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圍攻啃咬的蛇越來越多,白牡丹的呼救聲被群蛇嘶嘶的吐信聲吞沒。舒麵菚鄢直至身軀呈一堆白骨,她適才看清,自己所倒地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小土丘。
這小土丘剛才沒在白雪之下,不是很顯眼,但經她剛才一掙扎,適才現露出。
這小土丘如個小土包般立在茫茫雪原上,上面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周圍籠著一層薄薄的輕霧,若隱若現像是結了層結界。土丘前立著一塊石碑,上面用紅色的梵文寫著:「吾兒在此安息!」
一把厲刀刺破白牡丹的心尖,她驚訝地張大起嘴,趴在地上,伸手想觸及那石碑,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卻靠不得那石碑一寸,遙不及可及的感覺,更讓她痛苦不堪。
怪不得帝無念對自己的求救無動於衷,怪不得群蛇會來圍攻她,原來這裡是帝無念與琉玥兒子的墳墓!
那些毒蛇分明是帝無念故意放養在此,來陪伴他兒子的!而自己卻在誤打誤撞中,恰好栽在這土丘上,群蛇見自己驚擾了它們的主人,難怪會蜂擁而來!
今日自己是注定要被群蛇咬死在這墓前!是否應承了那句話,冤有頭債有主,一報還一報,怎麼也逃不掉!白牡丹苦苦笑起。
當年因一己之私,瞞著帝無念,借用瑜修給琉玥端送養身湯時,在琉玥的湯裡下了落胎藥,致使這孩子胎死琉玥腹中,琉玥傷心欲絕,剜出七竅玲瓏心後魂飛魄散。時至今世,自己卻依舊不肯放過她的轉世,處處想置她於死地,就在則才,自己還在尋找機會要將她推下冰崖,想看她被群蛇啃食而亡。哪知這一幕,現在卻落在自己身上!這是不是該叫自食其果呢!
白牡丹開始反省自己,然而為時已晚,那群毒蛇的毒液,深深浸入她的五臟六腑,吞噬著她的身軀,眨眼羊身軀已被毒液腐蝕,逐漸在分裂,肉軀消失,靈魂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茫茫雪原。
帝無念淡淡瞟了眼白牡丹破碎的魂魄,對著石碑暗自念道:「孩子啊!阿爹今日也算為你報了仇!其實阿爹早就知道這女人是毒害你的兇手,卻不能對她動手,她曾有恩於阿爹,阿爹並非忘恩負義之人!今日是她自己伏罪在你的墓前,被群蛇啃食,也算是罪有應得!」
帝無念素手一伸,施了道小法術,將小土丘前清掃一番,對著墓碑道:「安息吧孩子!阿爹現在要去找你娘親,從此咱們一家三口要快樂生活著!」
群蛇嘶嘶的吐信,圍著帝無念打轉,仿若在向帝無念匯報剛才的那一幕。
「本座已知!你們回去吧!」帝無念朝蛇群揮揮手。
蛇群有條不紊地緩緩在雪地裡游動,亦如來時般,在雪地裡掀起一道道皓白的雪浪如果愛下去(gl)。
帝無念在墓碑前呆了一會,轉身又朝雪谷深處步去。
冼靈月直追著莫漓的身影,然莫漓卻越飛越遠,冼靈月緊追不捨,不知不覺中來到雪谷深處。
莫漓的身影突然在空中消失,冼靈月一愣,見四處皆茫,唯有雪山屹立眼前。環眼眼前,白皚皚的雪山冰峰,宛如一個個銀質的巨人,頭頂湛藍的天幕,直立在廣袤無垠的大地上。
雪山之上雪蓮花朵朵綻放,隱隱有暗香浮動鼻翼前,空氣清冽,十分舒暢。靜謐的雪山,美麗怡人的雪蓮,著實描繪出一份純淨自然的畫面。
只是這純淨不夠自然,隱隱伏著一股不易讓人察覺的邪力,正在蠢蠢欲動。
冼靈月水眸含怒,雖不知這白衣男子的來頭,卻知,他能用莫漓的虛影引誘自己來雪谷,絕非想跟筷閒聊這般簡單。
纖指一緊,握住霄月劍,目掃四方,厲聲呼道:「出來吧!不需這般遮遮掩掩!」
「仙子果真好眼力!」花雪塵在冼靈月身後現了身,依舊一襲白衣,手撫瑤琴。
「你引我到此,不是想對我說這些吧!快說,阿漓在哪?」冼靈月怒目含嗔,拔劍而出,一抹緋紅冰冷的劍芒,在花雪塵眼前掠過,激起花雪塵墨發飄蕩,若非閃避即時,當真要被冼靈月削去一縷墨發。
「仙子別急!聽在下將話說清也不遲!」花雪塵不慌不忙悠哉起,眸光飄閃,似在盤算帝無念還需多久才能趕到。
冼靈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倒想聽聽此人究竟想告訴自己些什麼!
「仙子莫非忘了,當年是誰逼你剜出那顆七竅玲瓏心,害你魂飛魄散的麼!」
花雪塵白袍一揚,就地盤腿而坐,將瑤琴橫在膝間,單手拔了個調,輕飄飄地道。
琴聲委婉連綿,有如一泓山泉從雪谷深處蜿蜒而來,清脆悅耳的弦音,在雪谷中迴盪。
淙淙的琴聲,在不知不覺中侵入冼靈月的耳鼓,一股邪力直衝進她的腦穴,記憶如脫韁的萬馬奔騰不息。
「你若想得到她,便要贏過本座!剜出她的心,才能讓她生生世世與你在一起!」
「本座愛得人從來只有嫦娥!她,不過是本座向你父子炫耀的物品!」
「那孩子,豈知一定是本座的!」
「帝釋天,即便本座不要那女人,你們也休想得到!」
「本座和你打賭,若是本座死了,那女人定會剜心來救本座!」
……
帝無念的聲音在冼靈月耳邊盤旋縈繞。
「不,這不是真得!」冼靈月頭痛欲裂,被封存的記憶,一一湧現,一幕幕景像在她眼前飄閃。當年她親眼看到帝無念與瑜修打賭的經過,還看到帝無念拿自己向帝釋天父子炫耀的情景,更痛苦地是,帝無念曾親口對瑜修說過,他愛得是嫦娥……這一切如把利刀深深扎進冼靈月的心尖,稍稍動一下刀腕,她的心便裂開,一股股鮮血噴濺而出。
原來前世的琉玥居然飽受了這番煎熬,她明明知道,帝無念與瑜修是打賭,帝無念不過是服輸詐死,卻毅然讓瑜修剜出自己的心去救帝無念,甘願飽受魂飛煙滅之苦。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和絕望?
淚水盈盈奪眶,握住霄月劍的手瑟瑟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