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見過」高逸庭忙上前恭敬行禮,話未說完,其中一個身著紫色華袍,眉目星朗的男子抬手笑道,「快快免了,今天你可是壽星,本王等可都是來給你慶賀的,這些個虛禮就免了。舒嬲鴀溜」
高逸庭抱拳謝道,「多謝七殿下。」
「高侍衛,我們只來吃酒,可沒備禮。」另一男子見狀,勾唇笑道,英俊的眉宇之間印刻著高傲與陰冷,劍眉入鬢,器宇軒昂,一枚金簪將三千墨發高高束起,髮梢自由披散在肩,微風徐徐,輕輕吹揚著垂落腮邊的髮絲,將他英姿卓絕的氣質映襯的完美無比。
高逸庭陪笑道,「五殿下說笑了,您能來,本身就是微臣莫大的榮幸。」
「喲,高侍衛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聽聞,旁邊又一身著石青色長袍的帥哥跟著愉悅的笑了起來,然後還對高逸庭擠了擠眼睛,「對了,什麼時候帶我們認識一下,你的那位荷花表妹?聽說長的是傾國傾城呢。崢」
高逸庭臉色一下子變了,有些難看,七殿下赫連鈺忙碰了一下他,然後對高逸庭笑道,「高侍衛別介意,宇文兄玩笑慣了,對了,哪邊坐?」
高逸庭也露出笑意,恭敬道,「二位殿下,宇文世子,這邊請!」
幾人正準備朝筵席主座走去,突然,一陣琵琶琴聲響了起來,如珠濺玉盤,聲音清脆而悅耳,只是節奏似乎有些急促凌亂,就好像有人突然撩撥了琴弦,完全沒有做好準備客。
大家不由得駐足停留,循聲望去,就見一抹妖嬈的身影在不遠處的花叢間翩然起舞了起來。
雖然琵琶彈的走了調兒,但那舞姿還不錯,纖腰若柳,水袖蹁躚,目光勾魂而嫵媚,尤其是配上四週五彩的花草,絢爛陽光下,那女子就如仙女一般。
「喲?」鎮南王世子宇文濂眸光瀲灩,饒有興趣的盯著那女子,「不錯,雖然比醉春樓芍葯姑娘的舞姿差了不少,但那身段和眼神,倒也不錯。」轉身,他又問高逸庭,「高兄,這姑娘哪裡請的?待會,本世子可要好好賞她。」
高逸庭在樂音響起的剎那就是心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襲遍全身,當看到花圃間的女子正是自己妹妹高雲瑤時,他整個人震住了,尤其是聽了宇文濂那輕佻的話語,更是覺得一股熱血從胸口直往上竄。
「區區彫蟲小技,哪敢要宇文世子賞賜?」高逸庭有些窘,只希望高雲瑤跳完就走人,別再丟人現眼了,尤其是他剛才還看到她臉被妝容弄花的殘樣,就怕她自己不自知再出來現世。
「呵呵,高兄言重了,本世子對人從不分高低貴賤,只要她跳的好,讓爺高興了,這賞賜就不會少。」宇文濂邪氣一笑。
「是呀,跳的好與不好還在其次,關鍵是賣力,瞧這小女子纖腰都快扭斷了,那一雙迷人的大眼睛,目光深情,就差粘在我們宇文世子身上了,讓他打點賞也是應該的。」五殿下赫連奚也調笑起來,眸光望著高逸庭多了一抹嘲諷奚落,那花叢中的女子,姿色平常,舞姿更是平常,琴技嘛,他府裡那些剛買來的新人都要比她強,哼,試問,如果高逸庭想要人來助興,又豈會找這樣不中用的女人來呢?砸場子嗎?呵,再看那女子,眼神十分大膽,露骨至極,只怕身份不一般,至少,不是宇文濂認為的青樓女子。
高逸庭此刻臉黑堪比鍋底,如果有個地洞,他真恨不能鑽進去,舉目望去,他很希望二弟高逸軒在身邊,因為臉皮一向很厚,遇到這種狀況應付起來比他要得心應手的多。
只是找了半天也沒找見人影,心底暗惱,須不知,高逸軒此刻正被幾個姑娘圍在一處,說說笑笑好不快活呢!
七殿下赫連筠好像看到了高逸庭的窘迫,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也善意的從旁道,「此話再說,我們還是先坐到位置上吧,總不能一直站著。」
「請。」高逸庭忙接上他的話,只希望這三位別再看高雲瑤了,另外,他故意讓那三人走在前面,自己走在後面,然後趁人不備,忙招來了一名端著果盤的丫鬟,囑咐她等大小姐一跳完,立刻拽她回房。
那丫鬟一愣,根本沒反應過來,再瞧那頭,花圃間,高雲瑤跳的似乎越來越起勁,那纖細的柳腰幾乎要折斷,一雙眸子媚的幾乎要滴出水來,就連她這個丫頭看了,也忍不住要臉紅起來。
原來,一聽聞幾位殿下來了,高雲瑤立刻著手準備,她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將這練了幾個月的霓裳舞今天跳給三殿下看,甚至整個過程以及三殿下將是怎樣的驚艷,到最後水到渠成的愛上她,下聘禮來娶她,未來的母儀天下,她都設想好了。
只是,一來便是三位英俊逼人的帥哥,她雖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是三殿下,但無論是哪個,都不錯。
她心中正樂,眼裡早就瞧的癡迷了,得虧是丫鬟提醒了她,所以,這才想到了助興的表演。
但就在這時,高雲庭要帶三人去主座,那麼,離她預演好的花圃就遠了,所以,她才急切的彈了曲子,所以,曲子乍一聽有些不太著調。
但好在,她成功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尤其,當那三個優秀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高雲瑤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沸騰了,滿腔的喜悅就要順著皮膚滲出來一般。
須不知,她這是毒素未清,反倒在她身上越發的厲害起來。
空氣中,隱隱有一股惡臭傳來,眾人不自覺的皺起了鼻子。
而高雲瑤絲毫不覺,反倒一手反彈琵琶,頭微微揚起,露出漂亮的脖子,眼波如絲,自認為驚艷至極,一旁的兩個丫鬟,儘管也覺察到不對勁,但這個時候也不敢上前去說,只裝糊塗的按照一早設定的,將兩個袋子裡抓來的幾十隻漂亮的蝴蝶放出。
高雲瑤的衣服上是抹了香甜的蜂蜜的,原本可以很容易吸引到那漂亮的蝴蝶在自己身上停留,那樣,一副蝶繞美人的圖便成了。
可是,現在她身上惡臭無比,早已蓋住了原來香甜的味道,所以,蝴蝶全繞著她飛走了,倒是有成坨成坨的蒼蠅往她這邊趕著。
怎麼會有蒼蠅?她的蝴蝶呢?
那幫沒用的奴才,等今天這事過了,她一定要好好懲罰她們。
幾隻蒼蠅嗡嗡的朝高雲瑤的臉上盯去,她鬱悶的抬手撥開,一扭頭,就見高逸庭正好帶著三位帥哥往筵席上去,高雲瑤心思一轉,也顧不上什麼蒼蠅,忙起身,一邊彈著琵琶,一邊飛快地旋轉著身體,亦奏亦舞的朝那幾人追了過去。
一股惡臭突然捲過,那小丫鬟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再回過神來,就見高雲瑤已經追上了大少爺等人。
哦,小丫鬟嘴巴張成了『o』字型,這才想起高逸庭剛才吩咐她的話。
大少爺似乎說讓她拖大小姐回房。
怕是不願意讓大小姐繼續丟人現眼?
可是,她一個小小的丫鬟,敢嗎?倘若觸怒了大小姐,還不被一頓鞭子打死呀?兩個月前,她的小姐妹就因為給大小姐的貓咪洗澡時,不小心手指甲刮傷了那貓的小耳朵,結果被大小姐綁在板凳上,狠狠的抽了一頓鞭子,抬回去當晚就死了。
所以,她怎麼敢老虎頭上拔須?
悄悄的,小丫鬟向筵席走去,將手裡的果盤放好,忙找個角落躲了,心裡祈禱,希望大少爺不記得自己,這樣到時候就算出了事,也找不到自己了。
這廂,高雲瑤一臉興奮的彈著琵琶,扭著腰肢,自認為風情又嫵媚的追上了幾位帥哥。
當琵琶聲靠近時,高逸庭雙眼欲裂,只覺得腦袋都快炸開了,高雲瑤,你到底想怎樣?那個該死的丫頭呢,為什麼沒將人帶走?
「你來作甚?還不快退下。」盯著高雲瑤那見不到真容的臉,高逸庭真的快吐血了。
三位帥哥也是同時回頭,但一見高雲瑤的臉時,頓時有股想要嘔吐的感覺,其中,宇文濂是最先摀住鼻子別開臉的,本來想問,這哪裡來的臭女人?但剛一張口,就覺得那惡臭直往口裡鑽,頓時噁心的也閉緊了嘴唇。
高雲瑤因之前的幾日,早已習慣了這味道,此刻又加上美男就在眼前,她***攻心,竟對自身狀況完全不知,面對高逸庭的斥責,也假裝沒瞧見,反而彎唇一笑,目光柔媚的朝三位帥哥掃了一眼,自認為是魅惑眾生,「大哥,幾位殿下來了,妹妹還未行禮呢。」
「大哥?」宇文濂驚愕的眼珠子快掉出來了,然而,剛一問出,又趕忙雙手摀住了嘴巴,心裡呸呸了好幾下,忍不住咒罵,媽的,這女人掉進糞坑裡了嗎?怎麼這麼臭?
其他兩個也是錯愕的不行,但礙於高逸庭的面子,也都沒有問出聲,只默默的憋著,連呼吸也不敢,生怕這噁心的味道被自己吸了進去。
可是,大家又不免疑惑,高逸庭兄弟倆長的都不錯,怎麼一個妹妹成了這般??
渾身散發著惡臭不說,瞧那一張小臉,就連唱戲的花子也畫不出那個效果,厚厚的脂粉,許是被汗浸濕過,過後又干了,然後就成了一道道乾涸扭曲的印子,就像旱季時農家那干的裂縫的田地,這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那白白脂粉下,似乎又無端冒出數不清的紅疙瘩,有的疙瘩上還流著膿水,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宇文濂甚至詫異,這還是剛才那跳舞的小佳人嗎?果然,美人還得遠觀,不能近看啊。
「瑤兒,你怎麼如此頑劣?今日兩位殿下和世子到訪,你就算愛玩也該有個限度,想跳舞給哥哥慶生,這份心意哥哥領了,但你這麼大了,也該知曉分寸,怎麼可以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出來嚇人?還不快回房將你這一身亂七八糟的妝容洗了去。」有人在,高逸庭不得不這樣說,也算是替妹妹挽回點臉面吧。
說高雲瑤這一身的狼狽與噁心是故意化妝弄的還好說,倘若被人知曉,她身染怪疾變成如此,只怕她這一生就算毀了,別說想攀附豪門貴族,就算普通百姓,誰要她這樣的?臉面無所謂,單那一身的臭味叫人怎地忍受?
豈料,高雲瑤本身就是個愚的,還以為自己哥哥又要壞其好事呢,她不但嬌嗔的瞪了一眼高逸庭,然後還無比嬌媚的放下琵琶,對著三位帥哥盈盈福下身子,嬌滴滴的道,「小女子雲瑤,見過三位殿下。」
因不知道這三個誰是三殿下誰是五殿下誰是七殿下,所以,她直接說三位殿下,心裡還一陣得意,這樣稱呼可不誰都不得罪了。
豈料,她這話一出,高逸庭整張黑臉徹底繃不住了,忍不住怒喝,「瑤兒,還不快下去,來人,帶大小姐回房,好好的洗淨了,然後閉門思過,不許再出來。」
其他三位整個的也是憋的苦呀,暗想,都道高家大小姐高雲瑤美貌如花天真爛漫,卻原來是個傻子呀?
剛才高逸庭還說了『兩位殿下和世子』,她這裡倒好,整一個三位殿下。
如此,宇文濂面色窘了窘,然後,狀似無辜的看天,話說,今天天氣不錯,適合看笑話。
其他兩個,尤其是七殿下赫連鈺,生性喜潔,本來看著高雲瑤這噁心的模樣就有些反胃了,可她還故作矯情的拋了個媚眼,剎那間,胃裡一陣翻騰,他忙扶著哥哥,背過了身去,然後乾嘔起來。
宇文濂見狀,偷偷的笑,目光也四散望去,總好過看眼前這讓人作嘔的女人。
突然,一抹藍色躍入眼簾。
那是一抹誘人的藍,裊裊婷婷弱柳扶風般,美麗的面龐乾淨如蘭,似乎漾著一抹愁緒,格外的動人心弦。
宇文濂的心牟然一動,捂著口鼻的手不自覺的放了下來,唇角飛揚,邪肆雙眸即刻綻放笑意,向夏之荷拋去了一記脆生生的眉眼。
夏之荷眼波流轉,卻是羞窘無措的垂了下頭,然後,臉紅的往高逸庭身邊走來。
「大表哥。」
高逸庭正自惱怒時,耳畔突然響起夏之荷嬌怯怯的聲音,轉過頭,就見她已經搖搖擺擺的走了來。
還在做著福身行禮狀,等著三位殿下讓她免禮的高雲瑤,等了半天沒等到想聽的話,卻突然聽到了夏之荷的聲音,心裡立刻燃起了怒火。
她自知自己無論是美貌還是才情都比不上這位表姐,但好在,夏之荷與高逸庭感情甚篤,威脅不到她的利益,所以,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不想,三位殿下在,夏之荷不迴避也就罷了,就這麼大喇喇的出來,究竟眼裡有沒有她這表妹?或者說未來的小姑子?
她直起身,有些嘲諷的盯著夏之荷,「喲,荷姐姐怎麼來了?難道離了大哥片刻都不行了嗎?呵呵,大哥,我看呀,你還是快點將荷姐姐娶了吧,不然,她這心呀,只怕也不得安生。」
夏之荷面色一白,楚楚可憐的望了一眼高逸庭,眼角的餘光卻是朝那三位帥哥看去,外貌自不必說,就算俊朗挺拔的高逸庭在那三人之間,也生生的被比了下去,何況,還有那與生俱來的貴氣?
那三位,無論哪一個可都比高逸庭這小小的侍衛尊貴的多啊。
心思,驟然間便動了!
她情知高雲瑤今日荒唐的舉動,無非是為了博得幾位皇子的心。
可就憑高雲瑤那樣的都有這個膽量,那她夏之荷又怕什麼?
雖然她沒有很高的地位,家族更是不入流的商戶,可那又怎樣?上天給了她一副無人能比的美貌,這就夠了。
從小到大,她的美貌給她帶來了一切,還沒見過哪個男人見到她不動心呢。
就連一向冰冷的大表哥高逸庭,連婚約在身也不顧,仍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此生非她不娶,若不是她攔著,只怕高逸庭早已向老太太等人回稟要悔婚了。
還有,剛才,自己不過那麼遠遠的走來,這三位中的其中一位就向自己投來了興趣的光芒。
那種火熱的光芒,她很熟悉,也很享受。
她知道,作為女人,被男人們迷戀著追逐著,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如果,有朝一日,能入主宮中,成為皇室一員,那將是她夏之荷此生莫大的榮耀。
到時候,看誰還敢鄙視她身份卑微低賤?哼。
她在等機會,一直等
所以,儘管與高逸庭之間感情深厚,但她從未給他允諾,始終與其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你怎麼來了?」高逸庭臉色並不好,一想到剛才宇文濂略帶輕佻的打探,他心裡就很不舒服。
夏之荷似乎一愣,被高逸庭的冷漠深深傷害了一般,碧水明眸盈盈閃爍著委屈的淚光,她咬了咬唇,輕聲道,「大表哥,幾位殿下來這麼久了,你快帶他們入座就席吧,瑤妹妹這邊有我呢。」
她抬眼瞟了眼身邊怒不可遏的高雲瑤,眼底掠過一道狡黠,「瑤妹妹,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姐姐先帶你回房,洗去這一身的污穢,好不好?」
話雖說的溫溫柔柔,完全替高雲瑤考慮,然而,只有夏之荷自己知道,此刻她心裡卻是樂極,更對高雲瑤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從心眼裡幸災樂禍起來,說實在的吧,多虧了她這副鬼樣子,她才有機會走出來,有機會向眾人表現她的美麗溫婉與大方。
其實,她老早就看到高雲瑤跳舞時的滑稽樣,她一直看小丑似的看了半天,直到這邊鬧的有點僵,她方過來,似乎是迫不得已,似乎全為高家兄妹考慮。
但被高雲瑤這突如其來的奚落的話弄的似乎很尷尬無措,但是她沒解釋,只是低垂眼簾,眸含水霧,她知道怎樣的楚楚可憐會更加惹男人心動。
「你說什麼?什麼污穢?」高雲瑤愕然,似乎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忙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黏糊糊的液體頓時沾遍了手掌,再抬起胳膊往鼻端一送,一股惡臭差點讓她連早飯都吐了出來。
高雲瑤驚了,一顆心在片刻間似乎就碎成了千瓣萬瓣。
怎麼回事?她不是好了嗎?雖然還有淡淡的疤痕,可是用胭脂水粉掩蓋了呀。
怎麼會這樣?難道她就是頂著這副尊容在幾位帥哥面前撒嬌賣媚的?怪不得他們一個個眼神怪異,其中一個還用手摀住了口鼻,自己還以為是他自己有毛病,卻原來——
原來是嫌自己惡臭噁心???
「啊!」高雲瑤那顆脆弱的玻璃心頃刻間崩潰了,她雙手捂著臉,哀嚎的叫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就像小丑似的在幾位殿下面前站了半天?
她還自以為風情嫵媚的向他們行禮?
難怪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
只怕,他們都像看小丑看怪物似的看她吧?
小丑?怪物?
哦,不——
她高雲瑤天生麗質,何時與這這樣骯髒的字眼聯繫到一起了?
「瑤妹妹,瑤妹妹,你別急,姐姐帶你回房。」夏之荷此刻表現的極為大方而得體,她不顧高雲瑤全身惡臭噁心,反倒在她幾乎瘋狂時,上前抱住她的胳膊,生怕她會不小心傷害到自己。
整個過程中,她也瞥到,那三位帥哥看她的眼神,一瞬間都有了變化。
儘管,具體的她也來不及細看,但她心中篤定,自己善良的一面恐怕就要在這些人的心中植根了。
本來就快崩潰了,再看到夏之荷那清麗如水的臉時,高雲瑤徹底瘋了,她動作極快,一把就抓住了夏之荷的頭髮,另一手更是猛地在她漂亮的臉蛋上狠狠抓了一把,長長尖利的指甲頓時抓破一片血肉。
「啊!」夏之荷一聲慘叫,髮髻早已鬆散,烏溜溜的發就被高雲瑤絞在了指縫間,那白白嫩嫩的半邊臉,豁然印上了五道生生的指痕,皮肉翻飛的,血絲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過突然,誰也沒想到高雲瑤會突然發瘋,更想不到她會突然對漂亮柔弱的夏之荷動手,而且下手還如此之狠。
「是你,是你這賤人害的我,是不是?你氣我搶了你的衣服?你嫉妒我比你漂亮,比你尊貴,你這賤人,你好毒啊你。」高雲瑤瘋了般撒潑起來,拽著夏之荷的頭髮就將她摔倒在地,然後,用腳狠狠的踹她的胸部腹部。
夏之荷早已懵了,整個人被瘋狂的高雲瑤踹在地上,根本沒有任何的回擊之力,就連掙脫也不能,此刻,她就如一張破敗的麻袋被人踩在地上踐踏,渾身除了痛,再無其他感覺。
「瑤兒住手。」還是高逸庭最先反應過來,忙上前拖住高雲瑤,將她雙臂抱住,然而,她那手指卻還是死死的絞著夏之荷的頭髮。
高逸庭拖著她,她就死命拽著夏之荷,直接揪著她的頭髮,將她在地上拖著走。
宇文濂見狀,本能的皺了皺眉,心中深深一歎,對剛才還美若天人的夏之荷頃刻間變成了狼狽可憐的殘樣,表示有些遺憾。
但除此之外,他再無其他動作,畢竟要上前幫忙實在需要勇氣,高雲瑤那個噁心的樣兒啊,只怕他瞧了,以後一個月都會食慾不佳。
「五哥。」赫連鈺看到兩個女人打成那樣,十分驚愕,想要上前幫忙,但他天生有潔癖,對於髒的東西一碰就會暈,所以,即便是同情夏之荷,但一看到她臉頰上的血痕,他就犯暈,所以,他只看了一眼,便忙背過身去,手扶著赫連奚,才不至於暈倒。
他想喊五哥去幫忙,但一想自己都這樣,赫連奚又怎麼會幫忙?
沒錯,赫連奚無動於衷的看著眼前的鬧劇,嘴角一直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那一雙幽深的眸子卻是半點溫度也沒有,女人間的伎倆他是見的多了,而今天的,卻讓他厭惡到噁心。
這兩個女人,都該死!
高逸庭只覺得腦仁凸凸的跳,今天的一切都如同一場噩夢,他真不想管,然而,此刻瘋狂的高雲瑤以及受傷的夏之荷,卻都得他來管。
邊上,不少的丫鬟也瞧到了這一幕,可是,大小姐與表小姐打架,誰敢幫忙?關鍵是幫誰?
就算拉架吧,也不敢啦。
萬一被大小姐耍賴說成拉偏架,想死還是不想死呢?
所以,邊上圍的人越來越多,可上前幫忙的卻無一人,大家看的驚心動魄又膽戰心驚的。
好容易,高逸庭算是硬生生的掰開了高雲瑤的手指,將她強行抱開,然後命令幾個丫鬟將她架了起來。
「嗚嗚」夏之荷跌怕在地上,剛才被高雲瑤拽著頭髮一路拖行,這身上的衣服沾滿灰塵,髒兮兮的。
「荷兒。」高逸庭心疼的抱她起來。
夏之荷就勢依在他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張芙蓉面此刻淚痕血痕交錯,慘不忍睹,更可怕的是,左邊額際發間還留有血痕,似乎是一撮頭髮被連皮揪掉。
高逸庭眼底從未有過的森冷,再瞧高雲瑤,果見她手心裡還攢著一縷頭髮。
「來人,將大小姐壓到房裡,綁起來。」
「不,大哥,是她害我,是她害我。」高雲瑤此刻也清醒了些,知道自己這下闖禍了,畢竟夏之荷再下賤,那也是哥哥的心頭肉,所以,她有些怕了,前些日子,那被繩子捆綁的經歷讓她恐懼。
「押下去!」高逸庭冷著臉色,這一次他沒有再心軟,看著夏之荷那幾乎毀容的半張臉,他的心又是一痛,如果自己早點這麼強硬的帶下高雲瑤,那麼,他的荷兒又怎麼會受傷??
「不,不要,大哥,你不能綁我,你不能啊,你們這幫***才,快放手,放開我——」高雲瑤還在拚命掙扎著,尖銳而淒厲的叫喊聲,讓人聽來,心裡一陣惶惶的,好可怕,殺豬啊?
一些個奴婢們自動躲的遠遠的話,話說,凡是與大小姐沾上的活兒可都不是人幹的。
「帶走,帶走。」高逸庭聽著更煩,直接揮手趕人,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嗎?簡直就是他的災難日恥辱日?
「你們都在鬧什麼?」突然,一聲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傳來,眾人心頭不由為之一振。
高逸庭簡直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忙循聲望去,就見父親高遠正站在人群之後,身邊還跟著
三殿下——赫連筠。
眾人的目光也不由得被高遠那聲斷喝吸引,但望過去的目光皆又不約而同的落在了他旁邊的年輕男子身上。
頓時,一陣驚艷取代了眾人心中所有其他情緒。
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
原本以為自家的二位少爺就已經是人間少有的佳品,不想又來了三位帥氣逼人的殿下與世子。
這也就將人間極品的男人收羅盡了。
可眼前的男人,哦,不對,這男人根本就不是人,根本就不屬於塵世之間他是神,是仙,一隻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他長眉若柳,身如玉樹,銀白色的袍子勾勒出完美修長的身材,長長的黑髮如緞子似的,披在雪白頸後,簡直可以用嬌艷欲滴來形容;
他眼眸清澈,漆黑的瞳仁裡有光流轉,璀璨而炫目,但如果細看,就會看出,那是一抹冷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與幽冷。
儘管他已經很收斂,但那一雙眸子裡還是無意散發著一種俾睨天下的驕傲與尊貴。
陽光下他俊美面容中透出冷傲,耀目攝人。
所謂風華絕倫亦不過是如此。
嘖嘖嘖嘖
冰肌玉骨清似仙,美人如玉落凡塵。
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全場靜了,落針可聞。
高遠掃了一眼眼前的混亂,然後,十分恭敬有禮且又有些慚愧的對身邊的赫連筠道,「三殿下,讓您見笑了,一幫孩子,都怪微臣平時忙於公務,疏於管教,才導致這般——,還請三殿下見諒,您,這邊請,小兒今天十八歲的生日宴,還請您一定賞臉喝兩杯。」
三殿下?他就是三殿下??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怪不得美的不像真人,原來是西陵第一美男三殿下赫連筠。
怪不得?他一出場,其他什麼俊美帥哥全部就如塵埃一般,立刻卑微了下去。
高雲瑤驚了,身子有些癱軟的靠在丫鬟懷裡,一雙猩紅的眼睛就那麼癡迷的盯著赫連筠,三殿下,她的三殿下,她今天可都是為了他呀?可到頭來陰差陽錯,反而成了被人取笑的小丑?嗚嗚嗚——
三殿下,你可知道瑤兒有多難過?
這樣想著,高雲瑤就忍不住想撲到赫連筠懷中狠狠哭一場。
而她也真的差點這麼做了,幸虧身邊的丫鬟死死拽住她,還有人因得到高逸庭的暗示,乾脆將抹布塞進她嘴裡,然後趁人不備,強行將她拖走。
而高雲瑤,憤懣的蹬著雙腿,嗚嗚的叫喚聲很快被淹沒。
靠在高逸庭的懷裡,夏之荷更是鬱悶的想要哭死。
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如天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才是她夏之荷夢中的男人,與他一比,別說高逸庭,就連剛才那三位帥哥又算的了什麼?
可是,她
錯了,都錯了。
殿下,她好像呼喚他的名字,告訴她,她的委屈,嗚嗚——
別說此刻她狼狽不堪,就算平日,她光芒萬丈艷麗無雙,在這樣的男子面前,她也會不由得自卑起來。
她要怎麼辦?
她想要這個三殿下,她覺得——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自己如此美貌的意義了,不就是為了這般優秀的男子而生的嗎?
除了他,還有誰配擁有她夏之荷?
可是——
該死的高雲瑤,若不是她,自己怎麼會如此狼狽不堪?
要怎麼辦?即刻趕回去換衣服嗎?重新梳洗一番再來嗎?可那時三殿下還在不?她又要以怎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讓他記住自己,愛上自己呢?
夏之荷一顆心突然的備受煎熬起來,一會兒被架在火上烤,一會被放入冰窖凍似的,難受至極。
三殿下赫連筠面容清冷,面對高遠的誠懇邀請,只淡然回絕,「不了,母妃身子不好,本王還要回去照看,另外,高太醫所說的藥材,本王會盡快找來。」
「哦,林貴妃的病,三殿下還請放心,微臣定當竭盡全力。」高遠立刻鄭重回道。
「如此,有勞高太醫了,本王告辭。」赫連筠道。
高遠立刻恭敬相送,「微臣恭送三殿下。」
要走了嗎??夏之荷心中一陣失落與止不住的空虛,眼睛狠狠的絞在那抹背影上,手竟然不自覺的伸了出去,「三」三殿下幾個字差點被她喊了出來。
「呵呵,姐姐,你說大少爺會喜歡我做的筆筒嗎?」突然,一道孩子氣的聲音出現在另一處小徑上。
由於,此刻全場非常安靜,所以,那孩子的聲音傳在半空中竟格外的清靈美好。
「當然了。」這是女孩清脆而美好的聲音,溫婉中帶著幾分甜美,「因為這是我們畫兒親手做的,就沖這份心意,大少爺一定會喜歡的呢。」
喧囂過後的寧靜,醜陋之後的美好麼?
在場之人已經猜出這是一對姐弟,目光紛紛向那處樹木夾雜的小徑望去,就連已然要動身離去的赫連筠,聽見最後的女孩聲音,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目光有了一瞬間的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