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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什麼時候他變成她親人了 文 / 肥媽向善

    兩個兵哥都是蓬頭垢面。可劉湘不知為何,現在看到綠軍裝的人,特別的親切,感到對方特別的帥氣。而且,等走在前面的那個離近點看,雖然臉上全是塵土和汗,然那雙眼睛,細長的,眸子若墨玉,像一筆水墨畫出來的,道不清的風韻致。劉湘能感到,如果被對方正面瞧上一眼,這魂或許都得被勾走了。

    跟在姚子業身後的李俊濤,見著有女人見到灰頭土臉的領導都能犯花癡,不得在心裡感歎領導的魅力無限。目光再放到前頭,發現了老同學。接著,走在他面前的領導突然停住了腳。

    李含笑不止是滿頭的汗,連呼吸都很緊促。不停地按壓,不斷地吹氣,加上精神的極度緊張,使得她一張臉漲成了荔枝一樣鮮艷的紅。

    李俊濤看到她這樣子第一眼,是感覺她快倒了。可她沒倒,無論是按壓,無論是吹氣,都很用力地做著。可以看見在她眼裡,除了那孩子,沒有其它東西。

    當即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心頭湧著,是熱流。當李俊濤吃驚地發現到這點時,望到站在他前面的領導,是以一種更古怪的表情在看著李含笑。

    姚子業一句話都沒說,一雙眸子,不動地盯在李含笑臉頰上沒有斷過的汗河。

    據聞,這個女人,感動了陸家的一對小魔王。陸家的混世魔王堪稱有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和涼薄的兩顆小心臟,能讓陸家小魔王看得上眼的人,沒有幾個。

    不管怎樣,現在這女人,是把孩子的母親都感動到了。孩子的母親從哭泣,到目不轉睛只是看著李含笑的動作。

    有時候一個人發光,在這一瞬間。

    最終,當李含笑的頭貼緊到孩子胸前,能聽到小孩體內的心臟微弱但確實是跳了起來時,她抬起頭,張開唇,眉向上愉悅地舒展著,可能是想和孩子母親道喜的剎那,眼前卻是猛地黑了。

    力氣,早從她像是枯井的身體裡面搾乾了,於是她這一倒自己都毫無防備,猝然。

    劉湘壓住喉嚨裡尖叫的剎那,看到站在前面的那個軍人伸出手,一把抱住李含笑軟下來的身體。

    「李中校。」見李俊濤傻愣著看著他懷裡的女人,姚子業頗有點不悅地揚揚眉,「不先看看孩子?」

    李俊濤斂了心神,蹲下腰去查看孩子的情況。

    在此同時,姚子業是拿自己衣袖沒有髒的地方,幫李含笑擦了擦額頭的汗。一邊擦,一邊他聽見她乾裂的嘴巴張開,喃喃著。

    湊近點聽,只聽嘶啞的聲線像是斷裂的錦緞,一字一字地念:爸,爸——

    感情這女人把他誤以為成了爸?

    唇角古怪地扯了兩扯,那邊車廂門,應該是消防人員到了,帶了破門器材,撬開了門。外面的氣流猛地湧進來。他伸手往她腰下一抱,輕鬆地托了起來。

    她的體重超乎他意想中的輕,讓他揚眉。

    迎著衝進來的消防人員,他是抱著她,一路在人群中走了出去。

    耳畔,不斷有聲音嘈雜著。李含笑感覺像無數的蒼蠅在耳朵邊縈繞。搞得她胃都疼了。剛這麼覺得,一隻冰涼的指頭在她胃的地方,忽然是很用力地按下去,讓她差點全身抽筋爬起來罵人。

    「看來,胃很疼呢。」一個聽起來有些輕佻的聲音說,雖然口氣很可惡,但是,不得承認,這聲音充滿了醇厚的魅力,極是好聽。只是這樣閉著眼睛聽著,好像是優秀的電台男主持人。

    不對,這嗓音,聽起來有那麼點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

    毛巾,在她額頭上擦過。聲音內容可惡,然動作輕柔。

    這樣的動作,讓她在夢裡一恍惚。夢到她許久以前,在大學裡病的時候,謝長誠背著她去醫院急診。在醫院打吊針的時候,謝長誠拿著條紙巾,就這樣溫柔地幫著她擦著汗,一邊在她耳邊說:李含笑,你得快點好起來,不然都不像你了。

    她從小習武,學柔道,每個人都以為她是刀槍不入的女金剛。即使是病,也不像那個女人。

    「含笑,思思她和你不一樣,自小沒有學過柔道,你得保護她。」

    「含笑,思思她病了。她病和你病不一樣,她出生時身體已經不大好。」

    「含笑,你怎麼這麼不會想問題呢。思思她有哮喘,不能游泳的。你怎麼可以帶她去游泳池。」

    「含笑,你真令我失望。思思那麼關心你,可你從來沒有為她著想過,只會為自己一味辯解。」

    我沒有!

    「你沒有什麼?你做的事全部人都看到了。含笑,你讓我們做爸媽的怎麼幫你辯護?」

    「你走吧,含笑,你要記住,這輩子你都——」

    這輩子都比不上李思思。

    可沒有人問過她,她從來沒有想過和李思思比。她要的,不過是一點點他們給李思思的關注和愛。

    為什麼?

    那是她親生父母。

    為什麼?

    那是她喜歡的大男孩,先認識的她,卻更相信李思思。

    「在說什麼呢?李思思是誰?謝長誠是誰?」

    可惡的輕佻的嗓音,在她頭頂上繞樑三日不絕耳,比蒼蠅更擾人。在惱到嘴唇都抖了,使力睜開了條眼縫。陽光射進眼睛裡的瞬間,刺目,可這陽光不是光,是一個男人俊美的顏容。

    她腦子裡轉了下後,記起是在火車裡見過的那個叫姚科的部隊領導。

    看到她把眼睛睜開了,男人薄若櫻花片的嘴唇微微地向上勾了勾,就是沒出聲。

    反而是在後面跳上車的李俊濤,見著她醒來,高興地說:「李含笑,覺得怎麼樣?」

    「我,這是哪?」她拉回點宛若在夢中的神智,問。

    「在部隊的救護車裡面,要把你送去醫院。」

    於是,她什麼都想起來了。出車禍了。不,是出火車禍了。

    「那孩子呢?」她緊張地問。

    「還好。比你先一步送到醫院去了。」

    「劉湘呢?」

    李俊濤當然不知道劉湘,懵道:「劉湘是誰?」

    「她說的是那個體重有噸量級的女人,在火車內和她站一塊的。」

    聽見這另一個聲音插進來,又是發自這位領導「姚科」,應說領導這眼神,都是像針一樣明察秋毫的,李俊濤沒想明白的問題,人家不用問都能知道。

    李含笑不得在「姚科」身上再打量幾眼,不知怎麼回事,怎麼有種越看越覺得哪裡熟眼的感覺。

    「你說那女人——」李俊濤向來慢一拍,仍是照著李含笑的問題說話,「她挺好的,既然沒有受傷,應該會晚點轉移。」

    李含笑本想再問問其他驢友的情況,後來想,可能他們也沒見到那三個驢友,問了等於白問。接著,從渾渾噩噩變得日益清晰的腦子裡,不難是想到了在火車上撞過面的謝長誠。他坐的車廂在後面,按理來說,應該情況不嚴重。

    護送傷員的救護車車門關上,車子往前行駛。開始的路不是公路,有點顛簸。李含笑在搖搖晃晃中,感覺更糟糕,閉上眼。

    不久,她來到了縣醫院。這裡由於是最近接受傷員的地點,堆滿了傷員。嚴重一些的,立馬轉到了其它更好的醫院去。

    她這不能算是傷,只能說是虛脫。有個護士給她吊上了瓶糖鹽水,給了她一張椅子在醫院外面的院子裡坐,已經算是很好了。

    劫後餘生後,李含笑開始想到了人生最實際的問題。她的包呢?她的身份證?她的人民幣?衣服,手機?

    回現場找肯定不實際。而照她這種情況,醫院不可能留她過夜。那她豈不是,要在街頭過夜了?

    政府忙著照顧重傷員,沒能顧及到她。

    李含笑皺皺眉後,不得考慮,如果她打電話回去求助,是要求助丁睿菲,或是董雲?無論是求助這裡面哪個,她心底都不大想。因為她知道這兩個人肯定都不情願。她討厭麻煩人勉強人。她只好問著醫院裡的人,問問政府或是鐵道部,能不能給她這類人一點幫助。

    「你不是有親人在這裡嗎?」護士聽她問題,反而反問起她。

    「哪裡?」李含笑心口驀地飛跳起來。

    難道是謝長誠發現她了?

    「那——」護士一隻手指出去。

    指的,正是那個叫姚科的男人。

    姚子業見人家手指都指到自己身上來了,和開部隊的車來接他們的人說等等,轉個身走了過來。

    暮色底下,襯得這男人的臉在俊美中,益發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妖孽氣質。使得李含笑想破腦子都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和這男人攀上親了?

    「打完葡萄糖了嗎?」檢查空了的輸液袋,姚子業讓護士先給她拔了針,接著對她說,「我和伯母通過電話了。他們現在來肯定不容易,你又沒有怎麼受傷,所以,由我送你回去。」

    「什麼?」李含笑詫異,「你說的伯母是誰?」

    「你不會腦子被撞傻了吧。這聲伯母能說的是誰呢?」

    李含笑把頭抬高,在他五官上再仔細尋覓十幾圈。不對,長得這麼漂亮的男人,應該過目不忘。

    「同志,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沒認錯人。」妖孽的唇角略勾,指到李俊濤,「你不是和他認識嗎?」

    難道是李俊濤想起了什麼,告訴他的領導?李含笑皺緊的眉頭對準了李俊濤。

    李俊濤其實一樣都聽糊塗了。什麼時候,領導認識了李含笑。而且聽領導這話,對李含笑家裡是瞭如指掌,熟悉的不得了。所以對於領導突然將他推出來當擋箭牌,他只能傻乎乎地應著:「是,是。」

    李含笑就此認定是李俊濤把她家的事告訴了這個人。可這位部隊領導對她家的事突然多管閒事起來,仍舊令她吃驚不小。她犯著疑問,被接上了他們的軍車。越想眉頭皺的越深。一般來說,知道她家境對她好的人,都是對她父親抱有某種目的。

    車上,坐在她對面的這位領導,翹起了黑色皮鞋,手裡拿了個剛洗好的蘋果,衝她笑:「想吃嗎?」

    這男人本來就長得好看,笑起來更勾魂了。李含笑吞了口口水,不是想吃美男,是真的口渴,點了下頭。

    姚子業把手裡的蘋果拋了拋,放到自己嘴巴裡一咬,是一個坑。

    李含笑一愣:他這不是請她吃蘋果嗎?

    「你胃不好,不能吃生冷的。」咬著蘋果的男人,一邊像是為她著想這麼說,一邊,卻是自己吃得不亦樂乎。

    李含笑不是傻的,立馬意識到:這男人是在耍著她玩!

    果然,男人只是長得好看的話,真是豬狗都不如。

    牙齒在嘴唇上咬了兩圈,瞇瞇眼,李含笑決定不和這男人再說上一句話,沖男人身邊的另外個兵問:「同志,請問有沒有水喝?」

    聽到她問題的兵,只是看著自己領導,一副領導不開聲自己絕對都不會說話的啞巴狀態。

    嘎吱,嘎吱,領導在她面前咬蘋果,越咬越歡。

    李含笑深吸兩口氣後,承認自己不小心是搭上了賊船,沖領導笑笑:「請問,你和我爸我媽怎麼認識的?」

    既然是為了抱她爸大腿,無論如何,都得對她好些吧。

    男人咬著蘋果的白牙,詭異地向她咧開來:「你不是離家出走嗎?」

    李含笑忽的變了臉。她離家出走的事,只有自己家裡人知道。這男人若是想拿她這點來要挾她。不對,這男人究竟怎麼會知道她的秘密?

    「看來李小姐是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包括我以前和李小姐見過面的事。」

    儼然,他們兩人真是見過的。

    目光再次重重地停頓在這張妖艷的桃花臉上,李含笑再往下瞧,瞧到對方的一條腿。不仔細聞的話,絕對沒法聞出對方藏在褲腿裡面的藥香味。這股濃郁的藥香味,是立馬勾起了那段有些不忍回首的記憶。

    「你,你的腿——」

    「裡面,據聞是曾經得了什麼傷後肌肉萎縮綜合症有殘廢的危險。」姚子業念著這串長長偽病名的時候,不好意思,因為不是他自己杜撰的,沒法記得一字不漏。

    砰,跳起來的李含笑頭撞到車頂,只好擠著眼睛坐下來,怒對道:「你裝殘廢?」

    「不算裝吧。那時候,確實是說會殘廢。」神情自若地挑兩道眉。

    厚臉皮!李含笑腦子裡迸出三個痛深惡絕的字眼。然後,想到他上次說過的話,要找個高幹女。她冷冷地笑了:「姚先生,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止是離家出走而已,是和我父親一刀兩斷。」

    妖孽的美目,衝她再詭異地一笑:「這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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