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如果你們對爺爺奶奶難以開口的話,由我來說。我對這方面的醫學知識懂得多一些,能對爺爺奶奶解釋的更清楚一些。當務之急,是時間。只要爸媽同意,我馬上就過去。」
沈佳音半跪在公公婆婆面前,一動不動。
那姿態在旁的高大帥看著,都心裡說不清的一種感覺。何況是姚書記和姚夫人。
姚夫人伸手將兒媳婦扶起,鼻頭突然一酸,這會兒倒不是因為小兒子的問題,而是被這兒媳給感動的。
沈佳音只不過是嫁給他們兒子的媳婦,雖有說嫁進人家的女兒就是變成人家的人了,但是,誰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事實。親情,總是會緣於血緣會隔上一層。不然怎會有那麼多婚姻家庭出現婆媳關係問題。可如今兒媳婦竟是願意為了他們家人屈下膝蓋。
「佳音。」握住兒媳的手,姚夫人沙啞又帶點激動地說,「我怎麼覺得,現在我和他爸都沒有你堅強了。」
姚書記聽到老婆這話,嘴角浮現一抹感慨的微笑。這笑容中既有苦澀又有著安慰。
兒媳這般爭氣,與平常的表面形象完全不同,實在出乎他和他夫人的意料。有如此兒媳,想到哪天,縱使他和他老婆先走一步,也不怕兒子在世上一個人孤獨無助了。
「這樣,佳音。」姚書記也像是下定了決心,道,「我們做兒女的,若是把這樣的事都推給自己兒媳婦,定是要被老人家罵的。所以,我和他媽一塊陪你過去。到時候,我們和老人家說不清楚的,老人家有疑問的,我們又答不上來的,由你在旁邊解釋,好嗎?」
「好。」沈佳音果斷的,沒有絲毫推脫的口氣,純粹女軍人接受命令視為己任的范兒。
由是高大帥順道開了車,送他們到姚家兩老家裡。
在電話裡突然聽說兒子兒媳有重要大事交代,要馬上過來的消息,姚奶奶在家裡先和老頭子磨起了嘴:「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壞事?不然,怎麼在電話裡那副有氣無力的口氣。」
若兒子兒媳真的是在社會上干了損人利己的事兒,姚老頭自己有眼線,早就傳到自己耳朵裡。不會等到兒子兒媳過來給他磕頭自首,他必是先拿人問罪,大義滅親了。
姚家就是這個范兒。親情只存在於你是個正直的值得老人家喜歡的孩子。
姚老頭摸摸下巴頜,也是想不通呢。據他所知,大兒子一家,一直過得都好好的,事業生活皆是一帆風順。
「不管了。」姚奶奶不打算在客廳焦急徘徊了,坐下來,說,「等他們過來後,我倒要問問,寶兒是怎麼回事?上回不是說感冒嗎?怎麼感冒那麼久都沒好。」
聽到老婆這句,姚老頭突然眼皮一跳,心裡頭,隱約冒起了股焦急。站起來,交背起手,在客廳裡來來回回走動。
姚奶奶見他反而焦急起來,想當然地說:「瞧吧,你還不說。他們兩個,定是做出什麼錯事來了。我先說清楚,你們工作上的事,我不懂,你管著,但是,別管不到位,還得我出馬,事後別怪我拿鞭子抽打你。」
對於老伴這句半夾的冷笑話,姚老頭苦澀地摸摸腦門。這會兒,他是情願被老伴抽打的,只願他兩個孫子都好好的。
高大帥一路飛車,到達了姚家兩老住所前面。姚家人下了車後,他不敢走開,怕有事需要他幫忙,開著車歇在前面的院子裡等著,還對沈佳音交代有事打他電話。
沈佳音倒也沒客氣,和他說了聲謝謝。
高大帥彈了下自己額頭,望著沈佳音的背影,羨慕起了姚爺:老婆好不好,關鍵就在於大難臨頭時,只有真金才不怕火煉。
姚奶奶給開的門。
「媽。」姚書記叫。
姚夫人和婆婆的眼睛都不敢對上。
當媽的,論說兒子身體哪裡出了問題,第一責任肯定是追究當媽的而不是當爸的。老公在外打拼事業,她已退休在家,理該把家裡都打點的好好的。其實事到如今,她都想不明白自己小兒子好端端的大好青年,又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怎麼會突然得了這個病。
說是天災**,都不合理啊。
姚家幾輩子人,好像都沒有聽說得過這個病的。
「你們坐吧。」不知為何,姚奶奶現在看著姚夫人低頭的模樣,心裡同樣是一慌一虛,居然也不敢對上姚夫人的眼睛,只能嘴裡喃喃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你們吃飯了嗎?」
「媽,現在只是下午四點。」姚書記努力保持住冷靜,對著牆上掛的鍾說。
姚奶奶心口一跳,道:「是啊,我老糊塗了。你們有什麼話,和你們爸說吧。我在旁聽著就行了。」
老婆把燙手山芋丟了過來,論是往常,男子漢大丈夫的姚老頭是欣然接過,可如今他是怎麼了,竟然在兒子兒媳踏進門時,馬上拉張凳子坐到離大家有幾米遠的地方,好像要弄個防空洞將自己罩起來。
他早年打過實戰的,如今變成了縮頭烏龜,這般窩囊。想想,多可恥。
拳頭捶打著大腿,姚老頭心裡明白:再堅強的大人,只要遇到孩子的問題,哪個不會從戰士變成烏龜的。
父母對孩子的心,就是顆玻璃心。
一屋子人,突然這般靜默下來。空氣卻如戰場前一刻火辣辣的劍拔弩張,讓人窒息。
沈佳音進來後,叫了爺爺奶奶,但是,好像兩個老人都沒有聽見她說話,或是連她進來都沒有瞧見。可能是因為她走在公公婆婆後面,加上本來存在感就低,如果不出聲的話。
要是以往,她自然是不出聲的,因為她從來都不喜歡拋投露臉引人注目。其實,人在默默的時候做的事情可以一樣很多。然而,眼前這股沉靜,倒是像把她的安靜完全破壞掉了,逼到她不得不出個聲。
答應過他的,她要代替他,在他忙著保護他弟弟的時候,守護他家裡人。
「爺爺。」最終,沈佳音選擇了姚老頭當突破口。
姚老頭聽她一叫,彷彿才從夢中醒來,驚道:「你也來了!」
姚奶奶聽到老伴這話不悅了:「她跟著進來的你都沒有看見。——佳音,別管他。你爺爺就這幅德行。」
誰不知道姚奶奶是偏袒這個長孫媳婦的。
明明像是悲傷欲絕的氣氛,可姚老頭,硬是被這三兩句對方給逗到了,拍打著大腿:對,他們還有這個長孫媳婦。
不知是啥原因,看著沈佳音,姚老頭和姚奶奶突然能感受到從對方傳過來心靈上一股強大的平靜。回想起來,這孩子向來都不喜歡出聲的,使得一出聲,反而都讓人無法小看。
「佳音,有話你說。」姚老頭讓孫媳婦大膽說話。
姚書記這時想起自己的允諾,怎麼能讓兒媳婦代替他們公婆成為槍頭鳥,搶話道:「爸,是這樣的。寶兒病了。由於治療需要,可能需要您老開聲,務必將全家的人都召集起來。」
「什麼!」姚奶奶直了眼球,砰的站起身,指著大兒子大兒媳,「你們老實給我交代寶兒是怎麼了!」
姚奶奶平常像是躲在老頭後面,發飆起來,卻完全兩碼事,是連姚老頭都不敢擋的。
「媽!」姚夫人要對婆婆跪下來謝罪,或許這樣做,她心裡也會好一些。
「你跪什麼跪!」姚奶奶不讓她跪,驚恐地看著。
見老人家胸口波浪起伏,沈佳音一個箭步,趕緊將姚夫人扶起來,邊在婆婆耳邊小聲說:「媽,你這一跪,反而會讓奶奶誤解的,以為小叔真的不行了。」
姚夫人聽到這話,兩個膝蓋哪敢再落地,一隻手是緊緊拽住兒媳的手,感覺是根救命草一樣。
沈佳音扶了姚夫人坐下。姚書記那邊,面對自己父親和母親,不知從何繼續說起,兩隻手摀住了臉。
姚奶奶上下喘息,見兒子兒媳都答不出個所以然,這不是把她急到,恨不得,恨不得自己跳下樓。
她寶貝的孫子,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巴不得自己能代替孫子死,反正她也是一把快進棺材的老骨頭了。
姚老頭看到老伴跌坐下來後一臉蒼白,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臉色,恐怕也和老伴一塊好不了多少。
姚奶奶指著屋裡所有人說:「你們不准給我哭!寶兒他什麼事都沒有,你們誰都不准說他怎麼了!」
姚老頭本欲撇過臉去,忽然接到孫媳婦沈佳音從遠處射來的目光,那堅定的視線,就像一名戰士看著他這個曾經在戰場上坐鎮第一線絕對不允許臨危而亂的將領。
心頭,不禁一動。
這丫頭,狡黠而大慧,抓住了他的軟肋。
確實,這個時候,若他不出面,不出聲,姚家豈不是要倒了。倒還不要緊,更要緊的是他孫子的命。
「你說什麼呢!」姚老頭往掌心裡唾了一口,摩拳擦掌似的,站起來對姚奶奶威嚴地瞪了眼,道,「你窩囊不窩囊。孩子病了治就是了!你以為你說一句孩子沒病,是騙你自己摀住人家的口,但是,能把孩子救回來嗎?」
姚奶奶被老伴這話批得,像雷擊中,眼睛直直,再說不出一句失去理智的話。
從這刻起,姚家數個人,是都完全冷靜下來了,或是說都努力地要維持住原來本有的那種理智。
姚老頭,此刻,是不再信任自己兒子兒媳了。瞧剛才,他老伴發飆,要不是沈佳音,這家早亂了。兒子兒媳呢,只能是束手無策。想想也是,自己大孫子不在的時候,也只有這個和大孫子一樣出色的孫媳婦可以鎮得住場面。
「過來,佳音,你給我說說該怎麼辦。」姚老頭誠摯地說。
沈佳音走過去,詳細地,先說明了小叔如今的情況。
眾人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在聽到不是說馬上會死時,姚奶奶和姚夫人率先鬆了口大氣。
沈佳音生怕他們麻木大意,強調道:「慢性轉為急性,比急性病例還要可怕。所以,一方面要注意防範,另一方面,積極進行移植是最好的治療方案。」
「能治好嗎?」
「只要找到最合適的相匹配的供給,痊癒都有可能。」
在姚家人陷入沉思時,沈佳音又道:「爺爺,奶奶,爸,媽,相信子業和小叔吧。」
是他們的孩子,哪能不信任!但是,無疑,她這句話,在他們迷茫的心頭像是灑進了一道陽光,眼前豁然而解。
姚老頭事不宜遲,和兒子商量著如何召集家裡人過來檢查。另一邊,姚夫人也要回娘家那邊動員親戚過來檢查,有一分希望就要全力以赴。為此,姚奶奶決定陪姚夫人回姚夫人娘家一趟,要她跪下求人都無所謂。
做這些事的時候,大家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留下蛛絲馬跡給當事人姚子寶。因為怕姚子寶得知真相後會大受打擊,影響身體。大夫那頭,是希望大家能把事實掩蓋多久就多久。
只是,姚爺自己知道,以弟弟的聰明絕頂,這種事,又能瞞上多久呢。
姚子寶那天被兄長帶回醫院抽血,然後又住了有三天左右的時間,主要是做各種檢查。接下來,像是沒有什麼事一樣,他被放回家了。但是,幾位大哥都一再叮囑他,不讓他外出打工,只准他在家裡養病和家裡附近活動,而且,必須有家人陪著。
他媽開始像陰魂不散的鬼魂一樣,24小時盯著他。不止是他媽,他日理萬機的爸現在都每天提早回家了,一回家就先問他怎麼樣去了哪裡做了什麼。爺爺奶奶沒有來看他,可姚奶奶幾乎一天一個電話打過來和他聊天說話。
姚子寶又不是傻的,稍微想想,都知道自己身體肯定出毛病了。而且,是連出了什麼毛病,他都能猜到個一二。誰讓他大哥是大夫,家裡醫書一大堆。他有時候為了幫他哥整理資料,書櫃裡那些醫書他閒來沒事,都已經全看過了。
在想到自己可能是患了那個狗血病名時,姚子寶想笑,卻笑不出來。
沒有人不會怕死,何況他現在這個年紀,剛好是要揚帆的船,剛要走上前途無量的大道。如此死了,別說別人會可惜他,他自己都覺扼腕。
雙手枕在後腦勺,在床上幾乎躺了一天,看著天花板幾乎像死了一樣看了一天,唯一敢不當他是病人擾他清淨的,只有那對面不知好歹的女人。
那位被救回來後的宋大小姐,每天大概是太閒了,無聊時,拿紙團穿了條繩,當彈力球一樣啪一聲砸到他窗戶上,見他沒動靜,再收回去,再啪一聲扔過來。
她這樣不依不撓累不累?
她不累他都替她累。
輕輕吁口氣,轉過身,想對這聲音視而不見,卻發現完全沒有辦法。誰讓他自己曾經就這樣瘋狂地追過一個人,太能懂得她的心情了。
可憐,同情,憐憫?
不知道。
想她這人雖然脾氣有些傲,有時候咄咄逼人讓他感到氣惱,然而本質上是不壞的,而且人又長得那麼漂亮,比他曾經追過的那女孩還要漂亮。
動不動心,他心裡早已清楚。在他不顧自己身體跑去救她時。
宋彬彬這是都扔了快一星期的紙球了。她哥宋玉斌每天回來,看她這一成不變的動作,都直接戲侃:「你這是天天練習,想要爭當奧運冠軍嗎?」
好在她哥在上次他救了她後,對他似乎大為改觀,沒有再阻攔她想怎樣做了。
可他這人怎麼就這麼強呢!他上回不是都在第一時間聽到她出事時,比她哥跑的更快來救她。如果說他沒有對她動心過,僅這個表現,她都能斷定他絕對是撒謊。
想他前幾天被他哥帶去醫院治病時,她多擔心。覺得全是自己的錯,恨不得病的那人是自己。在她想方設法要通過層層關卡去見他時,他卻突然回家了。好像是說沒有什麼大礙,不然怎會上天就從醫院回了家。但是,一直在家裡養病,又對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她好氣,好惱。
莫非她想親口問他一句病好了嗎,都不行嗎?
啪!
啪啪!
啪啪啪!
一個星期沒睬這大小姐,這大小姐那固執的性子活像頭鬥牛,只會變本加厲。
姚子寶從床上撲通,坐了起身。
她再這樣敲下去,他媽都會聽見了。雖然他媽不會怎麼出聲,不,他反倒是怕他媽出聲了,那會說不定對她洩露了什麼。
他該怎麼做。這一個星期來,他想的,夠清楚了。
他哥是軍人,幾個看著他長大的兄長,都是軍人。軍人的本質就是保家衛國,懂得奉獻犧牲。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的他,或許他不是軍人,可也有一樣軍人的魂。
是男子漢的話,如果自己都不能保證給對方幸福,唯一能做的事,只能一個——放手。
他不要她因他而悲傷,絕不要!那等於侮辱了他自己!
嘩!
對面的窗戶忽然敞開。宋彬彬嚇一跳,扔出去的紙球來不及收回,被他徒手牢牢地握在了是手心裡,那一瞬間,她是手足無措,白嫩的臉蛋兒像泡菜泡了紅。
心裡祈禱著,他千萬別拆開那紙球。
之前她在紙球上寫的是慰問語,可後來他的不理不睬,讓她心存惱怒之下,重新寫過,變成了:糊塗蛋,白癡,笨牛,你脾氣牛啊,繼續牛啊,我就不信你能牛下去!
姚子寶手指揉著紙團,望對面她臉上飛起的紅雲,看起來不大像是羞澀反倒像羞愧,於是冷冷哼了一聲。
「你哼什麼?」宋彬彬拿眼角偷偷看著他。
他臉色好像沒有完全好,還是蒼白蒼白的樣子,把她心頭揪得。
「我是想問你,你想怎麼樣?」
「我——」宋彬彬想問他對她的想法,可終究不能這樣問,只能左右言其他,「你身體好些沒有?那天你為了救我——」
「你不要誤會了。」手指用力地捏緊手裡的紙球,姚子寶從牙齒內部咬住了刻薄的嘴角,以便能把話說清楚了,「宋大小姐,那天我可不是為了救你。」
「不是?」她驚疑的目光射過來,繼而覺得他的固執益發好笑,「怎麼不是了?你明明就是主動對我哥說要幫忙救我。」
「我只是為了還我師哥的人情,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不要告訴我,你宋大小姐是人見人愛,以為我是英雄救美,只因為你的緣故,會願意拖著病身去救你。如果你真這麼想,只能說你這人太矯情了,太自以為是了。不要以為只要你是宋大小姐,所有男人都要為你赴湯蹈火。」
宋彬彬美麗的眼睛瞪成一個大,好像無法置信,這番冷酷無情充滿挖苦嘲諷,會從他嘴裡吐出來。沒錯,他以前是嘲諷她,但是,以他性格,以他教養風度,怎會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接到她震驚的眼神,他心裡何嘗不是一抹起伏,手指抬了抬眼鏡,是益發的冷酷:「宋大小姐,我可以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這樣毫不知道恬恥,一直只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到現在,成為擾民的典型代表。我姚子寶認識你,還真是煞氣,倒霉。你若是個自知好歹的人,還好。可惜你連好歹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再和你作為鄰居做下去,我姚子寶不短命都難!」
宋彬彬連退兩步,只看著他略顯蒼白的唇間吐出最後一個字「滾」。
望不清他眸中對她是不是真的厭惡,只覺得眼前這個人,與之前她見到的姚子寶判若兩人,害她都快以為是完全的兩個人。可她又清清楚楚這是不可能的事。眼前的,這個用完全陌生冷酷的眼色看著她的人是他。
嘩!
窗戶再次當著她的面閉緊,她扔過去的那張紙團,被他手指揉碎後從樓上窗戶落到了地上。
宋彬彬彷彿能聽見心窩口裡頭卡啦一聲,什麼東西碎了一地。
沒有什麼,可以比你愛的人對著你說我一點都沒愛過你,更讓人絕望了。
姚爺回到家,在問了母親之後,直接進了弟弟的房間。看見弟弟沒有在床上躺,是坐在書桌旁邊發呆。
「哥。」察覺到大哥的腳步聲,姚子寶轉過身。
姚爺將公務包擱到一邊,對著他臉:「怎麼了?」
此刻對著兄長,姚子寶突然鼻頭微微有些哽。
這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弟弟,親手足,為了對方,可以說被對方埋怨怨恨的事兒,他這個大哥都親手做過。
伸手將兄弟肩頭一攬,拍拍後背:「沒事,有什麼事哥都在這呢。」
姚子寶這會兒冷靜下來了,看著屋裡黑暗的角落裡道:「我想請哥幫我做件事。」
「只要不是會害到你性命的事,哥都會幫你做。」
「我相信哥會幫我做的。因為哥是個懂得怎麼愛人的人,我知道。」
對上弟弟那張冷到冰霜的臉,姚爺眼睛一瞇。
沈佳音這兩天忙裡忙外,單位的事不能耽誤,家裡她又怕婆婆受不住,小叔也要幫著照顧。不知是不是太忙的關係,她胃口開始不大好了,只能強撐著。連帶的,她本來準備發福的身體,重新消瘦。自己身體這種變化,讓她心頭某處暗暗吃驚。
某天,有個病人要送去手術室的時候,她私下找到主刀的大夫君爺。
君爺本是要進手術室準備了,突然接到她說不能進去配合要另外找人,眉頭自然是皺緊了,打量她:「身體不舒服?」
「嗯。」
「哪裡不舒服?」君爺要問清楚了,不止因為是領導,而且這是兄弟的老婆。兄弟的弟弟已經生病了,要是老婆也生病了,君爺不敢往下想,仔仔細細地要往她身上找出原因。
眼看是對君爺一句話帶過沒法敷衍的,沈佳音細聲道:「這是造影手術,我想我還是不要進去了。」
大夫嘛,只要稍微一聯想,都知道她意指什麼。一時,有些驚訝了。想大概一個月前,他們懷疑,結果不是。現在,已經是了嗎?
「做了檢查沒有?」君爺催促,「沒有做的話,現在馬上去做。」
「陸隊。」沈佳音開了口,說出請求,「請幫我保守秘密。我想親自告訴他。」
君爺沒有多想。這是他們兩公婆的事,當然要他們自己溝通,答應了就是。另一方面仍舊催促她趕緊去做尿檢。
沈佳音倒是不敢在自己單位做尿檢的。要是做了,這消息,不得一會兒滿天飛,馬上傳到她老公耳朵裡了。
她下午選擇了早點下班,路過家蛋糕店的時候,買了個生日蛋糕,讓蛋糕師幫她在蛋糕上弄上幾個字,裝進禮盒裡拎回家。
回到家後,她一反以前回家就做家務的家務癖,坐在椅子上,摸摸小腹,再從口袋裡掏出一盒驗孕棒。
做,還是不做?
深吸兩口氣。
這次不同上次,是她自己覺得。所以,事實幾乎是百分百的。剩餘的只是,選擇什麼時候告訴他。
應說這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
姚爺這時候,卻是開著車來到了一家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