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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醜聞。 文 / 秋水靈兒

    普濟寺的偏院大廳,此刻安靜的落針可聞。舒殘顎副

    空見大師坐在首座,手裡捻著佛珠,微閉著眼睛,口裡不斷念著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什麼的。

    其他人,容嬤嬤站在一側,周嬤嬤與其他香客則坐在兩旁的賓客椅子上,靜等著寺裡處置。

    大太太來的時候,便覺得氣氛異常嚴肅,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她嘴角微微動了動,卻故作茫然不知的進到殿裡,對著空見大師福福身子,「大師——」

    「高夫人。」空見大師睜開眼睛,有些蒼老的眼睛裡,露出一抹看透世俗的精光,「請坐。灝」

    大太太頷首,坐到了下首位置,「不知大師找民婦來,所為何事?」

    「老衲慚愧,今天找夫人來,卻是為一件醜聞。」空見大師開門見山的道。

    大太太一臉驚詫,「是何醜聞?」心裡卻對接下來的事,很是期待嗯。

    「將人帶上來。」空見大師道。

    大太太不由朝門口望去,就見兩個武僧押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來。

    「放開,你們放開老子,不然,老子不客氣了。」那男子衣衫不整,滿臉凶光,事到臨頭了,還嘴賤的謾罵著。

    空見大師望著他,沉聲道,「放開他。」

    「是。」兩個武僧鬆了手。

    一得到自由,那李三更是猖狂起來,眉一挑,嘴一撇,那張臉上就露出無賴的痞子樣來,「哼,算你這老禿驢識相。」

    語畢,就要轉身走人。

    只是,還沒走兩步,兩個武僧一伸手就將他攔了下來。

    「死禿驢,你敢攔老子?」

    「還請施主配合。」空見大師道。

    「配合個屁呀。」李三回頭,忿忿叫罵著,「老子干自己的女人,關你們這幫禿驢個鳥事啊?還是你們也想嘗嘗鮮?行啊,反正,那***娘們,老子幹了那麼多次了,你們想幹,拿去好了。」

    「放肆。」其中一名武僧呵斥道,「佛門之地,豈容你污言穢語?」

    「切~~~」那李三輕叱一笑,聳聳肩,「反正,老子就干了,你們能怎麼地吧?」

    「這麼說,施主是承認了所犯罪行?」空見大師面色沉重道,「佛門之地,姦淫婦女,罪加一等,既然,施主已經承認,那麼,老衲也不再多問,自會將施主送官法辦。」

    「什麼?」李三眼神錯愕了一下,接著又恢復下流本性,「老禿驢,你瞎說什麼呢,老子和自己的女人幹那檔子事,礙著你老禿驢什麼事了?送官法辦?老子又沒犯罪,最多是借你們的柴房一用罷了。」

    空見大師卻沒理這無賴,只十分歉疚的對大太太道,「高夫人,寺中安全出了紕漏,致使貴府小姐蒙受劫難,老衲難辭其咎啊,所幸這賊人未曾逃脫,老衲也定當給貴府一個交代。」

    「空見大師言重了,民婦聽了這半日,也大概聽出個頭緒來。貴寺歷來門規森嚴,豈容人隨意踐踏。何況,哪個採花賊會跑到佛門淨地來採花?想必是那個丫頭,凡心動了,私會野男人也是有的。不然,夜間這角門都是鎖上的,賊人如何進得來?想必也是有人接應,與之開了門,才會有此髒事。」大太太神色凝重,分析的頭頭是道,也句句是站在普濟寺的立場說話。

    空見大師聞言,臉色不著痕跡的變了變,他本與高府老太太是故交,今天早上這事,他一見到當事人,基本就猜到了怎麼回事?定然是那無賴欺辱了高家小姐,他本愧疚難當,也打定心思,先將這賊人送官,然後辭去方丈一職,再親自去高府負荊請罪,可不料大太太倒如此說了。

    不僅是他,就連底下坐著的香客們,也對大太太的這一舉動,十分不解。

    別人若遇到了這種事,第一要緊的是,先維護住自身的清譽。

    可這大太太似乎並不如此,雖然表現的很公正似的,可是,過猶不及,人家方丈都那樣說了,那賊人也承認了,她卻多此一舉的說什麼自己府上的姑娘與人通姦??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甚至,她好像多想讓人知道,是她府裡的姑娘與人通姦似的。

    這這人要不是腦子壞了,就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其實,大太太心裡清楚的很,她就是有意如此說,讓人知道這種髒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讓人知道是府裡的姑娘與人通姦所為,如此,等會將李青歌帶上來,就任憑她再無辜辯解,也沒用了,到時,人們只會以為,是李青歌凡心動了,在寺廟裡偷會男人,還被衣衫不整的捉姦在柴房,呵,此事若傳出去,她清譽不在不說,說不定還會被抓去官府懲辦。

    沉塘?亦或是騎木驢遊街?

    哼,不管哪一樣,總不能便宜了那小賤人,死也得死的毫無尊嚴。

    想到這,大太太臉色又是一變,甚是歉意的對空見大師說,「該說抱歉的,該是民婦才對,若不是民婦此番前來寺中還願,又怎會節外生枝,生出這種事端?空見大師,你也不必看我,只需按照寺規處置。」

    語畢,她又目光凌厲的看向李三,「大膽賊人,你說,到底是哪個賤人偷偷放你進院?又如何與你私通?」

    「太太」容嬤嬤一旁聽的幾欲暈厥,可不能讓李三說出來啊。

    然而,所有事情只有她一人知曉,李三並不認得李青歌與高雲萍,而且,事出有變,他根本不得而知,還以為昨夜那個就是容嬤嬤之前交代的李青歌呢。

    所以,當大太太如此嚴厲的質問時,他也只按劇本回答,「哼,說了又何妨?老子與那小***娘們是情投意合,還怕你們知道嗎?」

    「是誰?」大太太身子一正,幾乎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枯井似的眸子裡竟然片刻間閃著矍鑠的精芒。

    「靈州李青歌。」李三大聲回答,生怕人聽不見似的,那李青歌三個字甚至還響亮的在大廳上空盤旋了幾圈。

    容嬤嬤阻止不及,聞言,腦子嗡的一聲響,整個人虛軟的跌坐在地。

    「什麼?」醉兒驚詫的瞪大眸子,喊道,「你胡說。」

    高雲萍亦是驚愕非常,然而,腦海裡很快串聯了整個事件的真相。

    大太太,好毒的心思,竟然對那麼小的女孩,下這樣卑劣的手段。

    只是,那李青歌怎麼回事?昨晚讓小蓮去看,不是在屋裡嗎?難道事情有異?

    李三佯笑道,「老子胡說什麼,難道老子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認識麼?她叫李青歌,靈州濟仁堂的當家大小姐。」

    醉兒聞言,似乎徹底驚了,竟然張大著嘴巴連話也不會說了。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驚訝的不是李三說的這話,而是李青歌的猜測與分析,竟然與此刻大廳前發生的一幕,絲毫不差??

    容嬤嬤聽言,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一下,錯的離譜,離譜啊!!!

    而周嬤嬤看見,起身扶了容嬤嬤,「怎地?昨晚熬太晚?你何時這麼虛了?」

    容嬤嬤靠在她身上,一絲無力滿佈全身,她虛弱搖頭,「錯了,錯了——」

    「你別急,」周嬤嬤不懂她是何意思,只安慰道,「此事,你的頭功誰也搶不得了,等事成了,大太太的賞賜,只怕也少不了,你呀,就等著吧。」

    等死還差不多。

    容嬤嬤一個激靈,忙扶著周嬤嬤,站直了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對李三喊道,「大膽賊胚,你胡說什麼?李姑娘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姐,豈是你能玷污的?」

    一邊說著,她還一邊不停的給李三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別再亂說了。

    然而,她的這話說在這樣的場合,又在這樣的檔口,卻顯得那麼的無力,更像是在演戲。

    周嬤嬤也只當她是在配合演戲,甚至還附和的說了一句,「是啊,李姑娘才來京城數月,怎麼會與你苟合?可見你是騙人,不然你倒是說說看,你與李姑娘是怎麼認識,又怎麼在此偷會苟合的?」

    「哼。」大太太暗自冷笑,對這兩個得力助手今天的表現十分滿意,經過如此逼問,那男人勢必會說出與李青歌的醜事來。

    「老子騙人?老子與那小娘們,在靈州就已經相識。」李三早已聽容嬤嬤詳細的介紹過李青歌,所有這些誣陷之語,也都是事先準備好的。

    只要坐實了他與李青歌是通姦,那麼,李青歌名譽掃地,清白不在,從此後的人生可想而知。

    而他,京城裡有名的混混,有了銀子,換個地方一樣生活,怕什麼?

    何況,那麼白嫩的小娘們,讓他爽了一夜,就算做鬼也值了。

    「大膽。」大太太似乎聽不下去般,厲聲喝了起來,「李姑娘那是本夫人的遠房侄女,此次家中遭了變故,特來投奔我這裡,我見她為人一向嫻熟知禮,她怎麼會做出這種下作的事來?你口說無憑?哼,若讓我們知道你是誣陷,定不饒你。」

    「老子當然有證據。」李三一反常態,倒配合起大太太的訊問,逕直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紙來,展開向眾人,「看,這是我那小***娘們寫給老子的信,說好了,子時約在普濟寺的西北角門。」

    眾人忙睜大了眼睛看向那紙上的字,有的眼花的,甚至還離了椅子,朝李三手上看去。

    只見那白紙上寫著三行小字。

    首行:三郎。

    內容:子時普濟寺西北角,不見不散。

    落款:青妹。

    這『青妹』二字,讓人瞬間聯繫到了李青歌。

    大太太似乎也不敢信的瞇眸細看,一邊看還一邊低低輕語,「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青歌那傻丫頭嗎?瞧著這字跡有些像呢。」

    李三聽言,越發得了意,將信又重新疊好,揣進懷裡,哼道,「怎麼樣?老子沒騙你們吧?若不是那小娘們約老子來這?老子怎麼會知道這裡?又怎麼進的來?」

    「這」大太太緩緩回過身來,精心裝扮過的臉,流露出一抹痛色,甚至,不顧人前,就用手捶起了自己的胸口,自責道,「這可是怎麼說的,好好的一個丫頭,到了我這裡,竟然出了這等醜事?叫我叫我有何顏面,將來去見地下的李家弟妹呀。嗚嗚」

    「太太。」周嬤嬤將容嬤嬤丟下,想上前討好幾句,「太太,這事怎麼能怪你呢?他不是說了嗎?人家在靈州的時候,就已經私通了。到這邊來,只是為了重敘舊緣。」

    「可是」大太太眼角還掛著淚,沉痛的道,「可是,李姑娘既然到了我高家,我這個當伯母的,自然有責任教導她。可是,往日我見她性子溫婉單純,且年紀還小,也就沒在意,誰成想到,竟然出個這樣的事??她竟然會私通男人?哎,我那弟妹,只怕到了黃泉,也不得瞑目啊。」

    「哎。」周嬤嬤也跟著哀歎,神色十分惋惜,一邊搖頭道,「發生了這種事,別說太太您了,就是奴婢們,也是想不到呀,那李姑娘平日看著那麼乾淨的一個人兒,怎麼會怎麼就這麼糊塗的,做了這種醜事?」

    眾人默然,聽這一對主僕的對話,似乎已經坐實了這無賴與李家小姐青歌的私通苟合之實。

    「高夫人。」空見大師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並且,之前在院子裡,聽人喊著二小姐,而並非什麼李小姐。

    但是,大太太豈會容他這時候說話,他剛一開口,大太太就哭聲打斷,「空見大師,你什麼也別說了,你的意思,民婦都明白。」

    空見大師,「」

    大太太,「但是出了這等醜事,別說是寺裡,就是我們高家,也難辭其咎啊,我們愧對酒泉下的李兄弟和弟妹呀,哎,」

    「太太,您別難過了,為今之計,還是想著該怎麼辦吧。」周嬤嬤走過來,遞了乾淨帕子與大太太,又道,「依奴婢之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縱然李姑娘是親戚,但是,做了這種事,也得按律法交由官府處置啊。」

    「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嗎?」大太太聞言一頓,「可是,那孩子還那麼年輕,你叫我怎麼向老爺交代?」

    「怪只怪李姑娘年小不懂事,又一時糊塗做下這種事。」

    周嬤嬤忙道,「那李家也是個書香世家,李老爺與夫人,更是難得知禮的人,誰都想不到生的女兒,竟然這般」

    「是呀。」底下開始有其他香客附和道,「都是那小賤人自己***下賤,高夫人何需如此自責?」

    「是呀,跟夫人沒有關係,夫人不必難過。」

    「該把那小賤人捉了來,剝光了遊街。」

    「破鞋——」

    一陣高過一陣的怒罵聲,讓大夫人心裡痛快極了,然而,臉上卻是痛心的神色,完全一副慈祥的伯母模樣。

    「別,別她人還小,如今犯了這種事,還希望各位能給她一個機會。」

    「太太。」周嬤嬤無奈搖頭道,「您就是心太軟了,平日裡對李姑娘比親生的大小姐還要好,可是,這樣有什麼用?倒縱的李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竟然在佛門之地,就幹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來?哎,說來,太太也是有責的,不該再如此慣著她了。」

    大太太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可是,本夫人憐她年小失去雙親,自然比別個多疼些,可誰知竟然」

    「不識好歹的小賤貨,對於這種賤人,高夫人就不該憐惜。」

    「是啊,拉出來遊街。」

    「遊街」

    火被點的差不多了,大太太才看向半晌沒有說話,只閉著眼睛默默唸經的空見大師,「大師,民婦真是失禮了,如今發生了這種事情,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什麼,只求大師將他們送到官府吧,一切單憑官府處置,哎。」

    說著,神色哀戚的垂下了頭,手中帕子虛拭了下眼角。

    空見大師這一次卻並未睜眼,只沉聲念了一句,「我佛慈悲,回頭是岸。」

    「是呀,若那青歌丫頭,早一點得到空見大師的點撥,說不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醜事了。」大太太接著話茬說道。

    空見大師睜開了眼睛,卻並沒接她的話,目光卻是望向門口,似乎在等什麼人。

    「哼,送官就送官,老子與那小娘們是你情我願的,怕什麼?」那李三突然的又叫嚷了一句。

    眾人忿忿啐了他一句,「不要臉,就該讓他和那小賤人,一起被拉出去遊街。」

    空見大師不為所動,面無表情的看向門口,不多會,果然見一小沙彌進來,回稟說:高老爺與高家二公子求見。

    高遠來了?大太太心思一動,繼而驚喜。

    本來還想著等事情有了定局之後,再對高遠交代這事。

    如今,他倒自己的送上門了。

    好,很好。

    那就讓他親眼瞧瞧,他心目中的女神的女兒,究竟是何等的下賤,哼。

    空見大師微微訝異,話說,他一早發現此事,就派了人去高家,算算時間,若要一個來回,起碼得到下午,怎麼??這麼快?

    然而,人來了就好,空見大師即刻道,「有請!」

    小沙彌出去,很快,高逸軒神色匆匆的進來,懷裡還抱著李青畫。

    李青畫一見到廳內這麼多人,神情還都如此怪異,忙抱緊了高逸軒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胸口。

    高逸軒拍拍他的背,根本當這些人是空氣,目光四下搜索,只為搜尋李青歌的身影,但找了一圈,只看了傻愣愣站在一旁的醉兒。

    當即,走了過去,「小姐呢?」

    「額?」醉兒還沉浸在憤怒之中,猛然一張俊臉湊到跟前,嚇了一跳,「二少爺?」

    「小姐呢?」高逸軒不安又焦急的問,早上有人到高府回稟,說昨晚寺裡出事了,高家有位小姐被人糟蹋了。

    他的心立刻就懸了起來,隨後,便跟著高遠一同快馬加鞭的跑了來。

    醉兒還未答話,那邊,大太太見到隨後而來的高遠,忙離了椅子,朝他奔去,眼淚落下,神色哀戚的哭道,「嗚嗚,老爺,妾身真是對不起你啊,你多次讓我好好照顧李姑娘,卻不想,昨夜,她竟然偷偷的與男人在寺裡偷會苟合,還被人抓了現行。老爺,都怪妾身,沒有管好她,沒有看好她,才讓她做下了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啊,老爺,你就怪責我吧。」

    說著,雙腿一軟,撲通的就朝高遠跪了下來。

    這一跪,卻讓在場的另一個人,高逸軒的心猛然一痛,真是他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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