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靈月嘴皮抖顫,淚水從眼角簌簌滑落。蘭指輕點,臂上的鎖魂綾在空中眸間變大,金光灼灼中將帝無念重重包裹,只留持劍的手在外。
鎖魂綾聖潔至極,隨著冼靈月咒語的變化,鎖魂綾中射出無數根金針,根根刺向帝無念的要害。
「臭丫頭快放了本座!若不然等本座出去,殺光你的同門,踏平崑崙山!」
「妖孽!大話不要說得這麼早,先過了我這關在說!」
冼靈月厲聲喝道,掄起霄月劍,強大的劍氣,將帝無念手中的誅魂劍震落在地,隨後如佛跌坐蓮花,腳下浮起一朵七彩雲朵,雙眸緊闔,兩指微屈,一指指天,一指指地,一團粉色的光暈將她週身籠罩,只見她白衣襲襲,一臉恬靜,觀音降世。
霄月劍停佇在冼靈月身前,數萬道粉光由那光暈中發出,接著萬道粉光集中到一點,竄入冼靈月的眉心,眉心中那彎月牙型胎記,驟然間變得紅艷如血,她這才睜開水眸,單手持劍再次向帝無念刺去。
霄月劍此時已脫胎換骨,與冼靈月劍人和一,每使一招,冼靈月已不用掐劍決,霄月劍跟著變化很快感應到。
九天玄女劍法配合著九天伏魔掌,招招凜冽,逼得帝無念無招架之力,身軀被霄月劍一寸寸劃破,如個皺裂的玻璃瓶般逐漸裂變。
「好啊!帝無念既然你想死,那我們就同歸於盡好了!」通天教主放肆大笑,顯然冼靈月已將他逼得走投無路。
「只要你離開阿念的身軀,我大可饒你不死!」冼靈月再次勸道。
通天教主哈哈直笑,掙扎著身軀,等待反擊。
突然,一朵黑蓮花從帝無念掌中浮現,他將黑蓮花拋向空中,暗唸咒語,那黑蓮花如同一張無邊無際的黑網在空中慢慢張大漫開,無論冼靈月逃到哪,那網都能死死將她困住。
冼靈月被黑蓮花囚住,立在蓮花中,她一攏白袖,勾嘴輕笑:「明明是個妖孽!卻學起佛祖拈指蓮花,可惜啊!佛祖是救苦救難,帶離人們脫離苦海的,所以他法力無邊!而你,不過是個妖孽,每次出現都給世人帶來毀滅性災難,所以你的法力再高也不過是虛設!」
話畢,冼靈月盤腿打坐於黑蓮花中,纖指微屈拈成蘭花,一臉恬靜,只當通天教主不存在。額上的月牙胎印紅艷中突然發出一道金光,那金光慢慢擴大,從胎印中直竄而出,漸漸地越變越亮,將黑蓮花籠罩住,那黑蓮花彷彿被什麼定住了一般,立即失了魔力,變成一朵聖潔的白蓮。
「佛光!怎麼可能!這丫頭身上哪來的佛光?」通天教主不敢置信起。
冼靈月盈盈一笑:「通天教主你忘了,這道佛光當年還是拜你所賜!記得三萬年前,你在下界犯亂,我奉天帝之命,率領天兵天將前去擒拿你,你卻一路向西奔逃,最後居然跑去了西天雷音寺,杵在雷音寺裡擾亂佛門清修。佛祖見此,便賜我這道金光,說你惡念太重,在見到你時,讓我用這道佛光感化你,讓你棄惡從善,早日回頭是岸!本來我轉世後,已將這事遺望,偏偏你用黑蓮花激活了我體內的佛光,想不到這佛光居然隱藏在我的眉心中!」
「我呸!如來他這分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感化我!哼哼!想,當年我被帝釋天通緝跑去他的雷音寺求他收我為徒,他不但不收,還將我打去蓮池清修,那蓮池裡儘是些不得投胎的冤魂,我通天教主好歹也是天界靈氣凝聚,與天地同壽,靈力集聚一身,豈能與那幫冤魂同路!所以我在蓮池修得一席佛法後,便逃了出來!卻不想好死不死,居然遇上那個虞水靈,那臭女人的靈力可不是一般的強,老子被她禁封在琅陽山下可謂吃盡苦頭!」
「不許辱罵我娘親!」冼靈月娥眉緊蹙厲聲呼道。
「對喔!虞水靈是你這一世的娘!好啊,老子想要報仇算尋對了主!不過呢,有個人比本座更想找你報仇!」
「誰?」
「帝無念!」
冼靈月聽這三字如挨當頭棒。
「不可能,我與阿念無冤無仇!」
「喔!是嗎!那就讓另一個人來告訴你!省得你被蒙在鼓裡!」通天教主借用帝無念的身軀拍起手。
一道黑霧飄來,漸漸凝聚成一個人,抬眸一瞧,那人正是狐姬。冼靈月秀眉越發蹙得緊,在狐姬身後跟著帝無念之前的三位護法虎嘯、蛇霖和狼犬,此時這三人已重歸於通天教主門下。
「臭丫頭咱們又見面了!」狐姬朝著冼靈月冷笑道。
「妖婦你還有種來!咱們的帳還需好好清算一番!」冼靈月反駁起。
「別急!帳自然要好好算!不過呢,你今日單槍獨馬勢單力薄,而我們人手眾多,你不會是我們的對手,要出手,你必死無疑!為讓你死得明白,我得讓你知道,你一直深愛的這個男人是你的仇人啊!」
「哼!少來誆我!」冼靈月鼻子輕哼,白袖一捲背過身。
「狐姬!告訴這丫頭怎麼回事!」通天教主催促道,他心裡正盤算著一場好戲,靜心等待好戲上演。
「屬下遵命!」狐姬恭敬地回道。
於是狐姬將虞水靈當年如何殺死雷彥之事道了出,還道出了帝無念這一世的身世。
「他就是雷彥之子!」狐姬指著帝無念仰天大笑。
冼靈月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伏在蓮花中的身軀無力地開始搖晃。
她還沒來得及,將這突然的信息消化,通天教主已指喚帝無念反攻。
「殺了這女人!她是你殺父仇人的女兒!只有殺了她,飲她的血,剜出她的心,才能為你父親報仇!」通天教主大聲呼道。
帝無念眼眸如同被罩了一層血霧,模模糊糊的他看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此時的他理智全無,加上蛇果對他體內咒魔咒的催化,他整個人已步入顛狂發瘋。
「殺!」帝無念高呼一聲,衝出鎖魂綾束縛,雙手舉著誅魂劍朝冼靈月殺過來。
「阿念!不要!」冼靈月意識到狐姬說得那些話不過是用來激發帝無念的魔性,可帝無念他是魔祖,之前佔用雷殤洬之身重生,不過是尋了個托身,現在那個托身已毀,他與她怎會還有什麼仇。況且那雷彥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娘親為民除害,哪裡有錯!
冼靈月氣憤地從蓮花中躍出,單手掄起霄月劍迎上。
兩人在空中廝打成一團。
「阿念你醒醒啊!你是魔祖,怎會是區區一個蛇妖所生!他們是騙你啊!」冼靈月咬破嘴皮的喚道。
然而,帝無念心中的魔念越來越強,無論冼靈月怎麼喚都無反應。
情急中,冼靈月咬破手指,想再一次試著喚醒帝無念的良知。她知道帝無念曾用心頭血救過自己,那麼自己與他早就血脈相連,或許用玄女伏血咒,能進入帝無念的身軀,救出他被困的元神,將他喚醒。
打定主意,冼靈月將手指上的血找向空中,血水一滴滴凝聚,在空中形成一朵碩大的血薔薇,又用鎖魂綾緊綁著帝無念的兩手,以防他趁機用誅魂劍傷害自己,蘭指輕屈,口中咒語大念,那血薔薇在空中悄然綻放,奪目的艷紅眩化了眾人的眼。
無數根血線在空中凝結,一根根有條不紊地將冼靈月與帝無念緊緊綁縛在一起。
「玄女伏血咒!」眾人異口同聲呼道。
這在三界失傳多年的招術,突然重現,讓狐姬和三位護法目瞪口呆。
「都看著幹啥!快阻止她!一旦她進了帝無念體內,本座事必半途而廢!」通天教主厲聲呼起。
狐姬這才回神,領先橫出一掌朝冼靈月劈去。
三位護法見勢也依次朝冼靈月攻去。
冼靈月早就料及這四人會趁機偷襲自己,一早就用自己的血布了道結界,這結界呈粉紅色,與她和帝無念的血連在一起,可謂堅固無比,這四人若想攻破這結界,勢必要將帝無念和自己打傷才能破除。
那四人一碰到結界就被結界彈出老遠,如是幾次,這四人深覺鬱悶至極。
「這是什麼怪招,居然如此堅不可摧!」狐姬喃喃敘道。
望著結界裡的冼靈月與帝無念二人越纏越緊,外面的四人不由驚慌。
正在這時一道紅光飛來,轉眼緋珠已站在眾人之前。
「緋珠你是來幫我們的吧!」狐姬含笑道。
緋珠不屑地瞟了眼狐姬,見狐姬一身狐狸騷味,趕緊掩袖捂鼻避她遠遠的。
好歹自己之前也是位瑤池仙子,怎能與一狐妖為伍!不過呢,自己要對付的人是帝釋天,如果這通天教主能助自己一臂之力麼,這個忙她倒樂意幫。
緋珠掩袖一笑,朝通天教主道:「不過是個結界,就把你們難成這樣!還真是一幫飯桶!」
狐姬聞之娥眉一彎,衝著一臉得意的緋珠怒目圓瞪。
「少說廢話!有本事你來試試!」
「啊呀!你當自己是誰,也敢命令起我!人家通天教主都沒發話,你稱什麼佬!」緋珠揮袖訕笑起。
「緋珠仙子若肯出力助本座,待本座修成神功後,定幫你達成心願!」通天教主意寓深深地笑道。
緋珠抿嘴一笑:「教主身為正人君子,可不能食言喔!」
「本座從不打狂語!」
「那好!」緋珠爽快地應道,接著纖指一勾,從袖中掏出一朵紅艷的花朵。
那花無莖無葉,卻緋紅的奪人眼目,片片花瓣紅得鮮血欲滴,紅艷中瀰漫著一股死亡的氣息,如同地獄的火焰在烈烈燃燒。
緋珠將此花的花瓣一一摘落拋向空中,隨著花瓣的飛舞,她口中咒語大念。那一片片花瓣瞬間在空中飛躍,轉眼下起漫天紅雨,那紅雨齊齊盤旋,最後在空中凝結成一道符咒,那符咒發出赤艷的光,如把嗜血的匕首般將冼靈月用血凝結的結界一下刺穿。
冼靈月背中受擊,心口一震,口吐大血,與帝無念瞬間分開,兩人同時從空中墜落。
「曼珠沙華!」冼靈月趴伏在地,脫口而出。
「算你有見識!這曼珠沙華可是死亡引路!你剛才中了我的曼珠沙華掌,很快就會進閻羅殿!真是可惜,靈月仙子你不是一直嚷著要殺我麼,歎,只怪你的心太軟,一直下不了手!反倒是我,今日卻殺了你!真是痛快!」緋珠詭笑道。
「伏在暗處偷襲,有什麼好得意的!有種咱們一比一單打!」冼靈月唾口罵起。
「單打就單打!我有的是時間和體力,不像你,此時怕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哈哈!」緋珠放聲嘲笑。
見緋珠異常得意,冼靈月水眸寒氣盈盈,纖指一緊,暗自大唸咒語,想將體內的功力凝聚在一起,一齊俱發,將眼前的這群妖孽一掃而盡。可是她的功力如同戳破的氣球般,無論她怎麼凝聚,那內力卻只見消退,不能在集聚,她疑心可能是中了曼珠沙華掌的原因,心一沉,只怕這一時半會好不了!
見冼靈月已無還手之力,狐姬早就想解這多年的心頭恨,「噹」的一聲拔出手中的匕首。
「臭丫頭!現在就讓我剜出你的心,以解心頭恨!」
狐姬說著舉起匕首朝冼靈月的心房刺去。
卻在靠近冼靈月時,被一道森冷的綠光震飛。
「她的心和命只屬於本座,誰都無權奪走!狐姬你越規了!」帝無念冷聲喝道。
眾人聞聲齊齊朝帝無念望去,見他雙眸生血,一臉蒼白,之前臉上那團黑氣不知何時已消去,呈現出帝無念本來的相貌。
眾人一陣錯愕,適才想起,剛才那喝聲,並非由通天教主發出而是帝無念。
狐姬嚇出一身冷汗,伏在地上不敢亂動,剛才的得意勁一掃無存。
「你是洬兒!」狐姬垂下頭顫顫道。
「很好!姑姑還認識本座!只可惜本座已不認得姑姑!」帝無念鳳眸溜轉,素指一彈,一道嗜血紅光朝狐姬額頭蓋去。
「哇」一聲殺豬苦叫,狐姬已徹底消失,她消失的十分徹底,連丁點魂魄的雜碎都不剩。
帝無念看看自己的手,接著又朝三位護法步去。
「魔祖殿下饒命!」三位護法心知背叛帝無念的下場,齊齊跪在地瑟瑟發抖求饒。
帝無念只靜靜地瞟了他們一眼,依舊傚法剛才,素指彈出一道紅光,這三位護法已徹底消失。
冼靈月望著眼前的這一幕幕只覺週身冰冷難抑,形同置身於冰窖中。
她清楚,帝無念的嗜血本性已被激發,他現在儼然是個大惡魔,一個六親不認,殺人不眨眼的大惡魔!她的心好冷,好痛!
冼靈月以為,在怎樣,對那三位護法也不該這般。他們曾跟隨帝無念出生入死了幾百年,雖然後來叛變,但也是因為通天教主的原因,帝無念他應該酌情處罰,而不該將他們魂魄打碎,讓他們徹底消失。
冼靈月難過地閉閉眼,揪痛的心惴惴不安,她不知接下來帝無念該如何對待緋珠。幽幽睜開水眸,卻見緋珠一臉波瀾不驚,她這才發現,緋珠與帝無念間有著不知情的關係。
帝無念對緋珠並沒有殺意,只是冷冷瞟了緋珠一眼,身軀越過緋珠直朝冼靈月步來。
「女人把你的心剜給我!」帝無念睜大腥紅的雙眸,湊近冼靈月。
滾熱的氣息讓冼靈月心慌。
他明明已恢復,為何還要這樣對自己。難道他已忘了自己?冼靈月的心隱隱作痛,眼底眨起一絲濕意,拚命搖頭,道:「不能!」
帝無念血眸一寒,攥住冼靈月的素白衣角,將她從地上拎起,這動作邪惡霸道,將冼靈月視作一隻小雞。
「帝無念你混蛋!你忘了我是誰了嗎!我是你的女人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冼靈月含淚痛泣。
淚珠直落,卻落不進帝無念心中。
「女人,本座有的就是,不差你一個!不過你說是本座的女人,本座就大方點留你一命,但這顆七竅玲瓏心本座一定要拿到手!」
帝無念血紅的眼眸閃過一絲尖銳的冷芒,素指一伸,手已伸進冼靈月的胸膛。
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從胸膛湧起,痛得冼靈月生不如死。她冷冷地凝望著帝無念,痛苦的眼眸已呈血紅,如把匕首般直盯著帝無念,隨後努努嘴想痛罵他一番,終究因為痛苦而發不出一聲。
絕望在她眸裡越聚越濃,最後凝聚成一片無盡的黑暗。冼靈月已看不清眼前,麻木地只當帝無念不存在,眼前的人與她無關,是個陌生人。
鼻翼發酸,一股漫天的血腥味撲鼻而來,那血腥味鋪天蓋地的席捲她,將她一步步拉向死亡。這一刻她感覺胸膛裡空空的,心臟已停止跳動,羸弱的身軀如離枝的落葉般無助。即便如此她不忘勾嘴淡淡一笑,笑得如此蒼白,笑得如此無助,拼盡一氣喃喃念道:「帝無念你傷得我好痛!」
接著一大口鮮血噴出,如千萬朵曼珠沙華在空中旋舞,冼靈月身軀墜落於地,終於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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