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你,媽說你去超市買藥?買什麼藥?」
姚子寶站在姚爺面前,在旁邊的沈佳音看來,小叔這幅垂頭低腦的姿態,是比囚犯還要可憐。
「怎麼不說話?」審訊官姚爺問。
讓他說什麼,說了也拿不出現成的藥。再有,他大哥是大夫,他能說什麼,再編個謊言不是被大哥當面扒皮。
「沒有買。」
吐實話了。
「沒有買藥,去幹嗎了?幹嘛騙媽說去買藥了?」
「哥,你是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撒謊,還當著我和媽撒謊。我和媽擋到你什麼道了嗎?擋到你發財致富或是釣馬子的道?」
姚子寶被大哥這話說到臉皮火辣辣的燒:「哥,這是哪門跟哪門!我會在意那麼點錢嗎?若真是在意錢,我早就出來自己辦公司了,反正也有投資人願意投資我。」
姚爺拍下大腿,對著弟弟:「你說的對,你不在意錢,你以前能做的,和家裡人對抗的事,只因為有一樣。」
姚子寶臉色驀冰,吐出口氣:「哥,那事兒能不能不提了。」
「我現在和你提,不是想追究你以前的事。」姚爺看著弟弟,目光深邃,幽黑的眸子裡隱隱流閃的是一絲作為兄長的慈愛和嚴厲,「我知道你非常後悔以前自己做出的事。事過四年,你自己對於自己將來想走怎麼樣的路,也都十分清楚。而你的選擇,在其他人看來,包括爸媽與我,都覺得都是非常了不起的,出乎意料的。寶兒,哥是相信你現在比以前成熟了。但是,所謂矯枉過正不能過分,矯正過度又是錯。不然,爸媽和我,怎麼在那件事上從不說你?」
回想起來,他家裡是從沒有在當初那件事上責備他半分,甚至放在檯面上和他說一句話都沒有。事情,幾乎是在悄然中進行的。中途,他知道他哥動過了手腳,他爸和他媽對他哥對他這麼做的默許。而不管怎麼樣,他最終明白的是,在他心裡面,最重要的,是始終是家人。
「你哥娶你嫂子,你知道的。」
知道,知道之前他哥差點娶另一個女孩子,只因為那女孩子家庭出了問題,只因為那女孩子也是選擇了她自己家那邊的立場。
他哥現在是以自己經歷過的事在告誡他。
「姚家娶媳婦沒有別的準則,只有一條,嫁進來的媳婦,心裡必須首先裝著姚家。必要時,自己爸媽都必須放棄。對此,她自己有義務有能力去管好自己的家人。」
這個看似不高的要求,其實最少可以淘汰這社會上百分之九十的女人。
我憑什麼嫁過去必須把自己家人放在你們家族名聲之後的位置。
「我們不是普通的家庭。所以必須有這樣一個要求。」
姚家人是當官的,當官要清廉,要有規矩,什麼親戚都好,是不允許自己沒有自律的行為給當官的姚家帶來麻煩。因為一旦帶來麻煩,不僅僅是姚家一倒的問題,牽涉的東西太多太多。
沈佳音在旁邊聽,感覺老公這話,不僅是在說給小叔聽,也是在說給她知道。雖然這些問題,她已經聽了不少。有關孩子教育問題,老公上次還和她特別提過一回。
也該說姚家人生性,骨子裡,就是這個樣。若換做其他家的孩子,聽長輩這樣說,不得要叛逆。可姚子寶聽了後,卻是心目清明,並無任何反感的念頭。這大概就是,一個家族的凝聚力使然。
再有姚家這些當媳婦的,如沈佳音,聽完都明白這個理,不會反對。姚家上上下下,如此這般,只循這個原則,已有著一個最嚴厲的家風在管束所有姚家人。
大哥這麼說了,也或許是來之前自己已經想過了,姚子寶對姚爺再無隱瞞之心,說:「哥,宋家那位大小姐,成為了我師哥公司的投資人。她現在,住在我們家隔壁。」
原來是這事。
不是說宋家那個做主的宋瑤芝,已是嫌棄他們姚家了嗎。
姚爺對於宋彬彬這步棋,只能說這位大小姐膽大,或是無腦。宋彬彬這樣明目張膽跑來這邊想和他弟弟怎麼樣,能怎麼樣,她能鬥得過她自己奶奶宋瑤芝嗎?
「哥,你也不需要太多心。我之所以不告訴你和媽,就怕你們把事情想歪了。她堂堂宋氏集團的大小姐,有沒有必要看上我這個沒錢沒事業的小青年?」
弟弟這話,算屬實。姚子寶現在剛畢業,沒創業,哪裡來的錢。家裡父親當官有啥用,清官一枚,不會幫自己兒子牟利。姚子寶比起那些真正有錢有勢的富二代,差遠了。
因此那時候,他們家奶奶先拒絕了宋家派來的媒人,含義也就在這。他們姚家既不想高攀,也怕惹麻煩。要娶,自然最好娶像沈佳音這樣家世背景清白的。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弟弟話都說到這份上,姚爺當哥的,自然是順著話說。
姚子寶轉過頭來問沈佳音:「嫂子身體好點沒有?」
「好多了。」沈佳音點著頭,「沒大礙。」
到了第二天,華妙冰打聽完去醫院就診的路線,陪大女兒去了趟醫院檢查身體。查出來的結果,與方敏說的一樣。當場醫院裡的教授,要求莊如玉住院進行治療。
這人都住進了醫院,紙包不住火。
葉長問知道,王亞平能不知道?
因為臨時有公事,葉長問不能及時來看住院的老婆,打了電話讓母親代來一趟。這都是由於近來王亞平與兒子溝通,有意緩和婆媳關係。
王亞平提了袋水果,匆匆忙忙趕到專科醫院來了。
華妙冰這時剛幫著女兒把入院手續辦好,莊如玉住進病房,有個護士在給她打上吊針和抽血。王亞平進來,剛好見著這一幕,吃驚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若只是平常的住院檢查,何必這樣著掛輸液瓶和抽那麼多的血。
剛好,有個年輕的大夫,可能是住院大夫,站在旁邊要做初次住院記錄,問詢病人和家屬情況,見到王亞平問:「她是?」
「她婆婆。」華妙冰代女兒答。
「病人的丈夫呢?」
「在忙著呢。軍人幹部,管著那麼多兵,要來,也需要有空才能請到假。」王亞平邊搶著說,邊問起那大夫,「我這兒媳婦是怎麼回事?電話裡她沒有說清楚,只說住院,怎麼要住院?她肚子裡的胎兒出問題了嗎?」
住院大夫接到華妙冰那邊遞來的眼色,知道他們家屬之間要自己溝通,拿筆套套了筆頭,答:「具體情況,我們教授已經告訴病人和病人家屬了。如果病人的丈夫來了,我們教授邀請他過去醫生辦公室談一談。有些問題,需要和病人的丈夫談。」
「我是病人丈夫的母親。」王亞平拍著胸部,「我可以和你們教授談。」
「這個不行。只能和病人的丈夫談。」說完,這位大夫向華妙冰點了點頭,和打完針的護士一塊走了出去。
王亞平這給氣得,這什麼意思,她這個婆婆沒有知情權嗎?兒子不是她生的嗎?要是沒有她兒子,有現在懷孕的兒媳婦嗎?
「親家婆。」華妙冰嘗試喊了王亞平一句。
剛華妙冰和那個年輕大夫眉來眼去的動作,她見得是一清二楚。王亞平回過身,冷冷地對著華妙冰:「你好,華專家。」
雖說她現在是承認了華妙冰是她兒媳婦的媽,但不代表,華妙冰能因此損壞她這個當婆婆的威信。
「親家婆。」華妙冰請對方坐,心頭是第一次如此忐忑。誠然這是第一次當媽為女兒爭取權利,究竟該怎麼做,暫時還未想好。只知道,是絕對不能讓無辜的女兒在這事上受到委屈的。所以,在與葉長問通電話通知對方之前,她甚至走了她自己一直不屑的路徑,私底下和這裡的大夫教授都做了溝通,塞了紅包。
王亞平坐了下來,側對面,對的是莊如玉躺的床,皺了眉,端了姿態,對華妙冰道:「前些天,我和長問才說過,她既然是我們家的媳婦了,懷孕了,自然要我這個婆婆來照顧。哪知道,長問沒來得及和你們說,這已經就出事了。」
話的矛頭,一下指准了對方,是不是這孕婦突然住進了醫院,都是你們照顧不周的緣故。
病人是自己的女兒,女兒住院,哪有比她這個當媽的更心疼的。華妙冰跟著皺眉:「我和家暖相認不久,但是,天天到家暖家裡探望,知道,家暖比誰都保重自己肚子裡的胎兒。絕對沒有意外發生過。」
「那大夫怎麼說的?為什麼之前產檢都好好的,現在突然要人住院了呢?難道以前你們自己找的大夫,都是沒執照的?」
王亞平這一句句的咄咄逼人,還真是讓人不氣都要氣起來。
華妙冰素是冷靜了好一會兒,才能接上話說:「家暖每次去看大夫都有病歷和記錄,至於之前就診的那家醫院和大夫,都是和你們家爺爺一塊去找的。這一次,要不是因為那位大夫病了沒法接診,我們還是要回那家醫院看的。出來的檢查結果,已經是送回給原先那位大夫看過。那位大夫說,這都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因為家暖這是第一次懷孕,第一次懷孕的孕婦,什麼狀況都有可能發生。」
「大夫等出了問題,當然都會這麼說了,都是出乎意料的問題。」王亞平酸溜溜地諷刺道。
華妙冰忍無可忍:「是你們家老爺子帶家暖找的大夫,難道你要懷疑你們家老爺子?」
王亞平當然不可能把火撒到葉老身上,悻悻:「那麼,究竟這裡的大夫怎麼說,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突然要保胎?」
華妙冰盡可能撿出簡單的詞句帶過:「大夫說是有可能家暖的身體素質不是很好,有要滑胎的跡象,所以,為了安全起見,讓家暖住院觀察一段時間。」
滑胎的範圍大,概念模糊,要是被親家婆知道,自己女兒是前置胎盤,那問題就大了。
可能瞞得住嗎?王亞平又不是吃素的,進來見他們和大夫勾結遮遮掩掩,已經知道不對勁。站起來,王亞平走到床尾插的病人卡查看,沒有看見具體病名,心裡益發生疑,問:「你們到這醫院,是聽誰介紹的?」
華妙冰答:「我小女兒單位裡的一個專業大夫介紹的。」
沈佳音,不是姚爺的媳婦嗎?姚爺單位裡的人?姚家和葉家關係向來又不怎樣。哪裡知道是不是姚爺故意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王亞平越想心裡越不踏實,只益發認為這做兒媳婦的莊如玉一點都不懂事,不清楚狀況,親姐妹又能怎樣,不知道老公與對方是敵對關係嗎。所以說找兒媳,絕不能找偏娘家的,不然,自己家怎麼被坑死都不知道。如此一想,對於華妙冰當然更是不會有信任。
在病房裡放下買來的水果,王亞平走之前對她們說:「她是我兒媳婦,懷的是我孫子孫女,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這樣,我再去找幾個熟悉的專家來給她看看。不要急於下結論,現在,醫院裡頭誤診的事兒多著呢。」
沒想到,躺在病床上一直像是虛弱不能說話的莊如玉,突然在這會兒開了口,直接對著王亞平,張口就是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有主張。」
「不用?!」王亞平回過頭,衝到床邊,與她大眼瞪小眼,「怎麼不用?你不要以為孩子只是你的,你的孩子是我的兒子的,我孫子孫女!」
「照你這麼說,這孩子還是我媽的呢,外孫子外孫女,難道和孫子孫女有區別?」
「我叫長問過來!」王亞平被她這話堵到胸口,差點氣炸。
「他是該過來,他是這孩子的爸。所以,有什麼事,叫他過來和我談就可以了。」莊如玉冷冷靜靜,一句大聲都沒有,說完這話,閉上眼睛。
王亞平指著她鼻子指了一會兒,見她閉眼又沒有看見,忍下要當面甩她巴掌的衝動,放下手,冷哼一聲,轉過身對華妙冰說:「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連尊老愛幼都不懂的人。算我們長問是瞎了眼睛。」
華妙冰在愣了一霎後,冷了臉色,道:「我女兒應該說,是你們家老爺子教出來的。」
好一對狗母女,狡計多端!王亞平掃了她們兩眼,走出病房,甩上門。
等親家婆走了,華妙冰回頭,不禁要說說女兒:「家暖,她終究是你婆婆,是長輩。她關心你,也是應該的。」
「她這叫做關心我和孩子嗎?」莊如玉一陣陣冷笑。如果王亞平真是關心她和孩子,會一進門,就四處找茬嗎?揪著她和她媽的責任問題一直往下扯。再說了,這婆婆從她嫁進門從沒有對她有過好顏色,巴不得找茬找到她問題把她趕出門。
為此,她這口氣還真的吃不下!
只衝著和婆婆賭的這口氣,她都要把這孩子平安生下來。
「家暖。教授剛都說了,你必須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你情緒不好,會影響到胎兒的。」華妙冰始終最擔心她心情和身體為此受影響。
「媽,這個你放心,我自己有數。」莊如玉很記得方敏離開前和她說的那句話,如果這胎兒沒保住,她這身體下次想懷孕生下孩子,都難了。
華妙冰看著她臉上那抹冷漠決斷的表情,怔了一怔,想自己兩個女兒的個性,真是南轅北轍。
沈奶奶在家催著尤二姐打電話問華妙冰,有關莊如玉的檢查結果。尤二姐邊打電話和華妙冰溝通,邊是給敲門的沈老三開門。
「二哥呢?」沈老三進門後,急匆匆問。
「他今天要上班。」沈二哥沒能回老家前,先是在北京的一家清潔公司裡打短工。
沈老三今天本也是要上班的,可是,去到單位的路上,被他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二嫂,我在路上——」沈老三拿手圍著嘴巴小聲道,「看到我們村老支書和村委了。」
尤二姐把嘴張開,錯愕。
「後來,因為我走不快,被他們看見了。」
「他們是來勸我們回去的嗎?」尤二姐口裡含了一絲興奮,想這回沈家莊幹部一低頭,終於可以回家送兒子上學了。
「不像啊。我看他們,剛從某個酒店出來,是被人邀請吃過飯的樣子。和我打招呼的不是老支書,是李福友。」
尤二姐聽完這話,極深地感覺到風向變了,是迎面春風忽的變成了北風似的,要刮她一巴掌,讓她週身感到寒意逼近。
果然,沈老三憂愁地說:「你猜那李福友和我說什麼了嗎?」
「說什麼了?」尤二姐壓不住聲音裡的緊張。
「他說,項目已經確定了,我們沈家人,如果不想參股,趁早說。少得他們村幹部的,還得三天兩頭來問。若我們想留北京發展,村裡沒有意見。但是這項目股份的事兒,沒有沈家人的份,讓我們自己想清楚了。」
現在變成村幹部威脅恫嚇他們沈家人了?
風向變得真快。和老公說的一樣。壓根不能指望這些人能有悔改的意思,一切都是基於利益。沒利益的事,不可能說良心發現和他們沈家人主動認錯的。
可如此一來,她家鼕鼕上學的事怎麼辦?
「對了,他們還特別提到了,說是有個企業家,很有錢,又很有愛心,想給我們村裡專門籌建一間從小學到中學的基礎教育學校,只等教育局那邊審批通過,馬上開工。聘請的老師,不是普通老師,是國際上有名的英語教學老師都會到這個新學校任課。當然了,只有我們村的孩子有這個福利能在這個學校免費就讀。」
沈老三和尤二姐一樣操心兒子的上學問題,李福友有意透露這樣一個消息,豈不是有意刺激他們兩家。
「你說怎麼辦,二嫂?」沈老三向來就都認為,民與官鬥,等於與天鬥,哪能鬥得過。沈二哥的義憤填膺,不過是憤青行為,到底損失的是他們自己家。
尤二姐的想法,一半以上和沈老三是一樣的。終究,她是經常由於做生意,要與各種人打交道的,不像沈二哥,可以理所當然的把社會想的那麼簡單。
「你容我想想。」尤二姐揉著腦袋。
沈二哥是一個問題,在她看來,最難過的那關是沈奶奶。要是把這些事告訴沈奶奶,以沈奶奶那個秉直的骨子,絕對是不會屈服於村官。
「媽,二哥,是都沒有做錯。可是,讓村幹部和村裡人向我們道歉,有那麼容易嗎?」沈老三激動地喊道。
沈家或許只是想著要討個說法,但是,對方這句道歉真的道歉了的話,是打了村幹部和大部分村裡人的臉。
尤二姐想,若自己是站在對方陣營裡,不到死到臨頭,也不會道這句歉的。
沒有人喜歡自打臉。去你的良心發現。
兩個人沉默地對著。沈老三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尤二姐眉頭皺成了麻花。
沈奶奶叫著尤二姐:「問了沒有?」
尤二姐要沈老三別出聲,走回老人的房間,答:「問了。說是住院了。」
「這樣啊。」沈奶奶捶著腿兒,「那我們明天去醫院看看。」
「知道了,媽。」
沈奶奶突然看了看尤二姐:「你剛在外面和誰嘀嘀咕咕什麼?」
「三叔他回來,我和三叔打招呼,怕影響媽睡覺,就沒有大聲說。」
「打招呼嗎?我看你們倆個站在那裡說了那麼久。」
尤二姐乾脆裝起了啞巴。
「說是什麼孩子上學的,村幹部的——」
「媽——」老人家耳朵太尖了,哪是年老耳聾的徵象。
「我知道,你們不用瞞我。別說你們看見,她們都打電話打到這裡來了。」
「誰?」
「還有誰?你那三個被我喝令跪了一晚上認錯的三個姑子,這不趕緊想來報復我了。」
沈老三在外頭聽見這話,衝了進來:「媽,毛安她們罵你了?!」
三個妹妹越來越過分!村裡其他人教訓不得,教育這三個家裡的難道還不行。
「老三。」沈奶奶對著第三個兒子說,「人都說爭一口氣。想讓你三個妹妹心服口服,不是說罵罵就可以的。」
「可是,這項目不是大嫂主持的嗎,怎麼會?」沈老三想不通村幹部改變的理由。
這裡面,究竟是什麼人從中作祟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肯定有什麼人插一腳了。
沈奶奶苦思冥想,眼皮跳了跳,心裡這股突如其來的不安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個人,是衝著他們沈家來?
葉老是隔天,才得知了莊如玉住院的消息,第一時間,急匆匆趕到醫院探望病人。在醫院的走廊上,與沈奶奶迎面相遇。
兩個老人,自上次當著自己兒孫,撕開臉皮說話,就再也沒有聯繫過。按照沈奶奶的話來說,早在多少年前已是恩斷義絕的事情,再搬上檯面,不過也就是陳詞濫調的往事,不值一提。
跟隨沈奶奶的尤二姐,對著遇上的葉老,有些慌措,不知道怎麼稱呼。
葉老望著沈奶奶,喊了句:「鈺珍——」
「走吧,在這裡愣著做什麼。」沈奶奶看都沒看葉老,沖尤二姐說。
尤二姐趕緊低下頭,扶著老人家去坐電梯。
葉老看著沈奶奶冰冷的背影,好一陣沒有動作。
欠的,終於要還的。
他身旁的隨行人員見他沒動,問:是否現在就去病房?
葉老收了視線,沉聲道:先找主治大夫問問看吧。
葉老那是什麼身份,哪怕是華妙冰給教授塞再多的紅包,教授都不敢對葉老說半句謊話。
清楚了是怎麼一回事後,葉老打車前往君爺的單位。
再怎樣討厭這陸家的孫子都好,事到如今,他絕不會說拉不下這個面為了自己家人去求這個情。
君爺在自己辦公室忙碌時,看到了葉老進來,只抬頭說了一句:「老首長請坐。」
葉老沒有坐,剛想開聲,要把莊如玉轉到這裡來治。
君爺卻是早有所料的樣子,先開了口:「我這裡,那個最好的專科大夫去西藏了。實話,那位大夫應該也與你孫媳婦說了。如果你孫媳婦這個病,除去婦產專科,基礎病是牽涉到其它科,可以轉到我這裡來。但是,只是前置胎盤的話,我這裡並沒有更優勢或是說其實比起其它專科醫院是更劣勢,你硬要將她轉過來這裡只會是害了她。」
「你這話沒有撒謊?」
「我為什麼要撒謊?你不信,可以再去問問別人。」
葉老伸手揉了下眉。
君爺是沒理由和他撒這個謊,至於說,非要拒絕莊如玉,更不可能的事。莊如玉好歹是沈佳音的姐姐,他們不可能見死不救。
隨行人員這時接到通電話,對葉老說:「某商會轉來的電話,說是希望老首長參加他們的座談會。」
「我去參加商會的座談會做什麼?」葉老從不接亂七八糟的邀請,「亂彈琴!軍人又不經商!」
隨行人員挨了這頓罵,硬著頭皮:「那邊的人說,邀請人自稱與老首長有很深的交情,希望老首長能親自接一下這電話。」
這掛羊頭賣狗肉的,都炫耀到他面前來了,看他扒了這人的皮!葉老氣哼哼當著君爺的面,接了這電話:「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