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千雪那刻薄的話一出,冷天嬌被氣了個倒仰,一個沒忍住,纖細手指狠狠的打在了琴弦上,發出錚錚兩聲刺響。
紅梅知道自己小姐是被惹惱了,不是嗎?誰遇到這樣的事,也得氣瘋了,「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說我家小姐彈的琴是鬼哭?」
李青歌立刻怔了,一個婢女竟然也膽大到指著蘭千雪的鼻子罵禾?
她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蘭千雪說話不好聽,可也輪不著她來罵。
只是,還不等李青歌回嘴,那紅梅突然哎呦一聲,捂著手就蹲到了地上,殷紅的血珠正順著手指縫裡不住的往下滴。
再看蘭千雪,絕美的容顏掛著陰冷而邪肆的笑,「你說小爺是個什麼東西呢?嗯?」兩指間猶有一根筷子,隨時準備發出去。
李青歌這才注意到,紅梅那只指著蘭千雪的手,手掌心豁然穿透著一根筷子,鮮血如注。
紅梅早已痛的快暈過去,哪裡還敢回話,一直以來,她跟在冷天嬌後面,狐假虎威的,得勢慣了的,何曾受過如此待遇?
好在,看蘭千雪那陰狠的神色,這紅梅也算知時務,跪在地上只嗚嗚的哼著,倒沒再看還嘴妲。
冷天嬌似乎被這一幕給嚇傻了,竟然有人當著她的面傷她的人?
「高大哥。」
這一聲嬌滴滴的輕喚,飽含了深深的委屈與可憐,讓李青歌眉頭皺起,只目光涼涼的盯著冷天嬌。
冷天嬌眼圈一紅,小嘴一癟,就哽咽起來,「高大哥,都是天嬌不好,因見著高大哥以及高夫人天嬌高興,這才一時糊塗忘了身份,才想著彈琴給你們助助興,沒想到卻弄成這樣——高大哥,對不起。」
李青歌臉色更冷了。
這冷天嬌分明是在偷換概念,此事的重點在於,她冷天嬌的侍婢先指著蘭千雪罵,蘭千雪這才出手傷人。
可她絲毫不提侍婢罵人,蘭千雪傷人,卻明裡將所有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但那話裡話外的意思,無疑不是在指責別人不懂事,她好心好意卻得到了以怨報德什麼的。
高逸軒臉色也沉了下來,「此事,冷小姐確實該好好處理才是。」
「?」冷天嬌一愣,但高逸軒那神色語氣,分明不是向著自己說話。
李青歌由冷天嬌猛然就想到了夏之荷,同樣擁有天使般的美麗容貌,也聰明,但是,卻沒有一點用到了正道上。
這冷天嬌分明是想用苦肉計博取高逸軒的同情,而她對高逸軒的覬覦之心,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當著李青歌的面,這讓李青歌著實動怒了。
「冷小姐。」李青歌將筷子放下,沉聲道,「你彈琴助興本是極好的事,雪兒那樣說也著實不該,他是玩笑慣了的。可是,你不該讓你的侍女如此指著鼻子辱罵他?」
既然她有意避諱,李青歌就全部給她指出來。
果然,冷天嬌柔弱委屈的表情僵了下,「高夫人,你你的意思是我指使的?」
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立刻水霧瀰漫,泫然若滴,似乎被李青歌的話傷到了。
「難道不是?」李青歌直視著她含淚的眸子,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先覬覦她的男人,再罵蘭千雪,後來還想算計蘭千雪,她才不會同情。
何況,就她這樣的演技,與夏之荷比起來顯然還差了一大截。
「我——」終於,冷天嬌沒忍住,嗚的一聲哭了出來,緊接著便用帕子掩臉,好一頓抽抽噎噎之後,方哽咽道,「高夫人,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呢?高大哥,你也在場,你說說,我可曾讓紅梅罵人了?」
這是裝可憐向高逸軒求救呢?只怕是求錯了對象。
李青歌淡淡的視線挪到了高逸軒身上,微微挑了挑眉梢。
對於女人,高逸軒向來是憐惜的,但今天顯然冷天嬌觸及到了李青歌的逆鱗。
自己女人與別的女人,這根本就不用選,自然是站在自己女人這邊。
「冷小姐,她是你的侍女,如果沒有你的吩咐,她何以膽大到可以指著我兄弟的鼻子罵?」高逸軒道。
「」冷天嬌眼睛陡然睜大了些,似乎不敢相信的看著高逸軒,「高大哥」那聲音裡透著濃濃的失望與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高逸軒凝眉,他被那一聲『高大哥』硬生生的叫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剛才還是高公子,眨眼間就成了高大哥,哼,李青歌本能的對高逸軒投去了一記冷笑。
「娘子——」
沒容他開口,李青歌道,「冷小姐,今日之約,本是為你與雪兒見面。但既然你對雪兒沒有看上眼,我們也不便久留。就此告辭。」
起身,她一把抓住了還在喝酒的蘭千雪,「雪兒,咱們走。」
「這酒——」冷天嬌討厭,可是,這酒卻很香,他有些捨不得
「回家,我有好的給你。」李青歌拉著他就往外走,也不管高逸軒。
「什麼好的?」蘭千雪眼睛一亮,挨著她的肩膀就問。
李青歌故意聲音說的大大的,「你喜歡喝酒,咱們山莊有個酒窖,裡面的好酒多著呢,你隨便喝。」
「真的?小乖,你怎麼不早說?」蘭千雪樂的直蹦,拉著李青歌就快步出了門。
他倆這親密的舉動,著實讓冷天嬌呆住了,「高大哥,他們倆高夫人怎麼會與蘭公子」
她本想借此做話題,讓高逸軒怪責李青歌不守婦道。
熟料,高逸軒等人走了,才冷著臉望向冷天嬌,「回去告訴令兄,上次他跟我說的事,本公子考慮了一下,只怕他沒有那個能力,還是就此作罷吧。」
說著,便起身,不顧冷天嬌在後面的呼喚,冷峻的離開了。
冷天嬌又跌坐到椅子上,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
「小姐。」白鳳這時扶著紅梅起來,然後又擔心的看著冷天嬌。
「小姐,高公子怎麼這樣?他怎麼能幫」
紅梅話未說完,冷天嬌猛然起身,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賤婢,都怪你,怪你」
紅梅被打傻了眼,但冷天嬌在氣頭上,她什麼話也不敢說了,只哭道,「小姐,奴婢就是瞧不過那蘭公子那樣說小姐啊,他分明是想小姐難堪嘛——」
「那也輪不著你這賤婢來管。」冷天嬌氣道,在她認為,都是因為紅梅衝撞了蘭公子,這才惹惱了高逸軒,畢竟,那蘭公子是高逸軒的朋友。
「小姐,我——」紅梅手疼臉疼,委屈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著,但看冷天嬌滿臉怒氣,也不敢辯解了。
白鳳倒是想到了什麼,忙道,「小姐,高公子臨走時,說什麼,讓你帶話給大少爺?」
冷天嬌一頓,卻是沒有思考高逸軒臨走時的話,反而突然想到,大哥與高逸軒平常交往過甚,有他出面,定能緩解今日的誤會。
只要一想到高逸軒臨走時那冷峻的臉色,冷天嬌心裡就慌慌的。
好不容易,才盼他回來的。
她再也不想離開他了。
主意一定,冷天嬌立刻帶著兩個丫頭打道回府。
而另一邊,李青歌與蘭千雪先下了樓,坐了馬車回到青逸山莊。
而高逸軒出來,看見已經不見了的馬車,頓時無奈的頭疼。
看來,小丫頭是生氣了。
小丫頭平時很少生氣,可是,若真的生氣了,卻是了不得的,不容易哄的。
——
因此,高逸軒不敢就這麼回去,怕直接碰在李青歌的怒火上,因此,他在街上閒逛了逛,買了些東西,命人先送回府上。
等時候差不多了,高逸軒才進門。
果然不錯,赫連玉正和醉兒那些丫鬟們,拿著那些鮮亮的綢緞在身上比劃著,李青畫則是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邊啃著雞腿,一邊玩著一隻會唱歌的雀兒。
「母親。」高逸軒笑吟吟的走了進來,對赫連玉行禮。
赫連玉一瞧他,立刻眉開眼笑,「逸軒,你眼光就是好,瞧這些料子,不管做什麼樣式都好看呢。」
「就是就是。太好看了。」醉兒和翠巧兩個一人手裡抱著一匹,歡快的說著。
「就是太破費了,你上個月才給我們一人做了兩套新衣,這還沒上身呢,又買了這些料子。」想著,赫連玉又覺得浪費,但是,看這些料子,又真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