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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69】出國 文 / 肥媽向善

    剛走進教學樓裡,爬上樓梯,半截樓梯拐彎處,仰頭看,姚子寶站在上面的階梯上,打量著她。舒榒駑襻

    看來是潛伏在樓梯裡都看到她和陳孝義在說話了。

    「你認識他?」

    她轉開視線。

    「你為什麼不說話?心虛嗎?」

    他這話,反倒令她困惑了。回過來的一眸,望著他,清晰地能看見他扶著眼鏡架的手指像是出了層汗水的油滑,使得眼鏡架扶起來又落下去:「我不說話,是不知道和你說什麼。」

    是,他本身突然來問她,已經很奇怪。

    他不是討厭到她不讓她和他說上一句嗎。

    「那你在今天從家裡回來後,一直看著我做什麼?」他蹙起眉,對她這硬邦邦頂回來的話,十分的不悅。

    「我看你了嗎?」她壓住心底的驚慌,佯作一副淡然的可笑的口氣,「你別自以為是了。昨天你說的那番話,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到這,她是壓低了聲音,認認真真的語氣與他說:「你想怎麼做是你的自由,我彭芳,和你一樣,不喜歡受任何人拘束。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至於與你有沒有交集無所謂。也就是說,縱使你哥和我表哥是大學同學,不一定我們非得做成朋友。」

    他知道,她不是軟弱的女孩子,但是依然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一些絕情的話來。

    這,不大像是他想像裡面的她。

    她不是喜歡他嗎?

    心裡為這個想法一跳,忽然,他意識到自己是不是過於一廂情願了。

    兩家家長為他們牽線,不一定,他非要喜歡上她,但不一定,她非也得喜歡上他。

    只是,之前的種種跡像似乎表明,她對他有好感,不是嗎?

    「姚子寶。」見他透過鏡片用一種困惑且驕傲的眼神像是要洞穿她內心的秘密,她眉頭很是揪緊,「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和那個女孩對你做的事一模一樣,因為其他人喜歡你們,你們認為就可以任用這種喜歡傷害對方。」

    他的臉驀地一變,青白之後是黑了起來:「喜歡不是能勉強的,是自願的。」

    她沒再說話,話到此,沒有任何可以說了。有人就喜歡被人這樣用心「虐待」,有人則不喜歡罷了。

    而她是屬於那種不喜歡的人,成全他人,給自己一片碧海藍天未嘗不可。那種說苦苦追求,等對方回心轉意的癡情女她做不來,現在的女性,沒有幾個能辦到。

    至於說癡情了,非要得到對方,從一個心裡有了其她女人的男人手裡搶回男人,沒有幾個手段哪裡能達成。這些,她都看得很清楚很明白,她不想為了所謂的一份感情淪落成這樣一個道德敗壞的人。

    一步步,邁上台階,擦過他身邊。

    「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他的聲量,響在她耳畔,故意的,特別的大。

    在他心裡,喜歡的女孩是高尚的聖潔的,她,是那個作惡多端的,不堪的。

    本想告訴他的心情,全沒有了。

    「姚子寶,你別忘了。我表哥我姨媽是什麼人。你還沒有資格對我大吼大叫。」杏眼瞪圓他一眼,離開,連再看他一眼都不會有。

    姚子寶卻覺得她今天完全像變了個人,要說她態度變成到這樣,還是在她剛和陳孝義好像說了什麼話之後。

    陳孝義,究竟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

    見有雨,蔓蔓伸手去推拉病房的窗戶。回來,走到病床邊,倒了杯水。

    林佳靜躺臥在病床上,沒有發作,閒著沒事時,翻起了教科書。

    「佳靜,多休息,別累著。」蔓蔓念叨她。

    林佳靜朝她沒事地笑一笑,問:「蔓蔓姐,等會兒姐夫會開車來接你嗎?」

    現在,蔓蔓都是盡可能抽時間來陪她,但是,常常來,怕會引發陸家的意見,就不敢呆太長時間,下午見時間差不多,大都是提前先走。不過,今天養父不在,可能會等到養父回來,讓老公來接自己。

    「你在這裡坐會兒,我去找護工讓打點熱水。」看熱水壺裡沒有水了,蔓蔓叮囑她不要亂走,出了病房門口找人。

    走到病房外頭的走廊,剛沒有走幾步,看見從電梯裡出來一群人,裡面兩個穿綠色軍裝的人特別顯眼。

    蔓蔓頓住,想背過身躲都來不及,並且,她疑問著對方怎麼會到這裡,是巧合,還是衝著來的。面對面,她對著走向自己來的姚爺。

    姚子業快走到她面前時,拿下了沾了幾滴雨水的軍帽夾在腋下,露出那張姣好的俊顏,十分勾人注目。

    姚爺無論站到哪裡,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引無數目光聚集。可今兒的姚爺俊容有些漠,美麗得完美無缺的線條透出一線生冷,卻是有幾分漢子的硬朗,使得那些看過來的目光見勢不好,又急忙收了回去。

    姚子業的目光,自然最終落到她身上,這次只是輕輕一落,抿緊的唇角似是慣性要扯一扯酒窩,然僵硬地抿住了原狀,泯滅了柔和的目光掠過她後,落在了前方。

    站到她這裡的他,似乎不是對著她,是在等,等前面從醫生辦公室裡急急忙忙走出來的人。

    蔓蔓往回一轉頭,看到了一個女醫生帶著兩名學生向他們這方向走過來,她認得,那女醫生是林佳靜病房裡幾個病人的主治醫生。

    「姚科,您好。」女醫生笑容滿面地走過來,邊是和姚爺慇勤地打招呼,邊是介紹身後的兩個學生,都是研究生博士生到臨床研習的。

    姚子業與女醫生後面兩個畢恭畢敬的學生打過照面後,同樣簡單向對方介紹身後的人:「陪我來協助工作的陳孝義少校。」

    陳孝義是屬於默不吭聲的那種人,從某種程度上,只要他不開聲,躲在明星般的姚爺後面,縱使一樣出色都沒有人注意。

    一個善於藏匿自己的男人。

    蔓蔓沒有見過陳孝義,不過,她知道自己哥和姚爺的朋友五花八門,什麼樣的人都可以有,連高大帥那種痞子兩個爺都能當知心朋友,足以見兩個爺的內心遠遠是不能她所揣測的。

    陳孝義的視線,似乎早落到她身上,對於前面的三名本院醫生,卻都漫不經心。可姚子業並沒有輕易將她介紹給他,而是先和其他三名醫生一齊進了病房。

    看眾人進去的是佳靜的病房,蔓蔓當然是跟在了他們後面進去,先不急著去打水了。

    病房裡半靠在床頭上看書的林佳靜,突然見到這麼一大群人走到自己床邊來,慌然擱下放在膝蓋上的書,驚疑不定地望著來者。這些人裡,主治醫生和兩個醫學生她都是認得的。而夾在其中的綠色軍影,其英姿的俊容,讓她眼珠子縮成一小圓,心跳如解開了韁繩的野馬跳出了馬欄。

    她絕不會忘記這張臉,這張前所未有的,從第一次,就把她一雙眼睛整顆心都給吸住的男人。

    從沒有人能這樣子,讓她念念不忘。

    她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只要看到他,這顆心就在跳,不由自主,不受她控制。

    將一絲顫抖的手藏在被子下,她悄悄地垂下頭,掩飾自己的心慌意亂。於是,其他人,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只以為她這是見到陌生人感到害怕害羞。

    「姚科,這就是我們說的那個病人。」女醫生在姚子業身旁咬了句後,面向林佳靜,溫和地笑道,「佳靜,今天覺得怎麼樣?好些沒有?」

    在女醫生與林佳靜攀談的時候,姚子業接過了醫學博士生遞來的病歷夾,但只是隨意翻了下,具體的病歷他都在對方發來的掃瞄文件裡面瀏覽過了。反而是陳孝義什麼都沒有見過,因而他將病歷拿給了陳孝義。

    陳孝義默默的眼珠子一直看著床上的病人,打量的眼神裡和姚爺一樣帶了股生冷,是剔除了任何情感的專業。在他和姚爺眼裡,林佳靜美不美,他看不出多少,他能看到的是她不怎麼正常的臉色和唇色。

    伸手接過姚爺遞來的病歷,翻開來一看,果如自己觀察的:一個看起來病情不似很樂觀的病人,但不是沒有的治。

    在掠到病歷上病人的名字林佳靜時,猛地眼皮一跳。他這段時間都跟著姚子寶,知道姚子寶晚自習時,無意會在空白的紙上寫上這三個字。

    心中盤轉思緒時,仰起的緘默眸子,卻是能從一開始踏進病房後,即挖掘到了林佳靜一些不一樣的動靜。

    似是要佐證他的想法,姚子業走近床邊,沒有預告地握起林佳靜的一隻手腕。

    林佳靜一驚之下,連指尖末端都在打顫。

    女醫生見到忙安撫她說:「這是我們請來的部隊裡的專家,給你把把脈。」

    林佳靜迅速低下頭,一隻手,都要摸到了胸口上去安撫心跳。感覺手腕上接觸的那幾根指尖,是掐住了她的命脈,她無法掙脫,無力可想。

    逐漸,一片淡淡的暈紅,渲染在她臉頰。

    女醫生等人,見了她這幅樣子,都不以為有什麼。要知道,姚爺的魅力無人能擋。林佳靜不過是學生。小女孩見到帥哥的思春現象很正常。

    蔓蔓因為他們一群人都圍在病床邊,不敢擠進去,踮起腳尖,看不到。聽他們那些醫生說些專業術語,聽不懂,乾著急。

    陳孝義卻沒有女醫生他們那種想法,因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都已經知道了半截。姚子寶認得林佳靜,林佳靜不可能不認得姚子寶,更不可能沒有見過姚子業。更何況林佳靜的每個動作眼神都充分體現了這一點。

    眉宇,深深地皺緊。姚子業為什麼帶他來看,他似乎看明白了。

    姚子業給對方把脈,不過是用了僅僅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就此放下那只細小玲瓏的手腕。

    若非要問他,他剛剛握起她手腕是什麼感覺,他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什麼美女不曾見過。他的注意力,只會是留在,她是用什麼勾引住了姚子寶。

    他的弟弟姚子寶,是何等聰明的人,保送清華的學子,不止學業成績,其它方面也優秀,怎麼會輕易落入這個女孩的陷阱裡面。

    長睞,輕輕地掠過她半邊似是蒼白的臉孔。

    哆顫的長睫毛,如蟬翼,薄薄的吹彈可破的皮膚,一點暈紅,可以成一幅嬌弱的芙蓉。

    我見猶憐。

    長睞一瞇,心中未免不是輕輕一聲冷笑及寒酸:是他太小看她了。

    他差點忘了,她年輕,他弟弟也年輕,年輕人的那種荷爾蒙衝動,那種只有印象主義便可以鑄造愛情的東西,能讓所有年輕人都沉浸在莎士比亞筆下的幻想愛河中。

    這一代生活在和平年代物質優越的年輕人,又不像他和陸君當年下過鄉吃過非人的苦難,怎知道現實的種種殘酷。

    他弟弟,需要的是苦頭吃。是他和父母以前太縱容他弟弟了,搞到現在,鑄成了姚子寶桀驁的性子,自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得到。

    決定斷想。

    他向陳孝義示意後,走了出去。

    蔓蔓看他們兩個出去,急忙緊張地跟上,想打聽消息。

    「姚大哥。」

    輕輕的一聲,阻住了姚子業的腳步。

    甚至是回過身來急走兩步,迎到她面前,怕她走得過快摔到。

    她現在都五個月的肚子了,挺著肚子這樣每天來來回回跑醫院,其實每個人的意見都很大。但是,又不好說她,怕她反彈。

    她哥讓他來處理,她哥的意思他也都收到的。如果他處理不了,不能阻斷她這種情況下去,她哥就絕對會親自出馬。

    「囡囡,你忘了你哥和你說過的話嗎?」厲色戴上了向來柔和的眉宇,有點不容她反駁的態度。

    蔓蔓望見他有些漠的臉,心思他今天這是怎麼了,探試著問道:「怎麼了?」

    恐她是忘了,他再次把她哥的話拿出來說,這次再加上些警告:「你哥不是和你說過嗎?如果你敢在他面前暈倒,這後果不是任何人能承擔的。」

    她哥那個話啊,她早當成耳邊風了。反正她哥是風即是風,是雨即是雨,她也不是沒有辦法應付,至多是風來雨擋。

    瞧她撇眉聳肩的模樣,就知道是不當一回事。

    藏在姚爺背後的陳孝義,看到她這樣子,都忽然在心底裡想笑。

    姚子業甚是無奈的,轉頭一聲歎息之下,伸出了只指頭,指尖在她額眉上不受控制地一彈。

    摸了下被彈的眉尖,蔓蔓更覺今天的姚爺是反覆無常好像吃錯了藥,趕緊繞回林佳靜的問題:「姚大哥,你今天是專門來看病人的病嗎?」

    她可沒有自以為是,以為姚爺會是看在她面子上好心來給林佳靜看病,只能是姚爺因為公務而來。

    「是,她要用到一些藥物,院方讓我們來看看,但現在我們過來一看,似乎不太適合我們那藥。」姚子業道。

    原來真是這樣。蔓蔓自個兒點點頭。

    姚子業卻是在這刻看著她一臉無知的臉孔時,想:如果她知道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會不會恨他?埋怨他?

    可不管如何,她終有一天是要與那些溫家人分開的,徹底的。然後她身邊因為溫家人落下的空虛,他們將會以最大的努力,讓自己來彌補上她空缺的感情。

    「囡囡。」

    「嗯?」

    「不要擔心,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他看著她的目光,悠長,似乎能穿透一個世紀長遠。

    綿綿的寓意,無限,令她卻是有絲心驚膽戰起來。

    迷惑,面對他的淡然一笑。

    直到,看著他們兩個身影消失在樓道口,她依然久久佇立,深思不已。

    陳孝義跟在姚子業後面,走下相對安靜的住院大樓樓梯時,終於提出藏在心裡許久的疑問:「她是——」

    問的是蔓蔓。

    「她來過我們單位幾次,可惜你都不在,沒有碰到,但應該有聽說過的。」姚子業短短幾句話,向他解釋了蔓蔓的存在。

    陳孝義是一怔,眼睛裡似有些不相信的:「她是陸科的妹妹?」

    「是。」

    得到這個肯定的正面回答,陳孝義是更愣了。

    君爺的妹妹,君爺用雙手的手心小心翼翼捧著的妹妹,以君爺那般傲的性子和目光,不說什麼兄妹情誼,若不是什麼出色的女性,君爺都不會看在眼裡的,不管是不是妹妹。因而是君爺雙手小心翼翼捧著的心肝寶貝,該是多優秀的人,可想而知。

    沒見過真人的人,臆想中,當然是,千金大小姐,至少得像君爺的未婚妻白露那樣,軍中第一美女,要氣質有氣質,要美貌有美貌,縱使是比不上白露的美貌,也應有些第一眼即讓人感到驚艷的地方。

    剛他看到的蔓蔓是什麼樣,據他打量,一個穿著一件寬敞普通孕婦裝的女人,腳上一雙再普通不過的棉布鞋。要不是姚子業看起來對她好像與其他人不同,讓他有些在意,蔓蔓即屬於過目即忘的那種女人,埋沒於芸芸人海中容易無法被人察覺。

    一驚之下,他是回過頭去,想再去仔細端詳下蔓蔓,看自己剛才是不是都看錯了。

    見到他這幅樣子,姚子業不禁朗笑:「怎麼?覺得不像?」

    「姚科。」頓覺自己失態了,陳孝義誠懇地承認,「若不是你說,我看我都認不出來,想像不出來。」

    「如果你知道她現在自己一幅畫的拍賣底價是十萬,而且,她本人已是一家千萬資產的飯館幕後女老闆,你會怎麼想?」姚子業絕對不是拿這些話來唬外人,說的只是蔓蔓保守的現狀。

    陳孝義看得出他這不是在唬弄自己,真真,是要大跌眼球。

    剛,他真該再仔細端詳幾回蔓蔓,或許能挖出不少端倪來。

    只是,蔓蔓那副樣子,比起病床上的林佳靜,實在是不及十分之一的美麗。

    說明,真人不露相。

    「我被嚇到了,姚科。」陳孝義再次誠懇地承認,「你千萬別把我這笑話說給陸科聽。」

    唇角的弧度不由地扯開,姚爺是情不自禁地笑顏滿臉。

    陳孝義從他這溫柔的神色,這袒露胸懷的笑容裡面,都能察覺出些什麼。

    也是,像姚爺這樣的人,光是花瓶,是無法勾住其目光的。

    林佳靜是有幾分美麗的小美人,但是,對要求高的男人來說,一個女人的風情,永遠是要高於一個女人單純的外表。林佳靜連一分風情都達不到。

    姚子業看著他陷入沉思的面孔,笑容逐漸收斂,眸子裡露出了些不可測的深色:「對不起,你本是放長假的,我卻把你留在了這裡幫我看住我弟弟。」

    「姚科,不要這麼說。寶兒他是把我忘了,以前他上小學戴紅領巾時,還是我手把手教的他怎麼系紅領巾。」陳孝義低沉的聲音敘述道。

    姚子寶不認得他,是因為時間太長了,以致把他忘了。

    他和姚子業不是同期生,但是,小時候都是一個大院裡的兄弟,一塊稱兄道弟長大的。姚子寶剛戴上紅領巾的時候,他卻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搬離了大院。半年前調來這個單位,先是借調,舊單位新單位兩邊跑來跑去,工作忙得不可開交,別說沒有上過姚家拜訪,在新單位裡面呆的時間短,除了幾個要好的,都極少人知道他。

    「他把你這個陳大哥都忘了,我自己都覺得很遺憾。」姚子業皺下眉宇,手指在樓梯扶手上思摸著。

    「我也是無意中,沒想到會碰上這事。」陳孝義提起。

    「他推了人嗎?」姚爺的眼倏然冷了下來,饒是對待自己的弟弟,做錯事就是做錯事。

    陳孝義插手管上姚子寶和彭芳這事,主要也就是因為知道姚子寶是自己認識的兄弟的弟弟,小時候,感情還不錯。所以,對姚子寶現在這個樣子,作為長輩也是憂慮在心頭,沒法置之不理。

    「我想他是無心的。」陳孝義盡可能委婉地說。

    無心有心都好。想來都知道,他弟弟現在是幾乎脫離了理智,再不壓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我想,剛在病房裡你都見到了。」姚爺沉下了聲調說。

    陳孝義明白他求證的是什麼,眉宇微蹙,倒也坦誠:「她迷戀你。」

    是。

    他姚子業可曾這般不近情理,非要去阻撓弟弟的好事。但是,這件事的性質不同,要是哪個女人,敢在他們兄弟倆之間滋生起事端,對這種後患無窮的事情,他姚子業再如何使用陰險的手段都好,非得斷了這個女人的念想。

    陳孝義能理解他的心情,換做是自己,都絕對無法容忍這樣一個女人,哪怕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女孩。

    他們是成年人,思維成熟穩重,不像只憑第一印象好事衝動的年輕人。姚子寶那種想著只要對對方好,對方最終會回心轉意的想法,太單純,也太危險了。最少,對他們兩個現階段只會以荷爾蒙衝動來行事的年輕人來說,讓他們來談這種複雜的愛情不合適,一點都不合適,隨時都能引發起大火。

    唯一解決的方法是,時間,讓時間來考驗兩個年輕人的意志。

    他們姚家不是非要阻礙小兒子的情感,但是,有必要讓小兒子的情感路走得更理智才能更踏實。

    「姚科,你說吧,你想要我怎麼做。」陳孝義道出姚爺找他過來的真實原因。

    「看住他,幫我在學校裡看住他,給我一周左右的時間,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讓人把她送出國去治療。她決不能在國內尤其在寶兒看得見的地方治病,那等於是引火。」在今天看到了林佳靜這幅病了後更我見猶憐的姿態後,姚子業想都能想得到自己弟弟一旦得知她病了會有什麼樣的可怕衝動,道不定最後還會跪在他這個哥面前來哀求,到時候事情真是不可收拾了。

    「我明白了。」陳孝義不假思索,一口答應。

    ……

    蔓蔓在姚爺來過林佳靜的病房之後,心裡忡忡起來。當天,林文才是從家鄉裡趕過來了。和小姑丈打了個照面後,怕家裡擔心,蔓蔓被迫先回家。

    未想,不到第二天,就發生了件大事。

    范慎原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到林佳靜病了的消息,第一時間趕到醫院詢問醫生情況。在聽說了或許美國的治療更先進更好的醫學論斷後,他找到了林文才。

    到了第二天,接到溫世軒的電話,蔓蔓才知道,范慎原已經博得林文才的同意,送林佳靜出國治療。

    對此是大吃一驚:「小姑丈怎麼想的?」

    林文才怎麼會輕易地答應一個陌生人把自己女兒送到國外去治病,這不合情理。

    溫世軒吞了口唾沫,心緒複雜:「我和你小姑丈溝通過的,我說范經理這個人為人值得信任,而且也是我們溫家的親戚。」

    可以說,溫世軒這兩句算得上打包票的信譽保證,讓林文才對范慎原信了一半。

    另一半的信譽,是范慎原自己爭取來的。

    范慎原在林文才面前跪下發了誓言,而且,要求林文才一塊陪女兒出國治病。

    范慎原做事,本來就很周密,一切安排,合理,且得體。林文才挑不出任何毛病。再考慮到醫院的醫生都說,當然美國的醫療條件最好,病人能去到美國動手術,最好不過。

    林文才就這個女兒,當然是想讓女兒得到最好的治療。

    蔓蔓聽了這些後,腦子裡只盤旋著:醫院裡的醫生都說的話。

    明明,阜外的條件也不錯,林佳靜不是非得出國才能治療。

    「爸,佳靜自己怎麼想?」她問。

    林佳靜能怎麼想,林文才都決定了的事情,而且聽說到美國治療會更好更快,她當然想更快治好病回來參加高考。

    沒人,能猜到這其中或許有其它因素在操縱。

    蔓蔓晚上在陸家吃飯,一桌子,歡兒不在,陸司令不在,剩下她媽陸夫人,她哥,和她老公。

    桌上突然變得很沉靜,就是她平常愛開玩笑的老公,都不怎麼說話。

    「囡囡,多吃一些。」陸夫人無話找話說,實在今晚飯桌上的氣氛太僵了。

    「媽,我有吃的。」蔓蔓筷子只扒著白飯,食不知味。

    陸夫人以為她是擔心林佳靜的病,道:「不是說聯繫好了國外的醫院,隨時準備可以出發了嗎?美國的醫學應該比我們國內還好吧。」

    可以見得,陸夫人對她近來常跑去照顧林佳靜,口上不說,心裡早也是意見頗大。

    林佳靜是什麼人,是與她女兒又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親戚,怎能讓她懷著兒女的女兒整天跑去照顧。

    「媽。」蔓蔓不知道怎麼和母親說。

    說,當年她蔓蔓能念上書,有林文才的一份功勞。沒有小姑丈林文才的支持,根本沒有她蔓蔓今天的才學。

    可陸家人肯定聽不進這些。

    「還擔心的話,問你哥的意見。」陸夫人將燙手山芋扔給了大兒子。

    抬頭,對上她哥那張冷面孔,連飯都可以吃不下。伸出去的手臂,碰了下老公。

    蔣衍猜也猜得到這個事是誰在作祟,但是,這是姚家自己的事情,誰都不可以插手。君爺都不會插手的。林佳靜,這回非得出國不可。而且出了國後,幾年後能回來,還難說。說不定,就此都不回國了。只要姚爺和姚家有這個決心。

    他媳婦和林文才、林佳靜的感情再好又能怎樣。總得想著這後面可怕的後果,一旦林佳靜病的事在寶兒那裡東窗事發,搞到姚爺頭上,誰都吃不消。

    林佳靜跟著范慎原出國,其實挺好。

    再說了,林佳靜都不喜歡姚子寶。

    蔓蔓縱使只站在林佳靜立場上考慮,都知道出國對林佳靜有利無害。

    回想這一切,蔓蔓也知道老公和自己都不能做什麼。因為做什麼,都可能是錯的,是害了幾家人。

    這樣一來,林佳靜出國治病的事,成了定論。

    一星期後,各種手續辦好,林佳靜與林文才,在范慎原的陪伴下,搭乘飛機離開了大陸。

    溫家人得知這個消息後,各式各樣的反應都有。有人說林佳靜真是好運氣,說不定出去治完病,成為了富太太了,在國外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多少國內的學子想出國留學,都沒有這個機會和錢力。

    說明,女人長得漂亮,若病似西施,能勝過一切。

    溫媛接到溫浩雪、汪芸芸等這些嘮叨的電話後,卻是一點都不羨慕。對她來說,林佳靜這個狐狸精出了國,能從此消失在她眼裡面,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因為這樣一來,沒有人能和她爭了。以後,溫世軒,能專心只照顧她一個人。溫世軒與蔓蔓對未來的寄托與念想,自然會回到她的身上。

    林佳靜病了且跟著范慎原出國的消息,最終傳到了在大學裡的姚子寶。姚子寶得知這事時,林佳靜已經坐上飛機走了。

    這個事,各方,都瞞得他很緊。包括之前曾給他發過照片的溫媛。

    姚子寶能得知這個消息時,是大家都已經認為沒有必要再瞞著他了,反正事已如此。

    他的心情,在這樣的一種情形下,可想而知。他首先沒有想到這事其中許許多多的前因後果,而是第一個念頭執意地找上了彭芳質問。

    「你知道的,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是不是!」

    在樓道裡被他攔住不說,雙臂被他掐住,狠力地搖,像是要把她撞到牆上,彭芳抱住頭,以免在意外中搞到自己受傷節外生枝。

    「你說啊!」他去拽她的手,生氣的,憤怒的,而且是不可置信的,不可置信她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女孩子,「你不是說你對我沒有一點興趣嗎?為什麼對我和她這樣,你說,你說!」

    彭芳沒法說,一她不能說出這是他哥的決定,二他現在是在氣頭上肯定連她的話都聽不進去。

    「姚子寶!」

    驟然的一聲厲喝,在他們兩人的頭頂上出現。

    姚子寶緩慢地轉過頭,看到了站在樓梯上俯視著他的陳孝義。

    陳孝義緘默的眸子,冷丁丁地對著他:「她本想告訴你,是我要她別對你說的。」

    聽見他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你說什麼?」聽到他這話,姚子寶鬆開了她,轉身,幾步躍上台階,站到了他面前,一雙像是被惹急了的野獸的目光,咄咄地看著他,「你別以為,你能抓住我哥的小辮子。你別以為你能恫嚇到我和我哥。更別以為你是什麼人可以來插手我的事情!」

    手指,只是在姚子寶氣騰騰的衣領上若無其事地彈一彈:「姚子寶,你喜歡一個女孩子,不去想方設法取得對方喜歡,而是一心責怪另一個女孩子,你這不是很窩囊的行為嗎?」

    什麼叫青澀毛孩與一個成熟男人的區別。

    一句話可見分曉。

    姚子寶一霎慌亂,答不上來:「你,她,她阻撓我——」

    「她阻撓你什麼?不就沒有告訴你人家病了的事嗎?她憑什麼知道了非得告訴你?你是她什麼人?可以非得這樣威脅她恫嚇她到事後還要指責她?」

    姚子寶慌然掠過站在底下的彭芳:她是他什麼人?是,她不是他任何人,而且是他自己拒絕的,他憑什麼去要求她?但是——

    幽冷的眸子,有力地揪住他臉上的那絲憤慨和不甘:「姚子寶,都說了這事是我不讓她說的,有本事,你就拿出男子漢的氣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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