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生素治療一般有一個療程,三天那是最少。不過小不點能那麼快退燒,說明藥到病除,藥剛剛好。這裡面最大的功勞除了在病床守了一天一夜的姚爺,有另一個人。
「哎,有人在?」徐美琳每次下班之前,例行是要在所有工作區域巡視一圈檢查開關等安全設置。走到檢驗科,昨晚上都加班那肯定是燈火通明,今天病人既然退燒了,大家可以按時下班回家了。可是她走到這裡一瞧,實驗室裡面燈是亮著的。
檢驗科的瞿科長見到她進來,笑道:「幾十年如一日當救火隊,其實陸隊最該獎勵的人是你。」
徐美琳見除了他有馮永卓在,更覺稀奇,問:「你們倆不下班嗎?」
「雖然工作都差不多完成了,但是有些檢驗結果必須再三確認。所以我打發其他人先回去了。」瞿科長說。
那他呢?徐美琳驚訝的是馮永卓會留在這裡加班免費幫檢驗科的忙。
馮永卓這人眾所皆知的幾大毛病,一是冒失,二是喜歡拖人下水,三是絕不愛管閒事,更別提說免費幫誰誰誰的忙。說他拍馬屁拍不准,不如說他本人其實挺自傲,沒認真想過拍誰的馬屁。之前,壓根沒聽說過馮永卓和檢驗科關係好到哪裡去。怎麼一兩天時間,竟和科長打的火熱了起來。
瞿科長把她一拉,走到角落裡。兩米遠的試驗台,馮永卓穿著實驗人員的白大褂,戴著手套一本正經地操作,注意力是全神貫注於試驗台,像是沒有發現她進來。
「他是姚科派來幫你們?」徐美琳說出自己聽說的,向對方求證。
「是。」瞿科長說,「姚科本意是,等每個藥敏試驗的結果太長,因此讓臨床經驗豐富的臨床醫生過來幫我們判斷。馮上校這人,我一直以為只是個武將,很冒失。這回終於讓我明白為什麼陸隊繼白隊之後對他一樣是很看中的。他做活,其實比女孩子更細心。」
徐美琳對這點沒意見。馮永卓或許性格上有些缺陷,論業務能力是一把手。再說他真聰明。在這個聚集了許多高材生的單位裡,馮永卓依然能在領導眼裡鶴立雞群,已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不過,有個問題。
「他不是不喜歡幫人忙嗎?姚科要他做的活,我好像沒有見過他認真到這程度的。」
瞿科長道:「你說對了。他現在做的事,已經超出了姚科吩咐的範圍。」
「他這是怎麼了?」一個人突然做出超乎其他人想像的事,肯定引起人懷疑會是什麼原因。
「不知道。」瞿科長琢磨琢磨下巴,「但是,看得出,他挺關心沈中校的。聽說之前的演習中,他和沈中校曾患難過,難道是這原因?」
徐美琳想的,可沒有瞿科長這般單純。想當初,姚爺追人家李老師的時候,那個李少校據說同在暗戀人家李老師。難道姚爺真的運氣那麼背,喜歡的女人都會遭到其他男人搶。不止外面的男人搶,自己的人同樣在暗地裡喜歡。
姚爺的運氣在這一點上的確是背。不然,不會到現在以自己那卓然的外貌才幹,都找不到女人肯嫁他。終於有個沈佳音,在眾人眼裡的小傻瓜,至於小傻瓜到底是真傻假傻,各人心裡沒有定論。這小傻瓜願意無條件跟從傲嬌的姚爺回家,姚爺總算抱得美人歸。如果連這個小傻瓜都被人搶的話……眾人沒法想像今後姚爺的未來。
應該,不會想搶上司的女人吧。徐美琳在心裡說,邊瞧瞧馮永卓專注的背影。
照理說,應該是不會的。問題在,如果明知自己不會搶,依舊很認真地為她做事情。如果換做是那個老實疙瘩的李少校做的,人家可能信幾分。馮永卓,油滑的人,精明的人,可能無條件付出嗎?
什麼原因?
徐美琳和瞿科長暫時都想不到答案。
燈光下,只能見馮永卓額頭上沾著晶瑩的汗珠,一顆顆,好像珍珠。
徐美琳繼而和瞿科長說:「可你們這個試驗結果做了也沒用啊。今天沈中校掛完瓶後,明天她和姚科一塊請假出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
「誰說沒用?」瞿科長不高興地說,「我們這是幫她未雨綢繆。必須調查出她抗藥性的具體原因。她現在年紀輕,如果不給她制定以後詳細的用藥計劃,恐怕不到她三四十歲,對她來說什麼藥都用不了了。」
「是啊——」對專業的問題,徐美琳當然沒法和他辯,不過,「可她現在都出遠門了,你們不用急於一時。」
確實是不用急於一時的,只要按部就班,正常上班時間來弄,肯定都來得及。瞿科長聳聳肩膀,表示不是他急,他只是被人拉著捨命陪君子。至於拉他的人不用說,就是那個正站在試驗台邊做實驗的男人。
這時候馮永卓怕是再也忍受不了他們兩人背著他嘀咕個沒完沒了,出聲道:「實驗室裡能安靜點嗎?」
徐美琳閉上嘴,馬上走了出去。
瞿科長一併陪她出去躲躲。
馮永卓看一眼他們兩個出去的背影,自個兒嘴角一勾,似有若無地歎氣:別說他們不瞭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那是上司的女人,他再明白不過。兄弟的女人不能搶。可他心裡始終對她,有一種放不下的感覺,自從在那晚燒烤會以後。高大帥他們以為他那時候是在看她那雙美麗的雙腿,卻不知道他其實看的是她的眼睛。
那一晚她的眼睛不僅美,而且,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
早上,京城的霧靄籠罩著**的上空。
嚴靜在小不點出門之前,非要給她戴上個口罩,囑咐說:「pm2。5比細菌可怕。」
沈佳音不會和可愛的嚴姐姐辯論,戴著防毒口罩拉著行李箱走出門口。大行李箱裡,裝的大半不是她的衣服,而是預備回去後送給老家親戚和孩子們的禮物。
回一次老家,自從她到京城學習生活以後,對她來說是非常非常難得的。京城裡的生活步調一直很快,除了工作,她幾乎無暇去顧及其它事情。
想家嗎?
想。
想奶奶,想家鄉的山山水水,大城市再好,都不像家,有泥土的味道。泥土的芳香意味兩個字「親切」。
剛走到樓梯口,一個小伙子迎面爬上樓梯,儼然是來接她的,笑盈盈和她說:「嫂子,箱子重,我來拿吧。」
站在門口的嚴靜一聽,叫道:「哎呦,這麼快向你嫂子獻慇勤了?都沒入門呢,就嫂子嫂子叫的,比你哥嘴巴還甜。」
被大哥部下調侃的姚子寶,處驚不亂,這種事他從小體會多了,指尖捏一捏纖巧的無框眼鏡架,沖嚴靜微抿唇角,一抹高空中雲朵的清美微笑浮現在唇邊春天般的小酒窩。
嚴靜嘴角狠抽一把:這姚爺的弟弟居然比姚爺更妖精。
姚爺笑起來如妖孽,這小伙子笑起來如仙女,再說比姚爺年輕,更是殺人無數。想當初,這姚子寶不就只長了滿臉疙瘩像極了某鐘樓怪人,任誰都想不到,如今脫胎換骨之後的寶兒,會比姚爺纖細,比姚爺更唇紅齒白。當然,想超姚爺那種殺無赦的風情萬種不可能,但是,絕對是殺人更不見血的那種。
陰狠小人!
算是嚴靜識相,眼看情況不妙,立馬閉了自己的嘴巴。
看嚴靜轉身入門把門關上,沈佳音眨眨眼:沒想到有嚴姐姐會怕的人。
嚴魔女這不叫怕,叫聰明。
姚子寶又笑了笑,想:在哥哥底下的人,一個個都這麼有趣的。但最有趣的,要算他這個未來的嫂子吧。能把他大哥底下一群怪人都收服得服服帖帖的,他不敬仰都不行。
「嫂子,下去吧,我哥和車都在下面等著了。」
聽他口口聲聲叫自己嫂子,又想到他是首長的弟弟,是未來的小叔。沈佳音很是緊張,「哎」「哎」,慌忙應著。
叔嫂兩個從樓梯走下來。
去火車站的吉普車停靠在樓梯口,負責駕車的高大帥趴在窗口上看花花草草。姚爺是和君爺並肩站在一塊,似乎在商量些什麼。
「就寶兒陪你們去?」君爺問。
「嗯。」姚爺答。
「讓高大帥陪你們一塊去,有個照應也好。」君爺果斷地說。
姚爺眉一挑:「你保準他和我們去了不會給我惹事?」
高大帥聽到這話委屈地揉揉眼睛,知道爺這話是針對上回演習中他沒有替爺保護好小不點的緣故。
「讓他跟著去吧。」君爺為高大帥說起了話,「你想,到了那裡,可都是人家的地盤。你想找政府部門幫忙,恐怕要逃上多少里路的山路才能辦到。」
「買車票來得及嗎?」
「我買了我自己的。」高大帥連忙插進來說。
姚爺哪會不知道他的鬼心思,這傢伙只有在有熱鬧的時候跑的比誰都快,因為要看熱鬧。
「行吧,來回車費生活費你自己打點,沒的報銷。」姚爺說完這話,朝樓梯口去接人。
高大帥摘下自己帽子甩著風,嘴巴微癟,好像很委屈。
君爺湊近他,偷偷說了兩句:「有什麼事,不用過問他,直接打電話給我。」
抬頭看了君爺一眼,高大帥眼睛一瞇,比了個ok的手勢。
姚子寶將行李拎到後車廂扔上去後,接到了母親打來詢問的電話,道:「媽,我和哥接了嫂子,剛要去火車站。」
「還沒走?」姚夫人在電話裡火燎火急的,「剛好,你趕緊幫我拉開你哥的行李箱看看。我給他行李箱裡面塞了一些給老人家的東西,看有沒有被他當垃圾扔了出來?」
「媽,哥怎麼可能扔掉禮物?」姚子寶取笑姚夫人是多慮症。可當他把姚爺的行李箱拉鏈拉開後發現,翻來翻去,不見有母親塞的任何東西,滿箱子只有姚爺的個人用品。
「看吧!我就說,為了塞他自己那件拉風的大衣,肯定是把我要送給老人家的大棉襖扔了!」姚夫人氣得要死,想自己怎麼就生了個妖孽兒子。其實,她該自己想想,兒子這個自戀症都是她小時候給慣養出來的。
雖然在姚爺的行李箱裡找不到姚夫人說的東西,可是姚子寶之後發現多了個行李袋。這會兒把行李袋拉鏈一拉,裡面除了塞姚夫人準備送給沈奶奶討沈奶奶歡心的東西以外,雜七雜八的,另外一些東西看來也是要送給沈家人的禮物。
聽小兒子一說,姚夫人心裡安了。
所以說做母親的愈老愈嘮叨,連大兒子現在已經是個大人了都不信。姚子寶拾掇好後車廂的行李,走到後車座,姚爺先劈頭問他:「媽打電話給你了?」
「嗯——」
「她東西沒丟吧?」
「哥,媽傻,但是你要相信我不傻。」
好弟弟。姚爺摸摸弟弟早已長高的腦袋瓜,緊接一句打發走人:「你去副駕座坐著。後面我要和你嫂子單獨呆著。」
姚子寶不用大哥叮囑,也不會做這個電燈泡。他打開前車門跳上副駕座。
高大帥同情他說:「是不是感覺像隻貓被你哥拋棄了?」
「沒有。」姚子寶實事求是,「本來,就不是很受寵的貓。今後,貓飼料會更好,怎麼比,都是比以前好。」
姚家最缺的是陸家那樣的大廚。沈佳音的來到,無疑會被姚家上上下下捧成寶。
話是這麼說,兩個單身男人坐在前座,想到一對情侶在後車座唧唧喔喔的,無不渾身粘膩。
如果姚爺知道前面兩人齷齪的想法,必得氣死。其實,沒有比他們更加單純的情侶了。
一路上,姚爺至多的動作,只是把她的手拿起來捂著放進自己大口袋裡。
兩人的說話呢:「首,首長,吃,吃早餐了嗎?」
「吃了。你呢?」
「吃,吃了。」
「吃了什麼?」
「豆,豆漿,饅頭。」
「外面買的?」
「不,豆漿,豆漿自己搾的。」
「好喝嗎?」
高大帥於是對姚子寶說:「你哥和你嫂子是沒經過abc直接奔到z。」
「怎麼說?」姚子寶問。
「你看他們連談情說愛都不用,直接討論怎麼過日子。」
「現在男女不是都這樣嗎?」
「他們這不叫實際。他們這叫做——」高大帥後面三個字怕被爺扁,壓低了音量,「過家家。」
姚子寶「噗」,趕忙拿拳頭抵住嘴巴。高大帥這一說真形象,他哥居然是這麼純的,純到像小孩子。說到外頭傳姚爺風流的人耳朵裡,肯定個個都不信。
姚爺沒顧得上前頭的人怎麼笑話自己,只覺得握著她的手頭腳冒汗,熱汗,血液加速,心跳很快。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其實他不想直奔到z,只想快點奔到c。可是,想到還必須過沈奶奶和沈家那一關,他冷靜了下來。
坐上火車,到達沈家老家的時候,由於火車晚點,天色已晚。
沈家是個村,離設立火車站的小縣城,有一段路要走。考慮到最後,姚爺帶著眾人在小縣城的旅館過夜。
沈佳音沒有告訴奶奶自己已經到了,怕老人家心急夜裡趕著到縣城來找她。
沈奶奶,沈家一家,就此都不知道沈佳音和姚爺來了。不,沈佳音在電話裡,由於姚爺的叮囑,並沒有告訴沈奶奶姚爺會跟著她來。沈奶奶只以為孫女回來是剛好部隊給放假探親。
沈家的人,對於沈佳音回來沒回來,基本都是不冷不熱的。現在村裡改造了宅基地後,大部分都住上了幾層樓高的小樓房,不差。再有,村裡不止沈佳音一個孩子考上了大學。有的村裡走出去的孩子自己創業,辦起了公司,當起了大老闆,自己開車回來,那叫做一個拉風。相比之下,沈佳音前頭兩次回來探親,不也就是個兵,穿著兵的衣服,帶回來說是給大家的禮物,誰不知道當兵的窮,所以,根本是比不上那些當大老闆的。
沈家人想拿沈佳音炫耀說光宗耀祖不可能,因而對沈佳音不就變成不冷不熱的態度。沈奶奶對此心裡是挺氣的,在她眼裡,沒有比她孫女更好的。沈佳音能繼承她老頭子的軍人事業,並且干的比她老頭子強,這不就是最好的光宗耀祖了嗎?錢,錢能做啥東西?錢,錢能換來一枚軍人的榮譽勳章嗎?
可在沈家人眼裡,沈佳音最大的毛病「磕巴」只要一天沒有好,別提光宗耀祖,不會走在街上都被村裡小孩子笑話他們沈家,謝天謝地了。
沈奶奶那老房子冬天有些冷。她大女兒沈毛安,就此把母親接到自己家裡住,順道讓母親般她帶帶小孩。沈奶奶幫大女兒將冬天的被子都拿出來鋪到床上。沈毛安藉機問起母親:「媽,聽說佳音打電話給你說要來?」
「是啊。我這不是大前天已經和你說了嗎?」沈奶奶說。
「我是聽你說,可她一直沒到,不就再問問。」沈毛安對於母親太疼這大孫女,心裡說完全不介意有點假。
「那你現在問了是想怎麼樣?」自己女兒什麼心思沈奶奶會不知道?
「那個,既然佳音是沈家的孩子,回來探親肯定是要住沈家的房子。可媽你那老宅年久失修,到了冬天冷得像冰窖一樣。二哥那房子好,新的。三哥那房子沒有改建,差了點。」
說來說去這不就是要把那孩子往其它地方趕。沈奶奶火起來,將手頭的被子甩了,說:「毛安,虧你這話能說得出口!那孩子不是你親侄女嗎?你不是她親大姑嗎?」
沈毛安撐撐笑臉:「媽,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哪裡拒絕過那孩子了?我話裡意思你沒聽明白嗎?她終究是沈家的孩子。我一個女人家的,想幫她忙肯定是幫不上的。她應該和二哥三哥他們親近,二哥三哥終究是男人,能幫佳音撐起一片天。」
沈奶奶一口氣在心頭裡堵著。沈毛安這句話說到她心頭的痛處。女兒出息,兒子卻一個都不出息。沈佳音若是靠她二叔三叔,早掛了。也因此,沈奶奶在媳婦面前一直都很氣短。偏偏大女兒拿這個事來說。
「媽?」沈毛安見老人家臉色不對,湊過去問。
「算了!」沈奶奶是個骨頭硬的,知道女兒情願孝順她也絕不會想照顧兄弟家的孩子,從沈佳音小就是這樣,但是她和那孩子不是一路自己挺過來了嗎,老人家一個白眼給大女兒,「毛安,我知道你心腸好。但是,我和佳音到底是住自己那老房子舒服。明兒,我就回老家去。你心腸好,也不要怪我沒法幫你帶孩子。」
沈毛安看著老人一怒之下衝出門口的背影,自己心裡也不爽,一股氣坐到沒有鋪好的床上。她六歲的女兒走過來,對她說:「媽媽,是佳音姐姐要回來了嗎?」
「嗯。怎麼?」
「她會到我們家住嗎?」
沈毛安把女兒臉蛋一捏,笑著保證:「她不會來我們家住。」
豈知六歲的女兒小臉蛋卻是垮了下來,很是沮喪地說:「是嗎?」
沈毛安一愣,震驚:「怎麼?你想佳音到我們家住?」
或許知道媽媽不喜歡佳音,小女孩沒有敢答是,默默地跑了出去。
沈毛安頓覺這事有點詭異。後來聽說,她那二嫂,號稱鐵算盤精打細算的人,不知怎麼回事,這次居然有意想接沈佳音到自己家裡住。
沈佳音不知道自己未到老家之前,老家已是好像暗流洶湧了。住在小縣城的旅館裡。高大帥辦理住房手續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訂了兩個房,一個分給了她和姚爺住。
行李姚子寶幫他們倆拎到了客房裡。等看到客房中間只擺著一張大床時,他驚訝地跑出去找高大帥。高大帥把他脖子一摟,神神秘秘地說:「小弟弟,你這就不懂了。男女之間不擦點火,怎麼行呢?」
姚子寶脖子被他掐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高大帥踹了他屁股進他們自己的客房,一邊給姚爺發了條短信:爺,兄弟都幫你打點妥了,謝謝二字不用說了。是兄弟該做的份。
姚爺收到這條短信時,正好和弟弟剛才那會兒一樣,瞪著雙眼看著客房中間唯一的那張大床,一瞬間,火速衝出去要把那個自作主張還洋洋得意的高大帥大卸八塊。
剛走到門口,迎面撞上了進門的人。
「首,首長?」沈佳音是走在他後面進門,沒想他剛進門要出去,迎頭給撞上,額頭一下撞到有些七葷八素地冒星星。
姚爺見擋都來不及了,只好對她說:「你等等,我讓人去換房。」
「換,換房?房間,房間不好嗎?」說著,她擦過他身邊一探究竟。怎麼說,他到她老家是客,有問題也該是她出面解決。
走到客房裡,她巡視一圈,沒發現衛生間漏水,沒發現電視機壞,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他看著她拉開抽屜一個個仔細檢查衛生情況,腦子一會兒半會兒當機了,連應該跑出去找服務生換房的事都忘了。
這孩子,腦子認真的方向果然和常人不大一樣。一般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成為偉人吧。
姚爺自歎不如地拂拂額角:想自己向來是閱女無數號稱女性殺手,可屢屢都敗在這孩子手下了。
「首,首長,你,頭疼嗎?」
姚爺走過去,到她跟前,揉揉她額頭的劉海:「不頭疼。」
「那我去給你倒水喝。」傻孩子習慣性以他的勤務兵為標榜。
一手將她拉住,低聲喝道:「你敢?坐著,我去給你倒水喝。」
她一屁股被他按坐在床上,腦袋轉暈了:世上有上司為部下服務的事嗎?
姚爺拿了個乾淨的被子燙過一趟熱水後,倒了杯水,給她端了過去。
她接過水的時候,渾身彆扭,道:「首長倒水給我了,我給首長倒水吧。」
「我自己會給自己倒!沈佳音,我又不是殘廢。」
「我也,我也不是殘廢。」
終是知道口頭和她辯自己要吃虧,姚爺乾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脫鞋子。
「首,首長要洗澡嗎?」
「嗯。」姚爺隨口應道。他是愛乾淨。
「我,我給你放熱水。」說著,她匆匆擱了杯子進浴室裡試探水溫。
等放好水走出來時,看見他卻是平躺在了大床上閉目養神。
這是她第二次看他睡覺的樣子。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拿起旁邊的一張被子,輕輕地覆蓋在他身上。一邊輕手輕腳做這些動作,一邊她看他好像熟睡後放鬆下來的臉,瞇瞇眼,唇角忍不住地微笑。
旅館櫃檯,不知什麼時候,小旅館的老闆到了,找到那個通風報信的服務生,問:「人呢?」
「在上面的客房裡。」
「確定是沈佳音嗎?」
「肯定沒錯。咱們村裡不就一個磕巴的,化成灰我都記得。」
因此這個小老闆和服務生,都是沈家那個村的人。
「奇怪了。上回她三嬸和她奶奶不是剛去北京探過她嗎?沒聽說她有男人了啊。」小老闆詫異道。
村子小,誰家發生什麼事都能成大新聞。何況沈佳音這麼一個磕巴的,誰娶了她肯定都是要遭人議論的。不過,造就小老闆和服務生最終決定向沈佳音二嬸通風報信的原因是,服務生說:「雖然以前,沈奶奶一直說自己孫女了不起,可我們都知道她嫁不出去。但現在不同了,她帶來的這男人,看起來很不一樣,看得出比那個當大公司老闆的唐向東要風光。」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