亂一些,什麼出人意料的事都可能發生。

    「你找我想做什麼呢,大姐?」沈奶奶遊走的思緒收了回來後,表現的沉著冷靜,好像宋瑤芝來是這樣不來其實也是這樣。

    宋瑤芝看她這幅冷然靜待的神色,心裡十分坦然和理解。因為兩姐妹,如今都說子孫滿堂的老人了。想什麼事情,總是必須先要顧忌家中的子弟。

    「你這樣也好。」宋瑤芝眼睛錚錚地面對沈奶奶,「你我現在都不是當年青春不知年少的時候了。做任何事情,都是要頭腦冷靜清楚最好。我告訴你,我來做什麼。一是來看看你過去生活的環境,看你是不是有受人欺負了受到委屈了。」

    「我,沒有受什麼委屈欺負。」沈奶奶細細的聲音咬字清楚,「你知道我性格,我不會受委屈和遭欺負的。」

    「這樣的話,你為什麼和你兒子孫子要被村裡趕到北京去了呢?」

    沈奶奶抬眼,銳利地掃過宋瑤芝的臉上:「是你讓村裡的人召我們回來嗎?」

    「不是。」宋瑤芝搖頭。

    本來,她是想幫沈奶奶把村裡的問題解決後,再讓沈奶奶回來。現在,沈奶奶先回來,倒也好,可以防止沈奶奶聽到風聲再逃跑。

    「不是的話——」沈奶奶說,「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宋瑤芝聽她這話好像有點沒眼看,冷峻眉目掃她幾眼。接著,走過沈奶奶面前,衝前面某棵樹後面喊:「玉斌,準備開車送你老姨回村。」

    斯斯艾艾的宋玉斌從樹幹後面走了出來,朝自己奶奶和沈奶奶都笑了笑。

    「我孫子。」宋瑤芝對沈奶奶介紹。

    其實都不用介紹了的。沈奶奶看著宋玉斌的眉毛眼睛,都像極了宋瑤芝。

    「老姨。」宋玉斌禮節很好,在火車上已經領教過了,在自己奶奶的介紹下,對沈奶奶尊敬地打了聲招呼。

    一雙斯的笑盈盈的眼睛,似乎對沈奶奶依然抱有諸多的好奇。

    沈奶奶感覺這個小伙子不簡單,知道他是宋瑤芝的孫子後,更知道是不簡單了。

    「走吧。」宋瑤芝大袖口一擺,大步子地走在了前面。

    沈奶奶跟在她後面,小步子地走。宋玉斌走在了最後,看著她們兩人。

    車就停在下面。

    尤二姐和沈鼕鼕看到了沈奶奶的身影,兩個人的魂魄才像是回到原位了。

    「奶奶!」沈鼕鼕推開車門,跳下車,剛好面對迎面走來的宋瑤芝站到了自己近距離面前,小孩子喉嚨裡吞著口水,被嚇的不輕。

    這富有威嚴看來比老師還可怕的老太婆是誰?

    「我孫子。」輪到沈奶奶向宋瑤芝介紹。

    「奶奶,她是奶奶的朋友嗎?」沈鼕鼕問。

    這個問題,兩個老人都沒有急著回答。宋瑤芝上了前面另一輛車,讓宋玉斌仍舊坐這輛車護送沈奶奶到村裡。

    尤二姐在車上,因有宋玉斌在,不敢大聲問自己婆婆發生什麼事。再有,沈奶奶不想開口的時候,拿錘子敲都沒有用的。

    沈二哥和沈老三的車先到達村口了。司機騙他們說沈奶奶他們坐的另一輛車拐去加油,要晚一些到。兩兄弟對此有些著急,卻沒有懷疑。因為像宋玉斌這樣的富三代,要抓他們家老人孩子也沒用。

    聽說沈家人到了,華妙冰是急匆匆地要趕到村頭接老人。

    全程陪伴的村幹部,看著就不怎麼高興了。他們正打算冷待一下沈家人,讓沈家人知道怎麼死,看沈家人還敢不敢對他們翹孔雀尾巴。

    高老爺子看到宋彬彬也轉過了身去,問:「你認識那家的人?」

    知道沈佳音沒來,宋彬彬也不敢說自己認識沈家人,因為除了沈佳音她一個沈家人都沒有見過。但是,自己奶奶和兄長來了。

    大批的村民湧到村口,看著一輛又一輛豪華車駛進來。這陣勢,竟是比當年這地方的土霸王太子的車隊更大氣。

    高老爺子隨著眾人走,望到宋瑤芝下了一輛白色賓士,猶如女王陛下的態勢,心裡嘖嘖:這宋家論耍威風的功夫,還真是他們高家比不上的。

    劉老支書率領一批幹部,衝著宋瑤芝過去,結果,沒有看見旁邊另一輛車上下來的沈家人。等到圍觀的村民中有人驚呼,怎麼沈家人坐了富豪的車進村了。劉老支書轉回頭一瞧,看到那個質彬彬的宋家大公子扶著沈奶奶下車,腦袋一時沒轉過彎,心裡只想:這富家子弟修養居然這麼好的,尊老愛幼沒有貧賤之分。

    沈二哥沈老三看到自己媽到達了,迎了過來,向扶老人家下車的宋玉斌感謝:「謝謝你,宋先生。麻煩你了,宋先生。」

    華妙冰推開前面的人,從人群裡頭擠了進來,走到老人家面前:「媽,我這兩天,先到家裡看過了。三叔的家可以回去住。二叔的家可能需要拾掇幾天才能回去。媽您屋裡也乾淨,聽你要來,我昨天自己幫你打掃過了。您先帶二叔他們一塊回家吧。」

    「嗯。」沈奶奶點了頭,抬步要往自己家走。

    沈老三聽說自己屋裡沒事,不急回家了,再聽說沈二哥家裡被砸到現在都沒人收拾,當然是要陪沈二哥到他家裡看看先。尤二姐一家自然很擔心家裡究竟被砸的怎樣一個後果,不心疼錢但心疼東西。

    於是一群人兵分兩路。接到沈奶奶的同意,沈二哥飛也似地往自家裡跑。其他人在後面跟。只剩華妙冰領老人家回家。

    在安排了其他人迎接宋瑤芝後,劉老支書背著手,在華妙冰和沈奶奶去的路上站住。

    華妙冰眉頭皺了皺,想起自己回來後,已經先和這村裡的幹部都溝通過了,把沈家的東西都還給沈家人。現在不會是這些人出爾反爾了?再不行,她可決定讓姚子寒派遣民警過來處理了。

    沈奶奶面對這麼多年的村裡老朋友,顯得十分鎮定從容,先是握住華妙冰打電話的手叫不需要,再對著劉老支書說:「有什麼話要說,就說吧。村裡這麼小,走兩步都能遇到,有什麼話憋著反而不舒服。」

    「你這話說的是,沈奶奶。這樣,到村委會去坐坐,我請你喝杯茶,你喝完再回家去。」

    這是村幹部處理矛盾最常用的方式,請你到村委喝喝茶。

    沈奶奶沒有猶豫,必定是需要走這一趟了。不說華妙冰和這些幹部溝通到什麼地步。但村裡的事,不是說只要幾個村幹部怎樣,就能怎樣的。如果村裡人都不怎麼同意他們沈家人回來,而村幹部不表態的話,到時候,村裡人恐怕不止砸他們沈家,還會砸村幹部。村幹部總需要做一下樣子給村裡人看。

    四周有些村民,老的少的,青壯年的,是都看著沈奶奶,眉頭緊皺,眼神疑惑,像是對沈奶奶有太多疑問和不滿。

    心結全部需要解開。

    村裡人讓開路。村幹部押著沈奶奶到村委會去喝茶了。

    華妙冰緊隨其後,生怕老人有閃失。

    這會兒,全部人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奶奶身上,卻都忘記了剛來時陣勢宏大的宋家人。

    到了村委會。村幹部把門口圍堵的人趕走,門窗關緊,窗簾拉上。劉老支書擺了張凳子給沈奶奶坐,讓人給她和華妙冰倒茶。

    村委的辦公杯裡盛滿一杯黃黃的茶水,漂浮幾點茶渣,放到了沈奶奶面前。沈奶奶沒拿起杯喝水呢。

    啪!

    李全德先拍了下辦公桌。

    震動,讓茶杯裡的茶水潑了出來一些,直要濺到沈奶奶身上。

    這是下馬威先。

    華妙冰皺起眉頭,合上杯蓋剛要站起來針鋒相對。

    沈奶奶又是示意她坐下來,稍安勿躁。

    李全德氣洶洶地朝著沈奶奶發話,表情雖凶狠,口氣卻像自己為沈奶奶擔負起多大的委屈,使得整張臉好像一張小丑似地說:「沈家的奶奶,您知道您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錯哪了?」沈奶奶真好奇他們是怎麼的想法。

    「您知道不知道,為了您啊,老支書,都差點兒自己家裡都被人砸了。老支書和你是多少年的感情了。你不為你自己家裡人想,你是不是該為你的朋友想一想?你想想你這麼多年,沈家的奶奶,你幹的哪件事不是自己一個人想幹就干的?同志,我們是一個村的,要團結,這是多少年前祖輩就流傳下來的話。你總是鬧獨立怎麼行呢?讓村裡其他人情何以堪呢?」

    「你意思是,大夥兒都做錯的事,我也必須跟著錯,是不是?」

    「你不用跟著錯,但你最少可以不出聲吧。」

    「這和為虎作倀有什麼區別?」

    李全德撓撓頭,是對沈奶奶這倔強的脾氣受不了:「沈家的奶奶,你這腦子怎麼說到這還聽不懂呢?你認為村裡人是虎嗎?大家都決定的事會是錯事嗎?」

    「如果照你這麼說,當年張學良反蔣介石的時候,他做的就是天大的錯事了。」沈奶奶一口一口,不緊不慢,口齒伶俐,咬字清楚。

    讓李全德想裝作糊塗都不行。

    劉老支書看李全德招架不住了,咳咳兩聲,攔著李全德下去,自己上來和沈奶奶說:「沈家奶奶,我們是老朋友了。有什麼事,我們兩個人都是打開窗說話的,不需要遮遮蓋蓋,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的。」這點沈奶奶同意。她也知道劉老支書在村裡難做。

    「好吧。當時,村裡有些人激動,砸了你們老二的屋子,是有些過分了。我和他們說好了,修葺的費用,他們來出一點,村裡出一點,你們自己出一點。因為這事,三方都有責任,你看這樣行不行?」

    「不行。誰砸的這筆費用就誰出,不要拉無辜的人下水出錢,到時候還把怨氣撒到我們家頭上。不然到公安機關報案吧,讓公安機關定奪。」

    劉老支書見沈奶奶倔強地嘟著嘴巴,搬了張椅子坐到沈奶奶身邊:「你說你什麼德行?不就一點錢嗎?誰吃虧一點有什麼關係?你家老二又不是沒有錢的人。再說村裡人大夥兒都對出這幾毛錢沒有什麼意見了,你老二家還會心疼這幾毛錢?」

    「這不是幾毛不幾毛的問題。如果一有什麼氣就撒到我們沈家人頭上,我們沈家人是受氣包嗎?天無王法了嗎?我們家憑什麼隨便給人家砸?不分青紅皂白,沒有道理就砸,不是流氓是什麼,不是該報案是什麼?」沈奶奶脾氣一來,吼得比劉老支書還大聲。

    劉老支書整個人愣住,硬是被她噴了臉唾沫子,一臉通紅。

    李福友衝了上來,向沈奶奶捲了捲袖口:「我們老支書好意讓你們平安回來,讓你們有錢賺,能分紅,你們不感激,還怨人——」

    劉老支書忙讓李福友不要說下去,華妙冰在這裡聽著呢。

    果然,華妙冰發話了:「若不是看在我家婆婆臉上,我想都沒想到回來這裡調研的。」

    「你當年不是被你婆婆趕走的嗎?」李福友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國家幹部,是國家幹部,就該為人民服務,到我們這裡調研也是應該的。再說誰不知道你那點事兒,要不要我們捅到你單位裡面去!」

    華妙冰再想說話,被沈奶奶攔住。沈奶奶要為孫女沈佳音著想。不能讓沈佳音被華妙冰的事兒拖累。

    李福友於是又指住了沈奶奶:「一句話,按照老支書的話辦,以後,村裡人大夥兒都決定的事情,你們沈家人沒有理由鬧反對。如果敢反對,我們有理由相信你們沈家自己有貓膩,怪不得我們村裡把你們再次趕走。如果這些條件你們都不答應,你們也不用回來沈家莊了。到時候,找部門協商解決你們戶口遷出問題。你們幾家屋子讓公證處來評,多少錢,村裡賠償給你們。反正,你家孫女不是在北京很有前途嗎?你去投靠北京就是了!」

    這叫什麼話!

    華妙冰都被氣得一股血往上湧。

    難道沈家人就不是這村裡的人了?連自己生長的地方都不讓住了?

    「你們這樣做絕對是犯法的!」華妙冰拍案。

    「犯什麼法?」李福友不怕和她們說起橫話,「你們有本事去告啊,到哪裡告都行。村裡人都容不下他們了,怎麼協調他們都必須走!」

    華妙冰按著桌上的拳頭直發抖。她很清楚李福友說的這話說起來沒有道理,但實際操作起來就是這樣的。是沒有人能拿沈家莊自己人有辦法。

    「搬走就搬走吧。」

    門外,忽然一道聲音傳進門裡。

    屋裡一群人正吃驚。李全德走到門口從門縫裡望出去,看清楚是誰站在門口後,慌慌張張先打開了門。大家看清楚了,門口站的是宋瑤芝。

    「宋會長,您怎麼過來了?」李全德向宋瑤芝哈著腰,有些不解,「我們這裡在做村民教育工作。宋會長是不是等得急了?」

    宋瑤芝聽他話像空氣,逕直進來,示意後面跟著的孫子宋玉斌先關上屋門。環顧屋裡每個人以後,最終,目光沉甸甸落在沈奶奶臉上:「鈺珍妹子,你還跟我倔強嗎?」

    妹子?

    什麼妹子?

    沈奶奶和宋瑤芝認識?什麼時候的事?

    一群人詫異。以幾個村幹部最驚訝,眼球都能凸到地上去了。

    「都說了,這事不用你理。」沈奶奶一成不變的口吻說。

    宋瑤芝不鹹不淡的:「可我們的關係,你總需要和你一批子孫說明白吧。」

    聽到這話,門外圍觀的群眾全部忍耐不住了,蜂擁擠破了門進來,將屋裡幾個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沈毛安等三姐妹,早在聽說自己媽要回來時,都聚在沈毛安家裡商量著。叫她們馬上挺回自家人是不可能的。三姐妹本就是見風使舵的。再有上回被老人家喝令跪了道歉,這口氣到現在都沒有發洩出來。

    很快,有人過來通知她們三個,說是老人家被帶去村委會訓斥了。三姐妹心裡想,真好,有人幫她們訓一下老母親,給她們出一下氣。可又過了一會兒,又來了人,告訴她們大事真是不好了。沈奶奶老家的人來了,而且不是普通人呢。

    三姐妹慌裡慌張的,套著拖鞋就往村委會沖。擠開了人群衝進了人群裡頭。

    這一刻,回家去看的沈二哥他們一批人,也都來到了村委辦公室。

    看到兒孫全到齊了,沈奶奶深深歎氣。

    紙包不住火。

    宋瑤芝這話沒有錯。遲早都要知道的事,早說好過晚說。

    沈奶奶坐到了後面,先不說話。

    宋瑤芝來,可是代表趙家來的,持的是趙家的家訓。

    「在講清楚你們的媽和我的關係之前,我必須先告訴你們一件事。」宋瑤芝在孫子搬來的椅子上坐下,老神在在的眼神掃過一排站在他們面前的沈家人。

    「你究竟和我們媽是什麼關係?」沈毛安急得,一口血快噴出來的激動。

    太激動了。自從宋家人來到沈家莊勘察的第一天,誰不知道宋家人多有錢,那種財富名聲,和當年土霸王太子都不是一個等級的。絕對的知名人士,絕對的富豪。

    要是自己媽和宋家扯上關係,他們一群人,不是都和宋家扯上關係了嗎?沾一點宋家的名貴,都能升上天了。

    宋瑤芝當然不可能沒有做功課,就到這裡來面對一群沈家人的。這些沈家人裡頭,各自幹過什麼事,什麼品行,什麼來歷,她都瞭解到清清楚楚。

    為此,宋瑤芝不怕先把話和沈毛安沈毛慶這樣一類人說清楚:「如果真是認了我們趙家,歸了我們趙家管,一切,都必須照我們趙家家訓來做。像你們,曾經,在你們老母親和兄弟,受人欺負的時候,你們不僅不聞不問,為了獨善其身,還宣誓要與老母親切斷母女關係。是乃傷風敗德,最對不起列祖列宗犯最大罪的事。按照趙家家法,懲處,一是追繳當年老母親養你們長大的所有撫養費用;二是,即趕出家門,不能戴我們家的姓氏做事,不能用我們家的名義做事,登報公示,剝除所有繼承權。」

    沈家三姐妹,都把口張得大大的,兩個眼球往上一翻,直直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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