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上班,就要請假?
這小不點以為自己是很厲害了,尾巴可以翹起來了?
新上司的臉,當場不悅。
「請假做什麼?」
「原來單位的工作,有,有些,沒有完成。」
原來是交接工作,情有可原。
「請多少天?」
「一星期。」
「一星期?!」
對面冰冷的聲音有些急,敲打在桌面的指頭發出嚴厲的聲調,大眼睛敬畏的時候,很是自然地瞟向了旁邊的人。
姚爺是對這一星期的請假心裡同不高興,但是,既然君爺發話了,他不需做聲,哪知這小不點被君爺一喝,竟是學會向他求救了?
真是奇怪,他喝她的時候,他怎麼沒向其他人求助,被君爺喝的時候,卻知道向他求救?
難道這孩子是知道他比所有人都要好,黏上他了?
妖孽的眉眼微微地揚,是幾乎瞇成了條線,像是只自個兒偷著樂的貓咪。
「首,首長——」
聽到她怯怯的聲音向自己傳來,他心底裡這個樂,是像是吃到了魚的滿足,清一聲嗓子後,說:「陸君,交接工作肯定是要完成的。」
見他是準備維護這小不點,君爺的濃眉上挑:「你想說什麼?」
言外之意,你想維護這孩子到什麼程度?
看自己是好像被質疑為公私不分了,姚爺微蹙的眉尖表明不爽:「我不是這孩子的上司了嗎?她請假首先是我批。」
「那你是準備准了她七天假?」
七天,七天她的工作誰完成?好像誰都代替不了她,以她現今展現出的能力。
他的眉微微地皺緊。
「首,首長,我可以減少請假天數。」
眼見某人還沒開聲怎麼護短,小不點先不捨得某人為難了。
姚爺聽著,都有些受寵驚訝的樣子。馮永卓擺出一張完全吃驚的臉。
君爺冷冷的音量說:「沈佳音,你這話是向誰說呢?」
那是,把他這個最大能做最終決定權的領導撇到一邊,只討好姚爺,任誰都會覺得這小不點又犯傻了。
話說這犯傻的小不點可愛到像條狗,姚爺是捨不得向著自己求助的小狗兒受罪的,衝著君爺正了臉色道:「請七天假有什麼?如果理由正當,沒人能不批。」
百分百護短的語氣。
一抹不易察覺的顏色閃過冰冷的瞳仁,君爺冷哼哼道:「那我聽聽,什麼理由,一個交接工作要用到七天長久?」
幾雙眼睛回到了她一個人。
沈佳音說:「有,有許多工作。桑姐姐,交給我的,要完成的,有第四季度的採購計劃,以及人員培訓方案。還有,幫桑姐姐做年度總結,和明年初步的財務預算。」
幾個人聽完一愣:這孩子,桑虹是把這孩子當將軍使了吧?
「你桑姐姐真行。自己的工作都推到你頭上來做。」君爺牙癢癢地說,既然才華斐然的小不點到了他這裡,怎麼可能讓她繼續回去給桑虹效勞。
霸道的領導,肯定是希望新員工立馬和舊老闆切斷所有關係,全心全意只為新上司謀劃。
「不,不是的。」與桑虹有著多年的感情,當然是要為桑虹說話。
「怎麼不是?」君爺不悅地問,言語之間流露出討厭這孩子繼續被桑虹剝削,告訴這單純的孩子實情,「你桑姐姐是在讓你做些格外的工作,是剝削你,犯勞工法的。」
「可是,可是,我在這裡,你不是也要我做和桑姐姐叫我做的一樣的事。」
「那,那不同。我是升了你到這個崗位才讓你做這些事!」義憤填膺地表明自己和剝削人的桑虹決然不一樣的立場,可是當吼完這話後,君爺都被自己給驚到了,出了這話,豈不表明要立馬把這孩子扶正。雖然,他是心裡有意把這孩子扶正,可總也想先給這孩子點下馬威,慢慢地扶起來比較好。
冰瞳裡掃著那個低垂的腦瓜,愈顯高深:這孩子,剛不會是故意將他軍吧?如果不是故意的話,這孩子是天生的,可以讓人舉械投降。
另外兩人,聽大領導一怒之下,竟然沒有批小不點,而是要給小不點升職。馮永卓傻愣著一邊喝水,一邊想著這孩子愈來愈高深莫測了,深想片刻後週身一片寒。要知道,從來沒有人能在君爺面前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君爺是誰?有名的鐵算盤。從來是他算計別人別人算計不了他。這孩子當真是奇跡,奇葩!
姚爺的眼角再掃了這孩子一眼,篤定:這孩子剛絕對不是故意的。正因不是故意的,這能力太恐怖。
自己最好,是小心為妙。眼見君爺的前車之鑒都擺在自己面前了。
像是敗了陣的君爺,怎麼都得討回點面子,卻不敢和這孩子理論了,因為他自己都不能保證不吃虧不上套,可見這孩子的可怕之處,於是他蠻橫地說:「給你三天假,不用商量了,報告也不用打了!」
另兩人見君爺最後竟用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心裡歎:遜!卻是誰都不敢出聲幫君爺出面與小不點交涉,因為這是連君爺都搞不定的人才。
「嗯。」沈佳音低聲應道。
躁動地敲了下扶手,君爺問:「她行李呢?」
姚爺經這提醒,看表針都是九點多了,忙打了電話問詢徐美琳。
徐美琳接到他電話,報告說:「我把她行李都送到嚴教授那裡了。」
「嚴教授?不是行李送放宿舍裡嗎?」
說到這裡的宿舍,因為編製的正式員工,都是級別比較高,都分有單位的套房住。這些套房都分佈在鄰近的部隊大院裡。唯剩的,附屬於研究院後的兩層樓宿舍,共就那麼幾個房間,是給臨工住的。基本是兩人一套房,現幾乎住滿。唯剩的那張床位,是和上個月分來的盧小嫚在一個房間。
考慮到今天剛發生的事,徐美琳哪敢讓沈佳音再住進那宿舍裡。一不小心刺激到朱護長和她甥女,說不定會繼續發生什麼事。在宿舍出事的話,可謂防不勝防。
在這個時候,方敏得知徐美琳的難處,給徐美琳牽線,和嚴靜三個人商量之後,決定行李先搬進嚴靜那裡。
「嚴教授是一個人住,說是住的挺孤單的,早就想找個伴兒一塊住了。」徐美琳這麼說。
嚴靜那房子是很好的,據說是三房兩廳。她級別高,能分到這樣的房子很正常。可惜她一直單身,家中兄弟姐妹父母又都不在京城,身邊朋友全都成家,一個人住這上百平方米的房子,是挺寂寞。
只是姚爺聽到嚴靜突然插這麼一腳,感覺像是半路出了個程咬金,讓他有些恨,像是礙了他的腳。想如果沒有嚴靜突然表示出對這小不點的關懷,他可以把小不點再次帶回自己家。
這個自然而然冒出來的想法,橫生在心頭上時,姚爺被自己詫異到了。
他這是怎麼了?竟想著再次把這孩子帶回家?
其實想把這孩子再次帶回家,沒有什麼吧。這孩子是他部下,他照看她,關心她,理所當然。倒是這個嚴靜,又不是同個部門的,突然冒什麼愛心,冒什麼關懷,很讓人生疑。
徐美琳見他那邊老半天沒有吭聲,卻是壓根不會想到他心思早已歪了,以為他沒有聽清楚,繼續說:「我覺得嚴教授挺好的。單位裡的女性,自己有房子的,也就只剩她是一個人住。」
意思是,女的終究和女的住,不會惹來閒言話語。
姚爺剛才繞著的腦瓜清醒了:哪怕嚴靜是對這孩子心懷不軌,人家嚴靜是女的,都絕對比他這個男的光明正大。
這就是所謂的性別歧視嗎?
納悶。
總歸需要低頭於現實,姚爺應道:「那行吧。我們會把她送到嚴教授家,順便看看嚴教授那裡的環境。」
「好,我馬上和嚴教授說。」徐美琳剛的提心吊膽放了下來,終於是沒挨批之下把事情順利解決了,生怕爺反悔馬上掛了電話去告訴嚴靜。
其他人見他這通電話打了許久,早疑問了。
待他稟明是要送她去嚴教授家時,其餘人若有所悟。
馮永卓接著歎出一絲抱憂:「這,把她送到那魔女家裡,這孩子成嗎?」
魔女!聽到這個詞,姚爺心頭一凜,總算明白自己剛剛為什麼遲遲不能答應的原因。是啊,把這孩子送入嚴靜那個虎口,還不如送到自己的狼口。
「魔女?你,你是說,嚴姐姐?」沈佳音問。
這孩子多可愛,立馬稱嚴靜為姐姐了。都不知道嚴靜有多可怕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馮永卓為了謝罪,很努力地向她解釋:「你說的那個嚴教授,是個很可怕的人。」
「怎麼可怕?」丫頭儼然不相信,在她眼裡,嚴靜是下午在手術室裡幫她解了困境的人,是個多麼好的人,才會幫素未平生的她不是嗎。
「哎——」馮永卓歎,「你不能因為有人對你笑,你說人家好。不能說看我好像一開始對你脾氣不好,以為我是個不好的人一樣。」
「我知道,你後悔了。」
馮永卓:……
「嚴教授——」那邊最權威的領導發出了聲音,「她之所以被稱為魔女,是因為她的可怕,要你和她相處久了才知道。」
看的出,這三個大哥哥都想向她灌輸嚴靜不是好人的事實。丫頭苦惱地想著。既然嚴靜不好,為什麼能在這裡呆下去呢。以兩個首長有惡必懲的風格。
在姚爺看來,最可怕的不是嚴靜是個魔女,是嚴靜是個獨身主義者。天知道,嚴靜會不會在潛移默化中給這孩子帶來什麼影響。
這點憂慮,君爺同樣意識到了,是以比姚爺更憂愁的口氣說:「我答應過桑虹,要給她包辦完婚姻的。」
在場所有人因他這話一震。
姚爺急促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那天晚上後來桑虹追的一通電話。」
「怎麼沒有告訴我?」
「桑虹說不用告訴你。因為你記錄不良。」
「我記錄不良?!」姚爺以自己都沒能察覺的高八度音量叫道,「她以為我會對她學生做什麼嗎?」
「誰讓你那天晚上說了一些,讓我都能誤會的話。」君爺難得很誠懇的,沒有偏袒兄弟地吐實。
姚爺這個冤,冤枉無比,乾瞪著君爺:「我那天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
「好了。你現在也都知道了,為時並不晚,你不用這麼大聲。人家會誤以為真有什麼。」
看到馮永卓都甩來吃疑的眼神,姚爺咬碎一口牙,埋怨道:「不說別的,這種事你都能答應?」
「沒法。桑虹說是幫她連結婚對象都物色好了,說如果我辦不到的話,把她還回去,別誤了人家小姑娘終身。我一聽,這不是小瞧我們了嗎?我們這單位裡,要什麼男人會沒有?」君爺對自己圈子裡一幫優秀的兄弟,是很有自信的,不僅如此,「如果她不想要我們單位的,我照常可以幫她找到。沈佳音,你說你要什麼樣的男人,要軍人?公務員?老師?警察?」
姚爺聽完,先是想給君爺去個眼色:這麼敏感的問題,當著公眾問,不是讓小姑娘難堪嗎?後一想,他自己心頭癢癢的一樣很想知道她的答案,到口阻攔的話縮了回來。
好在,這傻孩子的反應向來不同於常人。面對如此敏感的問題,大眼睛只是眨了眨,說:「我,我要男人做什麼?」
三個男人的自尊,突然都感覺到是被徹底地踩了一腳。很快,君爺想到這孩子思維不一般,挽回自尊說:「傻孩子,你桑姐姐交代的,要讓你成家。你總得結婚生孩子吧。」
「哦——」
也不知這孩子應的這一聲是不是都明白了。
都快變成保姆的領導認真地繼續引導:「我的意思是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結婚,總得找個自己理想中的對象。」
「喜歡?」聽起來,她是很認真地琢磨這個問題呢,說,「我,喜歡陳坤。」
陳坤?影視裡那個白淨的小子?
姚爺的眉頭微妙地眨著,感覺自己的皮膚和陳坤的比起來,好像差不多細膩。
馮永卓那邊笑了起來:「沈佳音,你喜歡電影明星?電影明星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認識?首長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誰說的?」小不點尚未答話,君爺先表示出對馮永卓敢質疑他這個媒婆能力的憤慨,「不就陳坤嗎?你喜歡,我明晚讓他打個電話給你。」
馮永卓的下巴差點要掉,道:「首長,你確定你要找的是那個陳坤?」
所以說這個魯莽的馮永卓,拍馬屁永遠拍不到正頭上,闖禍卻是總一流的。君爺橫眉:「我知道,不就那個演了京華煙雲裡面的陳坤。」
「不是,他沒演過這部戲,是演了金粉世家的男主角。」姚爺都忍不住出聲糾正,這麼明顯的錯誤,還敢說包辦找陳坤過來和小不點相親。
君爺拿起杯子的手有點抖:爺這是頭一次犯錯。
馮永卓笑著安慰小妹妹:「所以說——」
「所以說什麼?」君爺再橫眉,「管他是什麼京華煙雲還是金粉世家。我就能讓他來。」
另兩人訝異的是,面對君爺一再地包辦,沈佳音竟然沒有說不要。
姚爺心裡頭,真心悶。這孩子,莫非真迷戀上影視明星了?
電影明星有什麼好?不就是長了張好看的能讓人犯花癡的臉嗎?
再說,這種電影明星的潛質,他本人也有,他本人這張臉會比陳坤差嗎?
手指摸摸光滑的下巴:記得,今早上專門刮過了。應該沒長大叔級的胡茬。
幾個人吃完晚餐,打算把小不點護送到嚴靜家裡。反正,嚴靜的房子與他們,隸屬同一個大院。
路上,姚爺與君爺繼續商量:「你不是真的要陳坤打電話給她吧?」
「你擔心我辦不到?」君爺聳眉,沒想連最知心的兄弟都懷疑他能力。
「不是。我知道即使是天上的月亮,白露都會想法子幫你摘下來,何況是區區的電影明星。」姚爺說,知道兄弟最厲害的地方是有個萬能的人事老婆,別說陳坤,要尼古拉斯凱奇,白露都會把他從海外變過來。
君爺「嗯」了聲:老婆的能力,就是他的能力。拿老婆的能力辦事,正好意味他和老婆是身心一體,不用害臊。
「你還擔心什麼?」君爺問。
「我是說,聽說這演藝圈裡的人,都挺複雜的。我們對那圈子不瞭解,沒法保證那圈子裡的人會不會對女人怎麼樣?這孩子,說不定被人家幾句甜言蜜語,馬上帶上床,再做出那種事來的話,我們豈不在桑虹面前要剖腹謝罪。」姚爺挺認真地分析,說完,不小心一擺頭,看到了小不點一直是跟在他們身後。
沈佳音離他們身後的距離,絕對是能把他們說的話都聽進耳朵裡。
姚爺瞧見那低頭的腦瓜是很認真地像在聽,好比小學生努力聽老師每一句話一樣,根本不會分什麼話該聽什麼話不可以聽。所以說,孩子太乖,讓教育孩子的師長,也是很困窘的。
姚爺如今就有種騎虎難下的尷尬。他頓住腳,轉回身,以更認真的語氣向好學生說:「沈佳音,剛剛我說的話,你把它從左耳進右耳出,知道嗎?」
「兩,兩隻耳朵,是一塊聽的,沒,沒辦法,左邊聽進去,右邊出來。」
差點忘了,對這孩子說話不能用比喻。
舔了舔難堪的嘴唇:「不,我意思是說,你把你剛才聽見的話,全部忘掉。」
「可,人,不能主動忘掉,除非,受到刺激了,失去,記憶。」
這孩子其實不該學醫。姚爺憤怒地想。
看見領導臉色很難看,蚊子似的聲音加上了一句:「首長,要我忘記,是,是因為,怕我,做傻事嗎?」
這孩子,總算是有點不傻了。姚爺欣慰地點點頭:「所以你就當做沒聽見。」
「其實,首長,不用擔心,我雖然聽見了,但是,即使做傻事,只要有男人,敢把我拐上床的話,我會先,先踢斷他的命根子。」
前後三個男人,一致:這孩子,哪裡傻,是狠過頭了!
也因為這,君爺徹底打消了讓陳坤來的念頭,要給這孩子找對象,最少得找個像成龍那樣功夫了得的,免得這孩子一旦防衛過當把對方命根子踢斷了。
嚴靜家,嚴靜和方敏,早就在家裡等著小兔子上門來。在晚上十點左右,終於響起了門鈴時,方敏一馬當先衝去開門。
門開後,兩爺看到她在這裡,立馬露出悟然的神情。
姚爺道:「打個電話給她老公吧。」
君爺讓馮永卓往方敏家打電話。
方敏急攘攘:「幹嘛?你們兩個?!」
「我們才想問你幹嘛。」姚爺拿白眼說她,「好好的,不在家侍候你兒子和老公,跑到這裡守株待兔?」
「我關心下新同事,不行嗎?」
「問題是,你向來喜歡小妹妹,比喜歡你老公更多。」
方敏的前科在,當年她老公追她時,她說她更喜歡小妹妹。這使得這麼多年過去後,她老公的危機感一直都沒有解除。誰讓老婆太受女人歡迎。這比受男人歡迎更慘。
見老公的電話追來,方敏罵罵咧咧的,直嚷著要敢打電話的馮永卓好看,卻不得不衝出門,免得老公追殺過來。
接下來,幾個人進了嚴靜的屋子。
屋裡收拾的很乾淨,看的出,是剛專門收拾的。
沈佳音眨眨眼,看著一直對著自己笑的嚴靜,實在很難把眼前這個高貴幹練美麗的女性,與魔女兩個字掛上鉤。
嚴靜大方地,對他們所有人說:「兩位首長,是怕我虐待她吧?這樣,到她房間裡先看看?」
也好。保姆責任在身,當領導的當仁不讓。
沈佳音被嚴靜推到了前面,自己打開了給她準備好的房間。對於給她的客房會怎樣,她並沒有任何想法。因為,一直,她都是住在別人家的。既然是住在別人家,只有一個認識,別人的家裡終究是別人的家裡,不會有她的存在。
在桑虹家裡住,在嚴靜家裡住,都與在員工宿舍住,沒有區別。
她擰開了門把,很平靜的。
裡面,豁然,在眾人面前開朗。
是個,有近三十平米的房間,比她在桑虹家裡的客房大多了。不僅如此,床上的床單,被套,枕頭,一套,一看,就知道是新換的,是潔白的顏色,繡著精緻的暗花。米色的床頭櫃上,專門配了一盞戴著潔白紗罩的公主檯燈,一樣的精緻。再有,那同樣擺放床頭櫃上的兔子小鬧鐘,兔子相架,床邊的兔子拖鞋。
噢,最矚目的,床頭的一米長的長毛兔子玩偶。
「嚴教授,你喜歡兔子?」馮永卓問,任誰看到這個精心設計的房間,都會有這樣的感想吧。
「我是很喜歡兔子呢。」嚴靜像是意味地說。
「你喜歡兔子?誰不知道你喜歡拿兔子當實驗品?」姚爺挑起的眉下的眼,寫滿冷謔。
嚴靜見他不進套,笑嘻嘻地說:「領導,這些東西,我可是花了錢的,可以報銷不?」
「報銷?」鐵算盤的君爺冷冷道,「誰讓你買的?」
「啊,不可以報銷。那更好,以後,我想對新人做什麼都可以了。因為這不算是公家的安排了。」
聽到她這話,姚爺轉回來的速度比誰都快:「她是我的人,她在你這裡住,也是我允許的。」
「那報銷呢?」
姚爺主要是看在那個在房間裡摸著潔白床單好像很喜歡的小影子,忍痛:「等我發了工資給你。」
「謝謝了,姚科長。」嚴靜繼續笑嘻嘻的,接著,拿出張賬單啪拍進他手裡,然後想起什麼似地說,「對了,這裡面不包括那隻兔子玩偶。因為那是方敏出的錢,說要送給她的。」
姚爺果斷鐵青到臉,道:「讓方敏把她出的錢收回到錢包裡去!我的人輪不到她出錢!」
剛好,沈佳音最後把那隻兔子玩偶抱了起來,轉過頭來問:「嚴姐姐,這是你的嗎?」
「不,不是我的。」嚴靜笑著說。
「那是?」充滿疑問的眼神,瞟過來。
嚴靜看向姚爺:要不,說是方敏送的。
姚爺被刺激到了,脫口而出:「是我送給你的,沈佳音。」
兩手抱著大兔子,大眼睛眨起來,清澈如溪,與大兔子的眼睛一模一樣的純潔。
看到她這樣子,該讓人多容易產生罪惡感。姚爺心裡想,覺得對著這孩子的眼神都會想臊。
「首,首長,送我兔子?」
「是。」
「為,為什麼?」
這孩子,簡直是讓他臊到要掘地三尺了。
「不要問為什麼!天上掉下來金子給你,你撿了就是!」
嚴靜捂著肚子彎下腰:果然,姚爺病的不輕,不輕,竟然對著這孩子吼了。
那個風度翩翩,始終以風度自居的姚爺,居然破功。
臨出門時,某人沒有忘記,把方敏留下要給小兔子吃專門買的巧克力蛋糕拎走,美其名曰:敢拿吃的誘惑我的人,我先吃掉!
後來,姚子寶都很吃驚,大哥頭一次拎蛋糕回家,明明那蛋糕上寫著送給可愛的小兔子,大哥卻說是送給他吃的。
姚子寶很困惑:他什麼時候變成兔子了?
第二天,請了假的沈佳音,回到原單位。桑虹在她一邊幹活的時候,一邊詢問她近況,道:「他們對你還好嗎?」
「首長,對我,都挺好的。」
「沒有被人欺負嗎?」桑虹的擔憂不無道理,想那兩爺縱使再打包票,但哪能時時刻刻看著這孩子,如果被人妒忌懷疑是走後門進來的,為難這孩子,應是可以預料到的事情。
「桑姐姐,別擔心。」大眼睛瞇起來,笑一笑,「我,我在這裡,不也,沒有被人,被人欺負過。」
桑虹吁出口氣:說起來,這孩子是挺奇怪呢。到現在,都好像沒有被人欺負過的案例。明明,很需要人保護的樣子。
沈佳音一直忙到了下午,因為霸道的君爺不講理,只給她三天假期,所以,她在這裡做不完的活,只好拷貝後回家繼續做。不知道熬夜能不能做完。不過,這些事她不敢和桑虹說。怕桑虹因此和君爺又吵。兩邊,都是她所喜愛並珍重的人,她不想辜負任何一邊的期望。
臨下班時,曹幹事見桑虹不在,溜進來打探:「沈佳音,新單位怎麼樣?」
儼然,這位曹幹事因為上次沒能被爺看中,心裡有些耿耿於懷。
「還,還行。」蚊子似的音量一如既往。
曹幹事皺起眉頭,想這孩子,永遠都這個窩囊樣,怎麼會被爺看中的。難道是由於和桑虹好,讓桑虹走了後門?於是,她作模作樣地清了聲嗓子,說:「沈佳音,有些消息,我都不知道告訴不告訴你。有關你那個新單位,其實,是很多人都不想去,不是你所想的那麼好。」
「我,我知道。」大眼睛瞇一瞇,「曹幹事,沒能被招,是很幸運。」
只是這幸運呢?是什麼幸運?
「那是。」沒聽出言外之意的曹幹事,得意地揪揪衣領,「我是差點被看中了,好在,我姑媽幫我化險為夷。」
瞇眼的大眼底下,劃過一絲不讓人察覺的亮光。
這,讓站在門外的桑虹聽見了,都不禁要噗嗤一笑:這孩子,白擔心她了。
放下芥蒂的曹幹事,拿來了一束花,說道:「這是外面的人送來的,剛好你昨天走了,我先幫你收下。」
「送,送我的?」大眼睛很吃驚,在於這兩天收到的禮物,都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見是一束漂亮的黃玫瑰,用紗紙包裹,配有卡片。仔細看,上面有送花的人的署名,是:汪大洋。
「他是誰?」桑虹都急急走了進來問。
敢送花給她徒弟的陌生男人會是誰?
沈佳音努力想了想,一會兒真是想不起來。
曹幹事這會兒可以發揮點作用了,說道:「我幫你查過了。這個人,前些日子,因為頭疼進了我們急診,後來上了手術室做急診手術,你那天晚上值班遇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