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一句叫,姚爺縮回手的同時,床上本來熟睡的人好像聽見了起床號,忽的坐了起來。並且動作極為迅速地一躍,跳過他身邊,直衝進洗手間。
一氣呵成,堪比完美的軍人動作。
姚爺看回自己指頭上的水漬,有點沒法把剛才那個流口水像頭小豬的女人聯繫在一塊。
五分鐘過後,在客房的桌子上,擺放了熱騰騰剛出爐的花卷,兩根油條和蔥花餅,最重要的是,未來小叔親手泡的一杯咖啡。
沈佳音面對未來小叔慇勤送的早餐,很是受寵若驚:「咖,咖啡?」
「我從家裡帶來的咖啡豆,早上剛用帶的小型手動咖啡機幫嫂子磨的。」姚子寶眼鏡下和姚爺一樣的美睞笑瞇成條線,「嫂子,趁熱嘗一口。」
雙手捧起咖啡,沈佳音看了看姚爺的方向:「首,首長喝什麼?」
姚爺洗完臉,把毛巾隨便搭在肩上,接著坐在椅子上不動,一雙充滿審量的眼神落在弟弟背影:弟弟這叫做什麼?有了嫂子沒了哥嗎?
好在他要娶的老婆顧得著他要喝什麼,不然他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去。
「你說我哥啊。」姚子寶笑一笑,標準的指尖動作捏了捏眼鏡架,「嫂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哥他比較挑剔,喝咖啡要剛出爐,而且要放鮮奶。我這不先把咖啡粉都磨好了,只等高大哥幫我哥去找鮮奶。」
不會做飯的人,吃喝拉撒卻能挑剔成這樣。
姚爺可以想像著弟弟這話一出口後,他未來的老婆聽完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美睞一瞇:話說他弟弟什麼時候,是愈來愈像陸家二少那樣喜歡插科打諢了。莫非家裡多了個年輕的女性長輩後,一切都要變樣。
「首,首長——」沈佳音想了想,在見著他那副眼神有些可怕時,他可能是口渴了,就此把自己手裡那杯咖啡先擱回了桌上,說,「我給你先倒杯水。」
「我不口渴。別聽這小子說他什麼親自手磨的咖啡,我告訴你,他廚藝和我一個樣,多好的咖啡豆,都能被他磨成個鬼樣,至於沖泡出來的滋味,不用想。」
姚爺的反攻很是犀利,瞬間擊垮想以咖啡賄賂嫂子的小叔。
姚子寶咳咳兩聲,鬆鬆衣領,一隻手枕在臉頰上,對自個兒哥指出的事實有些無奈:「反正我咖啡裡絕對沒有放三聚氰胺,肯定喝不死人。」
沈佳音聽到喝不死人,在大致衡量了下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的確,很苦,很澀,那味道不知道怎麼形容,明明有糖,可那糖放了進去後更苦了。
姚家人的廚藝已是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
見她臉蛋明顯地皺巴了下,姚子寶坐不住了,站起來:「哥,嫂子,你們慢慢吃早餐。」
房門砰一聲,未來小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房間裡,又只剩兩個人。
沈佳音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唇角,上面有點水漬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咖啡留下的。摸到唇角發現他正笑瞇瞇地看著自己,她馬上將手垂了下來。
今早起床時剛好小叔進來,她先刷牙洗臉應付小叔。這會兒安靜了,她才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實。她是和他一張床上過了一夜。
姚爺這時候卻像是顯得風輕雲淡,若無其事的,走到她身邊抓起一個花卷,咬著,說:「快點吃。他們應該已經叫好車了。」
她回過神來。在和他一樣啃著花卷時,臉邊突然伸來一隻手,在她頭髮上撫摸著。
「首,首長?」
「昨晚上睡的還好嗎?」
他只差接下去一句潛台詞:丫頭,爺昨晚的服侍感覺怎麼樣?
「睡,睡著了,不知,不知什麼時候。」她老實說。
看來不管她覺得怎麼樣,效果挺好。
他滿意地笑一笑,說:「那以後我們都一塊睡,應該是沒有問題了。」
這話意義頗遠,她立馬垂下臉去。
害羞呢,這丫頭。
姚爺益發心滿意足,給她和自己都倒了杯水,一齊拒絕弟弟沖的那毒咖啡。
高大帥在縣城裡轉了一周沒找到鮮奶,拿了蒙牛純牛奶回來覆命,問:「你叫醒他們沒有?」
「醒了。」姚子寶說,接過他手裡的蒙牛直接扔進垃圾桶。嫂子那個皺眉頭的表情打擊了他沖咖啡的自信心。算了,反正他哥寧願喝他嫂子給倒的白開水。
「怎麼?」高大帥見他這麼把自己辛苦勞作得來的牛奶扔進垃圾裡,心疼地摸摸胸口。
「我現在明白了。嫂子和姐姐還是有區別的,最少如果是姐姐的話,哥是不會和我搶的。」姚子寶總結出。
「這不廢話嗎?」高大帥一拍他肩頭,「難道你還和你哥搶你嫂子?」
「當然不是!」姚子寶忙澄清,「我只不過把她當姐。」
「當姐是可以。」高大帥說到這,眉頭衝著他一聳,露出詭笑,「是不是你剛進你哥房間時,看到什麼活生生鮮艷的畫面了,刺激到你了?」
怪不得他哥整天說高大帥這人腦子都是齷齪,姚子寶揮揮手:「別亂說。我進去時兩人都在刷牙。」
「不可能!他們兩人昨天在同一間房裡,同一張大床上,如果不發生擦槍走火的話——」高大帥想著昨夜自己的計劃叫一箭雙鵰。姚爺吃沒吃羊,都沒關係,反正他都有借口調笑。
「我只知道,進去後能看見床邊地板上鋪了床褥。可能昨晚一人睡床一人打地鋪了吧。」姚子寶邊說邊很讚賞自己大哥為人君子的行為,如果被他知道姚爺其實昨晚上確實和女人睡在一張床了的話。
高大帥聽說姚爺打了地鋪,當然是很不高興了,受到挫折,眼見計劃功虧一簣。
他們兩個侃著的這會兒功夫,對面客房裡頭兩名軍人速度的人,已經速速完成早餐和出發的準備,姚爺出來叫他們倆:「還不走?」
高大帥慌忙戴了帽子出去叫車。姚子寶急忙上前幫大嫂拎行李箱。
一行人走出小旅館大堂,將行李擱進出租車後箱時,小旅館的服務生都走了出來幫忙。姚子寶可以認出正是早上偷窺了他哥客房的那位。
那服務生見姚子寶的目光射來,連忙躲著。
出租車司機從車窗裡探出個頭來,見著他和沈佳音,笑著揭開了謎底:「你們不是一個村的嗎?」
沈佳音真是不記得這人,因為在家鄉她跟奶奶多,村裡人嫌棄她和她少有親近的,她不記得幾個。可出租車司機是他們鄰村的,剛好挨著,村子都小,再說是干拉客這行業,來來去去的人就這麼多,都給記著了。
服務生見躲不過了,沖沈佳音笑笑,道:「佳音妹子肯定是把我忘了。我是王奶奶家裡的。和沈奶奶家隔一條巷子。小時候佳音你讀初一的時候,我讀初三輟學了。」
原來真是她村裡的人。沈佳音衝他點了點頭。
那服務生見她不是很拒絕,預備賣她個人情,小聲說:「今早上,我老闆派人先捎口信給你二嬸了,告訴你二嬸說你是回來了。」
二嬸?沈佳音腦海裡迅速閃過尤二姐的影子。尤二姐不像許秀琴,想起來並不會讓她感到厭惡。
「佳音,他是你老公吧?」那服務生的眼睛早是落在姚爺高大英俊的身影上,眼底微顯些貪婪之色。
沈佳音正不知怎麼答。
「是的,我是她丈夫。」姚爺一隻手握住她肩膀,很正經地說。
早猜到可能這回事的服務生都瞪大了眼睛,更別提突然被這消息震得快掉眼球的出租車司機。
磕巴沈佳音,居然找到個這樣一個看起來很是體面並且很是英俊的男人。
姚爺等人見他們這反應,只是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留下那發呆的服務生,出租車駛向村子裡。一路上,興奮的出租車司機把不住口了,不管車上的乘客願意不願意,一路地問:「佳音,你這老公從哪裡來的?看起來好像是哪裡的公司老闆?公司有唐老闆做的大嗎?」
那口氣,好像和沈佳音熟得像什麼樣似的。
沈佳音明明不認得他這個人,從沒有和他說過話打過照面。既然不是熟人,沈佳音有權利完全拒絕回答,連發聲都捨去。
司機看她不說話,卻以為她害羞,問向了姚爺:「你是哪個城市的?聽口音有點京腔,是從北京來的嗎?」
姚爺漠道:「請你開好車,同志。」
好大的架勢。司機不僅沒有因姚爺這句批感到惱怒,反倒是像被打了雞血一般,更興奮了。恐怕不用半天時間,整個小縣城都會知道某某村一個磕巴的姑娘釣了個大款回來。
尤二姐陪沈奶奶回到老宅,一塊收拾著屋裡。沈奶奶把被子拿出來曬時,尤二姐想起那小老闆捎來的口信說不止佳音一個,和老人家說:「要多曬點被子。還有,你這裡客房只有一個,我怕不夠。」
「怎麼?不是佳音回來嗎?」老人家吃驚地問。
尤二姐稍微斟酌,說:「佳音帶了朋友過來。」
「這樣啊。」沈奶奶想,如果孫女帶了兩個以上的朋友回來老家,那這老宅真是住不了那麼多人的。奇怪的是,怎麼佳音會帶朋友回來呢?這孩子,以前都沒有帶過人回來。而且之前佳音打給她的電話裡都沒有說。
「會不會搞錯了?」沈奶奶又問。
「不會錯的。」尤二姐咬定。
沈奶奶見她說的那麼肯定,老眼一瞇:「你這是有事瞞著我!」
尤二姐猶豫:「可能佳音想親口告訴你,媽。」
沈奶奶正欲追問,一群村裡人,有小孩有婦人,都是平常愛湊熱鬧的,跑過來給她通風報信,說:「沈奶奶,你家佳音進村了,坐著出租車,帶了男人。」
不會兒,村頭圍滿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老老少少,頗為壯觀的場面,讓坐在副駕座的高大帥一驚。
「我這沒有穿軍裝,怎麼都排隊來迎接我們了?」
高大帥的笑侃並沒有能鬆解車裡面其他人的神經。
村民們雖然沒有敲鑼打鼓,可一個個伸長脖子都想往車內一探究竟。
「是佳音,是佳音!」
「沒錯,是沈奶奶家裡那個結巴!」
「沈佳音,說話的時候,是這樣的,『我,我,我——』。」不知是哪個孩子,效仿結巴說話,學得惟妙惟肖,旁人哄堂大笑。
高大帥和姚子寶都被震住了。他們真的從沒有想到過,一個結巴的人在社會裡是怎麼樣的一個環境。也可能因為他們以前的生活裡除了沈佳音都從沒有遇到過結巴。
姚爺的心頭被揪著。他沒有辦法想像她以前在這裡的生活是怎麼過的。
伸過去的手把她的肩頭一摟,想把她摟進懷裡安慰。低下頭,卻發現她臉色很平靜,平靜到像張白紙。他人的嘲笑對她來說,好像成為另一個世界一樣。
「佳音?」
「我和他們不合群,我也從不認為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為什麼要理睬他們呢?」
後面的潛台詞「哪怕他們有一天來求我我都不會睬他們的」。
姚爺摸摸她的頭髮,很是驕傲:他的女人,可以絕對的傲氣,絕對不是什麼磕巴。
村民們的嘲笑只是一陣,待大夥兒看清楚車裡面有其他人,而且一個個看來都是不同凡響的人之後,表情立馬變了個大樣。
「這是哪裡來的人?」
「對啊,怎麼會願意和個結巴在一起?」
高大帥聽到後面這話怒得想一團火噴出去:結巴怎麼了?和結巴在一起怎麼礙著你們的眼了?老子愛跟誰一塊就和誰一塊。
「聽司機說,那些人說話帶京腔,莫非真是從城裡來的?」
「做生意的?」
「派頭比唐老闆還大呢。」
一群人議論紛紛,沒有個定論,大條條地站在路邊看著出租車停在沈奶奶家門口。
沈奶奶在聽人報信說孫女是帶了男人回來時,幾乎不用想,反應速度極快的,先轉回了屋裡拿把梳子梳頭髮。尤二姐對老人家這個臨危不亂,都在心頭裡豎起大拇指。
在這個時候,許秀琴、沈毛安等人,都接到消息說佳音帶男人回家了,趕得急,套著拖鞋沖沈奶奶家裡奔過來。
急躁地撥開堵在巷口的人,許秀琴一馬當先,衝到人們前面,看著出租車的車門打開後,先是三個很養眼的男人從前後車門下了車。
村民們一聲「哇」。剛出租車駛進村時,車窗一直向上緊閉著,人們看不仔細裡面人的五官。現在從車裡走出來的男人,至少有兩個,長得那像戲台上的公子爺,美極了不說,派頭一看,也是和常人很不一樣。
姚爺把手遞進車裡面,牽住沈佳音的手。
沈毛安和自己兩妹妹一塊擠到了許秀琴旁邊,在見到姚爺好像捧珍寶一樣牽住沈佳音手的剎那,眼裡齊齊不知是被什麼刺到。
尤二姐走在老人家面前探路,邁出門檻看到了侄女身邊的男人,一愣:這男人,比她想像中要更帥!
沈奶奶是心急著孫女是不是帶了什麼孫女婿給她瞧,出了門檻直接繞開尤二姐,瞧到姚爺,眨了下眼後,叫道:「姚科長,您怎麼來了?」
感情奶奶只記得他是她孫女的上司,以為他這是來家訪。
姚爺突然當著眾人不知怎麼回答老人家這話,微微動了動唇角,笑道:「奶奶,我來探你了。」
「媽——」沈毛安沖的最快,衝到老人家面前,問,「你說這是哪裡的科長?」
「不要沒禮貌!」沈奶奶一句話沖女兒斥道,緊接隆重介紹姚爺說,「這位是佳音的領導,要叫首長。」
聽完沈奶奶這解釋,村民們面面相覷,擠眉弄眼的:原來沈佳音是受到上司領導的檢查,帶領導過來家訪的。
也是,像姚爺這樣標緻的貴公子,怎麼可能看上個結巴。
所有人鬆了口氣。這口氣為什麼松,誰也說不清。
既然只是領導來家訪來做檢查,那有什麼好看的。該操心煩惱的是沈家人。領導來檢查,沈家人肯定有的受了。看戲的人,極快地散開去。過了許久仍能聽見,離開的人們捂著嘴巴嘻嘻笑笑的聲音。
只有那要離開的出租車司機一愣:明明,在旅館門口,這位官爺承認了自己是沈佳音的老公。
高大帥付車費時,不忘先拿這司機教育:「同志,有些事情屬於首長機密,要保密的。你這個知道不,不知道的話我可以教教你。」
出租車司機機靈,反應的快,抽走了高大帥手裡的銀票子馬上保證:「我明白,我明白的,同志。請轉告你們首長,恭喜他新婚快樂。」
高大帥見這人識相,也就放了他走。接著,他走過去幫姚子寶拖著行李箱走進沈家的老宅。
前面,沈奶奶已經是領著姚爺先進了門。陪同的只有尤二姐。至於沈毛安、許秀琴等人,在聽說是領導來做檢查後,大概都生怕自家被牽連,趁沈奶奶不注意時都腳底抹油溜了。
尤二姐見沈奶奶忙著招呼領導進裡屋坐,主動走上來,告訴高大帥他們把行李放進剛收拾完的客房,一邊說:「這房裡被子不夠。等會兒我再讓人抱過來一些。對面頭還有一間客房,但是已經很久沒人住了。不像這間,這間是佳音平常回來要住的,所以平常都有收拾。我那頭收拾完,你們再商議著今晚誰過去那邊睡,如果你們想在這裡過夜的話。」
姚子寶聽她說話有分有寸,很是客氣,又很有禮貌,替他大哥問了一句:「請問您是?」
「我是佳音的二嬸,姓尤,人家都叫我尤二姐。」
沈佳音拎著一瓶剛燒好的熱水進來時,剛好聽尤二姐這麼說。對這個二嬸,她真心說不上討厭。但是,畢竟也不是很親。這村裡,她只和奶奶最親。
尤二姐看她走進來只衝自己點下頭自顧在茶桌邊燙洗杯子,心裡清楚這侄女說是結巴,其實內心很有自己的想法。笑笑,這話既對客人說也是對沈佳音說:「我去弄被子,你們一路長途跋涉,早累了,休息吧。」說罷,匆匆的腳步走了出去。
高大帥看她走了,忙走上來幫沈佳音洗杯子,道:「嫂子,你到客廳裡去吧。」
「是,我哥肯定在等著。」姚子寶接道。
沈佳音自進了門後故意躲開奶奶,定是有原因的。女兒家害臊,不知道怎麼和奶奶解釋這事。尤其想到沈奶奶離開京城時和她說的那番話。
沈家客廳裡,姚爺和沈奶奶一塊坐在陳舊的沙發上。沈奶奶想給他沖茶。姚爺馬上先幫老人家把茶具端上來,然後幫沈奶奶洗杯子。
沈奶奶笑:「首長同志,你這是領導又是客,你這樣讓我很為難的。」
「奶奶,這是尊老愛幼,我要是讓你幹活了,那才是瀆職。」
沈奶奶聽他都這麼說了,拍起大腿眺望院子裡:「哎,佳音這上哪裡去了?」
他的丫頭應該正害羞吧。姚爺笑瞇瞇地想。
「我去找她!」沈奶奶著急要站起來。
姚爺忙把老人家攔住說:「不急。奶奶,我這次來,是有話要和您說。」
「什……什麼事?」領導一句話,可絕對能把老人家的心吊了個七上八下的。
姚爺的胸膛裡一樣像懸吊水桶,心口砰砰砰地跳。此刻他後悔了,早知道他爸願意代他出馬時,他該拉著他爸過來。他這,都快像她一樣結巴了起來。
「奶奶,那個,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沈奶奶一刻覺得是自己耳背了,哪有領導檢查問自己怎樣的,領導問的是她家孫女怎麼樣吧。沈奶奶謙虛地說:「首長,我知道我家佳音毛病是挺多的。所以上一次我在北京城裡和首長同志也做了匯報,我家佳音毛病多,但她絕對是知錯能改的好孩子。」
這,完全馬尾不對驢嘴。
「奶奶。」姚爺摩擦著雙手,微微低下去的臉都有點紅了,說,「我這次來不是以佳音領導的身份過來的。」
啊?沈奶奶害怕自己耳朵真是出了問題,使勁拿指頭背著姚爺摳了摳耳洞。
「奶奶?」
「請您指示。首長同志。」沈奶奶快速地挺直身板。
姚爺只得再次說:「奶奶您不要這麼客氣,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剛剛的話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老人家只是不確定。你說領導來家訪卻說自己不是領導,這是啥意思?
「那好。奶奶,實話實說,我這次來是來向您提親的。」
「提……提親?」
「對。我要娶佳音。我們兩個的結婚報告已經打上去了。」
沈奶奶一隻手摸在胸口上。
姚爺比她更驚訝,不,是被老人家過度的反應給驚到了,連忙起來幫老人家拍背順氣。
沈佳音被姚子寶等人催促走進客廳時,剛好看見這一幕。
「奶奶?」沈佳音跑過去,扶住奶奶一邊。
老人家其實並沒有岔氣,只是驚訝,連忙握住孫女一隻手,問:「佳音,這首長是不是發燒了?」
姚爺頓是尷尬。他萬萬沒想到老人家會是這反應。想在京城的時候,老人家對他印象不是挺好的嗎。讓他自信心超強,關係一定,立馬興沖沖到沈家來提親了。主要是他並不知道自己母親曾被老人家拒過。
沈佳音清楚老人家心結在哪裡,抬頭,朝他看了看,說:「首,首長,能,能讓我和我奶奶說兩句嗎?」
姚爺幾乎沒有猶豫,點了頭,走出客廳時不忘對她叮囑:「我就在院子裡不會走開,有事叫我。」
他後面這句話讓她窩心。
沈奶奶同時看著他們兩個難捨難分的表情,心知這事是真的了,不由手裡用力握住了扶把。
「奶奶——」
「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不久前。」
「他知道了嗎?」
「我,我想,是,是知道了。」她發了燒,她的燒能那麼快退,後來聽說桑虹來過,一切不言而喻。
「他知道了,但是他沒有放棄你,還跑來這裡提親,說明他對你是真心的。」沈奶奶嘴裡咀嚼著說。
「奶奶?」她抬起望著老人家的眸裡微含驚訝。
「傻孩子。如果他喜歡你是真心的,我巴不得你好,怎麼會反對呢?」沈奶奶絕對是個開明的老人,是個通情達理的老人,不然怎麼能排除眾人異議將結巴的孫女養的那麼好。
沈佳音微微地一笑。其實她壓根從來沒有懷疑過老人家會說不通。
「現在他正式來提親,是回去後要把你們的婚事正式辦了。這是好事啊。」沈奶奶說,「你看他千里迢迢,都不介意我們這山裡的環境,跑來這裡,尊重我,嗯,我很高興,佳音。」
老人家這是愈看孫女婿,越看越喜歡。
沈佳音微抿嘴唇:「奶奶你以前在逛**時,都說他很好了。」
這丫頭,竟然來反將她一軍。
沈奶奶故作生氣瞪了孫女一眼,緊接捂著嘴巴終於心情舒暢地笑了起來。
孫女既是找到了個好男人可以托付,老人家這心不就安了件大事情。
聽見客廳裡傳出陣陣笑聲,在院子裡繞圈圈的姚爺腳步一頓,臉上頓時一鬆,心裡明白:成了!
沈毛安可能是從王奶奶家套到消息,走進尤二姐的檔口找到尚不知情的二哥,叫道:「二哥,尤二姐呢?」
「找我媳婦做什麼?」沈二哥問。
「哎,我找她,是想她應該知道消息真假。我聽王奶奶那在縣城裡當服務生的孫子說了,說是佳音這回帶回來的領導,是要來娶佳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