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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馮母 文 / 肥媽向善

    到馮家的時候,李俊濤發現,馮永卓住的不是部隊裡的房子。

    「我現在沒結婚,部隊的房子沒要。」

    「可你這也算是單位房吧,你爸的?」

    「不是,我媽的。」馮永卓笑著拉開家裡的門。

    李俊濤驚噓一聲:這馮家裡難道是男強女弱?

    在玄關處換了鞋,進去裡面,屋裡是井井有條,地板看得出下午剛擦過。

    「媽,我帶了個同事過來。」

    應馮永卓這句喊聲,一個女人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淡黃色的襯衫,白色的西褲,像學生式齊耳的短髮,不僅讓人感到老土,相反,清爽的顏色搭配和利索的頭髮樣式,無不令人感到一種明星般的氣質,賞心悅目。

    近五十歲的女人,宛如劉嘉玲那樣的年輕漂亮。李俊濤快看傻了眼。想必科室裡的人沒有一個知道,馮永卓有這樣一個美女媽媽,雖然馮永卓本身也算是個帥哥。

    「坐吧。」華妙冰沖客人輕輕地微笑道。

    「伯母,您好。」李俊濤感覺在這個女人面前自動會變小了一截,說話的聲音口氣都能自動變成小學生一樣規矩。

    華妙冰或許感覺到了他的拘束,沖馮永卓點了點頭:「我去收拾下廚房,你爸應該要回來了。你先招待你自己朋友。」

    等華妙冰一走,李俊濤的話匣子馬上打開了:「你媽是哪裡的電台主持人?」

    馮永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單位裡的木頭疙瘩,不是平常連句話都懶得吭聲嗎?

    「你媽是美女,而且是氣質型的。」李俊濤誠懇地豎起一隻拇指。

    「謝謝你的誇獎。」馮永卓聳聳兩頭肩頭,以為他有點大驚小怪,也可能是在家看習慣自己媽了沒外人感觸多,「我媽既不是明星也不是什麼電台主持人。如果你注意看,會發現她兩隻手很粗糙。她經常下鄉種田的,是搞科農科院工作的科研工作者。」

    聽了他這話,李俊濤反倒更欽佩了,歎:「怪不得氣質那麼好,沒有讓人感到驕傲而且很親切。」

    「哎,我媽受過苦的。」馮永卓帶了他進自己房間。

    李俊濤環顧一圈他的房間後發現,他那稍微急躁的脾氣原來和他的愛好有那麼點關係。牆上張貼的照片裡,都是運動項目居多。

    「你這是在哪裡拍的?」李俊濤好奇地指著牆上一張滑雪場照片,看起來,不大像是國內的滑雪場。

    「你猜對了,在瑞士拍的。」

    「你去過瑞士?」李俊濤再度打量他兩眼,早聽說君爺這單位裡的人什麼背景的都有,包括很富有的富家子弟。像他李俊濤本人,能算是草根出身了,家裡父母都是普通工薪家族,出國想都沒想過。當然,來君爺單位的時候,聽過說出國的機會會大大增加。

    馮永卓果然並不和他一樣大驚小怪,道:「你一看照片裡面的我,都知道那時候的我比現在年輕多了。是我十五六歲時到瑞士拍的。那時候我媽在瑞士科考,我們家因此在那邊定居一段日子。」

    「公派?」

    「不是。」

    「你家本來就很有錢。」

    「你說什麼啊?都說了是科考!」馮永卓瞪他兩眼,「你以為只有中國政府能派人員出外學習嗎?這是美國某個企業,到瑞士設立分部,派了我媽過去工作,明白沒?!」

    「可你媽不是農科院的嗎?」李俊濤都被他的話繞糊塗了。

    「你以為農科院是什麼地方?讓你進你就能進?像我爸媽沒後門的,沒一點後台的,想進的話,沒能力,沒有成績被大家公認,有這個可能嗎?再比如你和我,現在能進到這個好的單位,不都是靠自己拼出來的?」

    馮永卓一番激動言辭,是在李俊濤頭上潑了一盆水。李俊濤似乎有點明白了,又似乎沒怎麼明白。

    說起來,馮家現在能過的好,沒有半點倚靠長輩的背景下,靠的,就是一代知識分子自己的努力。馮家夫婦即是當年典型的知識分子出國潮中的一員,到後來,成績出來了,被國家召了回來。

    「我小時候很調皮的,不喜歡唸書。」馮永卓現在看著以前自己的照片,表情嚴肅地說,「我媽就告訴我:為什麼農民吃自己種的果子那麼甜,城市裡買水果的人卻喜歡挑毛病。」

    「為什麼?」

    「如果你不自己去幹,自己獲得果實,只拿別人現成的,你永遠體會不到其中真正的快樂。而人一旦失去快樂,離死差不多了。我媽直接問我,你想死還是想活?」

    不用多說,僅從這話,都能看出華妙冰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李俊濤拿著他的相冊翻著,一邊瞧了瞧馮永卓的側影。從這個角度看,馮永卓和華妙冰的神態是有幾分相似的地方。

    馮四海提著公包回到家裡,見玄關處多了雙鞋,叫:「是永卓帶朋友回來嗎?」

    「是的。」華妙冰這時候張羅好了餐桌,走來幫丈夫拎包,「永卓說是和他同單位的同事。」

    聽到這話,馮四海明顯地高興。儼然,兒子那性格難交知心朋友的問題,做父親的心裡很清楚。經兒子介紹,見到李俊濤之後,馮四海更是用力拉著李俊濤的手,說:「以後歡迎你經常來。雖然我和他媽由於工作關係經常出差,但沒有關係。」

    比起華妙冰有些冷的個性,馮四海像個大太陽,寬容豁達。

    一餐飯下來後,李俊濤感覺馮家夫婦很好,是好客的人。不愧是知識分子家庭,知識豐富,禮節上有禮有節,道德上更不需挑剔。

    飯後喝茶時間,馮四海像是聊天地問起兒子的同事:「據聞你們單位近來很忙?永卓他經常加班。」

    關於馮永卓自己給自己加班的問題,李俊濤不清楚當事人自己是什麼意圖,稍感尷尬,好在馮永卓剛好走開,答:「是近來有點忙。」

    「哦——」馮四海輕輕一聲像歎氣,「我原先和他媽,都誤以為他是借口工作忙其實背著我們勾搭女孩子去了。」

    儼然,馮四海問他這個問題前,已經是四處先打探過消息。

    李俊濤只得硬著頭皮說:「我在單位裡是沒有聽說馮上校有追女孩子的事。」

    「呵呵。」馮四海笑了笑,自己兒子自己最清楚,「他那性格傲,彆扭。讓他追女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我和他媽有說過他,他說沒遇到合適的。遇到合適的自然會追。你聽聽他這話,不是像孔雀嗎?」

    李俊濤笑而不語。

    「你呢,交女朋友沒有?永卓說你還沒結婚?」

    遇到這種過於熱情的長輩,李俊濤稍稍感到頭疼了:「和他一樣,暫時沒有遇到合適的。」

    「是啊。那你們兩個要好好找了。年紀都不大不小了。該看的看,該交往的交往。如果不深入瞭解的話,怎麼知道對方並不合適自己呢?有些人不是靠眼睛能看出來的,要靠交流,尤其是女人。」

    馮四海說話像老朋友像平輩,可能正是這樣的父子關係,造就了馮永卓那自主性特別強的性子。

    確實,就李俊濤這個外人,不過在馮家一兩個小時都能看出,馮家裡面,真正能管得住馮永卓的不是馮四海,而是華妙冰。

    「做實驗你可以做,你想加班可以加班,只要這樣做可以解決你心裡的煩惱,我和你爸都不反對。但是,不要讓你爸擔心你,你應該知道你爸的身體自從很久以前已經不是很好。」華妙冰在廚房裡對幫自己洗水果的兒子說。

    「我知道的,媽。」馮永卓操起把刀子切柚子皮,挑挑眉,道。

    兒子都這麼高,這麼帥了。華妙冰拍拍他高出自己許多的肩頭,先走了出去。

    望著她的背影,在沒人的時候,他眉頭從舒展悄然地皺了一皺。

    華妙冰洗乾淨手,走到客廳,見丈夫和兒子的同事閒聊,搬張椅子坐到了旁邊靜聽。

    「我聽說你們單位近來人事變動很多?」馮四海問。

    李俊濤想這是做爸的要從旁打聽關心兒子的工作環境,並沒有多懷疑,坦白著說:「是有些調動。不過調動最多的是護理組,和我們的專業關係不大。」

    「是出什麼事要調動?」

    「好像領導的意思是本來問題已經很多。」

    「調動這麼多人,一下大換血的話,你們領導難道不擔心會出問題?如果新人接不上手怎麼辦?」

    李俊濤納悶了,瞧馮四海這一連串追問,明明他都把問題引到了和馮永卓無關的領域裡。

    「伯父,領導的心思,我們這些做部下的,領導不說,我們是不怎麼清楚的。」

    「可我聽說,這都是你們單位裡來了個新人搞出來的?」

    「沈佳音?」李俊濤訝了,小不點的名聲什麼時候起已經傳播甚遠,連馮家夫婦都很關注。

    「是聽說姓沈。」馮四海的音量稍微低了下來。

    「沈中校這人我經常接觸。」李俊濤平心而論,沒想過抹黑沈佳音,「她絕對不是外界傳聞的會搞陰謀論的人。相反,接觸過她的人都知道她為人有些傻。」

    或許正是由於沈佳音的這種「傻」,讓一些心裡有陰影的人看了很受不了。現在這個社會裡,傻的人哪裡能生存得下來。李俊濤反省自己,沒有錯,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淪落為這種觀點裡面的一員。因此才會對沈佳音一開始感到憤怒和排斥。

    沈佳音這種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傻」,比什麼都招人妒忌。

    只聽他說了這句話後,馮四海居然沉默了,那張從一開始嘰喳不斷的大嘴巴一斷,屋裡靜默到有些可怕,彷彿飄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李俊濤抬眼,瞧瞧沉默的馮家夫婦,心裡暗暗焦急:不知自己剛是不是說錯了話?

    端著水果盤子,馮永卓停在廚房門口,遠遠的,只見著自己父母一雙低下來的頭,他的眼裡,悄悄閃過一抹異樣的光。

    從超市走回家,不過幾分鐘路程。姚爺卻從沒有這樣為難過。你說個大男人口袋裡揣女人的衛生巾,想想,都很窘的一件事。

    「首,首長,給,給我吧。」沈佳音說。

    姚爺想來想去,想到個法子:「你用不了那麼多,先拿個塑料袋裝一些,我幫你拎到保衛科讓他們保管。」

    沈佳音對他這個提案,眨眼皮:這是連小題大做的度都超過了。

    「你幹嘛買那麼大一包?」

    「划算,經濟型。」

    這丫頭,有時候要分場合,腦子裡不能只有算盤。說起來,商家如果遇到傻丫頭這種,都要虧到死死的。

    拍下她腦瓜:「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現在就是,兩樣都要,自找煩惱。」

    「可買都買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瞪她一眼,口氣卻很溫柔,「有什麼事我替你擋著。」

    她為此是不是可以誇他一句:男子漢!

    回到家,幸好沒人留意。他爸和他媽他弟,都在客廳裡顧著做麻袋搬運工作,所有農家產品,都要移到書房和廚房裡頭。他偷偷地開門,像做賊似的,牽著她的手,先牽拉到自己臥室裡,然後迅速打開自己書桌的一個抽屜,道:「把東西都塞這裡面。」

    她聽從他的話,把衛生巾都往抽屜裡面塞,不會兒塞滿了半個抽屜。這景象,看起來頗為壯觀。

    姚爺見著都有點傻眼,心想:這種壯觀場景,說什麼都不能被一幫兄弟發現。

    「首,首長,塞完了。」

    「嗯。上衛生間嗎?帶一個過去吧。」

    她眨巴下眼:怎麼聽他說話愈來愈像奶奶。

    等她轉身,走去衛生間,追一句:「對了,需要換褲子嗎?我去我媽衣櫃裡幫你找一條。」

    她已經是飛也似地衝去衛生間,將他後面的話自動省略去。

    姚爺輕輕歎一聲,將塞了衛生巾的抽屜拉上:他的書桌從今以後,不再只是爺們的東西了。

    「哥,你回來了?」姚子寶運送麻袋時從他房門口路過,見到他吃驚地問,「嫂子呢?怎麼沒有聽你們按門鈴呢?」

    「你嫂子去了衛生間。」姚爺長話短說,一邊推著弟弟繼續運貨,關上自己的臥室。

    瞧哥這模樣,好像自己臥室裡剛發生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姚子寶的眼睛笑成了偷腥的貓兒,道:「哥,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剛和嫂子背著我們,做了什麼事了?」

    一手拍下弟弟自作聰明的腦瓜,怒:「我和你嫂子都要登記結婚的人了,有必要做什麼事偷偷摸摸的嗎?」

    他們倆是多正大光明的戀愛關係,容不得任何人侮辱。

    姚夫人從廚房裡衝出來,聽見大兒子說這話,立馬接上一句:「子業,你自己清楚就好。別鬧出什麼先上車後補票的事讓你爸媽難堪。」

    姚爺簡直要切一聲:「媽,你說哪兒的事呢?」

    聽著家裡老老小小鬧騰,姚書記自個兒先洗了個梨啃著,出來時邊啃邊說:「這水果真甜。一吃都知道沒有用化學物化肥。」

    「只知道吃!」姚夫人拿起手裡的抹布甩老公身上一拍,道,「你不想想你做公公的,被兒媳看見像什麼樣?」

    姚子寶聽到這話都汗顏了,死都不能將自己在沈家老家吃飯打嗝的事爆出來。卻不知道他爸的情報網是怎麼生出來的,居然知道這事。

    姚書記說:「沒什麼。親家都不是這樣斤斤計較的人。寶兒在佳音奶奶面前打飽嗝,奶奶都只是笑。」

    姚夫人的目光果斷地向小兒子殺過去。姚子寶落荒而逃:「我去洗澡。」

    「你不是剛洗過澡嗎?!」

    這臉,真是在親家面前丟盡了!姚夫人欲哭無淚。

    一家人,吃水果的吃水果,煮玉米的煮玉米,煲紅薯的煲紅薯,都是在沈佳音和姚爺出去外面的這陣功夫,被植物纖維塞飽了肚子。姚夫人想進廚房去弄幾個菜時,姚書記連忙叫:「別弄多了,吃不完。」

    「你是吃飽了,可佳音呢?」姚夫人沒好氣地看著家裡一群好吃懶做的男人。

    「我也沒吃呢。」姚爺按著弟弟的肩頭說。

    姚夫人只顧兒媳婦,沖大兒子問:「佳音有說想吃什麼嗎?」

    「你菜不是都買回來了?」姚書記插一句事實。

    今晚這群爺合夥起來是想給她添堵嗎?姚夫人甩給老公一個背影,進廚房給兒媳弄晚餐了。

    沈佳音從衛生間裡出來時,客廳已經收拾的乾乾淨淨。幾個被姚夫人教育沒有好好招待客人的男人,掃著地板,抹著桌台,收拾著垃圾。她習慣性地在看見水桶邊擱著塊抹布時,撿起來幫手。

    姚爺直起腰看見她這動作,走上來奪了她手裡的布:「說了你多少遍?」

    「可,我,我和首長,不是,不是一家人了嗎?」

    這丫頭巧舌彈簧,他張口莫辯。

    薑是老的辣。姚書記瞇瞇笑著幫兒子接上一句:「佳音,去廚房裡幫你婆婆的忙吧。」

    面對公公的指示,她只能臉微微紅,點了頭,走向廚房。

    姚爺沖完美解決難題的老爸豎起大拇指。

    「學著點,兒子。」姚書記沖兩個兒子說。

    誇一誇,現在做公公的,都能飛上天。

    姚子寶和姚爺兩兄弟相視而笑。

    姚家,由於各自忙,已經極少有這樣和樂融融一家團聚的時候了。

    姚夫人在廚房裡一邊用手摘掉今天買來的菜裡面一些爛葉子,一邊並不抗拒被老公派來幫自己忙的沈佳音,說:「佳音,以後,到我們家,你就明白了。家務活,只要清潔的,你可以大膽放手讓他們去做。廚房的活計,你最好別讓他們沾。」

    「嗯,嗯。」這個經驗她早有體會。

    笑瞇著眼,姚夫人突然湊近她耳朵邊叨一句:「喜歡我兒子嗎?」

    「喜,喜歡。」

    傻丫頭不會向婆婆瞞這個問題。

    這孩子就是這點討她喜歡。哪個婆婆,其實最喜歡的,不就是兒媳能當她的面誇她兒子教養的好。

    「我兒子也很喜歡你。」

    姚夫人大方地在準兒媳耳邊透露。

    沈佳音臉蛋臊紅了一片。

    「傻孩子,不用臉紅。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和他爸有多擔心,擔心他找不到女人可以娶了。」姚夫人邊說邊觀察她表情,「他之前和一個幼兒園老師泡湯分手的事,你知道吧?」

    「嗯——」

    「妒忌嗎?」

    沈佳音抬起頭。

    姚夫人看著她一雙烏亮的眼珠子裡很是乾淨,純粹,以至於面對這樣尖銳的疑問也只是顯出一絲迷惑。好像這問題純粹是多餘的,不知所云的。

    姚夫人為此笑了起來,在心裡歎兒子的幸運:這樣明白事理的女人,天下真不知道有多少個。

    「你心裡沒有芥蒂最好。說起來,他和那女人,連正式的拍拖都說不上。認識不到幾天說想結婚。他爸不同意,說太匆忙結婚不好。而且,他們兩個人之間根本沒有真正地彼此瞭解過。他爸說,娶老婆應該最重要的是找一個能理解你的人。其它的,都沒有關係,首先是要理解。所以說他是個傻孩子,你比他要聰明的多呢。」

    姚夫人一段話說下來。沈佳音的表情逐漸地變得嚴肅。知道婆婆這是在給她打婚姻預防針。結婚,最重要的一點是互相理解。沒有理解的婚姻,是維繫不下去的。

    「孩子,不會嫌阿姨話多吧?」

    「不會,阿姨,像,像我奶奶一樣。」

    真是個好孩子。姚夫人笑著故意說一句:「那以後,結了婚,你要記住改口叫媽了。」

    沈佳音:「嗯。」

    後來,她晚上被姚家夫婦挽留了下來,住在姚家的客房裡。姚夫人給她準備了厚厚的棉被,擔心她冷著。

    姚書記拿著裝滿熱水的辦公杯,走過客房門口,見著兩個女人在裡頭挨著腦袋說話甚是親密,滿臉微笑,走到書房。

    姚爺坐在書房裡找報紙看。

    父子二人難得清靜,姚書記問兒子:「找什麼報紙呢?看報多無聊,來,聊聊天,我有些話想問你。」

    姚爺是不敢回自己臥室面對那抽屜衛生巾,這不在書房裡找無聊。被父親招呼,他挪著椅子過去。

    姚書記道:「提親已經提了。沈家答應了。要辦婚事的話,沈家有什麼想法?擺酒在我們這裡擺,還是說到時候要回沈家老家再擺一桌?他們那邊有什麼鄉俗需要我們配合嗎?」

    結婚可不是兩個年輕人說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這麼簡單的事,在中國,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老一輩想的都是禮節。

    姚爺都感覺到沉重,在心裡慢慢吸口氣,才說:「我有問過。佳音她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問她奶奶的話,她奶奶年事高,具體要操辦的話肯定是不能讓她奶奶來做。好在這回我跟著去到她老家,認識了她二叔一家。感覺,她二叔二嬸為人踏實,不錯,這事和她二叔二嬸商量比較好。她二叔二嬸也願意出面做這個事。」

    「嗯。我有聽寶兒在電話裡說,說佳音她二嬸為人很好。」姚書記是耳聽八方,消息靈通,尤二姐的初步資料很快到達他手裡,「聽說她二嬸在做小買賣,有點小積蓄。」

    「佳音的二叔家是開了家小賣部。」姚爺有所保留地說。

    尤二姐這做小買賣的,能賺到蓋三層小洋樓,的確是讓人有些懷疑。

    「你認為她正直嗎?」看出兒子表情有變動,姚書記追問。

    「很正直。」姚爺正色道,「或許其他人我可以拿不定是好是壞。但是,我看不出她有品德敗壞的可能。窮的時候她熬過來了,丈夫那個孬樣,她一直都是既不能說是忍受,但是很好地打理好家裡家外,並不在意任何人說法。再有,是個勤儉節約的婦女,說不定,那些錢都是她一分一分省下來的。」

    姚書記點頭:「據我的人初步查,說她是炒期貨發了筆小財。」

    「期貨?」

    「對,農產品期貨,就幾年前的事,然後拿了這筆錢她蓋上了小樓房。現在,她雖然沒有炒期貨了,但是,有人一直指導她買一些基金和股票。所以有外快可以貼補她的小買賣。只是這事她可能做的很隱秘,沒有人知道。她也不是自己買,是有人幫她買。」

    姚爺想:那是什麼人在幫助尤二姐呢?是尤二姐的娘家人嗎?

    「現在確切地說,和她有交易關係的,是一家證券公司的經理。其他的,暫時都沒有調查到。不過,既然人家是毫無私心地幫助她,我們不能說用壞意去揣測人家的用心。」姚書記說話公道,是非明白,絕不偏袒一方。

    姚爺感覺和父親說一次話都受益良多,他若有所思地提起眉問:「爸,你應該很早之前,開始著手調查沈家人了吧?」

    「只是表面查查,適可而止。」姚書記是個聰明的老爸,管兒子的事要有度,「你和佳音只要沒有任何問題發生,我和你媽是管都懶得管。」

    姚爺笑了。對他來說,娶的女人自己滿意,父母滿意,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幸福圓滿的事了。

    「明天,帶佳音去給你爺爺奶奶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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