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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23】舉報 文 / 肥媽向善

    「二姐。舒殘顎副」蔓蔓剛開口。

    「蔓蔓,你聽我說,二姐家裡的事二姐肯定自己處理好,不會拖你和阿衍的後腿。你儘管放手去做你自己要做的事,不用顧忌我,我們說什麼都不能被人這樣欺負著。」蔣梅堅定地如此說完,卡掛了電話。

    蔓蔓知道再打電話過去,蔣梅都不會接的,而且,蔣梅是需要和自己老公談一談,這事自己真一時插不上手。

    林佳靜剛聽她們的對話都覺蹊蹺:「蔓蔓姐?」

    「佳靜,你剛聽到的什麼話都別傳出去。」蔓蔓叮囑她。

    林佳靜一邊點頭,一邊疑惑時。

    門口啪啪兩聲敲門後,一個人推開了門,見是一抹白色的修長的身影,如飄逸的白仙似的。定睛一看,是姚爺。

    今姚子業沒有穿軍裝,是弄了件白襯衣,整整齊齊的紐扣,乾淨簡潔。如此簡單衣物,然穿在姚爺身上,硬是能穿出一種不凡的味道來。

    蔓蔓和林佳靜都一驚:白,很稱姚爺。

    手上端了個托盤的姚爺,進門裡,第一眼不是沒有看到林佳靜。但是,在淡淡的長睞微微瞇著一掃而過林佳靜那模特兒的樣子後,似乎並不能對這個女孩留下任何印象。

    固然弟弟跟這個女孩好像有點感情瓜葛,可他這個做哥哥的選擇了相信弟弟,這事兒,他根本不會想去過問。

    林佳靜是觸到姚爺那雙漂亮的眼珠子剎那,感覺魂都震了下,胸口裡的這顆心像小鹿蹦跳。

    「囡囡,把指頭伸出來。」托盤擱到桌上,姚爺捲了下袖口,取起裡頭的血糖測試儀。

    早上剛戳過一次手指頭,蔓蔓知道這是做什麼的,皺了眉頭:「不是檢查過了嗎?」

    「這個要監測兩天的。」姚爺說。

    林佳靜在旁邊看,感覺自己在他們兩人面前像是個外人。可她記得,即使那時候看姐夫和蔓蔓姐在一塊,都沒有這種感覺。後來她找著原因,問題就在於,姚爺把她當成了透明人看。

    蔓蔓英勇就義般伸出了一隻指頭。

    姚爺夾起的棉花球,在那指頭輕輕地擦拭。

    何止是輕柔,若在掌心裡捧著一樣。

    林佳靜驀地站了起來:「蔓蔓姐,我去外面買點東西。」

    蔓蔓轉頭,疑問:「買什麼?」

    主要是擔心她一個女孩子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出危險。

    「就在入門口這裡有個小賣部,我知道的。」林佳靜像趕集似地說,說完,低著頭一溜小跑出去。

    蔓蔓連句「哎」都來不及叫,不知她是忽然怎麼了。

    出了門口剛要掩上門,兀然發現,隔自己兩步遠站了一個人。

    林佳靜一愣,見站著的是汪芸芸。汪芸芸的一雙眼睛,是透過敞開的門縫,望進了裡面,投到姚爺那張隱綽的側顏。

    汪芸芸看得很專注,像忘了神似的,林佳靜一看,就大致明瞭是怎麼回事。

    她想繞過汪芸芸走開。

    「林佳靜。」汪芸芸突然一口叫住她。

    「芸芸姐。」林佳靜避不過自己與這群姐妹牽扯不清的親戚關係。

    汪芸芸亮晶晶的眼神兒,若釘釘子盯著她:「你不是喜歡他吧?」

    「不是。」

    這點自知之明她有,不然不會急著閃避了。

    「不是就好。」汪芸芸說。

    林佳靜抬起頭,忽然是覺得她可憐,姚爺那樣子擺明一般女孩都進不了眼睛的。

    「你看著我做什麼?」汪芸芸回頭,對著她投到自己的視線,不悅地提眉瞪眼。

    「沒什麼。」林佳靜迅速低下頭。

    「最好是沒什麼。」汪芸芸對她使勁兒瞪了下眼,「我們都知道你不是個心思單純的。如果你想靠近蔓蔓姐,想借蔓蔓姐的關係捷足先登,你小心點你自己的皮肉。」

    忽的想起了當初溫媛掃自己的那幾下,林佳靜猛地抬高視線:「芸芸姐,明人不做暗事。然說回來,我沒有做錯事,何必怕你們。」

    「行,我們都知道你很高傲,高傲得像只孔雀,因為攀上了個富二代。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攀的這個小子不僅是富二代,而且是個官二代。」汪芸芸朝她昂起個頭,得意地笑著。

    她和姚子寶的關係,被汪芸芸知道了?

    林佳靜緊張地吸上口氣。

    「你不用欺瞞我們,不用欺瞞你爸和蔓蔓姐。你和他在火車站手牽手一塊走的場面,我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了。」汪芸芸說。

    手牽手?她和他都沒有手牽手過,怎麼就變成手牽手了?

    髒水豈能被她這樣潑。

    憤怒地抓起拳頭時,身邊忽然插入一個聲音:

    「你既然知道我是官二代,既然知道我很厲害,知道她可能是我女朋友,你還當眾奚落她,你就不怕挨我一拳頭?」

    嘎吱嘎吱。姚家二爺,掰著手指節有力的聲音,很是嚇人。

    汪芸芸正是被這一嚇,立馬縫上了自己嘴巴,落荒似地逃。

    對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姚子寶不屑地扶了下眼鏡:這種女人,竟敢垂涎他哥?

    「我們不要見面吧。」林佳靜低低聲說。

    她不想給他惹麻煩。

    「其實見面不見面無所謂。這事,我哥他們都知道了。」姚子寶道,緊接指頭故意指向裡面的姚爺,「那是我哥。」

    抬起的眼,吃驚地看著他:不像啊。

    「不像是不是?」姚子寶撓撓額頭的劉海,「不過,說不定我是青蛙王子。」

    一剎的愣怔之後,意會到這其中的含義,她咧開了小嘴是一笑,笑得很是暖心:「你一直是青蛙王子。」

    姚子寶被她的笑容迷煞了眼。

    她人長得美,笑起來更美,若三月的桃花,妖嬈枝展,春意綿綿,春光無限。

    「寶兒,你在外面嗎?」兄長突然在病房裡面叫了一聲,方把他的魂兒勾了回來。

    姚爺雖說不管弟弟的私事,但是,在見到林佳靜對他弟弟笑的剎那,狹長的睞一瞇,都能意識到這女孩太危險了。

    這女孩五官美,身材高挑,當電影明星和模特兒都沒有問題。

    可只是長得美?對男人來說何嘗不是禍國殃民的紅顏禍水?

    林佳靜與同是長得美的白露相差太多了,在身世背景方面。

    不說他自己的婚事,他很清楚,他弟弟的婚事,他弟弟將來的對象,以林佳靜這樣的家境以及與陸家扯不清的溫家人身份,都是不可能的事。

    「怎麼了,哥?」既然被兄長叫到,姚子寶推開門。

    在這時候,林佳靜能清晰地感受到,裡面那雙英武生姿的長睞,是在自己臉上一瞅,目光很是生冷,足以讓人打顫。林佳靜嘴角上的笑容一僵:不明自己剛是做錯什麼事了。

    「去衛生間裡打盆熱水。」長睞一低,姚子業隨意找了個事兒給弟弟做。

    門彭,當著林佳靜的臉掩上了。

    林佳靜望著這面薄薄的門板,卻是好像一堵沉厚的永遠無法跨越的牆。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到了溫家人說的話:她其實與蔓蔓,與他,都離得很遠很遠。

    病房裡,「哥,熱水打好了。」姚子寶端著盆熱水出來,其實不明兄長叫自己打熱水是為什麼,只想趕緊幹完活後出去。

    「你坐在那,等會兒或許要你幫忙。」姚爺頭也不抬地說。

    姚子寶這才是意會到了什麼,眉頭一皺:「哥?」

    「怎麼?你蔓蔓姐現在病著,你不陪她?」姚爺拿弟弟自己說過的話說。

    姚子寶自然沒有的話說。

    蔓蔓拿棉花球壓著那只被戳了血的指頭,一直在聽,一直在看,沒有插句話。

    她自己的哥君爺不好惹,這個姚爺一樣不好惹。

    等姚子業走進去衛生間裡洗手,蔓蔓向像是垂頭喪氣的姚子寶招招手,她也很好奇,什麼時候姚家二少和她的妹子林佳靜好上了。

    「蔓蔓姐。」挪著小板凳靠到床邊,姚子寶皺著的眉頭好像老頭子。

    「怎麼說?」蔓蔓現在的神態,很像喜歡八卦的老太婆。

    「我和她真是沒什麼,就我哥多疑,他今天明明還說相信我。」姚子寶委屈地把鼻子皺了又皺。的確是委屈了他這顆比陸歡聰明太多的腦袋了,居然陷入這樣一個窘境。

    「我知道佳靜長的很漂亮。」蔓蔓慢條斯理地說。

    「這和她漂亮沒有關係——」話沒說完,額頭被蔓蔓伸出的指頭一彈,差點哎呦出聲,愣驚地看向蔓蔓。

    「什麼漂亮沒有關係?怎麼,你們男人不喜歡美女只喜歡醜女?你這話說出來沒有一點誠意,蔓蔓姐聽著,知道是個傻子都不會這麼說。」蔓蔓一句話撕開了他的那套托辭。

    姚子寶不甘心地撅著嘴:「蔓蔓姐你不是照樣有很多人喜歡嗎?」

    「行,你變著法子說我醜是不是?我知道你哥都說過我醜,你是你哥的弟弟一個樣。」

    蔓蔓半開玩笑似的話,令剛要走出衛生間的姚爺止了步子。

    姚子寶羞得滿臉通紅:「蔓蔓姐,我不是說你醜,絕對不是。我只是想說明,人品比外貌重要。」

    「你這麼想沒有錯,但是,你不能找借口一再否決自己就是被我妹子的外貌迷上了。」

    事到如今,姚子寶領教了蔓蔓嘴口上的利害後,歎氣:「我明白為什麼陸大哥,對蔓蔓姐總是要用喝的了。」

    「他那是壞脾氣,對誰都一樣。」秀眉一撇,不予置否。

    「蔓蔓姐,我承認佳靜長得美,但是,我只是和她交朋友。」

    「嗯,交著交著進一步,我知道,所有男女關係,都是從交朋友開始的。當初我和我老公也是。」蔓蔓憑著自己過來人的經驗,教導起小弟弟頗有成就感。

    姚子寶被她的話給窘得,想拿手捂臉:「蔓蔓姐,你能不能不這麼直接?」

    「直接?看來,我是都說對了?」一剎抓住他話裡的把柄。

    「蔓蔓姐你怎麼想?」姚子寶認真地抬起頭。

    弟弟那雙真摯的請求意見的眼神,讓蔓蔓心裡做姐姐的虛榮心膨脹起來:「要我說實話?」

    「是。」

    「你和佳靜現階段不合適。至於感情,要靠培養的。你們現在年紀小,誰都說不好。」

    蔓蔓這句話很客觀,不像其他人,立馬否決他。

    「我沒有想過和她發展成那個關係。」姚子寶一字一句的,也認真地對蔓蔓說,「當然,我知道我或許是被她的外貌給迷戀上了。」

    「這就是你哥為什麼阻止你和她多說話的原因,因為他知道你自制力不好,怕你因為衝動做了錯事。」蔓蔓說到這,算是給他們兄弟兩人圓了場。

    姚子業心頭如一陣暖風吹過,心中餘韻時,拿手蓋住眼。

    ……

    過了一天,陸家的車將陸夫人姚夫人送了過來。

    兩個媽急匆匆跑進縣城醫院。在真正看到女兒兒子都完好如初時,陸夫人眼眶裡忽然一濕,眾人措手不及。

    「好了,好了。別哭了。」姚夫人抽出條紙巾給擦眼淚的陸夫人,「這不人都平安無事,你哭什麼?」

    陸夫人不是因為傷心哭,而是高興的時候掉了眼淚。

    對於母親過於發達的淚腺,陸歡翻翻白眼。

    那頭,劉秘書進來說車已經重新加好油,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蔓蔓伸手要提起行李袋時,朝窗口下面望過去,見林佳靜從一輛出租車窗口伸出只手朝她晃了晃,蔓蔓點點頭。

    「你在看誰呢?囡囡?」兩個夫人見著她站在窗口的樣子,問。

    「沒有。」蔓蔓知道連陸夫人都不接受溫家,一句話敷衍過去。

    陸歡跟在她後面要走時,迅速瞟向窗下,沒能抓到溫家人的影子,悻然地撇撇嘴。

    在醫院裡呆了兩天,現在寶寶的初步檢查結果正常,蔓蔓和陸夫人等人匯合,一塊出發去搭飛機回京。

    離開這塊經歷過生死的地方,蔓蔓恍然一夢。

    給人恍然一夢的,不止是她。

    一路上,陸夫人發現,除了小兒子表現還算正常,女兒和大兒子都顯得過分的平靜。

    「你哥和你姐不是又吵架了吧?」陸夫人戳戳自己小兒子問。

    「應該不是吧。」陸歡回想了半天,「我聽姚大哥說,是姐抓著哥的手救了哥呢,讓哥特感動。」

    「你姐抓你哥的手了?」陸夫人眉間抹過一抹驚訝時,難掩欣喜。

    陸歡記起:「姐好像沒有抓過我的手?」

    妒忌。

    坐在副駕座的君爺聽見了,伸出一隻手到弟弟面前,意思:給你抓抓,你不用妒忌了。

    陸歡的臉一陣紅一陣綠的,騎虎難下。

    而陸夫人直接要掉下巴了:難得大兒子會開一次笑話。

    聽到動靜回頭的月牙兒眼,見著這場面,一剎那禁不住展開。

    最感慨的,要屬通過車前鏡望到後面母親弟弟妹妹三人的君爺,素來冷霜鑄成的眉宇是吹來了一陣春風,極是愉悅地舒展開來:這樣家庭和樂的場面,不知是他盼了多久方是盼來的。

    回京一路平安。到了機場,讓劉秘書把人送回家。

    君爺要趕去單位。

    「陸君,你今晚想吃什麼?」陸夫人追住大兒子問。

    這一趟旅程,大兒子最辛苦了,做母親的要好好慰勞。

    「問囡囡和歡兒想吃什麼吧,我向來不挑口的。」眼神掠過弟弟妹妹,伸手一揚,截了輛出租車自己走了。

    陸歡都能感覺得到:自從生死一劫後,兄長有點變,變得溫柔些了。是被姐姐握手的緣故嗎?

    蔓蔓這邊剛要幫母親拎包,手心忽然被後面的弟弟伸出的手一握,回頭,微訝:「歡兒?」

    「姐,讓我牽牽你的手吧。做弟弟的,從小都被姐姐牽過手的。」陸歡握住她的手不放著說。

    蔓蔓是既詫異,又囧:姐姐牽弟弟的手,那是小孩子做的事吧。現在他們兩人都幾歲了。

    「別淘氣。」陸夫人對小兒子輕斥一句。

    「我這是哪裡來的淘氣,我這是想享受做弟弟這個遲來的權利。」陸歡正兒八經的。

    陸夫人哪能說得過兒子。

    蔓蔓被弟弟拉著手,好像小朋友手牽手,走出機場大廳。

    四周的路人看見,眼神寫著:小兩口吧?

    「姐,姐夫妒忌你可別賴我身上。」陸歡忙要蔓蔓先做保證。

    蔓蔓舉起的拳頭,羞憤地往他身上一砸,嚇得他鬆開了手,就此瞪瞪月牙兒眼:「你自個兒和你姐夫解釋。」

    陸歡癟嘴,剛想反駁一句,後想到蔣衍不在,閉住了口。

    未想,他們三人剛拎著行李回到家,陸司令已在家裡客廳忙活著。

    「哎呀,回來了?」手裡握著把拖把,在擦地板的陸司令,看到他們幾個開門進來,摸著腰直起身。

    「爸,你拖地板!」陸歡發現新大陸似地叫,「我記得你有五六年沒有拖地板了。自從我長大可以替了你拖地板的位置後。」

    陸司令有點囧地小心先看了下女兒的反應,對小兒子一瞪眼:「不就五六年嗎?」說完,拖把直接塞到小兒子手心裡,走去看女兒:「囡囡,身子好點沒有?」

    「醫院說寶寶沒事。」蔓蔓拘謹地正正經經地向老領導匯報。

    「對了,阿衍呢?」陸司令想起了寶貝女婿,問。

    陸夫人其實到了縣城醫院不見女婿,也覺得奇怪,但是不知怎麼開聲問。

    陸歡埋著頭,飛快地推著拖把拖過地板,聽陸司令這問話,頭也不抬地說:「爸,姐夫送那個病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送病人?」陸司令摸不著頭腦,一臉困惑。

    可見,蔣玥那件事,壓根都沒有傳到陸司令這裡。

    「是這樣的。」陸夫人只好和丈夫走到角落裡,慢慢地講述起整件事發生的經過。

    當聽到自己女兒為了追老公,才造成了半路被困水災的事時,陸司令的濃眉皺了。

    「到現在他都沒有一點消息回來?」陸司令面向女兒,問。

    陸司令的濃眉,大眼,無不都透發了一種不悅的神情。

    蔓蔓斟酌著說:「我想不是他的錯,是他可能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不方便到自己媳婦出了事差點沒命,他都沒有一通電話回來過問?」陸司令不是好惹的,聲音愈顯愈嚴厲。

    不管怎樣,蔣衍是作為他女兒的老公,就得有做老公的樣。

    「爸。」蔓蔓承受了陸司令沉甸甸問責的眼神,道,「先不論阿衍有沒有錯,這事,爺爺有令,其他人都不能插手,就我們自己解決。」

    此話,令陸夫人和陸歡都一驚。

    「姐——」停下拖把的陸歡叫。

    擺個手讓小兒子一邊去,陸司令卻是對女兒的這份坦然帶了欣賞:「行,這事你們自己解決。」

    「賀硯?」陸夫人對老公的如此爽快,深感不滿。

    「要相信年輕人他們自己的能力,我們總不可能罩著他們一輩子吧。」陸司令對老婆溫柔地解釋說。

    蔓蔓忽然間,心裡湧起了一股暖流,滿滿地溢在心間。

    不難想像,陸司令以他自己另一種溫柔的風格,替她撐起了另一片父親的天。

    「囡囡,既然阿衍沒有回來,我這個做爸的,只能要求你今晚和以前一樣,睡你哥的房間。」陸司令該嚴的地方,一樣嚴。

    蔓蔓沒拒絕。

    看到女兒拎行李進了房間,陸夫人與老公說:「你忘了?上次阿衍生病的時候,她是睡不著吃不好的。現在阿衍沒有了消息,你讓她是不是又要犯病了?」

    對這顧慮,陸司令不是沒有,棘手著:「再觀察看看。」

    蔓蔓在與林佳靜通信息,商量之前在縣城醫院裡三個人已擬好的計劃。

    「蔓蔓姐,這樣,你把稿子寫好,發到我這邊的電腦,我去打印出來,裝在信封裡頭。然後我和大舅,一個個寄送。」林佳靜說。

    蔓蔓從包裡取出在車上機上零碎寫的手寫稿,借了台電腦打字。

    稿子在檢查幾遍無誤後,蔓蔓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發給了林佳靜。

    第二天,林佳靜沒有回學校,和溫世軒一塊上在京駐各部隊的總部去發信。

    這信,一共只發了兩天,一封簡簡單單的軍嫂尋找老公的求助信件,驚動了多個部隊高層。

    ……

    「表姐,不好了。這——」秦少衝進蔣玥的病房,急得是滿頭大汗。

    「什麼事這麼慌張?不會先把門關上嗎?」蔣玥氣道,瞪他眼。

    秦少轉身關了門,四處望:「姨媽不在?」

    「她去財務科了。」蔣玥歇下手頭的書,問他,「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那個溫蔓,寫了求助信,找到了許多部隊的辦事單位尋找她老公的下路。這不是連國防部總部的人,都被驚動了。」秦少說。

    蔣玥大吃一驚,繼而切齒:真行啊,蔓蔓。陸家不給你靠山,你打算鬧大?

    就不怕我惱怒成羞將蔣梅告上法庭嗎?

    「表姐,你說這事怎麼辦?她遲早會找到這裡來的。」秦少說。

    「她要找來就找來唄。」蔣玥笑陰陰地聳肩蹙眉,毫不在意胸有成竹的模樣。

    發完求助信的第二天,有個電話打到了蔓蔓的手機裡。

    「我是集團軍軍長,姓曾。你找你老公的信傳到了我們這裡。經我們調查,你老公在我們部隊裡的醫院。」

    有老公的信息了。

    蔓蔓從床上坐起來,急急忙忙穿鞋套上衣服,拿起背包,要趕往對方約定的地點。

    當她在門口打的出發時,不知道後面跟了輛車。

    出租車行駛到了約定地點,路口停著輛吉普軍車在等自己似的。

    蔓蔓走過去,車裡跳下個軍官對她自稱,自己是曾軍長的人,來接她去部隊駐地的。蔓蔓在看了對方出示的有效證件後,沒有疑問上了車。

    接著是長達四五個鐘頭的車程,吉普車駛進了一個軍事重地閒人免進的地方。

    那輛跟蹤的車,在鐵絲網外轉悠了一小圈,並未再靠近,打電話說:「陸上校,是,是xx集團軍。」

    辦公室裡,掌心沉重地在電話機上按下話筒,冷眉向上揚,想到什麼,如抹重筆又往下落。

    姚爺一直在他旁邊等消息,見他這副神情,追問:「是我們以前那支部隊嗎?」

    「是。」

    「這麼說,蔣中校,也有可能以前在這支部隊幹過?」

    「這個我讓劉秘書去查了。」妹婿的背景他本來不想調查太多,是怕引起妹妹反感。

    可現在一切疑點都集中到這裡了,不能不查。

    不會兒,劉秘書查到了蔣衍的相關檔案:蔣衍剛進部隊時,國防大學生畢業後不到一年擔任連長,呆的就是這支部隊,某團某營七連。在長江特大洪水抗險救災中榮立過一等功。

    兩爺看到這時一愣:莫非自己在那時候,和蔣衍也遇到過了。

    蔓蔓下車後,是被軍官領著,進了部隊駐地辦公樓的一間辦公室。

    「曾軍長,人帶到了。」兵在門口替她喊報道。

    「哎,進來進來。」裡面一名中年軍人,一口熱情的湖南腔調,招呼蔓蔓。

    蔓蔓略遲疑一步,邁了進去。

    首長辦公室,整潔乾淨。成列櫃上,擺放了一架架戰車飛機導彈模型,和自家老首長的喜好差不多。

    「是蔣中校的媳婦吧?坐!」曾軍長請她坐下,給她上了茶。

    蔓蔓忙站起,先鞠個躬:「感謝首長的幫助。」

    「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工作不好,沒有工作到位,及時聯繫你們,讓你們這些軍嫂,擔心你們的家人,我們的前線戰士,是我們的錯。」曾軍長客客氣氣的一番話,讓蔓蔓有些無所適從。

    「首長,我想問,我老公他現在是在——」

    「蔣中校是吧?他那天護送病人到醫院後,因為一些事情,沒法走開。具體,等會兒,我讓人帶你到醫院一看,你就明白了。」

    這位老首長看起來很和氣很和藹,比自己家的老領導都要好脾氣。

    蔓蔓心裡沒有那麼忐忑了,再抬起眼仔細打量首長,看見首長同志的眉心裡有顆痣,挺是顯眼。

    曾軍長轉個身,是抓起電話幫她聯繫人過來接她,接著繼續對她說:「你可能不知道,你老公,在調到其它部隊前,是在剛畢業,就分到我們部隊工作了。這裡的人,算是你老公最初的戰友和部隊家庭,感情不一般。如果這些事,早在這之前和你說了,就沒有這麼多誤會了。蔣中校應該多帶你到他的部隊裡去看看。」

    蔓蔓沒有想到這麼多。這裡居然是老公以前的單位?

    誠惶誠恐:「我老公,他事兒多,我也就沒有問。」

    「這是錯誤。一個軍人,為他媳婦在不違反軍事保密條例的基礎上,應該是向自己媳婦和家人多介紹自己的部隊大家庭,這樣他的家人能理解部隊,支持部隊,你說是不是?」

    幾個拐彎過來,是拐著要給他老公安罪名了?月兒眉小揪,道:「他不是沒有和我說,只是我記不住那麼多。」

    對方接到她這不悅的口氣,沉眉,繼而笑:「這樣的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蔓蔓現在覺得這老首長,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不知道部隊的領導是不是都這個高深莫測的樣。想來自家老首長,也有這個毛病。

    門口來了人,報告,說準備好了,可以帶人出發。

    蔓蔓急著見老公,屁股都沒沾過椅子,茶沒喝上一口,走了出去。

    曾軍長見著她出去的背影,指尖是在眉間那顆痣上一按,似乎是有留意到她看著自己這個地方的目光。

    坐上車,再開往部隊裡的醫院。蔓蔓心裡都諸多疑問,為什麼蔣玥會選擇在這裡的駐地醫院治療呢?

    車上一個開車的兵,答了她的疑問。

    「蔣記者是吧?蔣記者她父親,不就是我們軍某師師長。而且蔣記者,就是我們部隊宣傳股的,本事可大著呢,據說經常採訪一些大人物。」

    一切聽起來合情合理,那更不該瞞著她不是嗎?

    車開到了醫院,正好就在醫院門口的院子裡。蔓蔓見到了被護士用輪椅推出來散步的蔣玥。

    「來見蔣中校的?」蔣玥朝她如客氣禮貌友好地微笑著說,只有蔓蔓能見得到,這女人微翹的嘴角里頭,是抹囂張。

    「不是。」蔓蔓道。

    「不是?」蔣玥眉一挑。

    蔓蔓笑:「是來見我老公的。」

    果斷讓蔣玥內心裡窩了把火,眼看蔓蔓這笑,從容是也,說著鐵錚錚的事實,那是她老公。

    「聽說你差點被水淹了,你老公沒有去看你,你還要來看他?」蔣玥被激之下,露了些牙齒。

    「聽說蔣記者出了事後,蔣記者的老公知道,但是一直都沒有來看蔣記者?」

    蔣玥被道中了齷齪的心思,僵硬地轉開臉。極少人知道,是她不想讓羅大偉來看她的。

    「蔣記者,你好好養傷,不過我想不用我提醒,兩天沒見而已,蔣記者這臉,都大了一圈,營養很好。」蔓蔓笑著對那個推輪椅的護士同含個頭打了招呼,施施然地進了門口。

    自己長胖了?蔣衍立馬拿手捂了下臉。耳聽身後的護士一聲竊笑,她唰的黑臉:居然敢耍她?

    不過,蔓蔓想就此把老公接走,那是不可能的。

    仰頭看到那扇緊閉的窗戶,蔣玥眼底漾起快意的笑意。

    蔓蔓在接待處詢問之後,一名護士領著她爬上樓梯,邊介紹說:「是監護病房,進到那裡,要安靜。」

    說的是蔣父。

    蔣父是在護送病人轉院之後,在醫院裡當場倒下了。

    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已經連續幾天在監護病房沒有辦法出來。

    蔓蔓想起老公說的,蔣父其實身體早到了必須手術的時刻,只是為了兒女子孫一直拖著。

    走到監護病房那層樓,隔著一扇玻璃門窗,蔓蔓看到了剛從病房裡面走出來的老公。

    老公看見她,甚是吃驚的樣子,接著疾步衝了出來。

    「蔓蔓。」

    蔓蔓來不及反應,眼前一花,老公那雙有力的手臂已把她抱進了懷裡,摟緊,力道幾乎令她吃驚地叫一聲:小心孩子。

    說到孩子,蔣衍驀地小心輕然地鬆開了她,扶著她雙手:「沒事吧?」

    蔓蔓搖搖頭,手指是伸到了老公的臉上摸索,老公英俊的下巴上長了些胡茬。

    掌心反握住她的手,擱在掌心裡摩挲,她手指的柔嫩如蔥,倍是心疼,英眉裡是道不清的一抹情緒:「我有讓爸通知你要你別擔心,你怎麼會找來呢?」

    「那我追著你到縣城,結果半路出了事你知道不知道?」蔓蔓小媳婦撅起微翹的嘴巴。

    「知道。」很是沉重地吐出這兩個字,「那晚爸都再次誘發了心臟病。」

    「你好歹打電話通知我一聲啊。」小拳頭砸在他肩窩裡,又是埋怨,又是替他心疼的。

    「我想打。但是,進了這裡,這裡是軍事駐地,手機沒收。而且現在是軍事戒嚴時期,連打去外面的電話都要進行管制。最主要是,我不想你知道。我想著就過幾天,爸病情穩定了,一塊出去時再和你說。」

    「你不怕我出事?」月兒眼瞪著他。

    「我沒有打電話給你,但是,不意味我不知道你的情況。」

    「哦,你是知道我的情況你自己可以安心了,我不知道你的情況你存心讓我為你擔心了?」指頭戳著他的胸口,一個個地戳,心頭惱。

    他有害她多擔心!

    「我不是讓爸打電話給你讓你別擔心嗎?」

    「我爸之後找不到你,都跑到縣城找我了。這次我能找到你,還是我爸給出的主意。」

    在媳婦喋喋不休埋怨的時候,他這個做老公的,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低頭聞著媳婦身上入迷的味兒。

    眼見老公居然聽著神遊了,手指頭不規矩地往她身上摸,蔓蔓的手指頭往老公大腿上一掐:「罰你,不准碰我。」

    這個懲罰要命!

    「蔓蔓。」舉雙手投降,像狗兒貼在媳婦身後。

    蔓蔓躡手躡腳,是走到了公公躺著的病房,噓:「爸他醒了嗎?」

    「人是醒的,這兩天精神好了些。等過兩天,應該可以轉院了。」提到父親的病情,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不過,醫生說了,最重要的是這個階段裡,不可以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就因為這,蔣玥吃定了他們?

    蔓蔓怒,先向老公告狀:「她掛了我打給你的電話。」

    蔣衍一時沒聲,是在思摸著。

    可蔓蔓小媳婦不滿意他這會兒的反應慢一拍,怒道:「你沒有看出來嗎?她都裝的。哪有個要殘廢的,像她這樣,沒有一點悲傷流淚的模樣。」

    蔣衍道:「這個,醫生說她應該不是真的殘廢,可能只是神經的暫時麻痺。」

    「如果麻痺不好,不就一輩子賴著二姐了嗎?」蔓蔓抱起手,打定了主意非要刮了蔣玥這層皮不可。

    然而,在蔣衍心裡,想的遠比媳婦多。

    蔣玥敢裝,沒有人幫手肯定裝不成,這說明了蔣玥有人撐腰。

    是不是義父蔣中海撐腰,需要琢磨。

    若不是義父蔣中海,這事兒,就挺複雜了。

    因為來到這後,他忽然發現關秀愛很是神秘,以前他在這部隊時,怎麼沒有感覺到這些異常呢?

    說回來,他那時候在這部隊,幹的是基層,僅兩年時間,對部隊高層領導瞭解甚少。不像他之後調去的機關,整天和領導混。

    病房裡,聽到響動的蔣父咳了一聲,使得小兒子小兒媳一同入門叫:「爸。」

    「蔓蔓。」看到小兒媳乍然出現,蔣父與兒子一樣驚喜萬分。

    「爸,您歇著。」蔓蔓坐到老人家旁邊。

    蔣父笑融融地看著她,眼眶裡有些激動:「辛苦你了,蔓蔓。我知道你不容易,離開阿衍這麼多天,受苦了。」

    公公這番話,令她倒是有點慚愧起來:「爸,瞧您說的,有什麼辛苦的,當軍嫂都這樣。」

    蔣父聽著樂呵呵的,又是問了她一些情況,聽到她身體沒事,老人家心裡放心了。

    「爸,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沒法像金美辰對蔣母誇口生孫子,平安生下孩子的信心,蔓蔓小兒媳還是有的,「所以爸您一定要長命百歲,幫我們帶孩子。」

    蔣父握著她的手,應:「好,好。」

    ……

    在陸家村附近那個火車站。

    今天,是許多陸家客人,連同陸老頭都一塊離開的時間。

    陸老頭與其他人一樣,坐的是硬臥,只是位置靠後一些,有兵在附近把守。

    「哎,別跑啊。」勤務兵在火車走廊上追著一個小身影。

    沒能攔住,小身影忽的一躥,進了陸老頭的地盤上。

    舉著報紙的陸老頭拉下一截老花眼鏡,對著小男孩:「你是誰啊?」

    「我是我舅媽的小外甥,小東子。」烏亮的一雙小眼珠子,看著老人。

    「有什麼事?」聽說了對方的身份,陸老頭有點冷了下來。

    「聽說你是部隊的官,我是來舉報我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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