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潔癖嚴重,剛才跟我一樣坐在了草地上,然後還抓了我的手,一准回寢殿狠狠洗了一番。
只是,他洗他的,幹嘛要折騰我?
當夏蘭夏蓮兩個恭敬的到他跟前回稟我已經沐浴好了之後,我真是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赫連炎輕輕的抬了下手,示意她二人退下,過後,目光含笑的朝我望來。
「過來!櫞」
我朝他瞪了一眼,不就是皇上嗎?我憑什麼要這麼聽他的話?以前父皇在的時候,我都不聽話,何況是他?
我偏不過去,而是坐在了門口的條凳上,賭氣不看他。
我聽見他呵呵笑了兩聲,「生氣了?」他的聲音突然響在了我頭頂,嚇的我猛地站起身,但他靠我太近,我一起來,身體幾乎是貼著他的哌。
那一刻,我心跳驟然快了起來。
「玉兒。」他的聲音低啞,似乎壓抑著什麼,一手已經摸上了我的臉頰,替我捋好散落下來的濕發。
我猛然揮開他的手,自他胸前逃脫,「現在吃飯還早。」我說,意思很明顯,讓他先回去,等雙兒的午飯準備好了再叫他。
「還在生氣?」他笑著望著我,眼神不復剛才那瞬間的暗潮,我鬆了一口氣,卻朝他低吼,「好端端的被人剝了泡在水裡,你試試?」
「朕剛才試過了。」他說,「很舒服。」
他還好意思說,他一天洗三次澡也不嫌多,可我沒潔癖,幹嘛為了讓他自在沒命的在身上搓啊,何況,我就是要髒,髒了他才不敢碰。
「算了。」我不想與他爭辯這些,反正,我心底有自己的主意。
我走到桌子邊,拿起他之前喝過的杯子,一仰頭就將裡面剩下的茶水喝了個乾淨,末了還吧唧了下嘴。
他就那樣瞧著我,自始至終都眼含笑意,什麼話也沒說。
我心裡冷笑,哼,看不順眼了吧?這有潔癖的人就是這樣,除了愛乾淨之外,對別人的行為也是諸多苛責的,就比如,他看見我髒了也會難受,所以才讓夏蘭夏蓮給我洗澡,他用過的東西那是絕對不會讓人隨便碰的,尤其是喝水的杯子,那就算砸碎了也不會讓別人碰一下,可今天,我不但碰了,還喝了他喝過的水,想必他心裡一定會膈應死。
喝完,我放下杯子,才恍然大悟般看出這是他自己帶來的杯子,不由歉疚的道,「啊,不好意思,拿錯了,啊啊啊——阿嚏!」話沒說完,我很客氣的對著杯子打了個噴嚏,過後,用手擦了擦鼻子,埋怨道,「都怪你,這大冷的天非讓我洗什麼澡,看,著涼了吧?」
皇兄搖搖頭,竟然沒被我激怒,而且,眼底的笑意也不像是裝出來的,「好好好,都是皇兄不好,皇兄下次不這樣了。」
這麼好脾氣?竟然比以前還好?以前的話,我到他那裡,就算與他一起吃飯,他用的碗筷那可都是專用的,就連我也休想碰一下的,所以,我偷了來才能賣個好價錢的。
我聳聳眉,有種重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我希望他動怒,發火,哪怕是嫌惡的冷眼也行啊,可他這樣的態度,讓我鬱悶了好久。
不一會兒,貴祥來報,說是雙兒已經備好了酒菜。
我們便來到前廳,雙兒正和夏蘭夏蓮在擺碗筷,看見我們來了,她立刻笑著行禮,我看見她發間多了枚梅花簪子,很漂亮。
有心了。
我望著一桌子的菜餚,讚歎,「雙兒,這都是你一個人做的嗎?」
雙兒紅著臉頰,說話卻也不扭捏,「雙兒手笨的很,就這幾樣菜,希望皇上和公主能喜歡。」
「喜歡,喜歡,太喜歡了。」我連忙坐下,拉著她一起坐,雙兒哪敢。
我也就沒勉強,席間,我指著一道又一道的菜問雙兒,雙兒就會告訴我每一樣的菜名,用的什麼作料,怎麼樣做的好吃,甚至有些菜還有不得不說的來歷。
總之一頓飯吃下來,我算長了不少的見識,同時覺得雙兒真算的上是那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人,赫連炎需要的不就是她這種嗎?
「皇兄,吃的怎麼樣?」飯畢,我問。
赫連炎微微笑,算是滿意的點頭。
我就追問,「那看在雙兒忙了一上午的份上,皇兄就沒點賞賜?」
皇兄看了我一眼,「想要什麼?」
「雙兒,你跟皇兄說,你想要什麼?」我立馬叫來雙兒。
雙兒受寵若驚的跪下,「皇上能喜歡奴婢做的飯菜,實乃奴婢前世修來的福氣,奴婢只望能伺候好皇上與公主殿下,萬不敢要什麼賞賜。」
「給你你就要著唄。」我說,「哎,雙兒真好,會知道替皇兄省呢。」
赫連炎笑容微凝,卻還是賞賜了雙兒一些東西,不過就是些銀兩和綢緞什麼的,並不稀奇,這宮裡無論賞誰,似乎都少不了這些。
我突然有些灰心,覺得,如果赫連炎在意雙兒的話,不會賞的這麼隨意。
可雙兒顯然很開心,小心翼翼的收好銀兩和綢緞,她說,那是皇上送她的禮物。
禮物?我被她的這個詞以及她開心的笑容給弄的心口微疼,我突然覺得,我會不會害了這個心思單純的女孩?
這是賞賜,不是禮物?
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但過後我又想著,皇兄很少賞人,這次對雙兒已經是破例了,而且,他還嘗了她做的菜,還說她跳舞很美,這豈不是是個很好的開始嗎?
我又有了信心,就鼓勵雙兒,這樣的賞賜,只怕以後還多著呢。
雙兒笑,說不敢奢望太多,但過後又謝我,說如果沒有我,就沒有她的今天。
她的今天?也就是見了我皇兄——
我沒再說什麼,留她一個人在屋內,我自己回房。
傍晚,皇兄又來了,雙兒早早的迎在了門口。
我突然心裡不是滋味起來,為她的太過慇勤?不對,我明明希望她這樣做的。
皇兄進來,看著我,就笑,「怎麼板著一張臉,看見皇兄來不高興?」
我有不高興嗎?我乾笑一聲,「沒有。」
「開飯了嗎?皇兄還沒吃,一起吧。」說著,他竟然看了眼雙兒。
雙兒眼睛亮的像星星,漂亮極了,「皇上請坐,奴婢這就將飯菜端上來。」
我也來了興致,以前月娥好像說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就像馮妃,熬的茯苓粥就頗得我父皇喜愛,現在,皇兄吃了午飯,還想著晚飯,那麼,證明是喜歡上了雙兒做菜的手藝。
「皇兄,坐。」我也慇勤起來,心裡盤算著,若以後的日子,皇兄還常來的話,我就乾脆將雙兒送給他,如此,連借口都省了。
赫連炎眼睛也亮了下,坐到我身側,從桌子底下握住了我的手,我一驚,慌亂的四下看了看,貴祥在外面伺候,雙兒夏蘭夏蓮都去端晚飯去了。
「早晚天氣涼,該多穿些。」他看著我,關心的說。
我正不自在,好在他捏了一下也就鬆開了,恰好,雙兒她們已經端了菜過來。
很快,一張桌子擺滿了,比中午還要豐盛。
「我們兩個也吃不下,不如,你們都坐過來一起吃?」我提議。
但是,有赫連炎在,誰敢坐過來吃?
何況,赫連炎也沒發話。
「要不要燙點酒?」赫連炎竟然主動問我。
喝酒?這個時候我又不想灌醉他啊,不,灌醉他?
突然,這三個字像魔咒一般刺入我的腦海,如果他醉了,如果他與雙兒
我的心頓時砰砰直跳,「好,好啊。」
「奴婢已經燙好了,這就去拿。」雙兒乖巧的說。
赫連炎點點頭,很快,雙兒拿來酒,替我倆斟好了。
「玉兒,來,陪皇兄喝一杯。」他舉起杯子,朝我笑,盈盈玉杯倒映著他梨花玉容,真的美不勝收。
我藏著壞心思,手有些抖,聲音也有些顫,「好,好/」
兩杯酒下肚,我瞧著皇兄的雙頰紅了,逕直樂了起來,快了快了,再來一杯,準能放倒他。
我又豪爽的喊雙兒斟酒,瞧著皇兄一杯接一杯的喝盡,真是開心。
豈料,也不知是皇兄今晚太激動還是這酒不對勁,連喝了五杯,他也沒倒下,倒是我,漸漸的覺得暈乎乎的,就見皇兄的臉在我眼前晃呀晃的,帶著一種捉摸不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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