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兄弟進了書房。舒骺豞曶
姚子寶耍了小聰明,在哥開口之前先搶了話:「哥,我是不好和媽說,我是跟她去看蔓蔓姐的雜貨鋪。」
哪知姚爺根本不買他的賬,一本書打在桌上:「你不要岔開話題。」
眼見哥真是發了脾氣,而他這個哥性情溫和不像君爺,是極少發脾氣的,姚子寶頓沒了聲音。
狹長眉睞在弟弟那個打算以默默來應付的頭上瞅了下,道:「我不管你和她怎樣,我和媽只想你不會對我們撒謊,但是,你讓我和媽失望,你知道不知道?」
「我只是想——」被哥吊起了辯論的胃口,姚子寶開了口。
「想什麼?想我和媽會反對?你就認定我和媽和爸,都是這樣不講理的人?姚子寶,你是看電視劇看太多了吧。」
他這個哥,什麼話都說盡了,他能說什麼,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指的就是眼下的他。
「哥,那你說要我怎麼辦?」記得這時候就得學孫悟空討饒。
「媽,爸,都是不拘小節的人,有什麼問題,你要老實地和家裡人說,不要再編任何借口。就像上回你蔓蔓姐說你的,你喜歡她的樣子就是喜歡她的樣子,沒法欺騙人更沒法欺騙你自己。」
「哥?」姚子寶抬頭,微訝,是想,原來他哥上回竟然偷聽了他和蔓蔓的對話。
姚爺也知道偷聽不齒,咳咳嗓子掩飾道:「你哥當年一樣迷戀過美女,確實說過你蔓蔓姐是醜女。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很正常。」
「哥,你真說過蔓蔓姐是醜女?」現在聽到自己哥都親口承認這事,姚子寶更訝了。
「是。」正因為這,姚爺才覺得有資本和自己弟弟談論這個問題,「寶兒,你哥是過來人,等你看多了,就明白娶妻不是娶美,是娶賢。」
蔓蔓不美,可是和蔓蔓在一起會很舒服。
林佳靜長得美,和林佳靜在一起,他覺得興奮。
「哥,我問你,如果像白露姐這樣的美女喜歡你,你會想要嗎?」
姚爺不假思索:「沒興趣。」
白露是很美,但他始終覺得缺了什麼。後來遇到蔓蔓才知道,白露缺了蔓蔓的那種大氣。
女人都愛小心眼,可蔓蔓不會。
「哥,你覺得她哪裡不妥?」姚子寶問起了林佳靜,實際上他一直對這事感到義憤,不說林佳靜是溫家人的身份,究竟林佳靜哪裡惹得家裡人和陸歡反感了,「我是說,如果她不是溫家人。」
既然都要與弟弟開誠佈公了,姚爺倒不隱瞞,深長一口氣之後,手握在弟弟肩頭:「寶兒,我不是說她不好,但是,女人會變的,尤其是美麗的女人。你白露姐,要不是遇到你陸大哥,中間不知道要變多少。你有沒有你陸大哥那種魅力,能始終把她給圈住呢?」
君爺那種唯我獨尊掌控一切的魅力,不是任何人都能辦到的。他姚子寶有這種雄心壯志和強大的野心嗎?
事實,美女都只愛英雄。
「我知道你迷戀她,但是,你自己也知道,她並不崇拜你。」姚爺只要一個眼神,都能看出那個女孩對自己弟弟根本不上心,至多,把他弟弟看成一個好人。他弟弟清華才子的名銜,都不能吸引到她,可見這是個多麼心高氣傲的女孩。
林佳靜,終究由於外在條件,在這點上,和蔓蔓是截然不同的。
姚子寶沉默了下來。
姚夫人挺擔心他們兄弟倆會不會在書房裡吵起來,終是推開門探進腦袋,問:「怎麼樣了?」
「媽,吃飯吧。」姚子業的手從弟弟肩頭上放下來。
可姚夫人問:「我剛聽寶兒進書房時提到囡囡的雜貨鋪是怎麼回事?」
既然母親都問起,姚子寶對他們兩人認真地說:「蔓蔓姐她養父,打算將老家的房子賣掉,因為他老婆得了癌症。」
「什麼?!」
許玉娥得癌症的事,同在陸家晚餐的飯桌上被無意中提起。
這要說到蔓蔓跟君爺借有關癌症的書。
「你借這個做什麼?」聽妹妹說要借癌症的書,君爺當然是被嚇的不輕,回頭極是認真地盯住她。
「我,我和老公沒事想拿來翻翻看。」蔓蔓拖出老公。
蔣衍忙走上來幫老婆說話:「是這樣的,有個朋友病了,所以我們想能不能幫上點忙。」
對他們夫妻這套說法君爺可不認賬,慣來教訓的口氣:「有病,就應該上醫院找醫生。你們不是學這個的,借書又看不懂,儘是誤導人家。」
「那——」蔓蔓想了想,既然書借不到,也看不懂,畢竟自己不是醫生,根據溫世軒的描述,許玉娥這個症狀不大像是裝的,便是直接問大哥了,「你說摸到硬塊,人又消瘦,是不是癌?」
妹妹的執著讓人頓生疑竇,因為妹妹身邊的親朋好友,他數一數二都知道的。一個厲害的眼神,掃向妹婿。
蔣衍見事兒到了這個地步,瞞是瞞不得的,承認:「許玉娥去做免費義診,結果說是得了乳腺癌。」
「去做彩超和ct了嗎?做活檢了嗎?」
專家的話,壓得這對小夫妻無話可說。
冷眸微夾,勾起的唇角道:「怎麼?她向你要錢了?」
「不是。」
「不是你怎麼會知道這個事?」
蔓蔓惱了,想她這哥怎麼問起問題來像三打白骨精窮追猛打:「我聽人家說的。」
結果,她哥一個指頭避開她額頭的傷撥了下她的劉海:我看你掰!
蔓蔓跺腳走,爛攤子扔給老公。
蔣衍「哎」一邊要追媳婦,一邊被大舅子的冰眼留住。
「究竟是怎麼回事?」君爺問妹婿。
「溫世軒想賣雜貨鋪。那地方對蔓蔓來說很重要。我想私底下買下它解決這個事。可是,現在溫媛說了要替她父親決定賣鋪子的事。」提到那個半路殺出來的溫媛,蔣衍的眼裡寒冷九分。應該說他極少去討厭一個人,溫家裡頭,他知道都很俗氣,但論能進到他討厭的範疇裡面,就是這個許玉娥和她的女兒溫媛。因為,當初可是這兩個人非想著法子強行把他媳婦賣給金若文,比張秋燕更可惡。
做人要有底線,但明擺,許玉娥和溫媛是沒有底線的人。
最令他和媳婦揪心的是,溫世軒偏偏攤上這兩個人一輩子。他知道自己媳婦蔓蔓一直有想過,若溫世軒那個大女兒沒有死該多好,當然,必須是個好女娃,而不是像冒充的金美辰。因為蔓蔓如今不是溫家人都沒法幫溫世軒說上話。
對於此,君爺冷冷的眉宇,似笑非笑的,看起來倒不像很糟糕。溫世軒怎樣,他不像妹妹妹婿,不會擱在心頭。至於溫家那個雜貨鋪,在他看,賣了更好,斷了妹妹和溫家的感情連線。
只是,溫媛插這個手,是什麼意思。
據他所知,溫媛和楊修,一直有保持聯繫。
吃完飯,蔓蔓本想帶林佳靜回去,可陸夫人把女兒叫進了房裡,蔓蔓只得囑咐佳靜先在客廳坐會兒或是回對面屋。
在陸家,林佳靜是呆不下去的。雖然蔓蔓把她介紹給了陸司令,陸司令為人大方寬容,但終究,對她來說,最介意的是同齡人的想法。陸歡那抹針對譏諷,對她很是刺激。何況,蔓蔓她哥,一副冷面孔,也不知是不是針對她一人。她是個敏感的人,陸家這種氣氛讓她如坐針氈。在客廳不到一分鐘,她轉身而出。
陸歡見她連聲招呼都沒有打,走了,聳聳肩膀,對自己哥說:「沒教養。」
林佳靜不是沒有禮貌,而是那種自小慣來面對陌生人的忌憚與拘束,膽小怕生的性子一上來,只想逃。
一隻指頭彈在弟弟還想說三道四的額頭上,冷眸對林佳靜的背影不冷不熱的:「你在背後人家說人閒話,怪不得你姐要說你。她沒教養,你一樣沒教養。」
反過來被哥教訓了一通,陸歡撇撇嘴。
君爺的話被剛遁出門的林佳靜聽見了,待門關上,她站在門口冒了身汗。不知道裡面的人還會怎麼說她,心裡惶惶。
住家的樓梯道,只有一盞照明的黃燈,亮在連接兩層樓階梯的中間。
樓道口一陣風打來,在夜裡如水絲的涼意,她抬頭望過去,一眼,望到了佇立在上面一層樓道的背影。
姚家與陸家只隔一層樓。姚子寶,可能不知道是不是吃完飯一個人出來散心,一個人站在樓梯轉折的廊道,憑眺樓外的遠景,看起來,也不知道背後下面不遠處,有個人正看著他。
在林佳靜眼裡,姚子寶今下這抹影子,在暗黃的燈泡下,白色的襯衫透著黃光,若是單薄,少年的形廓修立,竟有幾分綿綿的詩意感。
林佳靜的臉,突然間有點紅了起來。因他寬碩的肩膀令她想起了火車上。
想前幾天,他非要跟著她回老家的時候,她因為不能拒絕他而心裡固然惱著他。一路上,是有其她女性朋友一塊與她回去的。見她身邊多了個男孩子,自然是要問她是她什麼人。她和他都否認不是男女朋友,但人家不信,終是有些理由的。
女同學貼著她耳畔說:我看他對你很好,你沒有意思發展發展?
他,確實對她很好。說起以往,有男孩子追她,也不過是嘴頭上說說,或是在路上在學校攔著她想與她搭話,實際行動極少。他不同,他從沒有說過一句自己要追她,卻為了她做了許多實在的事。火車站,人來人往,他為她拎行李,擋人群,中間站點見她對火車站裡賣地方小吃的感興趣,就下去幫她買,不顧頂著大熱的天氣和人家一塊擠。哪怕是回了老家,他擔心她難做,怕她尷尬,沒有和她去見林文才,自己一人靜悄悄地隔她家老遠的地方租了間青年旅館的宿舍。自始至終,她爸還都不知道他這個人。
他只比她大一級,卻成熟穩重。
最可貴的是,他是第一個,對她如此貼心的人。連她爸都沒能幫她注意到的事,他都能注意到。
話說回來,女同學與她說了這句話後,又歎:可惜,是個麻子臉。佳靜,以你這條件,他固然清華北大又怎麼樣。你找個不是清華北大的,但家境比他更好的,長相比他好一些最少不是麻子臉的,會難嗎?
他不是麻子臉。林佳靜想都沒想,為他爭辯了一句。
女同學吃吃笑:他這不叫麻子臉嗎?你看他臉上的痘痘坑,一輩子都別想好得了。
林佳靜沒了聲氣。你想他哥,他自己說的,是醫生,都治不好弟弟這痘痘臉,可見這個後遺症是一輩子的。
這個時期的女孩子,大都林佳靜這個樣,對男性的幻想只停留於外貌,尤其林佳靜還是個漂亮的,怎能找個不登對的,拉出去,都要被人笑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被周圍其他人笑,林佳靜心裡這股傲氣更放不下了。
但是,她終究與家裡那些俗透的姐妹們不同,她知道他人好,而人好,按照蔓蔓姐的說法,是最重要的。
記得那晚上在火車裡過夜時,他們為省錢,坐的是硬座。夜晚車內開著空調,睡得不止甚是辛苦,而且寒冷至極。半夜裡她迷迷糊糊,冷得週身打顫,忽然覺得到了一陣溫暖披在自己身上,溫柔地包裹住自己。半睜眼一看,原來他是拿了自己帶來的那件僅有的夾克,全給她披上了。
那一瞬間,她內心深處裂開了條縫,溢出了濃濃的液體。
一個人為了你願意捨棄自己,你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望著他在夜風中形似單薄幾分失意的背影,她站住了,腳跟像紮了根的樹根,動不了。
風靜靜地吹,這大概是第一次她望他的背影,而不是他追著她的身影。
「寶兒,你在哪裡?」
姚家裡傳出姚夫人叫小兒子的聲音,打破了樓道的寂靜。
姚子寶忽的轉過身,沒有先看見自己的媽,而是目光往下面自然地掠過時,眼鏡片上一抹訝異的閃光,與站在下面她烏亮勾人的眼珠子對上了。
一時間,靜,再次停頓在這兩人中間。
「寶兒。」
姚夫人推開家門探出腦袋尋找兒子時,姚子寶已經恢復了神貌仰頭問母親:「媽,什麼事?」
看兒子不過是站在樓梯道吹風,姚夫人這顆心放下來,道:「沒事,你幫我到外面超市去買瓶醬油。剛炒菜時就不夠了,想著吃完飯再喊你去買。」
現跑腿的小工作,哥是不做了的,就他這個小兒子做。姚子寶朝母親點了下頭:「我身上有帶錢,現在就去買。」
姚夫人見兒子答應,拉上家門。在她看來,讓兒子去外面走走散散心也好。
姚子寶往下走,是走到了下面一層樓。林佳靜在聽見姚夫人叫時,本就該躲進屋子裡了。可是,她突然發現對面蔓蔓的屋鎖了,又不大情願回陸家去拿鑰匙,這不在中間猶豫著。
他擦過她身邊時,回了頭,看到她苦惱的半張側臉,似有所悟,於是伸出去的手在她小臂上一抓。
一驚,她低下頭看他,眸子裡飛閃的光像是在確定什麼。
他無聲地努努嘴,向的是陸家的方向,可見早是猜透她的心思。
陪我去買醬油吧。他一張一合的嘴唇說。
在這裡始終乾巴巴站著,引人注目也不好。她腦子裡突然一陣發熱,只想逃,便跟了他下樓。下樓的時候,他的手還拉著她的手。一直出了樓梯,穿過寬敞的大院空地。
姚夫人,那是始終對兒子擔了份心,靜悄悄地推開窗戶偷窺,結果,見著兒子拉著女孩子,一起走出了住樓。一剎那,她差點沒有暈掉。
「媽。」姚子業挺稀奇的,自己的媽姚夫人向來是開明至極的人,開明到什麼地步呢,陸夫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她一概能全收,照理來說,不該為林佳靜的事反感到這個地步。
姚夫人是開明,但不代表姚夫人不聰明是個什麼都收的傻蛋。剛蔓蔓他們回來,她往下瞧時,一眼火眼金睛,就瞧了出來,這個女孩,對她小兒子毫不留戀,反倒是往上看望到她大兒子時,眼睛立馬亮了。
她大兒子長得美,自小迷戀的女孩子是一把一把的。
她小兒子長得不帥,但是為人好,絕對不是沒有女孩子欣賞暗自喜歡的。
這說明什麼了呢。
這女孩子浮淺。
他們姚家不需要美人媳婦,需要的是蔓蔓那種,安安心心在家裡持家的。
她是個傻瓜,才會允許一個迷戀她大兒子卻勾上她小兒子的女孩進自己家門。這樣一個女孩到他們姚家,不是給他們姚家添亂子嗎,讓她兩個兒子心生罅隙嗎?
所以,她並不嫌棄林佳靜任何東西,她到底絕對是個開明的女性,包括林佳靜家境,林佳靜是溫家人的身份,她通通都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她最看重的一個女孩的品德,林佳靜沒能達標。
然而,這些話,她自然都不能對兩個兒子說的,也不知道自己兩個兒子有沒有看出來。
眼睛悄悄放到大兒子那。
姚子業是把倒好的茶端到她手裡,穩穩當當地說:「媽,您不用操心。我和陸君這段時間一直都在謀劃。寶兒這事必須先解決。而事兒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我知道媽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我想這女孩子您一定會很喜歡。」
「女孩子?」姚夫人驚喜。
不管是什麼女孩子,能先把她小兒子從一時因美色迷失了方向的迷宮裡面拯救出來最重要。
「在哪裡?」
母親的連聲追問,姚爺笑了笑,極是自信:「這人和寶兒一樣,都是保送清華的。到時候寶兒進了清華,就能見到了。」
能進清華的女孩,豈不——姚夫人不是很自信地噎了下口水:「長得漂亮不?」
她小兒子近來青春期荷爾蒙旺盛,只留駐於美色。如果不漂亮,豈不是功虧一簣。再說那清華,做研究著稱的,進得了清華的女孩子,外貌這方面恐怕有點欠缺吧。
大概是沒想到開明至極的姚母親會注意到這點,姚爺有點笑不攏嘴的:「媽,這個您放心,我和陸君都清楚,最少,我們家不求美色,可不能五官不端正,身材大走形吧。」
有兒子這句話,姚夫人心安在了,又問:「是哪家的孩子?」
「是趙夫人的一個親甥女。」
姚夫人的眼皮子眨了下:怪不得自己兒子近來和趙文生走得近,原以為只是大學同學的緣故,看來不止如此。
趙文生的母親那已是什麼人。趙母保送清華的甥女定是百里挑一的。真能進到他們姚家那絕對是撿到寶了。而且有這層關係,大兒子肯定是與這女孩見過面了,而這女孩都沒有對大兒子動心,說明,至關重要的第一關,這女孩過了,完全沒有問題。
姚夫人興奮時,忙道:「是得找一天,你看你趙阿姨在家不,我上門去走訪。」
「這個沒有問題的。」姚爺答應母親會安排。
在陸家,陸歡只要打開窗戶,能見到下面姚子寶拉著林佳靜的影子,他對此搖頭晃腦,固然上次答應了兄弟不管兄弟這個閒事,但在他看來完全不妥。
陸夫人這會兒,是和女兒一塊坐到了客廳裡。蔓蔓也知道了林佳靜不知怎的沒有回屋,而是跟了姚子寶走,眉頭不禁一蹙。
些有耳聞這事的陸夫人,是為閨蜜姚夫人憂心忡忡:「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時候,那孩子今年明年不是高三嗎?耽誤了前程可不好。」說罷,應是怕自己小兒子受到影響踏上歧途,矛頭指向了陸歡:「歡兒,我們可不能做這種誤人子弟的事情。」
「媽,您說什麼?我有寶兒這麼傻嗎?」陸歡對母親這話極其不齒。
君爺的冷眉往上揚,對弟弟這方面倒是完全不用擔心的。因為陸歡的腦子裡一條筋,向來就沒有姚子寶想的那些複雜事情,這樣注定了陸歡走的路子,絕對是不會有偏頗的,弟弟始終是像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而其它無關的,決不能進自己的腦子裡。
小兒子居然叫姚子寶為傻,陸夫人想想,也有一些道理。姚子寶想的就是太多了,反而傻b了。什麼愛情啊,家庭矛盾啊,本來就不該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去想的事情。肥皂劇看的太多了。
蔓蔓和坐在身邊的老公,聽著一家人的對話,都挺無語的。說起來,夾在中間的他們小兩口,是最尷尬的。
「這事,越是反對只會越引起反彈。」君爺突然開的這句口,意味深長。
「我反正不管他的事了。」陸歡以為這是哥叫他別插手,著急澄清。
蔓蔓倒是聽出了一絲其它意味,正琢磨著。
門口一陣喧嘩,是來客人了。
陸歡跑去給客人開門,看見門口站的高大帥和莫文洋,一人手裡拎著個水果籃和花籃,哈哈大笑:「你們是來慰問我姐的傷嗎?」
這小子,君爺的弟弟,小鬼精靈,高大帥朝他扯了下嘴角:「你哥在不?」
一點都不陌生的口氣。
那是,高大帥常上他們家。陸歡早把哥交的這個朋友,當成喜劇明星看。因為只要有高大帥在的地方,絕對不會缺樂子。
「在,我姐也在。」說著,陸歡把目光放到了有點陌生的莫文洋。
高大帥介紹:「這是你姐夫的戰友。」
「不錯,不錯,都在一塊了。」陸歡道。
莫文洋被陸歡這老大爺的口氣訝到了,心思:這爺的弟弟就是不一般,口氣端的能比爺還大。
高大帥則一掌輕拍到陸歡的腦袋,這個動作差點把莫文洋給嚇死:「堵在門口做什麼?小心你哥收拾你。」
說罷,帶著莫文洋大搖大擺地進了陸家。
看到高大帥,陸夫人也甚是熟悉,笑顏展開,起身道:「坐吧。」
「阿姨,您還是這麼客氣。每次來阿姨您都這樣,這讓我這個尊老愛幼的面孔往哪裡擱。」高大帥到哪裡都能侃的本事立馬顯現出來。
陸夫人紅了臉。
君爺咳一聲。
高大帥馬上像條哈巴狗,也不顧忌是在人家家裡,搬了張小板凳直接坐到爺身邊,伸手去拿茶几上衝好的熱茶,自己先喝一口。
可憐了這莫文洋,本是一塊進來的,結果被高大帥一腳給踢開了。
「媽,這是莫少校,阿衍的朋友。」
蔓蔓的聲音響起。莫文洋感動得幾乎淚流滿面看向蔓蔓。
陸歡搬了張椅子過來給他坐。他剛把屁股沾上椅子,就聽高大帥吹大炮的功夫又吹到他頭上了。
「嫂子,您這回可得謝我,要不是我陪他,他恐怕就把你的豐功偉績給毀了。」高大帥說。
「是怎麼回事?」蔓蔓聽著挺稀奇,月兒眉揚了揚。
耳聽高大帥先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莫文洋不服氣地搶了話,道:「嫂子,你別聽他亂說,他只不過是湊巧和我一塊去手機店。他什麼事都沒有干,就在旁邊泡妞。」
「我泡妞?我如果泡妞都能提醒你先把內存卡拿出來,你是不是傻了的。」高大帥邊說,邊得意地向小陸歡尋求正解,「歡兒,你說是不是?」
陸歡其實聽得一知半解,畢竟,他只知道姐姐被球砸,不知道姐姐是全程拿手機拍照。
所以,驚喜得跳起來的是蔓蔓:「沒有壞?我拍的東西都還在?」
「內存卡好像沒有壞,具體裡面我們還沒有看,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莫文洋說。
蔓蔓伸手就去要莫文洋的手機內存卡。
一個身影卻比她更快,直接拽了莫文洋到另一頭,冷聲帶足了恫嚇:「把內存卡先給我。」
莫文洋戰戰兢兢地,把手伸進褲兜裡將手機內存卡取出來遞到爺的掌心。
蔓蔓見到,驚叫:「那是我的東西!」
她哥拿她這東西做什麼?!又沒有用處!
冷冰冰地轉身,爺代表至高無上的聲音開口宣佈了:「廣電總局對任何對外播放的影片都要進行審核,你的一樣。」
也即是說,爺是怕自己的孬樣被妹妹拍了下來,然後傳了出去,當然需要最謹慎不過的先進行過目了。
而同時,經由爺的提醒,其他人不由想:自己在蔓蔓的攝影劇本裡又是什麼樣子的。
於是,包括她老公,全部當時在場表演的人,都圍在了爺的四周形成一圈銅牆鐵壁,蔓蔓都近身不得,只得在外面踮著腳著急。
珍貴的內存卡,被爺優雅的指尖擱進了自己的手機裡面。不會兒,調出了攝影畫面。應說,他這個妹妹,警惕性還挺強,有軍人的意識,記得隨時保存,竟然把拍下來的片段都保存得完好無缺。因而,拍的是什麼樣,就真的是什麼樣,一點都無遺漏地暴露在他們面前。
流暢的畫面優美地行進著。
本來,蔓蔓拍的時候很用心,即使在黑夜裡拍,都采足了燈光,再加上是高端手機高像素攝像頭,畫面很清晰,色彩很豐富,蔓蔓又是經常定點拍,畫面很流暢。本應是一部不錯的短片。
但是,那一個個看的人,隨著畫面持續地播放下去,沒有一個不把臉往下沉,往下黑的。
這拍的是什麼啊?
趙文生,趙文生,還是趙文生——
畫面的主軸全是趙文生,整部短片都圍繞趙文生轉。
如果只是把趙文生當做畫面主角拍,讓趙文生佔據整個畫面亮pose也就算了,可蔓蔓還懂得襯托藝術。
很好,很強大,偉大的藝術家蔓蔓,為了將趙文生的光輝形象襯托得無比輝煌,於是其他人,包括趙文生的隊友,全部給趙文生當了背景,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把他們全當做墊腳的。
莫文洋忍不住第一個嚷了出來:「嫂子,你拍他也就算了,可我怎麼在你的攝像鏡頭裡面,連個球都沒有摸到過。」
蔓蔓一愣,仔細回想:莫文洋在場上有摸到過球嗎?
趙文生自己隊友都拍成這樣,更別提和趙文生對戰的敵手了。
高大帥,大概是人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如此悲催的事情,他都沒眼看了,因為在蔓蔓的攝像鏡頭裡面,他被趙文生耍弄糟蹋的次數,不下百次。於是,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蔓蔓哭訴:「嫂子,我有這麼不堪嗎?是不是你已經預計到我會把球砸到你頭上?所以先做好了這手準備。」
蔓蔓大囧:她又不是神,這是從哪兒來的話兒。
你們不能把你們球技不如人怨到我頭上來啊。蔓蔓在心裡大叫。
蔣衍輕呼口氣:他算是最好的了,佔著媳婦的老公的身份,有一兩個尚可的鏡頭。
可別人全都不買賬了。
君爺的臉黑咕隆咚的,眼看妹妹真是不遺餘力地把他最後一刻的孬樣都拍下來時,果斷地切齒:「刪!」
其他人立馬響應,高舉拳頭響應爺的號召:「刪!刪!」
蔓蔓大驚失色,跑上去搶手機:「不行,不能刪!你們忘了你們砸到了我的頭嗎?」
砸頭是一回事,孬樣外傳是另一回事。
蔓蔓跳著腳,兩隻手哪搶得過幾雙手,於是狠狠地瞪向老公,要老公叛變。
眼見客廳裡為這事一團亂時,門鈴叮咚,響了。
客廳裡剎那安靜了下來,見著陸歡跑去開門後,門口一前一後進來的是姚爺和趙文生。這會兒主角突然殺到,儼然是收到了什麼風聲。
冷眸一瞇,在手機要落到妹妹手裡之前時,果斷地按下刪除鍵。
蔓蔓拿到手機,急忙翻看,一看,都刪掉了百分之九十九,只餘下幾段趙文生自己一人的剪影,氣得跺腳。
進門來的姚爺和趙文生,對客廳裡現在的一副場面,都表現出頗感稀奇和興趣:「怎麼回事?你們是知道我們要來嗎?竟然都站起來迎接我們?」
高大帥忙咳一下嗓子:「是,我們是打算列隊歡迎呢。」
話沒完,被君爺在後頭踢了下小腿。
「都坐吧。」君爺若無其事地走回沙發,反正該刪都刪了,他的一世英名保住了。
蔓蔓怒氣洶洶地瞪著他們幾個的背影,一氣之下,衝進了書房。
姚爺大致能猜到什麼,搖頭笑笑。
蒙在鼓裡的趙文生,頗有些擔心地看向蔓蔓衝進去的書房:「怎麼了這是——?」
「小女孩耍脾氣。」倚靠在沙發上的君爺,輕描淡寫飄出一句。
這句,讓其他知情的都噴水:爺,你真能裝。等著你妹妹事後收拾你吧。
蔓蔓坐在書房裡,是氣得要死,但是,不管如何,最少,是失而復得了,本以為都失去了的東西能找回來一部分,算她運氣不錯。
有一段算是一段,趕緊先發給蔣梅讓蔣梅興奮下吧。
把內存卡換到自己的山寨機,發了出去。
蔣梅家
蔣梅進了浴室沖涼。
小東子一個人趴在書桌邊做功課,媽媽的手機,與以往一樣擱在他書桌上,方便他幫媽媽接聽來電。
嘀嘀——
短信飛來。
小腦袋瓜出奇是誰呢,伸頭一看,是舅媽發來的,小指頭立馬一按。
緊接,小臉蛋詭異地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