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等蔓蔓拉開門,溫家兩姐妹異口同聲喊著,那股親熱勁兒的熱氣,直撲到蔓蔓臉上。
好在蔓蔓早習慣了她們這種戲子一般的熱忱,給她們拉開門後,逕直說:「進來吧。」
溫家兩姐妹爭先恐後從門口擠進去看蔓蔓的房子裡面。汪少涵在後面怯生地提醒她們:「媽,你們忘了換鞋。」
「對,鞋,鞋。」邁出去的步子收回來,溫鳳姊溫鳳妹脫了室外鞋,但沒有看到玄關擺有拖鞋,就赤著腳走進了客廳。反正兩姐妹是急著要看蔓蔓住的是什麼環境,這一看,是普通的家庭居室,傢俱沒有任何的昂貴木材和皮具,燈飾只有簡單的燈泡和燈管,即使是那個電視劇,不也就是大街上到處可見的TCL牌子。
溫鳳妹拍撫著胸部,對蔓蔓說:「你這屋子真好看,誰給你裝修的?」
「我爸,我媽。」蔓蔓道。
溫家兩姐妹互相對對眼:看來,這陸家都不是很疼蔓蔓的嘛。那麼高級的幹部,居然給蔓蔓住這樣的地方。
蔓蔓不是生的兩個小孩嗎?這麼狹窄的地方,兩個娃玩的空間夠嗎?
溫鳳妹接著想:終究是自己女兒幸運,嫁的男人長相不怎樣,但為娶她女兒買的房子客廳,是蔓蔓家客廳的三倍大。
溫鳳姊看到妹妹一臉想法都寫在臉上,心裡竊笑,想這蔓蔓終有被比下去的一天,她們這溫家人的心裡也舒服多了。
汪少涵這會兒進到蔓蔓的屋子後,小心觀察了很久,發現蔓蔓好像壓根忘了自己打過他的事,沒有給他黑臉色看,心口一鬆,膽子越放越大了,賊溜的眼珠子在蔓蔓的屋裡搜索。或許在他母親和大姨看來,蔓蔓這家裡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以他這善於玩耍的孩子的目光,卻是一眼發現了蔓蔓家的金礦。
蔣家、陸家、姚家、趙家、白家,哪家都好,無不寶貝蔓蔓這對龍鳳胎。孩子未長大,長輩們送來的各種高級玩具已經開始堆砌在蔓蔓家裡。
只看蔓蔓家裡電視櫃裡上,左右擺放的一對像是對稱的戰機模型,這可是陸老頭找熟人,為自己兩個小外孫滿月時精心訂做的禮物,價值那就不用說了,想買在外頭都買不到。汪少涵是個識貨的,看著都直流口水。這東西,要是到了他手裡,拿出來在周近小孩子裡頭炫耀,絕對能拔得頭籌。
蔓蔓給他們端三杯水過來。溫家姐妹接過後,都擺了姿態。汪少涵一雙眼睛只盯著那戰機,早忘了怎麼說謝謝。蔓蔓對他們這些反應,也都習以為常了,問溫鳳妹:「有什麼事嗎?」
溫鳳妹拂了拂頭髮,再咳一聲,最後才是慢吞吞打開手提袋子,取出裡面一張大紅請帖時,面部表情一絲嚴肅,道:「這是芸芸要和一個小伙子結婚了,擺的那個訂婚宴。」
蔓蔓沒有就此接過她手裡的請帖,說:「我聽說芸芸在天津。」
「是。」溫鳳妹不知道蔓蔓去過天津,女兒也沒有告訴她這事,心想蔓蔓消息怎麼這麼靈通,道,「她前段日子和對像去拜訪未來公公婆婆了,在那邊住一段日子。當然,這訂婚宴是要在京城裡擺的。因為她和她對像在京城裡工作,關係都在京城。」
「哦——」蔓蔓慢條斯理地坐下來,好像有意傾聽溫鳳妹吹噓。
溫鳳妹見人家感到興趣,這口就把不住了,拚命往外吹:「她公公婆婆,可都不得了,是銀行界的。她對象的姐姐是煙草公司的領導。錢對他們家來說,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為了娶我們家芸芸,他們準備在京城買一套大房子,是你爸買的那房子的兩到三倍大。」說到這,得意忘形的溫鳳妹不禁指著蔓蔓的屋子說三道四起來:「我說,蔓蔓,你生的是兩個娃,這麼窄的客廳,你不怕你家兩個娃在家裡一跑,都得撞牆嗎?」
撞牆?這話是狠了些。溫鳳姊聽著都怪不好意思,連忙拉拉溫鳳妹的袖口。
溫鳳妹委婉了口氣:「蔓蔓,我這是心直口快,你別怪我。」
蔓蔓抿著唇,笑而不露齒。
溫鳳妹看著心頭怎覺得一絲寒,閉上嘴巴。
汪少涵這頭實在忍不住了,想著趁大人們不注意,溜到了電視櫃那裡,伸出手摸一摸模型。掌心摸起來,這戰機明顯不是普通玩具,不是塑料做的,他眼睛更是一亮。
「少涵!」溫鳳姊這時發現小外甥的動作了,皺起眉訓道。這孩子太沒骨氣了,都多大的孩子了,五六年級了,上人家家裡只會找人家的玩具,應該在蔓蔓家裡挖金才對。和他姐汪芸芸真是沒有的比,汪芸芸在他這個年紀,都會幫手做家務活了。只因為是獨苗,被他媽媽寵壞了。
汪少涵對大姨的訓罵,不以為意,嗤之以鼻:這些大人真傻。讀書好有毛用,有個好爹好媽才是最重要的。現在社會上不是到處喊拼爹嗎?就像他姐要嫁的那個男人,不就是典型的靠爹的嗎?再說了,他一身窮酸樣,與附近鄰里的孩子玩時,早被人看不起了。如果有蔓蔓這個戰機伴身,身價能一下提高不少,看誰能敢瞧不起他。
溫鳳妹本來到蔓蔓家裡送請帖,就是為著炫耀來的,不讓兒子這般拆自己家的台,忙把兒子從電視櫃前的戰機拉回來,罵:「你這孩子懂什麼?兩架模型飛機能當成寶。知道你姐夫嗎?你姐夫的爸爸,一筆在紙上劃下去,那是一次性買幾十一百架的真飛機。」指桑罵槐完後,又對蔓蔓說:「不瞞你,雖然你爸和你沒有辦法,但是,他姐夫有辦法,已經商量好了,買了新房子後,就把他戶口遷過來掛在新房子名下,這樣,他可以到北京上小學了。」
為了這個寶貝兒子,溫鳳妹可算是機關算盡,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也虧了像這種賣女兒濟兒子的話,溫鳳妹到哪卻都能說得出口。蔓蔓道:「嗯,芸芸是個好姐姐,少涵,你可不能辜負你姐姐的一片希望。」
溫鳳妹聽著不對頭,卻不知道哪裡不對。溫鳳姊倒是聽出來了,感覺一陣寒風瑟瑟,皺著眉同時有點畏懼地瞄著蔓蔓:仍舊那老樣子,要麼不說話,要麼一說話一針把你戳到脊樑骨上去。怪不得家裡誰都要恨她恨得半死。
汪少涵在聽見蔓蔓對自己說話時,就不敢鬧了。別看蔓蔓笑瞇瞇的,軟綿綿的,但是給他臉上的那巴掌,印象太深刻了,是刻進他骨頭裡去了。
「時間不早了。」蔓蔓起身,開始遣客。
溫家姐妹到底是不敢在陸家的地盤上生事,目的達成了,鳴金收兵。走下樓梯時,汪少涵不忘對母親說:「媽,你讓姐夫有本事,給我送那兩架戰機模型。」
「我都說你是傻的,你姐夫的爸,能買多少架真飛機。」
「我不要真飛機,我只要模型!和蔓蔓姐家裡一模一樣的模型!」
「行啦。」看來是被兒子逼到沒法,溫鳳妹爆了,怒氣沖沖道,「不就是兩隻破模型嗎?讓你姐夫回頭就去給你買。你姐夫買不了,讓你姐夫的爸爸給你買!」
蔓蔓走到對面屋,見著陸夫人探出頭來,是聽到了汪少涵鬧著要模型的話在皺眉頭。
「媽。」蔓蔓小聲說,「他們來這事,你可別告訴我哥。」
「那可難。」陸夫人道,表示愛莫能助,「他都要拿南南和西西的飛機模型,你爺爺要是聽到,不拿把槍斃了他?敢搶他外孫的玩具!」
突然被母親這句笑話給逗到,蔓蔓邊笑邊推著母親入門。瞧她那兩個小娃,對於來搶自己玩具的大孩子,似乎有了警惕,一雙雙烏亮的小眼珠直瞪著。
「不就是兩隻玩具嗎?」蔓蔓沒覺得玩具有什麼好玩的,自小自己都對洋娃娃什麼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很不在乎地說。
「你這就不知道了。」陸夫人告訴女兒,「那兩隻模型,是你爺爺去求工程院院士做的。外面真是買不到。」
所以這汪少涵眼睛有夠尖的,比他媽更尖。蔓蔓吁歎:如果汪少涵把這才能擱在學習上,早發了。只是他媽這從小對他的慣養,怕是不可能了的。
晚上,老公回來,蔓蔓把請帖拿給老公看。
蔣衍其實回家,一眼就發現了家裡客廳茶几上擱著的大紅請帖。話說,這請帖,是用紅布做的,加上繡花,看起來很高貴文雅。蔣大少本來想著是不是陸家什麼親戚辦的大喜事來邀請他和他媳婦,等翻開頁面,看見上面寫的是:吳祈然先生,汪芸芸小姐。
這樣的請帖,肯定不是溫家能做出來的,哪怕溫家能做出來也捨不下這幾個小錢。吳家做出來的東西,應該說,至少模樣是很體面的。
「去不去?」蔓蔓問老公意見。只是去看汪芸芸和溫家人炫耀,蔓蔓肯定是不去攙和這般無聊的事情。但她知道,她老公另有計劃,所以問老公意見。
這訂婚宴,蔣衍肯定是要去的。因為吳祈然是吳裕安的獨子。獨子要娶媳婦這麼大的事情,吳裕安敢不通知邀請那些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嗎。去到那裡,必有收穫。或許還能看到吳俊國。
「我需要和大哥再商量商量。」蔣衍說,拿起請帖走去找大舅子了。
君爺這頭,已經有收到一點風聲了,現在見著溫家人把請帖都送到了妹妹這裡,頓覺是天助人也。和妹婿意見一樣,不去是浪費機會。然而,真決定要去,必須要好好籌劃。
「我想,如果吳家不會不請我堂叔一家參加。這樣的話,我爸我媽,理應會在受邀之列。」蔣衍這話說的沒錯,不止蔣永正一家和蔣浩平夫婦,恐怕是連他二姐和二姐夫,都要被邀請。只因趙文生現在是蔣永正一家女兒的救命恩人。至於他和蔓蔓,因為是得罪過蔣永正一家,理應不在蔣永正一家考慮範圍內。
「我們這邊的人,去得多了,不是什麼好事。」君爺不想趙文生出面去炫耀,因為如果聰明人一查,從趙文生那頭查到他身上,可就容易了。
「大哥怎麼想?」蔣衍問。
君爺敲著指頭,似乎是有了想法:「讓囡囡準備準備,人不要多,就我和你陪她去可以了。」
蔣衍不傻,要是大舅子真的掛著自己顯眼的身份出場,那肯定不行,會打草驚蛇。
兩個人正緊接下來商量具體細節。陸司令突然背著手走了進來。
「爸。」兒子和女婿,立馬刷的起立。
「沒事。」陸司令向他們擺擺手,問話的口氣卻很嚴肅,「我聽囡囡她媽說,說囡囡收到請帖了。」
「爸對這場宴席有興趣?」君爺挑起了眉頭。
「興趣是有一些。只是我這身份出場,不大合適。」陸司令像是困惱地看看自己的影子。
君爺和妹婿蔣衍互相看了眼。這個事兒,如果把陸司令都驚動了,說明,有關部門在開始留意這件事了。
「現在有人是接到舉報。」陸司令讓他們都坐下,擇言告訴,「但證據明顯不足以立案調查。」
「那爸留意這件事是為什麼?」君爺問。
「你小叔告訴我一件事,讓我感覺有點困惑。」陸司令說,「說這吳俊國,與孫世同,以前曾經是同學。」
這事,蔣衍從君爺臉上閃過的一抹暗色可以看出,君爺是知道的。君爺不可能不知道,因為孫家一直是他鎖定的對象之一。陸司令所說的困惑,不是指困惑吳俊國與孫世同是同學,而是指這件事君爺早知道卻表現的似乎無動於衷。如果按這個推斷來說,君爺早知道孫世同與吳俊國有瓜葛,君爺不會不知道吳俊國這個人,或是說,早在去天津那會兒,君爺已經有自己相關的考量了才答應了親自去天津。
深藏不露,藏到他這個父親都看不出來。陸司令對大兒子,已經不止是吃驚那麼簡單。
「你防著孫家我原先只以為你是擔心他們為孫靖仁的事進行報復。」陸司令對大兒子說。
君爺事到如今,倒不怕和父親說清楚:「爸,你認為,爺爺入獄那件事有那麼簡單嗎?」
「誣陷你爺爺入獄的人,已經都得到處置了。」陸司令說。
「我不這麼認為。或許以前我是這麼認為,但是當我姥姥出現時,當爺爺說死去的楊老頭是當時的獄所所長時,我就知道是事情遠遠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君爺道,「如果楊老頭有份參與,這證實了最終,只是一部分人得到懲處,另外一部分人依然能逍遙法外。爸,你當真以為,只是因為被人從法網中逃出去了而已嗎?」
「那你認為是什麼?」陸司令問。
「我認為,這些人,與我爺爺,或是說與我姥姥,同樣有切不斷的關係。這也是我姥姥在臨終之前,為什麼告訴我說,姚家和陸家要緊密聯繫在一起,要同舟共濟。因為除了我們兩家人,其它人,都不是那麼可信的。」
陸司令為兒子這番分析感到駭然。
「他們既是可以成為我們的朋友,又是可以很輕易地成為叛徒。」君爺說完這話都能感到一絲黯然,「爸,我知道當年隨我們家下鄉的,遠不止子業而已。囡囡失蹤的事,為什麼屢次調查無果,屢次蒙受欺騙,本來只是一件簡單的失蹤案,到最後,成了一件謎案,因為,正因為這個事牽涉到了姥姥。」
陸司令聽到兒子說到古沫的地方,默。
君爺繼續說:「這些人裡面,一部分或許真是只因為護著姥姥的緣故,對我們瞞而不報而已。另外一部分,一方面懷著對姥姥的敬畏之心,一方面另有自己所謀。正因著這樣,到最終,導致了囡囡的徹底失蹤。」
蔣衍只是聽著大舅子對自己妹子失蹤案件到至今的鍥而不捨,突然能明白到自己媳婦的擔慮究竟是什麼。
古沫的主動出現,無不是想把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了。這其中,或許有古沫想讓君爺原諒的一些人,但更主要的,恐怕是古沫擔心君爺他們,不想讓他們再深入了,有些人,是古沫都不想不敢輕易去碰的。可君爺會就此畏懼和屈服嗎?不會!
「爸。姥姥死後,我做了個夢。我發現在囡囡失蹤的時候,姥姥好像是擋在了我面前,讓我不要去追。」
陸司令深深地喘口氣:「你姥姥她是想——」
「我常常想,囡囡是代我受這個罪的。」
「陸君!」
「爸,這事不需要辯解的。連囡囡她都感覺到,我自小到大,和子業受過的暗算會少嗎?我現在回想起整件事情只剩一個解釋,他們把囡囡抱走,只不過是想勾我和子業。」
陸司令聽兒子說到這裡,已經是啞口無言了。
無疑,關於這個揣測,早在蔓蔓當年失蹤的時候,長輩們都已推算到了。因此,他們一邊找失蹤的蔓蔓,另一面,卻是更緊張陸家姚家兩個長孫。所以,在君爺成年之前,陸家是不准,絕對不准君爺插手這件事。為此,陸老頭甚至與孫子做了交易。如果到他成年了,找囡囡的事,由他全權負責。
「所以,爺爺都說,自己和我,和子業,都欠囡囡太多了,太多了。」君爺看著父親的眼眶裡,隱露出一絲紅,又是連忙站起身,走到窗口隱藏情緒。最終,吸上一口長氣,道:「姥姥的心意,我明白。爸,你和爺爺的想法,我也明白。過去的事,我想全部放下。但問題是,如果他們罷休,我們可以不追究。有些人,他死活不罷休,我們難道等著坐以待斃?」
「他們不罷休,他們敢想做什麼!」陸司令濃眉一橫,盡顯戾氣。
「姥姥當年派出來,在我面前抱走囡囡的那個男人,到現在都沒有現身。」君爺冷靜如斯的聲音冰涼地在室內流瀉,「姥姥是個很聰明的人,既然當年,她都選擇了把我媽,放在了楊家。那麼,姥姥不會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自己身邊引人注目,她最重要的東西,肯定是放在了楊家手裡,並且做到誰都猜不出來。不然,姥姥不會把和楊老頭訂的協議時限弄得那麼長,在楊老太死後,也不急著交代我們逼迫楊家交出東西,是想,最好,讓這東西繼續放在楊家人手裡替我們承擔風險,等到,那些以前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死了後再現身最好。」
屋裡的人,一面聽著古沫這想法和遠見心存敬畏,一方面,卻也覺得,天底下沒有其他人比君爺更瞭解古沫了。
「陸君,你想怎麼做?」陸司令問大兒子的打算,大兒子既然有心瞄準了孫家,肯定有什麼更特別的原因。
「孫老頭,我知道他與我們爺爺有一點感情。」君爺道,「但是,他家子孫,和我們可都是從來沒有來往的。」
君爺的言簡意賅,更表示出了一種指向。孫家子孫,瞞著對老人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你手頭有些什麼證據嗎?」
「證據的話,有個人,一早已經在搜集了。」
蔣衍為大舅子這話暗地裡一驚,是由於這個事,未免是要牽涉到自己媳婦了。如果大舅子指的那個人是那個人的話。
「總之,先去訂婚宴上看看吧。」君爺道。
得到老公說是要去的消息,蔓蔓開始著手準備起出席宴會時自己和老公要穿的禮服。本想拿出自己以前的禮服來穿,發現那個衣服的腰小了一圈,可見自己生完孩子,這個骨盆被撐大了,穿不下舊衣服了。蔓蔓歎口氣:這就是女人為孩子付出的代價。
讓她感到驚訝的是,老公似乎在她懷孩子以後,好像有些發福了。用發福來形容英俊瀟灑的蔣大少,是過頭了的形容詞。實際上是,蔣大少肌肉更健壯了。強健的胸肌,將以前緊身的小西裝禮服,撐到有些要爆扣子。鑒於如此,小兩口,只好趕緊另外訂做一套禮服。這回,蔓蔓說什麼都不會告訴長輩,免得再花錢訂做貴的。想這些禮服不過都是在她回陸家後做的,只穿過一兩次就不能穿了,多浪費。
與老公嘮嘮叨叨這些格外的開銷。
蔣衍顯得有些心事重重,是腦子裡,仍在盤轉著君爺說的那些話。照這麼說來,所有人,一開始就不是衝著他老婆來的,是衝著君爺來的。但是,正因為君爺身邊圍成了銅牆鐵壁,真有想對付君爺和姚爺的,只能拿他們最重視的蔓蔓來開刀。
這問題,琢磨起來,真不是件什麼好事情。他媳婦,是被推到了刀尖口上。
「阿衍,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看到老公走神,蔓蔓拿衣服拍到老公身上。
「聽見了。」蔣大少立馬坐起來,豎耳傾聽。
「你聽見了,那你說,我剛說什麼了?」
「你說的是我們家財政危機,要採取緊縮政策。」蔣大少掰都掰的出來,蔓蔓小媳婦能嘮叨的,也就這個。
蔓蔓看都看得出老公是掰,和老公佯作置氣,背過身去,道:「現在你可真行,想我哥,比想我還多。」
蔣衍一身冷汗,瞧老婆這醋怎麼能吃到自己大哥身上,連忙道:「沒有的事。只是近來有些公事,與大哥要商量,與大哥接觸的比較多。」
「你和我大哥又不是一個單位的,怎麼會有那麼多公事?」蔓蔓挑著眉。
媳婦這是聲東擊西的政策,蔣衍歎:「蔓蔓,不是我不和你說,是我說了,你又要和大舅子吵了。」
蔓蔓沒好氣地瞪下他,道:「我會和他吵嗎?我告訴你,上次他說我只能永遠是妹妹級小人物,我都沒有和他說一句氣話。」
蔣衍一邊在心裡腹誹媳婦事實不就是如此嗎,一面恭維媳婦:「這麼神氣?」
「你說對了,我就是神氣。」蔓蔓信誓旦旦道,「我現在不和他爭了,嘴頭上過招沒有意思。要,就要拿事實說話。等我哪天,站到他面前變成他領導,對他發號施令那會兒,看他還有沒有什麼話可以說。」
雖然上回就已聽說媳婦的計劃了,但沒想到幾日而已,媳婦這胸中戰火,已經燃燒到如此熾烈,變成了胸懷大志。蔣衍伸出手,去摸媳婦的額頭,看是不是燒糊塗了。想對君爺強制性發號施令?據他所知,就是身為君爺的領導白隊,都沒有這麼做過。
蔓蔓打開老公伸來的手,翻一白眼:「你這是鄙視我是不是?」
「沒。」身為妻奴的蔣大少決然不敢說出或作出看不起老婆的事。
「我是和你說認真的。」蔓蔓強調,「所以,你這話先不要給我走漏了風聲,免得他心有防備。」
蔣衍不敢和老婆說:如果這話落到大舅子耳朵裡,大舅子只會是被自己妹妹大言不慚的話笑到笑掉了大牙。
「阿衍。」蔓蔓小媳婦和老公說回正事,「你說我哥和我們一起去,拿什麼身份去呢?」
「他打算化個妝,當你那飯館的大廚,被你帶過去見識見識場面。」蔣衍向媳婦吐出自己和大舅子的計劃。
哪知道,小媳婦聽了這話後,立馬笑得前仆後仰,好一陣子都快喘不過氣來。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蔣衍忙拉住媳婦問,被媳婦給笑得,自己都發起虛了。
「那可麻煩了。他想以自己是大廚的身份自居,去到那裡,不得把人家做的菜全批得一文不值。」蔓蔓太瞭解自己哥作為營養學家的本事了。君爺是連自己媽陸夫人做的菜,都可以批。
蔣衍想了想,確實是,不免額頭爆出了一串汗。可要阻止大舅子這個大廚計劃,已經來不及了。
宴席,自來是晚上舉行。
到了時間,蔓蔓穿著小禮服,和老公出門,走到樓下先打開甲殼蟲的車門,不久,一個墨鏡的男人,鑽進了他們的車後門。
一開始,蔓蔓沒認出來,被嚇一跳。從副駕座上轉回身,往後面的人身上打量了許久之後,方是瞧出點端倪:「哥?」
「怎麼,你哥只是戴了副墨鏡,你都看不出來了?」君爺毫不客氣地教訓妹妹。
蔓蔓當仁不讓:「你喬裝打扮,不就是為了讓人家看不出來嗎?」
話是這麼說,不過,今晚她哥化的這個妝,嘴巴貼著那鬍子,戴著好像瞎子一樣的黑眼鏡,下巴畫的那顆像蜘蛛一樣的黑痣,真真是與平日裡形象冷酷而俊美的君爺完全搭不上邊。光是年紀,看起來都老了十來歲的模樣。
「真有才,誰給畫的妝?」蔓蔓問。
瞧妹妹誇的不是他,而是化妝師。君爺悻悻的:「高大帥。」
蔓蔓的臉一僵:怎想都沒想到會是高大帥。
高大帥這個造型師,今晚肯定也是要溜進去看熱鬧的。他開的車子,就跟在蔓蔓的甲殼蟲後面。蔓蔓由此可以猜想,今晚肯定不止高大帥一個人來看熱鬧。八成個個即使沒有命令,都想跟來看她哥偽裝大廚的熱鬧。蔓蔓壓力重了,心想鬧不好,自己被大哥連累了一起被人看笑話。想想,先在路上回身警告大哥兩句:「哥,你別忘了,今晚我是你老闆,你要聽我的。」
哪有當哥的聽妹妹的?君爺想都沒想,道:「我雖然是你的員工,可我是你飯館裡的頂級大廚,你要靠我賺大錢的,你應該是敬畏我,而不是對我發號施令。」
聽到這話,蔓蔓使勁兒拍了下老公的手,怒直眼:瞧吧,我說的沒錯吧。他要是以大廚自居,那尾巴都能翹到全宇宙第一去了。
蔣衍覺得自己才是最苦逼的一個,又是夾在他們兄妹之間。
到達了訂婚宴會場。見吳家包的這家酒店大廳,裝飾豪華,算是京城裡比較知名的一家。但是,邀請的客人,並不多,只有一些親朋密友。想必也是知道在京城底下,凡事不能太囂張。
蔓蔓攬著老公的手,走到入口的迎賓處。溫鳳姊是坐在迎賓台,背著個大包,儼然是來負責收紅包的。看到蔓蔓他們來,很是高興的樣子,走到蔓蔓身邊,先耳語一句:「你二嬸不來,說浩雪病了。你不覺得這病的很巧嗎?」
蔓蔓把她這話當成了耳邊風,不準備加入她們自己內部的混戰,轉個身,卻沒有想到,是看到了范慎原從門口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