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偏僻的一角,隱隱有抽泣聲傳出。
秦夜嵐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呆一呆,卻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其他人。
別人都看音樂會去了,怎麼會有人在這裡哭?
他好奇地尋哭聲走去,微弱的月光下,參天大樹下,零星的光點落在樹下那女孩身上,一頭金黃色的短髮極為亮眼,還有身上還來不及換下的舞台裝束。
秦夜嵐一眼就認出了她。
安穎,那個和楚穎兒有著同樣閃亮雙眸的女孩。
出於好奇心,秦夜嵐還是走了過去,輕聲問,「你還好吧?」
突然聽到秦夜嵐的聲音,楚穎兒一下子懵了,以為出現了幻覺,等他靠近的時候,才覺醒,真的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糟糕了,凌菲曾經說過,她臉上的臉皮不可以碰到水的,她現在的臉一定很難看,萬一嵐認出她來怎麼辦?
楚穎兒心裡很著急,一下子連還在哭都忘記了,她極力的把腦袋撇過去,不想讓秦夜嵐看到她的臉,用沙啞的聲音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邊太吵了,出來透透氣,你呢?為什麼會在這裡哭。」秦夜嵐以為楚穎兒扭過頭去是怕他看到她哭而尷尬,他也不看她,只是在她旁邊距離一米的草地上坐下,眼神透過朦朧的月色遙望天際。
「我…我…」她當然不能告訴他,是因為聽到他的歌聲而難過得偷偷躲起來哭的,「我剛才在舞台上不小心跳錯了一個舞步。」只有這樣才有信服力,為自己的失誤而哭。
她絕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他對凌瑤的思念而哭,她將秦夜嵐剛才的那一番話,誤認為是秦夜嵐對凌瑤的想念。
心裡認為原來他喜歡的人還是凌瑤,然後,心裡就好難過,原以為,只要努力一點,他就會喜歡她,可是,事實告訴她,他喜歡的人永遠都是凌瑤。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更難過了,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卻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秦夜嵐。
「別擔心,小小的錯失,或許評委們都沒有發現呢!」秦夜嵐安慰她,不知道為何一聽到她的哭聲,他的心裡會有些心疼的感覺,就好像感覺穎兒在哭一樣。
她們明明不是同一個人,卻給他的感覺有太過相似的地方。
在沒看到安穎真面目的時候,他心裡隱隱期待她會是穎兒,可是,當看到完全不一樣的兩張臉之後,他徹底地打消了這個念頭,也許是她們的名字同樣都帶有一個穎字,才會讓他對她憐憫而已。
「真…真的嗎?」楚穎兒很慶幸,秦夜嵐沒有懷疑她的話,她偷偷的抬起眼睛看秦夜嵐,見他的眼神一直遙望著夜空,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你為什麼想要當明星呢?」
秦夜嵐突然話鋒一轉,讓楚穎兒有些措手不及。
她為什麼要當明星呢?
不,不對,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什麼明星的。
她是凌菲硬逼上樑上的,不過,中途是因為有秦夜嵐在。
要說為什麼想當明星,原因就是能看到你哇。
可是,這句話她當然是不能說出來的。
見她久久沒有出聲,秦夜嵐自顧自地問,「是因為安雨辰嗎?」因為崇拜他,所以想當個大明星,希望能夠接近他,很多粉絲團都會有這種目的。
安雨辰?
楚穎兒認真的想了一下,才知道秦夜嵐原來是誤會了,那天她站在安雨辰也就是夜初晨的海報面前,絕對不是因為崇拜他,而是因為想念他,他是她在這裡為數不多的一個朋友,看到他忍不住想念他這很正常吧!
卻被人當成了他的崇拜者。
楚穎兒很無語,怪不得,葉耀堂那傢伙老叫她什麼腦殘粉,原來他們都誤會了。
這真是誤會大了。
不過,這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借口。
楚穎兒這次很快的順著他的話而下,沒有口齒不清,很堅定的說,「是啊!」
「為了一個人真可以做到這樣子嗎?」秦夜嵐突然有些惆悵,絲毫沒有發現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醋味很濃。
楚穎兒附和,「也許吧!」
她的確是為了一個人,但那個人不是晨,而是你啊!嵐。
「那你呢?你為什麼想要當明星。」以她對他的認知,秦夜嵐是那種嚮往自由不受約束的人。
他自信卻張揚,他看似邪魅卻不狡猾,他腹黑卻不囂張。
這樣的人,不會在乎外界的目光,不會在乎周圍的流言蜚語。
可是,她就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嵐,要選擇當明星呢?
明星雖然受很多人敬仰,可是,沒有自由,受到約束,而且還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無論心情怎麼樣面對觀眾粉絲的時候,都要強顏歡笑,不管面對什麼樣的粉絲,都不能流露出一絲不悅的情緒…
這些都是她從培訓哪裡知道的,她覺得嵐應該不會喜歡這樣子的。
「或許你不相信,其實,我也是因為一個人,只是她已經不在了。」
秦夜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掩蓋不住的憂傷。
不在了,這三個詞,第一時間讓楚穎兒聯想到了凌瑤,心不由有些悶悶的。
就在這時候,她口袋裡面的電話突然想了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是凌瑤的名字,立即按下了接聽鍵,電話一通,那邊便傳來了凌菲的咆哮聲,「該死的,最後關頭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呃!我在校園裡面。」
因為哭過的緣故,她的聲音有些哭過後的鼻音,她一出聲,凌菲便聽出來了。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秒之後才問,「你怎麼了?」
「我沒事…」
「你哭了?」
「我…」
「你知不知道,你臉上的xxx不能哭,你現在具體的位置在哪裡,你身邊有沒有什麼人在?」凌菲趕緊想對策。
「我在舞台後面一直走下來的那顆大榕樹下,他也在。」楚穎兒壓低聲音說。
「他也在?」電話那頭,凌菲的聲音加了幾分貝,她說的他她自然知道是秦夜嵐。
「他沒有發現。」楚穎兒又說了一句。
電話那頭又靜默了幾秒,「你等著我,我馬上過去找你,記得不要讓別人看到你的臉。」
「我知道。」
掛了電話之後,是靜默的等待。
那邊,秦夜嵐依舊遙望著天際,不知道透過夜空看什麼,或許是在看某顆星星,也許是在思念著某個人。
這裡離舞台並不是很遠,隱隱還能聽到舞台傳來的喧嘩聲。
五分鐘之後,凌菲十萬火急的趕到了。
看到那兩人一人坐在一邊,也不交流,楚穎兒低著頭看腳下,秦夜嵐抬頭看星空,凌菲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說,「喂!我說你們兩個,一聲不吭跑來這裡做什麼?你們的負責人正在滿街的找你們,只差沒報警了。」這句話雖然誇張了,但是他們的負責人真的在找他們。
秦夜嵐原來也只是想出來透透氣而已,沒想到遇到了躲在這裡哭的安穎,也許是在心裡悶了太久,不知不覺下意識地就想把壓制在心裡很久的話說了出來,卻因為楚穎兒接一個電話給打斷了,以至於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楚穎兒永遠不會知道,如果剛才不是凌菲那個電話,她或許會聽到從秦夜嵐嘴裡說出的另一個秘密。
秦夜嵐看了旁邊的安穎一眼,「我先回去了。」然後,轉身離開,微弱的月光落在他孤寂而高大的背影上,楚穎兒的目光久久離不開。
「喂!都走了,還在看。」
楚穎兒沉默不語。
「你看你的臉,不是告訴過你,不能碰到水,不能哭嗎?你看你現在,都成大花貓了。」凌菲抿唇。
楚穎兒眼眶微紅地看著她,表情有些委屈,她也不想哭,可是,就是忍不住了。
「算了,我趕緊給你補個妝,或許還能趕上。」凌菲拿她沒轍了。
凌菲的語氣放柔了幾分,「以後不要一聲不吭地不見了,我會很擔心的。」
「對不起。」楚穎兒知道凌菲很關心她,她讓她擔心,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知道就好,下次不許這樣玩失蹤了。」
「嗯。」
夜的另一頭,夜初晨在秦家別墅外面徘徊。
他回來了。
他想見楚穎兒。
可是,楚穎兒卻不在楚家公寓,公寓收拾得很乾淨,卻一個人也沒有,他能感覺得到那裡已經很久沒住人了,猜想到楚穎兒現在可能會住在秦夜嵐的家,他想見她,可是,他又不知道該用什麼理由進去,所以一直在秦家別墅徘徊。
突然一道強烈的光束投射在他身上,夜初晨用手擋住眼睛。
秦楓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下來,看著站在自己家門前的那個男人,「你是誰?你找誰?」
夜初晨放下擋在眼睛上的手,有些緊張道,「我叫夜初晨,我想找…找…」
「你是秦夜嵐的同學嗎?」秦楓記得夜初晨,當初在楚家的葬禮上,他有見過他一次。
「額…嗯。」夜初晨雖然不是想找秦夜嵐,但是他突然說來找楚穎兒的話會很唐突,只好點頭。
「秦夜嵐現在不住這裡了。」秦楓說。
夜初晨驚訝了一下,又問,「那他現在住哪裡?」
「他現在在北美大學讀書,住校,所以沒有回來這裡住,你要找他可能要等到暑假放學了。」秦楓好心提醒。
「哦!那個謝謝你。」
「不用客氣,要進去喝杯水嗎?」
「哦,不用,不用了,我先走了。」
秦楓看著夜初晨匆匆離去的背影,搖頭,現在的孩子很少有這麼單純了。
車的另一扇門突然也打開了,況天緣從車上面走下來,望著夜初晨的背影,「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你有沒有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好奇怪,好像帶著吸血鬼的氣息,卻又不太像。」
秦楓搖頭,「你想太多了吧!這個孩子我見過的,挺單純的一個孩子。」
「或許是吧!」
況天緣不承認也沒有否認,望著夜初晨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