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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05】爺的秘密 文 / 肥媽向善

    陸家人究竟有多少人,剛回娘家的蔓蔓,沒有概念。舒殘顎副

    離家許久的陸家女兒說是回來,家裡總得有個表態,一個比較隆重的儀式。低調的陸家或許是不想四處鋪張宣揚,給女兒帶來危險。不告訴外人可以,然而對於與陸家情誼深重的親朋好友而言,這個通告的禮數卻是不能少的。

    為迎接陸家女兒回來的這個家宴,早是定好的,肯定要辦的。在鑒定結果全部出來,陸司令帶兒子去和溫家人攤牌交涉的當天,陸老爺子集合了一些老輩在自己家中的小院,議和舉辦家宴的吉日。

    中國的傳統,看吉日,不是封建,是尊重,表示對這個事十分的看重。

    光是這個吉日,幾個老人,合議了三天。

    在老人們的心裡,這個閨女太可憐,從小被家裡人連累,流落在外,受了太多的苦。老一輩的人都覺得欠這個閨女太多了。尤其是陸老爺子,不管怎樣,都要借這個家宴給歸來的囡囡一個交代。

    別說老人家為什麼不在孫女歸來的當天,馬上招孫女去給他看看。

    看,陸老爺子偷偷坐著車,躲在街頭巷角早看過了,誰都沒有告訴而已。

    沒有和孫女馬上面對面談個話,是老人家自己有自己的考量。

    而關於這些,蔓蔓早察覺到了。

    陸家不是一般的家庭,就在於此。

    一般人家認回來女兒,找回來,只要是親生的,有血緣關係的,手拉手,兩眼淚汪汪,抱成一團。

    陸家不是。

    當初陸司令偷偷招了她去問話,後來,再偷偷通過她老公讓她到陸家吃飯。

    你說陸司令只是想念她看看她嗎?

    不是,陸司令不止想念女兒想看女兒,而且,習以為常的,在對她進行考量。

    考量她,襯不襯得起陸家女兒這個名號。

    陸家女兒不是隨便認的,哪怕是親生的,都不可能隨便認。

    必須經過三堂六審,對一顆紅心的陸家來說,政治考核更是不能少。

    若是女兒流落在外變壞了,陸家會辦家宴迎接這個孩子回來嗎?不會,而且是絕對的——不會!

    因而,蔓蔓對陸家這個情感,就在反反覆覆的情緒中波動著。

    因為她知道,陸家待她好,不是她的緣故,更重要的是她哥和她弟。君爺已是公認這一代陸家人中最出色的。陸歡是未來之星,誰都不敢小看。

    君爺看重她,陸歡敬重她,使得其他陸家人都不敢小看於她。

    兄妹姐弟三人,走回陸家的路上。陸歡和她走在後頭。君爺邊走邊聽電話,是在與陸賀棟通話。

    「小叔。」

    「陸君,上回在醫院碰頭時本想和你們說些事兒,可你和子業都沒有空。後來想,不如等囡囡在一塊時再說。」

    上次,陸賀棟來到醫院和他們碰頭,話沒有說上十句,姚爺被專家叫進了手術室做定奪。談話就此中斷。陸賀棟本是跟他們說兩件事,結果只說了一件,就向他們瞭解關於畫廊被燒的前前後後情況,好向老人家匯報。第二件事,是家宴,剛提個頭,沒能仔細商酌。

    蔓蔓的畫廊被燒,的確是讓陸家內部的人一小怒。

    明擺,對方這是挑釁,是故意刁難。

    但對方可能沒有想到,陸家認女兒不是這個認法,不是一般人那樣,說認就認,當天四處公開。總之,對方想設梗的目的實際上並沒有達到。

    「近來事兒是比較多。她今天才是第一天回娘家。我爸都沒有能和她說上話。」君爺說。

    陸司令忙,女兒的畫廊被燒了,令他更忙。這段日子幾乎都天天出公差在外,有家不能回。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女兒已經在那天都叫上老婆一句「媽」了。

    「今天才回啊。」陸賀棟歎。

    從畫廊被燒,到今天,都有四五天的日子了。

    蔓蔓叫了句媽叫了句哥,但是,蔓蔓如今是出嫁的人,不可能回家裡住。加上,這幾天波折真的多。從畫廊,到杜宇手術,到初夏現在都仍在醫院保胎,畫廊在善後,蔓蔓被確診有了身孕。

    「嗯,囡囡有孩子的事,爺爺有聽劉秘書說了的。所以,老人家托我先帶了樣東西過來。」

    蔓蔓跟隨陸歡,走進家門,看見了陸賀棟。對這位小叔,是第一次見,很是生疏。

    相比之下,陸賀棟看見她,就很親。蔓蔓是他侄女,親的不能再親的親侄女,而且,陸家,只有蔓蔓一個女兒。陸賀棟只有這一個侄女,能不親嗎?

    「哎呀,大嫂,這孩子眉和眼睛像你,鼻子像大哥,嘴唇倒是像陸君。」陸賀棟笑著上上下下把蔓蔓打量完,朝兩個侄子和陸夫人說。

    陸歡一聽這話不高興了,撅起俊秀的眉:「我呢?」

    「你,你的臉型和你姐比較像。」陸賀棟怎可能拉下這個被家人看好的小侄子呢。

    半個小孩子性子的陸歡樂了,拉蔓蔓坐下,道:「小叔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和我哥、還有子業哥,都把小叔當哥一樣。」

    「蔓蔓,我知道你剛回來,和家裡人不熟,但是,歡兒說的對,我和家裡其他人不一樣,說話不用按禮數的。怎麼說都行。」陸賀棟邊說,邊是親熱地將一杯親自沖好的熱可可擱到她面前,「這是你嬸子從國外旅遊時帶回來的,說是非要我先帶來給你嘗個鮮。孕婦吃什麼東西,好像有講究。但這熱可可,應該是沒有關係。你試試。」

    這般的親熱勁兒,真是讓人有些受寵若驚的不適應。

    雙手捧起那杯熱可可,在陸賀棟微笑且富含深意的目光下喝上一口,道:「謝謝小叔和嬸子。」

    見她喝了熱可可的陸賀棟,笑得很是滿意,自己開始坐下來,喝茶,擺手:「謝,不用了,自家人,不需要客氣。喜歡喝,我下次再帶來。或許讓陸君或歡兒帶你到我家裡。你嬸子一個人悶,知道你懷孕,更是想見你。你那堂哥,即是我那兒子,在美國紐約留學,已經讓你未來堂嫂先在國外買好了奶粉和小孩子衣服,全打包好了航空快件,在路上。」

    蔓蔓聽著一驚一乍的:這懷孕剛兩個月不到,買奶粉和小孩子衣服,未免忒趕了些。

    似乎看出她想法的陸賀棟擺擺手:「先買著,沒有關係。奶粉保質期幾年呢。買了,肯定有的著,要這麼想才對。」

    陸家人都是勢在必得的,沒有得不到的道理。

    君爺是,這個小叔陸賀棟也是。

    蔓蔓小口喝著有些燙嘴的熱可可,一邊聽陸賀棟與自己的哥商談起了家宴的事。

    「囡囡在,剛好在旁邊聽,有什麼意見儘管提。對了,阿衍在部隊學校吧。你聽完後,打電話和阿衍商量。阿衍上次我和他見過一次面,有稍微提過這事的。」陸賀棟不像君爺和陸司令,做起事說起話來,圓潤通達,什麼人都不會得罪,所以是陸老爺子身邊最靠得住來辦這種事的一把手了。

    「小叔。」陸歡喝的是母親泡的花茶,既然說的是姐姐當主角兒的家宴,中間無數次插嘴兒,「你們這訂好了日子怎麼不先說呢?姐的衣服都沒有做呢。」

    「哎——你這小子說的是正事,長大了,知道女人要做衣服訂鞋子的。」陸賀棟一拍大腿兒,誇讚小侄子。

    聽他們幾個嘰嘰喳喳,蔓蔓雖說在旁邊,卻一句話都插不上口的。

    明明說的是她的事兒。

    好不容易發現到她靜悄悄的,陸賀棟忙道:「囡囡,有什麼問題你說吧,別都是我們開口。」

    「小叔,你是長輩,由長輩決定就好。」蔓蔓道。

    這事本來就該這樣。小輩沒法做決定,做了決定也不適合。

    陸賀棟看著安安靜靜的她,微微一笑,朝一旁沉默的君爺身上瞟一下,不再言語。

    喝了一壺茶,陸賀棟要趕回去上下午的班,起身。

    臨走時,把一樣東西交到了君爺手裡,神秘地擠個眼:「你爺爺交代,到那天家宴,給囡囡戴上。」

    君爺只是將木匣子小心地挪開條縫,犀利的眼珠子往縫隙裡瞅了下,一抹奇異深思的光閃過瞳仁之後,收回來。

    被陸賀棟半路攪了下,反倒讓君爺有了借口,對蔓蔓說:「家宴就是這幾天的事了。你到這邊住,媽也好幫你和你老公張羅。你老公那邊,我會和他說的。」

    說罷,立馬給弟弟一個眼色。

    陸歡接到命令,搶過她的家鑰匙,匆匆隻身一人到她家給她拎行李去了。

    蔓蔓其實覺得住這邊,不合適,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你說陸家共這幾個房間,都住滿的。她和老公過來,到哪兒塞。

    「你老公如果回來,你們兩個到對面屋子住。但是,你一個人的時候,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到對面屋子住。你住我房間,歡兒那房是雙層床,我搬到歡兒房間去住。」君爺早就都胸有成竹的,一一籌劃安排,然後對陸夫人說,「媽,你帶她下午先收拾,我回單位一趟。」

    「你的東西怎麼辦?」陸夫人追著他問。

    「我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電腦和公務包裡,拎了可以走。衣服什麼的,你隨便收兩件幫我扔歡兒那邊。其它的,她想翻就翻想動就動,無所謂。」

    那是自己的妹妹,若是妹妹自小在家裡長大,肯定和弟弟一樣整天翻他房間,有什麼所謂的。

    君爺這麼想,一點都不覺得不方便。

    蔓蔓只覺得一個囧:你別只想著是妹妹,你得想著男女有別。

    陸夫人都想撓頭:君爺把妹妹當成是弟弟那樣,也不能怪君爺,陸家都沒有個妹妹讓君爺先學習。

    「囡囡,來。」事到如今,陸夫人也只能是帶女兒先看看房間。

    如果女兒不合意,她願意把自己和老公的房間讓出來,最多,他們夫婦先搬到對面屋子住。反正,蔓蔓不能一個人在大屋子裡住,怕不安全。

    「媽,我還是回家住吧。」跟在陸夫人後面,蔓蔓說。

    「不行,你哥都說了,為了你自己和孩子好,不行。」陸夫人聽到大兒子那些話後,立馬改變了主意。

    月牙兒眼迷惑地微眨。

    前頭,陸夫人扭開大兒子的房間。

    進去,見是格局不大的一間房,房裡只擺著張單人床,一張樸素的書桌,一個衣櫃,一個高的書架立在牆角,堆滿了書。

    陸家最不缺的,是書。

    這點,卻是符合蔓蔓心意的。

    蔓蔓喜歡書。可惜溫家沒有錢買那麼多書。她只好跑圖書館借書或是到外面的小店租書。

    後來嫁給了現在的老公蔣衍同志。蔣大少和她一樣是書蟲。兩隻書蟲湊一塊,一起出外,除了買百貨電器,逛書店少不了的。

    但是,老公畢竟是鐵血的男人,專業不一樣,看書的興趣自然和她不一樣。比如,老公喜歡看兵器,看軍事。她喜歡看文藝,看書法臨摹,看畫家畫作,看散文,或是找點食譜。

    結果,每次逛書店,這事兒變得好玩了。

    老公挑幾本,她挑幾本,這對小夫妻,肩挨肩,坐在書店樓梯或是躲在書架角落裡頭,偷偷看免費書,一看,有時候去掉一個上午或下午,兩人能囫圇吞棗好幾本。

    省錢專家蔓蔓小媳婦,自小被養父訓練出了「書非借不能讀也」,買書幾乎不可能。

    老公蔣大少,倒是想買書,但是媳婦只看免費書,他又不能買了書陪媳婦在那裡干坐,怎麼辦?這不被小媳婦訓練出了一樣「書非借不能讀也」。

    「我說,蔓蔓,我怎麼覺得我們像賊似的。」偶爾,蔣大少摸摸胸口,忒是做賊心虛的,因著每次到書店,都是被售貨員的那可怕的眼光盯住恨不得把他們倆個吊城牆上似的。

    蔓蔓小媳婦在這時候臉皮挺厚的:「沒事,和我們一樣看免費書的有很多。」

    「蔓蔓,憑良心說話,如果都看免費書,這書的銷量不上去,作家不得餓肚子,還有誰願意出書嗎?」蔣衍邊說邊摸起了自己的肚皮。

    媳婦看的這些書裡面,有些,還是教媳婦做好吃的東西給他吃的,他不能對不起那些人。

    「我說笑的呢。」蔓蔓小媳婦月牙兒眼展起來像弧彎彎的月兒說。

    她怎麼可能厚臉皮貪那些窮作家的便宜?因為她自己都是賣作品的,忒懂得知道這裡面的艱辛。

    所以,她和老公是脾氣對,心靈相通,哪怕看的書不同,但共同語言特別的多。

    想想,如果是那個小資專家李振偉陪她買書,八成會嫌棄她浪費錢,要免費書,現在哪裡會沒有,連圖書館租書店都不用去了,互聯網上盜版的一大把。然後李振偉會炫耀似地和她說:

    中國沒有別的多,就盜版山寨最多。

    想著這些,主要是想老公,一想,心情好,舒暢,連肚子裡的孩子都好像在跟著她笑。

    陸夫人回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月牙兒眼笑瞇瞇的,以為她是中意上這個房間,心思:這兄妹終究是兄妹,沒有錯的。

    笑道:「我去換床被子被單過來。君兒的挪到歡兒房間裡就成了。你在這裡坐著等等我。」

    蔓蔓正覺迷糊,她這還沒有答好呢。陸夫人已轉身出去。

    房間裡只剩她一個,左右看,除了書,書桌上擱的那台筆記本電腦,君爺說是重要東西要拎走的。接著是筆記本電腦旁邊沒有拉上拉鏈的公務包。

    君爺回單位走的急,什麼都沒有收拾,一般家裡人也不會去看他的東西。

    蔓蔓只是想幫他收拾收拾,將口子裡散落出來的文件收進去。

    隨手撿起一份,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是不可能的。一掃眼,那像是論文之類的白色頁面上寫著個著作名姚子業三個字。

    姚爺寫的東西?

    蔓蔓來興致了,偷偷瞧著沒人,翻了兩下。主要是和老公一樣,對兩個爺的神秘度很是好奇。

    翻了兩頁。

    老天,姚爺這寫的神馬啊?

    都是英文,連句中文都沒有。看來是要發國際期刊的。

    蔓蔓在大學唸書的時候英語只混到個四級,過了這麼長久沒有用,早忘光了。勉強認得其中幾個英文字母,寫的像是什麼heart,心臟,pressure,壓力,women,婦女,baby,兒童?

    心口不禁砰砰的跳:感覺好像是寫孕婦之類的東西。因為圖表上劃的曲線的週期,算起來好像有九個月左右。

    見她整個臉都快埋到紙張裡面去了,抱著被子進來的陸夫人和女兒相似的眉眼彎彎地說:「囡囡,你哥的東西你最好別碰。他回來發現要叫的。上回歡兒只是動了下,被他冷臉對了三天。」

    「他走的時候不是說,他這裡的東西我可以隨便動嗎?」蔓蔓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姚爺的論文擱回原位置,原封不動的,好像誰都沒有碰過。

    「他也交代過,電腦和公務包是不准碰的。」陸夫人叮囑女兒。

    切~

    他以為她想碰他的東西嗎?只不過幫他收拾。

    女兒板起的臉和大兒子很是像。

    陸夫人在心裡頭笑,拉出兒子的抽屜裡拿出本相冊,招呼女兒來看。

    「你哥小時候的相片,想不想看?」

    足以證明,陸夫人這個當媽的同樣不厚道,背著兒子拿兒子小時候的相片說兒子小時候的損事。

    蔓蔓向來在君爺的八卦這方面是個不厚道的妹妹,母親頂風做浪,她拍手叫好。

    母女兩人膝蓋對膝蓋,一本相冊擱在兩人膝蓋頭之間架起來的橋樑。

    「這是你哥剛出生的時候。」

    黑白照片上,出現一張猴子臉,乾巴巴的,很難想像這是英俊瀟灑的君爺剛出生的模樣兒。

    「你哥剛出生時,比你好一點,有六斤,看不出來吧?」陸夫人說起自己孩子小時候,和哪個做媽的都一樣,神采奕奕,說句不好聽的,小時候的孩子在父母眼裡既是寶貝又是玩具。

    「看不出來。」蔓蔓點點頭。

    「然後,不過兩周時間,你哥長胖了,整整多了兩斤。」翻過照片的陸夫人述說兒子的成長史,那說話的口氣,就像是電視裡講解人類怎麼從猿猴進化成人的評述員,特別專業,日期什麼都記得特別清楚。

    蔓蔓聽著咂舌:莫非自己以後這當媽的,都會和陸夫人一樣。

    「你們現在年輕人,都寫什麼懷孕日記。我那個年代沒有,只能靠腦子記。」陸夫人是與時俱進的,把自己和現在要當媽媽的女兒比,順便教育女兒怎麼當媽媽。

    蔓蔓順道問陸夫人:「媽,我聽說小孩子剛出生不能穿新衣服,要穿其他人的舊衣服。」

    「你肯定是從有經驗的人家那裡聽說的,這話是沒有錯的。雖然對一些年輕夫婦來說會覺得沒法想像,有新衣服為什麼不穿?但是對我們這些生過孩子的老一輩來說,是從經驗裡面積累出來的,不是迷信。穿其他孩子穿過的衣服,主要一個是防止皮膚過敏。再說了,小孩子衣服本來就是穿了一陣,特短的時間後不能再穿的,再利用也是好事。」陸夫人再翻過幾張兒子的照片,指道,「當時你哥和子業是同個月出生的,他們兩兄弟,經常換著衣服穿。」

    沒想到,在這裡不僅能看見君爺小時候的損事,還有姚爺的損事。

    蔓蔓心裡竊喜,往陸夫人指的照片上瞟一眼:見是兩個小蘿蔔頭,可能是要下河游泳,都只穿了條泳褲。只是在小時候,姚爺那張美顏,都充分顯露出了吸引蝴蝶蜜蜂的特質。

    「子業自小長得好看,哪個姑姑嬸嬸阿姨見到了,都要往他臉上親。虧他不會過敏,要是其他孩子,被眾人的口水這樣親來親去,臉上早就長疹子了。」陸夫人歎姚爺的天生麗質,可惜不是個女孩子,「他媽,喜歡女兒,於是,常把他和寶兒,小時候寶兒和他哥一樣,都是長得很迷人的,把他和寶兒小時候打扮成女孩子樣。」

    於是照片再一翻,姚爺那張被姚夫人套了件小女孩棉襖紮了兩個頭角的可人相片,露在蔓蔓面前。當然,姚爺都被當媽的這樣當玩具玩了,和姚夫人有同等嗜好的陸夫人不可能不做,不然也不會有這張照片在陸家這邊。因此,變成女孩子的姚爺身邊,站的君爺,一樣被套了件女孩子衣裳,臉上畫了兩個紅球的妝。

    蔓蔓抱著肚子,快笑得抽筋了。

    陸夫人悄悄對女兒說:這照片,歡兒都沒有見過的。你千萬別說漏了嘴。

    君爺放相冊的位置,只有陸夫人知道。

    蔓蔓難以想像的是,這張記錄兩爺可恥的照片,居然能留到現在?

    「你哥想撕掉的。我不讓。」陸夫人這個當媽的,厚極了臉皮說,「多可貴啊。他可能一輩子只穿過一次女孩子衣服。」

    房門沒有關,有人進來,母女倆人都眼巴巴地專注兩爺的相片,沒有聽見。

    以至於姚爺的聲音出現在房門口時,真把做賊心虛的母女倆嚇了一大跳。

    「乾媽,你們在說什麼呢?我和歡兒在門口,都能聽見囡囡的笑聲。」

    姚爺可能是半路遇到了回來的陸歡,順便幫著拎了袋行李過來,只是立在那兒,不需其它動作,劉海一飛,那雙美到極致的英眉與明睞,都能讓人眼前一亮。

    蔓蔓心頭又是冒出造孽兩個字。雖說她不接溫家人的電話,但溫家人的垃圾短信避免不了的。溫家那群妹妹們,在她面前最能說漏嘴的兩個字,就是——姚爺。

    就是林佳靜,上回和她通短信時,都問了聲她:那人叫什麼?也是蔓蔓姐的哥嗎?

    忙把相冊先藏進枕頭底下,陸夫人慌慌張張站起來面對乾兒子,道:「歡兒呢?」

    「他去找寶兒拿點東西,我先幫他將行李拿過來。這是囡囡的東西吧?」踏進門的姚爺,順手幫她們把行李袋擱到了桌面上,「歡兒說他是隨意從你那收拾好的衣櫃裡面抓出來的衣服,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我怕他忘了給你拿內衣,你回去自己收拾下比較好。」

    蔓蔓當機了:內衣——

    陸夫人都替女兒囧,伸手往乾兒子背上一錘,一瞪眼。

    姚爺仍是若無其事的,說:「囡囡不介意的。都是兄弟,有什麼好介意的。」

    歡兒拿她鑰匙時,蔓蔓是想,歡兒也不可能幫她翻找什麼東西,最多把君爺扔的那幾件衣服的袋子拎過來,現在聽姚爺這一說,突然感到強烈的危機。這些陸家姚家男兒不能以常理論的,現在長大了褲子衣服都能照樣換著穿。

    說不定歡兒真的是——

    急急拉開行李袋的拉鏈,外頭,歡兒抱著從寶兒那裡拿的幾本書回來了,先把頭伸到他們這邊房間裡,對她喊:「姐,你把內衣都拿個什麼盒子筒子裝起來藏到裡面去了,幸好我班裡的女同學說過她們現在都拿筒子裝內褲,我這才發現。你裝的這麼神秘,你要是一時忘了拿衣服,姐夫怎麼幫你拿?」

    蔓蔓被弟弟嚷的這幾句話,寒毛豎立,雷鳴電閃,一陣陣雞皮疙瘩直掉,立馬想挖個洞鑽進去。

    不好意思,蔓蔓小媳婦很傳統,饒是老公,都不知道她藏內衣的秘密。這可好,被弟弟給挖掘出來了。

    「去!」看女兒一片臉蛋通紅,陸夫人立馬替女兒先教育弟弟,指頭戳到小兒子額頭上,「你姐姐私人的東西你能隨意翻嗎?」

    「爸有時候洗澡忘了拿內褲,你不在時,還不是叫我或我哥幫拿的。」陸歡不以為意。

    陸夫人急:「我有讓你們幫拿過這東西嗎?」

    「媽,你生病發燒的時候,半夜裡換衣服還不是爸或是哥幫換的。」陸歡隨手都能舉出一家親的例子振振有詞反駁陸夫人,更不以為意了。

    像是失敗的家庭教育,陸夫人面對女兒無顏了。

    如果是自小長到大都在一塊,可能沒覺得什麼。可現在她剛回來啊。蔓蔓馬上把行李袋拉鏈重新拉上,離開陸家這個雷區。

    哎——

    幾個人都忙著攔住她。

    「姐,我不碰你東西了,成不?」即使她不說,陸歡都能猜到怎麼回事,道,「我是被我同班的女生帶壞了。她們有時候忘了帶那個,都讓男朋友去買。我就想,你是我姐姐,如果你讓我幫你去買那個,我都會去的。」

    蔓蔓簡直囧得不能再囧了,扶著眼鏡片,對口無遮攔的大男孩咬牙切齒的,卻一句話都反駁不了。

    剛好,君爺趕回來了,看見他們這裡一片混亂,冷眉一皺:「怎麼回事?」

    「哥,我給姐拿內衣,姐生氣了。」陸歡直話直說。

    冷唇微啟,剛想噴出「這有什麼」的君爺,在看到妹妹那張通紅的臉後,心腸一軟,轉了口風:「下次注意點。」

    接著,擦過眾人身邊,進了自己的房間,想把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和公務包帶走,他急急回來,就是因為記起了落了這些東西怕被她看見。結果犀利的眼一掃,是瞧見了陸夫人藏在枕頭下露出一角的相冊,不無意外,一張冰顏全黑了:「媽!」

    面對氣崩了的大兒子,陸夫人急忙將相冊從枕頭底下拿出來,雙手捧著送回兒子手裡。

    中間不知怎麼回事,相冊未到兒子手裡,相冊裡一張照片掉到了地上。

    眾人一瞧:正是兩爺穿女孩子衣服的那張。

    陸夫人兩隻手忙摀住了眼睛,不敢看大兒子。

    陸歡縮圓了唇:哎,這兩個假娘子是誰?

    姚爺詫異的目光都能吞進一頭牛,想必姚家有一張一模一樣的。

    蔓蔓蹲下去幫陸夫人撿起來,指頭剛抓到照片一邊,另一邊被另一隻手扯住。

    一會兒,兄妹兩人面對面,扯著那張照片。

    蔓蔓一小驚,急忙放手。

    然,冷臉已經在冒烏煙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氣急敗壞。照片在掌心裡一揉,瞬間變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裡,緊接冰眸掃向一邊愣著的弟弟妹妹。

    「我什麼都沒有看見。」做弟弟的和做妹妹的,此刻異乎尋常的異口同聲。

    「你們念過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吼,拍桌。

    那怎麼辦?看都看到了。說沒有看見不行,說看見不是更不行嗎?

    「哥,你放心,我看到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包括咱爸。」機靈的弟弟,立馬領會了老大哥的意思,曲意逢迎。

    君爺的冷臉方是好一些。

    姚爺卻是對這張照片沒有君爺在意,因為自己的媽,時不時,就拿出那張照片欣賞,他早已習以為常了。再說,哪個小孩子小的時候會沒有醜事。

    他在意的是,君爺公務包裡掉出來在桌面的那份論文。

    她看見了嗎?

    她即使看見了,專業術語都看不懂的。

    兩個爺互相交流的眼神兒,讓在旁觀看的人都不明其意。

    然兩爺肯定沒有猜到,她是看不懂,但她記憶力好。

    蔓蔓是把自己看到的英文單詞都一個個記下來了。

    等陸夫人幫她把被子被單鋪好,一行人離開。蔓蔓將房門關上反鎖。君爺的書架上,工具書最多,隨手一拿,都是專業翻譯詞典。

    什麼語言,語法千篇一律,最主要的是單詞的意思。

    查出一句話幾個重要單詞的意思,這句話的含義,就能摸到個七八成。蔓蔓當初,混英語閱讀就是這樣混出來的,到現在依然寶刀未老。

    逐個單詞查出來,串起來,體會下,捉摸到姚爺那篇論文寫的什麼了。不就是懷孕期間孕婦因為懷孕心臟要承受的壓力調研。

    這是哪個孕婦都會經歷的,屬於正常生理過程。

    蔓蔓就此未放在心上。

    倒是有些對不起熱忱的二姐蔣梅,打了個電話去向蔣梅致歉。

    幸好蔣梅看起來並不放在心上,只讓她自己要小心。有需要隨時聯繫她。

    蔣梅聽到陸家堅決把弟媳接回去住,其實心裡不高興的。蔓蔓嫁過來蔣家就是蔣家的人,陸家不該什麼都插手。

    而且,蔣家這頭,因為小兒媳懷孕的事瞞著沒有說出來,確診懷上孩子的大兒媳,在蔣家變成了眾人捧在掌心裡的寶。

    就是蔣父,現在都對大兒媳不敢當著面訓斥了,私下裡叮囑蔣母,要關心孕婦,給孕婦煲湯弄好吃的加強營養。

    不管怎樣,蔣家渴望的這個孫子,來的很遲,早急壞了這對爺爺奶奶。

    蔣母重新把大兒媳當成公主供著。

    金美辰時來轉運,當做理所當然地被蔣母供,尾巴翹了起來,像是展屏的孔雀,對小姑蔣梅,就又是趾高氣揚起來。

    蔣飛開不了車。蔣梅的車,自然成了蔣母和金美辰的差使。

    蔣梅始終不喜歡這個大嫂,心裡怨言自然多多。

    然而蔣母開話,她不能不執行。

    「阿梅,你大嫂那個身子是不能擠公車的,你不想咱們蔣家沒有後吧?好不容易你大嫂有了一個,蔓蔓到至今肚子都沒有消息。你能開車載蔓蔓,就不能載你大嫂?」

    面對蔣母的指責,蔣梅真想吐口:人家小兒媳也懷孕了。

    為蔓蔓想,這話忍著,這口氣忍著。

    那天,不情不願開著車,接上了蔣母、蔣飛以及金美辰,跑到金美辰就診的醫院,找那個方醫生。

    想著為蔓蔓打聽敵方軍情,一群人進去聽方醫生說話時,蔣梅跟著走了進去,站在角落裡聽。

    方醫生說:現在胎兒很好,很穩定,孕婦的情況不錯。

    蔣家人聽這話,都很高興。

    蔣梅是不會與未來的侄子侄女過不去的。再討厭金美辰都好,金美辰的孩子是蔣家的孩子她不會討厭。她和蔣母蔣父一樣,都是渴望蔣家能添孫的。

    方醫生接下來說:上回和你們說的那個事,有著落了。

    什麼事?蔣梅腦子裡打了個問號。

    緊接,見是一個年輕的護士走了進來,長得有些圓潤,白臉杏眼的,倒是不難看。護士服上掛了個工作牌子,著有名字——汪芸芸。

    「她姓汪,我們醫院剛進來的護士助產士,在多家醫院和大學工作和進修過,經驗豐富。」方醫生介紹道,「我想讓她來照顧蔣太太正好。」

    汪芸芸與金美辰互對上眼。

    金美辰僅看汪芸芸那雙可能常因泡消毒水,變得粗糙的手,不足為懼。

    汪芸芸看金美辰那副被人寵著的富態樣,眉兒揚揚,不足為奇。

    反正,雙方都覺得能相處下去。這事兒,從此定了下來。

    接下來,屬於汪芸芸的工作交接了。

    汪芸芸拿著本子與筆,向孕婦和孕婦家屬瞭解相關情況做筆錄,同時給金美辰及家屬發了些健康宣傳的小冊子。

    本來嫌棄汪芸芸年輕不得力的蔣母等人,聽汪芸芸開口都是一道一道的理兒,端的姿態也如老護士一般,汪芸芸自己都說工作有數年了。

    原來是個大齡未嫁女青年。

    金美辰看汪芸芸的目光,不屑再加了三分。

    蔣母和蔣梅,都不言不語地看著汪芸芸。

    蔣飛,倒是覺得汪芸芸有幾分可憐。

    這女孩看起來不差,怎麼會到今都嫁不出去。

    汪芸芸對這一家,印象也不咋樣:丈夫像傻子,妻子像孔雀,婆婆像母雞,小姑像悶騷的木頭。

    彼此留下號碼,分開後。今天是汪芸芸第一天上班,回家,不免要炫耀一番。

    溫浩雪知情的等人聽到汪芸芸提到金美辰和蔣母,真真的一怔:「芸芸,你知不知道她們是誰?」

    「誰?你們認得?」汪芸芸好奇地反問。

    連帶那群不知情的溫家姐妹,都個個湊過頭伸長耳朵聽。

    「是蔓蔓姐的大嫂和婆婆。」溫浩雪舉著筷子,頗有點得意地爆料。

    「噗」。溫鳳妹噴了茶水。

    溫鳳姊扯了條紙巾給妹妹,一邊稀奇地問:「我是聽你們說過,蔓蔓的婆婆對蔓蔓不好吧。還有,蔓蔓那個大嫂,不是為難過蔓蔓嗎?」

    「是,都是因蔓蔓姐懷不上孩子這事。」溫浩雪說。

    「蔓蔓不是懷孕了嗎?」溫鳳妹一聽義憤填膺,拍著桌子,「好啊,芸芸,既然現在這兩個巫婆落在你手裡了,你要替蔓蔓好好收拾她們兩個。」

    汪芸芸鎖著眉頭:「媽,我這是工作,不能鬧出人命。」

    「你笨啊。當然不能鬧出人命。我是說,可以玩一下她們。比如,規定孕婦每天吃多少東西,讓她拚命吃,吃得像頭豬。」溫鳳妹給女兒出主意。

    汪芸芸把母親一時的兒戲話當風,心裡卻是琢磨著:蔣家人知道蔓蔓懷孕的傳聞嗎?蔓蔓真是懷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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