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
落花滿天,迷亂了人眼。舒骺豞曶
他在對她笑。
修長的指尖溫柔的撥開她發間的花瓣,他眼神迷離,帶著驚艷,說:荷兒,你真美。
夏之荷的心,有如這滿天飛舞的桃花,絢爛極了,她滿面嬌羞,心底像是抹了蜜似的,手中拿著簪子,甜甜的瞧著,隨後,道,「三殿下,你幫荷兒戴上。邂」
那小廝早已驚的呆了,雙手緊緊握著托盤,驚愕的瞪著夏之荷。
三殿下?這女人竟然喚自己三殿下?老天,她這是跟他有仇,想他早死嗎?
他不安的朝那主座之上的正主望了一眼,只見赫連筠聽言,臉色陡然陰沉了下來,一雙瀲灩鳳眸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幽光哂。
「三殿下,奴才」那隨從忙緊了幾步,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然而,話未說完,那夏之荷竟然撲了過來,撲在他身上,將頭枕著他的背,一臉甜蜜羞怯的說道,「三殿下,你好壞,這裡會有人看見的。」
明媚陽光如絲落下,他俊美的臉龐漾著溫柔而深情的淺笑,他擁她入懷,微微低首,輕輕吻著她的髮梢。
心,狂亂的跳著
那小廝如觸電般顫了起來,連忙不顧夏之荷,坐在地上不住往後退著,心底怒罵,這蕩婦究竟中了什麼邪?怎麼偏偏惹上他了?真是晦氣,難怪一早上就眼皮直跳,原來災星在這。
「三殿下,這簪子好美,你還沒為荷兒戴上呢?」她雙眸柔的快滴出水來,舉著簪子就朝那小廝撲來,還口口聲聲的喊著『三殿下』。
眾人皆是錯愕,根本不明白這究竟怎麼回事?怎麼那夏姑娘好端端的發起***來,還偏偏叫上不相干的小廝,瞧那小廝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來,卻被夏之荷舉著簪子,滿屋子追著跑,實在可憐。
「三殿下,你好壞,荷兒不追了啦,三殿下想怎樣,荷兒都答應就是。」夏之荷旁若無人的褪下了肩頭衣衫,露出白嫩如瓷的肌膚,一雙媚眼如絲的眼睛裡只瞧的見三殿下那含情脈脈的樣子。
眾人看了,更是跟著一陣臉紅心熱,聽她這口氣,兩人莫不是正行好事?
這真是太詭異了,三殿下明明坐在那好好的?而這女人竟然將小廝錯認為三殿下來發情?是故意整出的鬧劇,還是說這女人太***,整日思慕三殿下,以至相思成魔,成了此刻這般醜態。
呼已經有人憋不住的笑了起來,但礙於三殿下那張陰冷的臉,立刻又將笑給收了回去。
赫連筠早已被夏之荷那一聲一聲酥麻入骨的『三殿下』叫的頭皮都發麻,冷著臉,令兩個亦是驚愕的丫鬟,去將夏之荷控制住。
「啊,你們是誰?」突然來了兩個女人將自己架了起來,夏之荷頓時像只炸了毛的雞似的,神色尖利的嚷了起來,「快放開我,聽見沒有?」
「姑娘,快清醒一點吧。」有個丫鬟實在瞧不下去,低聲勸道,卻冷不防被夏之荷掙脫一隻手,然後重重的扇到了臉上。
「還敢頂嘴?」夏之荷趁機甩開另外一個,纖細手指狠戾的指著那被打的茫然的丫鬟,冷笑道,「你可知我是誰?我是堂堂的三王妃,你這賤婢,竟然敢頂嘴?來人啦,將她拉下去,掌嘴。」
瘋了,她這是瘋了嗎?
兩個丫鬟見鬼似的望著她,其中一個連臉上的疼痛都忘了。
高逸庭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好容易從這種詭異情況下反應過來,也不管夏之荷是真中了邪還是故意在這裝瘋,忙離了桌子,上前去拉她,「荷兒,別鬧了。」
他厲聲斷喝,卻不料夏之荷一瞧見他,那一雙美麗的鳳眸立刻露出輕蔑涼薄的笑來,「呵,我當是誰,原來是大表哥呀。」
虧她還能認出自己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聲稱自己是三王妃,她這臉到底還要不要了?高逸庭冷著神色,喝道,「快跟我回去。」
「放肆。」夏之荷用力甩開高逸庭的手,冷清之中帶著一股高傲出來,她嚴厲的瞪著高逸庭,輕蔑冷哼,「你算什麼東西?不過區區一名侍衛罷了,也敢在本王妃跟前無禮?」
「荷兒?」高逸庭驚的連話也說不出了,「荷兒,你怎麼了?」之前的怒火此刻化成擔心來,他不敢相信,他的荷兒會說出這種話來,除非中了邪了。
「別碰我。」見他要上前,夏之荷連忙後退一步,擺出高不可攀的姿態來,「哼,你想求我回心轉意嗎?大表哥,我勸你還是別癡心妄想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從來就沒愛過你。而你也根本配不上我。如今,我已是三王妃,呵,若你肯好好替我辦事的話,本王妃倒不介意在三殿下跟前為你多美言幾句,給你一個錦繡前程,如何?」
這可真是瘋了,不但瘋了,還癡心妄想呢?
高雲瑤聽見她如此說,當即為哥哥不值,同時,也為夏之荷那口口聲聲的『三王妃』氣的快要吐出來,就她,也配?當即,也忘記了哥哥之前的囑咐,她氣憤的怒吼起來,「夏之荷,你真不要臉,你才算個什麼東西呢,就你也配做三王妃?我呸,哼,我哥哥真是瞎了眼了,會喜歡你這賤貨。」
「瑤兒。」高逸庭回頭怒喝,一個夏之荷就夠了,再來一個高雲瑤添亂的,他真是受夠了,當場臉色就氣的鐵青,眾目睽睽之下,有種下不來台的感覺。
「哼,原來是你這賤人?」夏之荷一見高雲瑤,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早就想擺佈了這蠢丫頭了,於是,嘴角微翹,冷笑連連,「高雲瑤,本王妃早就想找你算賬了,想不到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來人,把這不長眼的小蹄子給我綁起來,拿針來,先將她這張亂說話的嘴,給本王妃縫起來。」
那陰毒的目光囂張的語氣,當即讓在場之人不由的蹙緊了眉色。
不管此女是真瘋還是假瘋,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起碼證明,她的心腸是何等的陰毒,儘管她長的還不錯,但在她說出這樣的話時,那一張美麗的臉在眾人眼前也早已扭曲成了毒蠍一般醜惡起來。
「你,你?」高雲瑤一跺腳,就跳罵道,「你這賤人,你還敢縫本小姐的嘴,本小姐看你先閉嘴吧,還三王妃呢,我看你三賤人還差不多」
「夠了。」高逸庭大聲怒喝,當即也不管眾目睽睽之下,上前一步將夏之荷攔腰扛了起來,隨後,羞愧的對赫連筠道,「三殿下,高某慚愧,現在就帶表妹先行告退了。」
赫連筠沉著臉,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快走。
高逸庭領命,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高逸庭,你個王八蛋,你快放開我。」夏之荷卻不幹了,在高逸庭肩頭手腳並用的掙扎起來,「放開我,聽見沒有,不然,我讓三殿下殺了你,殺了你」
她瘋了般嘶喊著,語氣之中充滿了凶狠暴戾,高逸庭的俊臉頓時覆了一層冰霜,而再冷也冷不過此刻涼透了的心。
她竟然說——殺了他?呵,與自己青梅竹馬,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人,一生夢想只想成為他高逸庭的妻的女人,竟然當著眾人喊別的男人,還揚言要殺了他?
「三殿下,殿下」那夏之荷見說不動高逸庭,便扯開嗓子,大喊起赫連筠來,那尖銳的嗓音,直竄船頂,似乎要將整艘船掀翻才罷,「三殿下,救我,快救救荷兒」
醉兒皺緊眉頭,不由將李青歌抱的緊緊的,一手圈在他耳側,另一手遮住他眼睛,生怕這醜陋的一幕髒了孩子的心。
直到高逸庭將夏之荷強行帶了出去,那尖銳的餘音仍然繞著大廳迴旋了好幾圈,才算消停了下來。
沉寂,整個大廳一片詭異的沉寂,畢竟這等事與三殿下有關,誰也不敢第一個開腔。
李青歌低低垂首,從頭至尾,都沒正眼瞧過夏之荷,然她的醜態卻早在她預料之中,其實,不用看,也能想像的到。
之前蘭千雪攤前品的那茶水之中,被放了迷幻藥,夏之荷喝了自然不會好。
想到這,李青歌眸中掠過一絲幽光,當蘭千雪將壺中茶水倒進杯子的時候,她就聞出了不對,是以,當舉著杯子品嚐之時,她根本沒喝,只用舌尖輕輕沾了點水,很快,便知,這茶水其實沒問題,有問題的是那杯子,杯壁裡俱塗了一種迷幻藥,能使人產生幻覺,幸好,她只嘗了那麼一丁點,而且,水剛倒上,藥性根本還沒散發,所以,她沒事。
而夏之荷來的時候,茶水已在杯中浸泡多時,那迷幻藥早已融入茶水之中,而她竟然不管不顧的喝了一大口,自然難逃厄運。
想來,也是這夏之荷心思不正,不然,亦不會真的中招,當著眾人的面,口口聲聲與三殿下赫連筠***
李青歌一想到她嬌滴滴的喚著三殿下,還自稱本王妃,這唇角也不自覺的勾了起來,真的很好笑,只是,不知道那赫連筠聽了,會作何反應?
眾人沉默,皆各懷心思,有幾個還沉浸在剛才的鬧劇之中,低著頭偷著樂的,譬如高逸軒與醉兒兩個。
也有的看了好戲,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譬如五殿下赫連奚,「三王兄真是好艷福呀,不動聲色的就有美人自動投懷?呵呵,弟倒是不知,何時竟有了三王嫂?」那奚落的笑聲聽的眾人心肝兒都在發顫,都知道這兩個皇子不和,可最近也奇了怪了,這兩人見鬼似的還經常的偏要攪在一處,讓跟的人時時刻刻都要提心吊膽,生怕稍有不慎,這兩人之間的那根弦會崩斷。
「呵。」都以為赫連筠聽了此話會動怒,可是,他卻幽幽的笑了,自嘲道,「是呢,王兄也甚是疑惑,若說五弟可是情場高手,慣會在女人身上下功夫,美人自該向五弟投懷送抱才是。說到本王,倒是要辜負美人的一番心意了。」
得,兩人又槓上了,分別伺候兩人的隨侍丫鬟們,個個都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暗暗祈禱,別再出什麼事,那一次,赫連筠提劍殺到奚王府的事,讓他們至今想起來仍然心有餘悸。
「哈哈、」赫連奚亦邪肆疏狂的笑了起來,「王兄還真是會抬舉為弟呢。」說著,他很快一手搭到了柳如蘭的肩頭,將她摟入懷內,笑道,「幸好蘭兒通情達理,不然,若是哪個會吃醋的婆娘,豈不是要將醋缸打翻了?」
一句話,說的柳如蘭面頰滾燙,有如火燒,她尷尬的笑笑,「王爺說哪裡的話,三王兄那是開玩笑呢。」
「呵,蘭兒能如此想,本王甚是欣慰。」赫連奚一垂首,竟深深的吻向她的發間,柳如蘭當即全身僵硬如石。
其他人看了也只當沒看見,紛紛垂首,不敢看第二眼。
赫連奚雙眸閃爍著璀璨的光,緊緊盯著柳如蘭紅的快滴血的臉頰,邪肆笑道,「想不到蘭兒還是如此害羞,哈哈。」
柳如蘭將頭低的不能再低,羞愧的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上一次的恥辱還未過去,想不到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尤其赫連筠還在,他竟又如此對她?
一絲酸澀的水霧瀰漫眼底,想哭卻又不敢,心中縱又萬分屈辱與委屈,她也不敢當著赫連筠的面表露出來。
因為,她不想讓他擔心,她只想讓他以為,其實,她過的很好。
再抬首,柳如蘭眸色澄明,一派嬌羞無限,「王爺」惹的赫連奚笑的更歡。
眾人似乎鬆了一口氣,看來這柳如蘭果然魅力無限,能讓赫連奚笑的這麼開心。
唯有李青歌看出了柳如蘭眼底的那一抹受傷。
被自己的夫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調戲,這不是恩愛,而是羞辱。
沒錯,赫連奚就是故意逗弄柳如蘭來羞辱赫連筠的。
許是柳如蘭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眼底才有那無法抹去的傷吧,現今的夫君當著曾經的戀人的面來羞辱逗弄於她,她的心裡一定苦不堪言罷。
「各位。」許是女人間的惺惺相惜,讓李青歌無法坐視另一個可憐的女人忍受身心煎熬,她終於出口,「茶藝也看完了,不如我們再別處逛逛,這船艙裡呆久了,倒有些悶的慌。」說著,纖細小手果然撫了撫額,似乎真的難受。
「好。」高逸軒連忙附和,這裡他找呆不下去了,無聊到他想發瘋。
李青歌朝他微微一笑,緊接著就聽赫連筠也說『好』。
自哥哥走後,高雲瑤本想著追出去一起走的,但是三殿下還在呢,她捨不得走,何況,走了夏之荷,她心裡樂還不及呢,怎麼能丟掉這麼一個大好的機會,但礙於這麼多人在,她也不敢放肆,眼下李青歌提議要走,那麼是不是說她就會有單獨與三殿下相處的機會呢?想到此,高雲瑤暗淡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無法抑制的喜悅讓她大膽的朝赫連筠望去。
此刻,赫連筠正好帶頭站了起來,身材挺秀高頎,一身銀白鑲金邊袍子,襯的他丰姿奇秀,神韻獨超,即使靜靜地站在那裡,給人一種高貴清華感覺。
不覺間,高雲瑤雙眸之中桃花氾濫,恨不能就此撲過去。
「各位,請。」赫連筠道。
眾人也跟著起身,卻冷不防聽見柳如蘭一聲痛呼,「唔」緊接著便見她彎下了腰,神色痛苦,雙手死死的按在腹部。
「蘭兒。」赫連奚吃驚的扶她重新坐到椅子上。
柳如煙亦是吃了一驚,忙搖著姐姐胳膊,緊張的問,「姐姐,你怎麼了?肚子痛嗎?」
「別動她。」出聲的時候,李青歌人已經到了跟前,推開柳如煙,她迅速為柳如蘭把了下脈,眼神不覺露出一絲疑惑。
「李姑娘,我」柳如蘭呼吸短促,眉宇間竟是擔憂,「我的肚子好痛,頭也有些昏沉沉的,是不是孩兒有問題?」
李青歌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觸及到她眸底那一絲哀求的目光,頓時什麼都明白了,只斂住神色,沉聲道,「別怕,沒事的,許是剛才作畫時累著了,我扶你進客房歇一會兒吧。」
說著,她扭頭看向不遠處靜默而立的赫連筠,「三殿下?」
赫連筠俊美微蹙,幽深的眸底隱著讓人看不出的情緒,聽李青歌喊,也沒回,只對身邊侍候的一丫鬟說,「帶他們進去。」
「姑娘,請隨我來。」那丫鬟忙上前幫忙攙扶柳如蘭。
「你還能走嗎?」李青歌問。
赫連奚這個時候,倒有幾分夫君的樣子來,揮開丫鬟,獨自將柳如蘭抱了起來,「臥房在哪裡?帶本王過去。」
「是。」那丫鬟忙前邊帶路。
赫連奚抱著柳如蘭朝前走著,李青歌隨後跟著,柳如煙本欲追隨,卻被她攔了下來,「你放心,你姐姐沒事,她需要安靜一會兒,你等在這裡吧。」
說罷,不等柳如煙回答,逕直轉身走了,柳如煙氣悶,但事關姐姐,也只得作罷。
而其他人,各自又留在了廳內,不敢去擾。
走廊的盡頭,便是一小間收拾乾淨的臥房,裡面隱隱還散發著梔子花的清香。
那丫鬟將被褥鋪好,赫連奚忙將柳如蘭平放了上去,然後,握著她的雙手,神色憂慮,「蘭兒,怎麼樣了?」
「沒事,讓王爺擔心了。」柳如蘭搖了搖頭,看著赫連奚眸子裡的憂色,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若說他愛她,他後院除了王妃之外,連帶她共有姬妾三十二位,甚至於他娶她,目的也是不純,更別說這種發生今天的羞辱了。
嫁給他之後,她常常的在想,如若自己不是心中念著赫連筠,他還會這樣對她嗎?
若說不愛,自從進了奚王府之後,別說奚王妃,就是其餘三十一個姬妾,他卻都未碰過,一夜夜的侍寢讓她身心疲憊,直到太醫診斷有了身孕,她才算暫時躲過了每個夜晚那段痛苦的噩夢。
如果說只是貪戀她年輕的身體,那麼,她有孕之後,他完全可以去其他姬妾那裡。
可他依然陪在她身邊,甚至常常的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一絲溫柔,譬如說,怕她身子不便,幫她整理衣衫,有時會溫柔的撫著她的小腹,對她幻想著未來孩兒的模樣
每每那種時候,她都有種錯覺,他是在乎這個孩子的,甚至於,也是在乎她的。
可是
「五殿下。」李青歌站在床側,看了眼柳如蘭複雜糾結的眼神,暗自輕歎,又輕輕對赫連奚道,「我想給夫人檢查一下,五殿下能不能先迴避一下?」
赫連奚側首,幽幽的盯了李青歌一眼,「好,蘭兒就交給你了。」
說著,又輕輕揉了揉柳如蘭散落枕邊的黑髮,「你好好歇著,我先出去一下。」
「嗯。」柳如蘭乖巧的哼了一聲,臉上漾起甜蜜幸福的微笑。
如果不是之前親眼所見,還當這二位是一雙恩愛無比的夫妻呢。
赫連奚與丫鬟一起出去,李青歌親自將門關了起來,轉身,走到桌子邊,給柳如蘭倒了杯熱水,「你現在有孕在身,茶這種東西,還是別碰為好。」
柳如蘭感激的朝她望了一眼,隨後,掙扎著想起來。
李青歌忙將杯子放到床頭櫃上,然後,上前一手扶住她,一手將枕頭拿起,給她靠在身後。
「來,喝口水。」
柳如蘭接過杯子,倒真是有些渴了,一仰頭,全部喝了,「謝謝。」
李青歌淡笑,「不客氣,還要嗎?」
「不了。」柳如蘭拿帕子輕輕拭了下嘴角的水漬,然後,笑看著李青歌,抿著嘴兒不說話。
李青歌有些莫名,「怎麼了?」她臉上有東西不成?她本能的想伸手摸臉,但還是克制住了。
柳如蘭將被子往下拽了拽,這樣的天氣,蓋著被子,有些熱。
「我在想,這世上誰有這個福氣,能娶到李姑娘這樣好的人?」
李青歌唇角一勾,有些好笑的睨了她一眼,「你故意裝頭昏肚子疼,難道就是想我來說這些話的?」
「呵。」柳如蘭也是笑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李姑娘,剛才的事」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李青歌本不想多事,但看著柳如蘭那哀求的眼神,本能的就心軟了。
或許,這就是美麗女子獨有的優勢吧。
這柳如蘭與夏之荷不同,夏之荷也很美,甚至於五官精美的絲毫不亞於柳如蘭,但是,美的太過張揚太多做作,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而柳如蘭的美在於優雅,在於氣質,更在於她有顆良善堅韌的心,她有如潤玉般的沉靜,即使沉默也能讓人感受出她的美來。
這點,她妹妹柳如煙可就差的老遠。
對柳如煙,李青歌是說話都嫌浪費時間與口水,可是,面對柳如蘭,她竟然一次次的為之破例
「說吧,找我什麼事?」李青歌坐在床頭,突然,瞥見她手腕上些微的淤痕,眸子微微一縮,若她沒看錯的話,她腕上的淤痕應該是被軟物勒出的。
心頭猛然一跳,難道是赫連奚那混蛋背地裡虐待她?
柳如蘭亦是心下一沉,觸及到李青歌的目光,雙頰不自然的紅了起來,忙將袖子往下拉了拉,含糊道,「那個昨兒不小心碰了一下。」
碰傷與勒傷可不一樣。
當然,李青歌也不點破,只囑咐道,「那你以後可要多當心了,懷著身孕的人,最怕摔跤碰撞。」
「嗯。」柳如蘭感激點頭,「李姑娘,一次次的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照顧好自己。」李青歌清澈如水的眸中,難道湧起一絲暖流,她盯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低低道,「照顧好這個孩子。」
「我會的。」柳如蘭微笑,突然問,「李姑娘,你很喜歡孩子吧?」
李青歌一窒,「」
柳如蘭莞爾,眼神帶著期盼,「不如這樣,好不好?等我的孩兒出世,就讓她認你做姨娘,如何?」孩子認她做姨娘,也就等於自己成了李青歌的姐姐。
李青歌腦子裡只有孩子二字,竟一時沒想到柳如蘭其他的意思,「好。」她重重點頭,眸底竟有水汽湧現。
柳如蘭著實一驚,「李姑娘?」
李青歌深吸了一口氣,笑,「好了,姨娘也認了,你放心,將來我會疼她的。那麼,你的事,可以說的吧?再不說的話,我可要走了。」
「李姑娘。」柳如蘭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似真怕她走了似的。
李青歌坐了回來,拍拍她的手,輕聲道,「說吧,有什麼我能幫的上的?」
柳如蘭望著李青歌真摯的雙眸,心底感動,卻是搖了搖頭,「李姑娘幫我多次,再不能麻煩你了。」
「叫我青歌吧。」都當人家孩兒的姨娘了,再叫李姑娘顯得生分。
「青歌。」柳如蘭緊握著她的雙手,神色有些激動,「能認識你,真好。」
李青歌彎唇淺笑,前世,她根本一個朋友都沒有,這一世,想不到,身邊有了醉兒翠巧翠蓉,如今又多了柳如蘭。
「我今日找你,是因為一個人。」當著李青歌,柳如蘭也不想隱晦,直截了當的問,如果不問清楚,只怕她日夜懸心。
「誰?」李青歌疑惑。
「三殿下赫連筠。」柳如蘭一字一句,雙眸直直望進李青歌的眼睛。
「他?」李青歌滿心疑惑,繼而想到是不是今天赫連筠對自己表現的太過親暱,刺激到她了,但她也沒有解釋,只靜等她繼續往下說。
柳如蘭點頭,眸中漾著一絲糾結與遲疑,但終究還是問出口,「妹妹與三殿下認識多久了?你們之間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哦。」果然如自己所料,李青歌輕輕一笑,「你還惦記著他?」
「哦,不不不」似怕李青歌會誤會似的,柳如蘭忙搖頭否認,「我就是」她有些吞吞吐吐,目光躲閃,最終,還是在李青歌乾淨如嬰兒般的眸子裡,坦白自己的心,「是,我希望他能過的好。」
李青歌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李姑娘。」突然,柳如蘭握緊她的手,乞求道,「三殿下一直不快樂,我,我希望你能帶給他快樂。」
「」李青歌覺得這誤會有些大了,解釋說,「你誤會了,我跟三殿下不熟。」
「不,青歌妹妹,我知道你顧忌我,所以才這樣說,但是,我告訴你,沒事的,我既已經嫁作他人婦,從此後自與三殿下一刀兩斷。」柳如蘭真切的說,「何況,三殿下他他心裡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我。」說到最後,眼底的那一絲落寞擋都擋不住。
沒有她?怎麼可能?不然今天這赫連筠發什麼神經,突然對自己這麼好,難道不是為了演戲給她看?
瞎子都能看的出來,是怎麼回事,哎——
但李青歌也沒點破,情愛之事,她本就不願多摻合,何況,看的出來,這柳如蘭念念不忘赫連筠。
前世受過太多情愛之苦,這一世,她只想清靜度日,「我只說一遍,」李青歌認真說道,「我與三殿下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我跟他並不熟悉,至於,他今天為何這樣對我?你大可以去問他自己。」
「」柳如蘭愣了一下,看李青歌並不像撒謊,不由得有些迷糊了。
若如李青歌所說,她與三殿下並無關係,那麼,她看到的算什麼?即便是做戲的話,那眼神還能有假嗎?那是打心眼裡流露出的密密柔情,不是裝就能裝的出來的,不然,自己跟了他那麼多年,為何從來沒有感受過?
不,她不信,做為過來人,她太懂赫連筠那眼神所包含的情愫了,但是李青歌既然不承認,她也不多說什麼了。
「青歌妹妹能不能幫我再倒杯水來?」柳如蘭微笑著說,氣氛有些壓抑,她立刻識趣的轉換話題。
李青歌點頭說好,起身,拿著杯子走到桌子邊倒水,但水倒出來,卻發現有些涼了,她道,「姐姐先歇會,我去給你換點熱的來。」
「不用了,將就一下就好。」柳如蘭說著已經伸出了手。
李青歌卻不給她杯子,「你能將就,孩子不能將就。」說著,端著杯子自顧自出去了。
望著她柔弱的背影,柳如蘭一陣發怔,這樣倔強而又率直的女孩,是不會對她撒謊的吧,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也許,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思及此,一絲絲喜悅卻也是爬上了眉梢,她暗自鄙夷自己的小心眼與自私,是的,就算做了他人婦,她仍舊在意思念那個男人?知道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時,她是有那麼一丁點的開心的,但很快,內心又湧出小小的失落,為赫連筠,如果能有李青歌這樣的妙人兒陪伴,他會過的很好吧?
很快,李青歌推門進來,手裡端了一杯還冒著熱氣的開水,「這水剛燒開的,有點燙,先涼一下再喝。」
「嗯。」看著她體貼的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柳如蘭會心的笑了,「李姑娘很會做家事?」不然,這些下人們幹的端茶遞水的事,她不會做的這麼自然純熟?如果是妹妹煙兒來做,只怕不是跌了杯子就是灑了水的,弄不好還要燙著自己的手。
「會做一些。」李青歌並未過多解釋,這點小事,於她根本不算什麼,前世挺著大肚子伺候人的活兒,那才真不是人幹的呢。
柳如蘭敏銳的觀察出,李青歌面冷心熱,不喜說話,就算她與人說笑打趣的時候,你也能感覺出她的眼神是寂寞的,那笑意始終滲透不到眼底,就好像一直沒有陽光照射的陰暗角落似的。
為此,她甚是疑惑,明明才這麼點大的女孩,照理說不該如此,譬如妹妹煙兒,好似比她還要年長兩歲呢,到現在還是瘋丫頭一個,天塌下來也不管的人。
「水好了。」兩人一陣沉默,李青歌靜靜的坐在床頭,雙目只盯著那杯子,待水差不多的時候,她端起來,側著杯沿倒了幾滴水到手背上,試著不燙了,這才遞給了柳如蘭。
柳如蘭對她的這種行為驚詫不已,「妹妹真是細心。」
李青歌苦澀一笑,這種細心其實也是需要代價的,前世她一個人帶著囡囡,因為囡囡小,且不會說話,而她自己也不過半大的孩子,初為人母,什麼也不懂,因此一開始餵水餵食物時,不是燙著就是涼著囡囡,經常弄的她哭,後來,也是慢慢摸索出這個辦法來的。
柳如蘭喝了水,見李青歌眼露悲慼,不由心下感懷,忙笑道,「妹妹待我這樣好,不如姐姐給你唱首歌聽,好不好?」
李青歌微愣,「唱歌?」那好似是前世的事情了,曾經的她也很唱歌,她記得小時候母親抱她唱歌的情節,她記得後來,自己抱著囡囡唱歌的情景。
可是,那一切都好遙遠,好遙遠。
遙遠到她快要忘了母親的樣子,快要不記得給囡囡唱的什麼歌兒了。
「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鍾;」柳如蘭望了她一眼,逕直兒哼了起來。
李青歌一聽,記憶閘門嗖然打開,本能的跟著哼道,「楊柳兒死,踢毽子;楊柳發芽,打拔兒。」
柳如蘭頓時驚喜若狂,「妹妹也會?」這還是她從赫連筠那裡聽來的呢,每每看赫連筠哼著這首小曲兒時,那神態說不出的溫馨。
聽到兒時舊曲,李青歌整個人也顯得歡快了一些,「哼,這是我們靈州童曲,很小的時候娘就教過我。」
「哦。」柳如蘭因這首小曲,也覺得與李青歌親近了許多,可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竟癡癡問,「對了,李姑娘,你最喜歡做的事是什麼?」
「」李青歌微怔,貌似這句話,好久好久之前,似乎也有人問過,好似,那已經是上一世的事了,她都不記得了。
不過,上一世,她最喜歡做的事:「葬花。」她輕輕一笑,無限落寞與傷感。
娘曾說過,世人只知花盛之時的美,卻鮮少有人過問花落之後的傷。
「葬花?」柳如蘭似乎不解。
李青歌孩子氣的笑了笑,輕輕道,「不過是縫個乾淨布袋,將那落了地的花瓣裝在裡頭,然後找塊乾淨點的地方埋了,也算是給了這花一個結果。」
「哦。」柳如蘭點頭稱是,的確,自己也曾做過這樣的傻事,突然,腦海之中嗖然閃過一幕景象,她突然抬眸,定定望著李青歌,訝異的連手中杯子也打翻了。
「你是說葬花?」
——
看到最後,可能又有親說像《紅樓夢》了,嘻嘻,話說,最後那一點靈感確實來源於黛玉葬花,親們表噴靈兒啊。
關於『君相知』,留言裡的親說對了,確實取之於《上邪》,親們都太厲害了,汗噠噠的哇o(n0n)o~
至於青歌與赫連筠是否早就相識?嘻嘻,賣個關子,親們猜猜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