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梅在軍區醫院裡一共住了一個星期的院。
原本隔天就可以出院的,是霍東禹非要她繼續住院,還讓醫生幫她全面檢查了,查來查去沒有查出什麼毛病來,他也不讓她出院,說讓她住多幾天,休息好,恢復元氣才准出院。
藍若梅無奈,只能在醫院住下。
霍東禹是營長,他不可能天天守在醫院裡陪著藍若梅,藍若梅雖然很想他天天陪著自己,可是一想到霍東禹現在的身份,她便把心裡的渴望深深地埋進了心底,還很大度地勸霍東禹不用擔心她,反正她的燒也退了,自己都可以照顧自己了,讓霍東禹放心地回營裡去坐鎮。
霍東禹也真的就走了。
只留下關雲懷在陪著她。
霍東禹一走,藍若梅的心就顯得悶悶起來。
大冰山,死冰山,讓他走,好像大赦了他一樣,跑得比兔子還快。
在他心裡,陪她多一天都不願意?
但一想到自己一直追著他,目的就是想和他雙宿雙飛,嫁給他就是軍嫂了。軍嫂兩個字提醒著她,她不能像千金小姐那般任性無理。
心裡的鬱悶便被她自己安慰自己打掉了。
在她住院的那幾天裡,關雲懷對她很好,一直嫂子長嫂子短地圍著她轉。
今天好不容易出院了,她開心至極,恨不得立即就坐上車回到那個她才住了幾天,卻深深地融入去的軍營裡,因為那裡有他。儘管生活條件差,但只要有他,她就覺得那裡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嫂子,我帶你去逛逛街吧?」關雲懷似乎藏著心事,出了醫院後,便向藍若梅提議。
這裡環境比他們的軍營好,醫院外面就有街道,雖然因為天氣有點冷的原因,讓街道顯得有幾分的肅條,街道兩旁商舖倒也不少。
「不去了。我在我們那個城市的時候,經常逛街,那裡的街道比這裡繁華得多。逛街除了購物之外,還有什麼好逛的?」藍若梅心如同小鳥一般,早就向軍營飛去了。
她都恨不得自己變成小鳥早一點飛回到霍東禹身邊呢,哪裡還願意拖延時間。
「嫂子,你都來藏半個多月了,天天呆在軍營裡就幫我們洗外套,天氣又冷,院落外面又沒有什麼街道可以逛逛的,你不覺得悶嗎?女人又少,你連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找不到。不如就趁現在出來了,到處走走吧,就當是散散心了。反正我們營長也不會強行把你押上飛機送你走的,早點回去和晚點回去都沒有關係的。你不是說逛街就是購物嗎?不如我們就去購物吧,咱們營長最近都沒有添過新衣呢,快入冬了,這裡的冬天很冷,嫂子可以為自己和營長都購買幾件新冬衣呀。」
關雲懷呵呵地笑著,但笑意未達眼底深處,眼眸深處似乎還夾著點點的擔心,要是他不說,那擔心就會顯露出來,讓他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極力地,就想阻止藍若梅回軍營。
聽得他的話,藍若梅想想也對,她從家裡帶來的衣服不算厚,至少對這裡的人來說,她那些衣服一點都不厚。現在才是秋天,這裡日夜的氣溫都相差那麼大,要是真正入冬了,那豈不是相差更大了?到時候她怎麼辦?天天鑽在被窩裡嗎?那樣的話,霍東禹就有更大的理由把她趕回t市了。
「雲懷,如果我們去逛街的話,在天黑之前能回到營裡去嗎?」藍若梅決定去替自己和霍東禹買幾件新衣服,但在逛街之前,她還是很在意時間。來的時候,她昏睡著,不知道行程有多遠,這幾天,她有時候和其他病人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軍營,從而得知從軍營到這裡需要好半天的車程呢。
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了。
她有點害怕逛街會耽誤回去的時間。
「嫂子,放心吧,一定能回到的。」關雲懷一看她心動了,立即拍著胸膛保證著。
「那,我們走吧。」藍若梅俏皮地沖關雲懷嘻嘻一笑,率先向關雲懷從軍營裡開來的那輛半新不舊的軍車走去。關雲懷站在原地略略地停頓了一下,看著她那開心的樣子,關雲懷的心有點兒七上八下的。雖然他在醫院裡陪著藍若梅,但營裡的事情戰友們都有告訴他。
他們的營長從醫院回去時,跑到軍區那裡請求調多一名軍醫,還要求是年輕的女軍醫。軍區領導本來就想成為營長的媒人,看到營長都三十歲了,老大不小了。但平時他們想安排一些潛力股到營長的身邊,都被營長拒絕了。現在營長主動要求要人,軍區領導哪有不願意之理?立即安排了一名和藍若梅差不多年紀的女軍醫隨營長回到軍營裡,還帶著一名年輕的護士呢。無論是女軍醫,還是女護士,聽說都長得俏麗迷人,穿上軍裝,英氣逼人,穿上醫生的白色大褂,就像白衣天使,怎麼看怎麼漂亮。
全營的人都知道藍若梅是從千里之外的南方大都市跑到這裡來找他們營長的,對營長的愛深到讓他們量都量不盡。可是營長把女軍醫領回軍營裡時,對兩名新同志親切至極,戰友們說,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營長那般的溫柔對人。他們心裡擔心藍若梅,想著藍若梅要是看到那樣的情景,心裡肯定很難受。
關雲懷才想著拖延回營的時間,也想讓藍若梅買些禮物討好霍東禹。
在他們的眼裡,他們的營長是愛著藍若梅的,否則就不會那般的關心,但偏偏營長表現出來的又是冷漠疏離,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麼讓他們這個素有魔鬼稱號的嚴厲營長裹足不前?
「雲懷,你還站在那裡發什麼呆呀?提出來逛逛的人可是你哦。」藍若梅走到了軍車面前,因為自己沒有車鎖匙,無法打開車門,一扭頭才看到還站在原地似是在想心事的關雲懷,便笑著叫了起來。
「來了。」關雲懷連忙斂起了擔心,提著藍若梅住院時那些簡單的行李,快步地向車走去,走到了車前,他把車門打開,把那簡單的行李往車上一塞,又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讓藍若梅上車,等到藍若梅上車了,他自己才上車的。
關雲懷開著車,載著藍若梅在街道上穿梭,陪著她挑選著要送給霍東禹的衣服。
藍若梅心急著回去,買衣服的時候不像平時那般的挑剔,很快就替自己和霍東禹買好了冬衣。她也想替關雲懷買兩件,這一個星期來,多得關雲懷陪著,要不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裡,她早就悶死了。不過關雲懷拒絕了她,說整個營裡的戰士們都很關心她,如果她要送他衣服,就要全營的戰士都送。藍若梅是送得起,但不知道大家的衣服尺碼,怕送得不合適,只能作罷。
不過她還是替大家買了很多好吃的,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就催著關雲懷回去了。
「嫂子,你看,都到正午了,路還長著,我們怎麼也要吃過午飯才回去吧?」關雲懷嘻嘻地笑著,一副一點也不急的樣子。
想想也對,藍若梅只得又和關雲懷在街邊的一間小餐館裡吃飯。
藍若梅是千金小姐,平時吃的就是山珍海味,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哪一些她沒有吃過。但自從入藏以來,賴在霍東禹身邊,看著他和戰士們一起吃著在她眼裡就是粗茶淡飯的飯菜,她也逼著自己去吃。曾經,她連營裡廚堂炒的青菜都吃不下,覺得難以下嚥。後來,她半根菜也捨不掉浪費。到了現在,她已經勉強克服了吃的問題,粗茶淡飯,她也照樣能填飽肚子。
所以在小餐館裡吃飯時,她也沒有點特別貴的,就是隨便地要了一個快餐填飽肚子了事。
用最短的時間,她吃飽渴足了,又開始催正在慢吞吞地吃著的關雲懷快點,怕天黑回不到營裡去。
「雲懷,平時你吃飯就是三四分鐘了事,今天怎麼吃得比我還慢了。快點,現在都十二點多了,再磨下去,天黑都回不到營裡。」藍若梅看到關雲懷那慢吞吞的動作,就有一股抓狂的勁,似乎過去那二十八年裡的千金小姐修行都要被關雲懷磨掉了。
「嫂子,別催呀,放心吧,一定能在天黑之前回到營裡的。」關雲懷笑著,動作也只是稍微地加快了一點點兒。
兩個人,一個就是太監,一個就是皇帝,剛好就形成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藍若梅無奈,只得抓狂地盯著關雲懷扒飯的動作。
「嫂子,別盯著我,你盯著我,我吃不下的。」關雲懷沖藍若梅擠眉弄眼,調皮地笑著。
「吃不下去了?那好,我去結帳,咱們快走吧。」聽到他說吃不下去,藍若梅反而大喜,急急地就跑去結帳了,關雲懷頓時僵在當場,然後看到自己那份快餐裡還有一半的飯菜,於是他三兩下就把那餘下的一半飯菜全都塞進了肚子裡去,等到藍若梅結完帳,拿著老闆找回的零錢轉身時,只看到乾乾淨淨,連菜汁都沒有的空碗了。
「你不是說吃不下了嗎?可別撐著,這錢是我花的,你別擔心浪費了而撐壞了肚子哦。」藍若梅看到那個樣子,又忍不住關心地說著。
「沒事,沒事,撐不著的,再來一份我都能吃下去。」平時訓練那麼苦,他們早就習慣了大食量。
「那我們快走吧。」藍若梅一門心思就是想回到營裡去,想著早點見到她已經有五天沒有見到的霍東禹。
住院這幾天裡,她一靜下來,就會想到霍東禹那兩天對她的關心,以及稍稍暖和的態度,雖然他還是繃著那張黑臉,行動中卻心思細密,體貼入微,對她的照顧就如同霍東銘那般。
霍東銘?
忽然想到了被自己傷害了的未婚夫,藍若梅心裡便升起了一股歉意。
等到霍東禹打開心結,沒有任何隔閡,和她一起勇於追求他們的幸福時,她一定會站到霍東銘的面前,向他賠禮道歉的。對不起他的人,始終是她。
她衷心希望,霍東銘能找到一個更適合他,全心全意地愛著他的好女人。
關雲懷知道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拖住藍若梅的,反正藍若梅遲早會知道的,但心裡實在有點為藍若梅打抱不平呀。
可惜,他們營長要對哪一個女人好,不是他們能管的。
「嗯,我們回去吧。」
看著藍若梅迫不及待的樣子,關雲懷吐到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藍若梅心急地想回到軍營裡去,而此刻在軍營裡的霍東禹,正在軍營不遠處的空地上訓練著戰士們。就算他們都是合格的戰士了,但訓練還是每天都要的,這是必不可少的。
被他親自請求調來的那名新軍醫譚筱琴,和那名叫做邱天美的女護士一起,站在遠處看著。
沒有人生病,她們的工作也很輕鬆的。
「譚醫生,霍營長訓練的時候,真的很嚴厲,難怪大家都說他像個魔鬼一樣。」邱天美遠遠地看著霍東禹,忍不住對譚筱琴說著。
譚筱琴秀氣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定定地注視著遠方的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應著邱天美:「軍官,就應該那樣的嚴厲,你沒聽說過嚴師出高徒嗎?」
邱天美點點頭,「說的也是。哦,對了,譚醫生,你聽說過了吧,霍營長有未婚妻的,從千里之外的大都市追到這裡來了,不過一個星期前發高燒,被送到軍區醫院去了。剛才吃飯的時候,聽一些戰士們說今天她就要出院回來了。」邱天美一邊說著,一邊偷瞄著譚筱琴的表情。
霍東禹是不少女兵們的夢中情人,他高大,峻冷,聽說出身是非常的好,父親就是某軍區的參謀長,其實其父不止一次動用關係要把他往回調的了,是他堅持鎮守邊防。年紀那麼輕,就當上了營長,又有後台,前途無量呀。誰要是嫁給了他,一定會成為幸福的官夫人。
以前她們都沒有聽說過霍東禹有女朋友的,現在忽然冒出一個未婚妻,他們其實心裡還是在犯疑的。
「那又如何?你沒有聽說過嗎?是她在追東禹,不是東禹在追她。東禹對她的態度可是冷漠至極呢。」譚筱琴一副不以為然。
從她被調到這個軍營裡當軍醫開始,霍東禹就對她溫和而關心,戰士們都說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對女人這般溫和關心的。
僅憑這一點,她就有信心打敗那個所謂的「未婚妻」。
當然了,她也不會明裡爭風吃醋的,因為霍東禹對她溫和關心並不代表他愛上她。
大家都是軍人,軍人處理感情的時候,往往不能過於衝動,否則對誰都不好。
在她被調到這裡來的時候,她的領導就私下告誡過她了,領導是有心牽線,給機會他們自由發展,但切不可強求。
在沒有完全確定霍東禹的感情落在誰身上時,譚筱琴也不會全身心投入的,一切順其自然吧,至少為自己的以後留一條活路。
「呵呵,也是。」邱天美笑笑,沒有再說下去。
兩個人都有著秀氣的外表,身材高佻,年紀相當,配霍東禹的話,都挺配的,就看誰有本事獲得霍魔鬼的愛了。
藍若梅一路上不停地催促著關雲懷,總算在天黑之前回到了軍營裡。
已是傍晚,天空早就暗沉下來,因為軍營周圍建築物少,空地顯得特別的遼闊,遠遠看去,天地似乎相連著,那暗沉下來的天空就帶給人一種壓迫感了。
「嫂子,你回來了,你身體怎樣了?沒事了吧?」
藍若梅一下車,那些剛訓練完回到營裡的戰士們就圍了上來,關心地詢問著。
「嫂子,我們的外套都一個星期沒有洗了。」
「嫂子……」
大家七言八語的,說著各種關心的話,讓藍若梅心裡暖呼呼的。
「來,來,大家幫忙提,這是嫂子為大家買的好吃的東西。」關雲懷打開車後座的車門,往裡提著袋子,裡面裝的全是藍若梅買給大家吃的。
「謝謝嫂子。」
眾人一片歡呼,搶上前就去幫忙。
藍若梅笑著對大家說道:「大家都有,別搶哈。」然後她自己提著她買給霍東禹的衣服,小聲地問著一名戰士霍東禹在哪裡。
「嫂子,營長回來了。在哪……」那名戰士忽然看到霍東禹從外面回來了,便笑著告訴藍若梅,可當他看到霍東禹身邊還有譚筱琴的時候,後面的話就嚥住了。
藍若梅扭頭轉身,看向了軍營的大門口,剛好就看到了那一幕。
她深愛著的男人,正一臉淺笑地和一名穿著軍裝,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一起從外面走進來,好像是剛剛散步回來一樣。
藍若梅愣住了,不,應該說是全身都僵住了,臉上的笑容慢慢地斂了起來,不敢相信自己眼裡看到的。那個女人不像她這般美麗,但也長相清秀,身高就和她妹妹藍若希那般,和霍東禹走在一起,很配般,再說了兩個人身上都穿著軍裝,看著就更加的般配了。而她,似乎和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
最讓她難過羨慕的是,霍東禹對她都不曾這般溫和過。哦,不,好像有過,那是他參軍之前,她還沒有成為霍東銘女朋友時,他也曾經對她溫和過,但在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和霍東銘確立了戀愛關係後,他就不再對她展現過溫柔,隨後,他參軍,離開了t市。
傍晚的風,越發的大了。
藍若梅覺得那風就像是鋒利的鋼刀一般,一刀一刀地砍在她的身上,讓她傷得體無完膚。
戰士們都小心地看著她。
大家眼裡都帶著關心。
在戰士們滿臉擔心的時候,藍若梅行動了,她提著大袋小袋的衣服迎面就向霍東禹走去,看到她,霍東禹也略停下了腳步。
「東禹,這是新同志嗎?」藍若梅站到了兩個人的面前,美麗的臉上揚著淺淺卻讓人覺得特別耀眼的微笑,衝著譚筱琴友好地笑著,大風吹著她腦後那頭垂直的長髮,三千青絲飄逸至極,讓她此刻分外的迷人。她朝也回給她一記笑容的譚筱琴伸出手,自我介紹著:「你好,我叫藍若梅。」
譚筱琴伸手,兩個人握了握手,她才答著話:「藍小姐,你好,我叫譚筱琴,是新來的軍醫。」
「歡迎你加入到這個大家庭裡面。」藍若梅甜甜地笑著,剛才那僵硬難過的樣子似乎不曾在她臉上出現過一樣,她顯得特別的開心,特別的親熱,把手裡提著的大袋小袋不客氣地塞到了霍東禹的懷裡,看都不看霍東禹一眼,就親熱地挽起了譚筱琴的手臂,兩個人向裡走著,邊走還邊說著話呢,兩個人還不時傳來笑聲,不管是真笑還是假笑,反正就沒有大家意想中的敵對。
眾人傻眼了。
就連霍東禹都微愣了一下。
他以為藍若梅會傷心會難過,然後就哭著跑回t市了,可沒想到藍若梅……
剛剛遠遠捕捉到藍若梅眼裡的痛苦,難道都是錯覺?
霍東禹斂起了溫笑,恢復了以往的冷漠,提著藍若梅塞到自己手裡的袋子,沉冷地向宿舍樓走去。
表面沒事,實際上,兩個女人都在展開了激烈的爭鬥,只是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
霍東禹以為藍若梅塞給自己拿的東西都是藍若梅的,回到自己的單人宿舍時,他便把袋子擺放到床上,看著已經被藍若梅睡過了幾天的,原本是屬於他的床,他的眼眸深處其實還是閃過了一抹渴望,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擁著她到天明,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和她,不讓她覺得寒冷,不讓她覺得冷夜難眠呀。
可他不能。
她是大哥愛的女人!
大哥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在乎,他都親眼目睹過,他們兄弟情深,哪怕不是一母所生,試問他如何能接受藍若梅的愛呀?
除非有一天大哥親口告訴他,大哥忘掉了藍若梅,不再愛藍若梅了,而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還娶了那個女人為妻,過著恩愛的生活,他才能完全放開心結,接受他也一直深愛著的藍若梅。
看著那幾隻大袋子,一看就知道裡面裝的是衣服。
霍東禹沒有太多的好奇心,可他還是伸手打開了袋子,當他看到有好幾個袋子裡面裝的都是男性衣服時,尺寸剛好合他的身,便知道是藍若梅替他買的,心裡掠過了錯綜複雜卻不可避免的甜絲絲心情。
若梅!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呀?
「這些衣服是送給你的,你試試合不合身。」門口處忽然傳來了藍若梅的聲音。
斂起所有表情,霍東禹淡冷地說著:「我有衣服穿,不必花那麼多錢。」早在參軍之時,他就開始學會了節儉,把自己的少爺身份丟到太平洋去了。
「花的是我的錢,你心疼什麼。」藍若梅笑了笑,走進來,從一個袋子裡取出一件衣服就往他身上量著。
「不用了,我先下樓去了。對了,筱琴新來,你有空的時候就多多陪陪她,也算是給自己找個伴,什麼時候想回去了,告知我一聲,我會替你訂機票的。」丟下淡冷的話,霍東禹冷漠地離開了,不過走的時候,還是提著藍若梅替他買的那幾件衣服的袋子,把衣服帶走了。
「大冰山,就是嘴巴硬」
看著他的動作,藍若梅好氣又好笑。
不過從他口裡沒有聽到他對譚筱琴有什麼特別的情愫,她心裡那般撕裂一般的難受稍微消減了一些。
而他最後一句,卻又讓她的心情暗沉下來。
他什麼時候都沒有忘記要趕她回家。
藍家姐妹都有一個共同點,個性有點倔。
霍東禹越是想把藍若梅趕回t市去,她越是不回去。
賴,她都要賴上霍東禹。
要是譚筱琴威脅性大了,大不了,她來個色女硬上弓,把霍東禹強了,他那般有責任感,肯定會對她負責的,到時候誰都別想搶她的霍東禹了。
生米煮成了熟飯,霍東禹也只能跟她一起面對霍藍兩家了。
什麼心結,什麼問題,什麼困境,只要霍東禹願意面對,想化解都是輕而易舉的,因為他的能力並不輸給霍東銘。
他別以為他對那個新來的女軍醫很溫柔,就能讓她知難而退,大不了,她把那新來的女軍醫當成是挑戰。有挑戰,她怕什麼?
霍東禹,你是我的!
藍若梅,加油!
馬爾代夫,馬累。
午後的陽光溫暖得如同慈母的手,愛撫著大地的兒女們。
海邊,霍東銘和藍若希半躺在太陽傘下面,他們都穿著泳裝。
剛剛才下海玩了一會兒,也在柔軟的沙灘上走過了,藍若希覺得有點累了,霍東銘立即體貼地擁著她回到他們的太陽傘下面休息。
今天是他們在馬爾代夫的最後一天了,明天,他們就要飛到浪漫的法國去。
「渴嗎?」
霍東銘擰開一瓶水的蓋子,遞給了身邊的藍若希。
藍若希一身的比基尼,身材不算火辣,但也誘人至極,要不是身邊有一個霍東銘,那些男遊客的眼睛都粘在她身上掉不下來。因為害怕太陽刺眼,她還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不笑的時候,倒替她添了幾分高貴冷艷。
從霍東銘手裡接過水,淺淺喝了幾口,藍若希坐正了身子,霍東銘也隨即跟著坐正了身子。
看著在沙灘上奔跑,嬉戲的人們,藍若希忽然黯下了神色。
在自己幸福快樂的時候,她又想起了姐姐。
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問著:「東銘,你說過舉行婚禮後就會讓人尋找我姐姐的下落,有消息了嗎?」
霍東銘溫沉的眼眸飛快地閃過了一抹不知名的神色,隨即愛憐地把藍若希擁入懷裡,安撫地說著:「暫時還沒有消息,放心,我找的人,能力一定比你爸他們找的人要強,很快就會有若梅的消息的。」
「不知道我姐姐現在怎樣了?東銘,我姐逃婚肯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藍若希忽然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瞅著霍東銘:「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姐的事?」
霍東銘俊臉一黑,添上了幾條黑線,修長的手指又好氣又無奈地敲了藍若希一記,說著:「你也是看著我和你姐在一起過的人,你自己回頭想想,我哪一點對不起你姐了?」
藍若希無言了,細想過去,霍東銘對姐姐真的好得沒話說,每天清晨都在姐姐的房前等候,為的就是讓姐姐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眼前黑影罩來,雙唇便遭到了攻擊。
藍若希一抬眸,霍東銘的俊臉近在咫尺,鼻端充溢著他男性的陽剛氣息。看到她回過神來了,霍東銘才移開了唇,擁著她的手卻收緊了:「若希,這是我們的蜜月,我不希望你心裡想著別人。不管過去,我們只管未來。記得,你是答應過我的。」
「我只是擔心姐姐。」藍若希也知道在度蜜月的時候,提起姐姐是不對,可她真的擔心呀。
她現在得到的幸福,享受著的快樂,原本都是屬於姐姐的。在姐姐還沒有消息之前,她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
「放心,等我們度完蜜月回國,我保證你會得到你姐的消息。」霍東銘抹走了臉上的黑線,換上了溫和含著寵溺,帶著憐惜。他的大手抬起落在藍若希的頭上,習慣性地揉揉她的短髮。
那載滿了溫情的深眸,深處再度地掠過了一抹不知名的眼神。其實,他沒有告訴藍若希,他吩咐過張猛,就算查到了藍若梅的下落,在他和藍若希的蜜月期間,都不要通知他。他想在這一個月裡,讓藍若希完完全全愛上他,就算找回了藍若梅,她都不會再把他推還給藍若梅。也想著,度完蜜月後,把藍若梅的下落當成一份大禮送給藍若希,讓她開心。
不管怎樣,他最在意的人只有她藍若希。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霍東銘淺笑著,輕點一下她的鼻端。
「沒有。」
「那就對了。所以,信我,若希,不管什麼時候,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相信我。因為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就要相互信任。」霍東銘修長的手在她雪白的手臂上遊走。
「東銘。」剛剛的擔心在霍東銘的溫聲細語下,一掃而光。
藍若希恢復了快樂,拉起霍東銘,兩個人你追我趕地在沙灘上奔跑起來。
跑得累了,又相擁著看海空上的海歐飛翔,看著海面上的點點漁船。
感情在兩個人的相互溝通之間,開始一層一層地往上昇華。
只要給自己機會,給別人機會,忘掉過去,走向未來,那麼幸福便會把你籠罩著,一生一世!
隔天,小夫妻倆就離開了馬爾代夫,坐上了飛往法國的飛機。
有意思的是,那對來自中國台灣的,也就是和他們比賽騎自行車的夫妻下一站也是法國,於是乎,四個人都坐在同一架飛機上了,飛向那浪漫的法國,開始他們新一輪的浪漫蜜月。
到了法國之後,兩對新婚夫妻竟然又都選擇了巴黎,都下榻在蘭開斯特酒店。該酒店座落於巴黎市中心,在香榭麗捨大街。豪華而充滿著藝術氣息。
「嗨。」在同時向酒店走進去的時候,對方那個男人衝著藍若希友好地笑著,還打著招呼。
直到現在,藍若希才認真地打量著這對夫妻,男的年紀似乎和霍東銘差不多,一百七十三公分左右的身高,總愛穿一件淺藍色的襯衫,外套一件黑色西裝馬甲,一條深藍色的西褲,無論什麼時候看到他,都穿著黑得發亮的皮鞋。他五官算得上端正,不算帥,但也不算醜,就是很平凡的長相,自然更不能和霍東銘的俊美相比。
他能說一口流利的英文,也會說流利的法語,更讓藍若希吃驚的是,他連廣東粵語都說得相當流利,中國國語就更不必說了,一聽他說話,就知道他是個不安於室的人,平時是四處飛蕩的人。
雖然他外表不算英俊,但他身上也和霍東銘一樣,散發著一種人上之人的貴氣,應該是台灣富商或者政客的公子。
「你好。」藍若希回給他一記淡淡的微笑。
「看來我們真有緣,竟然選擇的地方都是一樣的。」那個女人也滿臉都是笑容,她正親切地一手挽著自家男人的手臂,一手還挽著一隻lv包。她家男人一邊手上拉著他們的行李箱。
至於他們在馬爾代夫購買的自行車,他們則選擇送給別人了。
霍東銘他們也沒有帶走自行車,而是把自行車寄回中國的t市去了。他說,那車載著屬於他和藍若希的幸福,他不會丟掉,哪怕不值錢,他也要保留下來。以後忙裡偷閒時,還可以載著藍若希在金麒麟花園裡或者豪庭花園裡浪漫浪漫。
藍若希笑著點頭,和對方已經有了三分熟了。
「我叫藍若希,我先生叫霍東銘,我們都來自中國t市。」藍若希一邊向酒店裡走進,一邊向對方介紹自己。
那個女人便鬆開了自家男人的手臂,選擇和藍若希並肩走著,笑著說:「我叫崔雪瑩,我先生容浩鈞,我們都來自中國台灣。」
於是,這兩對新人真正認識對方了。
「你說你先生叫霍東銘?」容浩鈞在前面走著,聽到藍若希的話,忽然停下了腳步,扭頭瞪著正在拖著行李箱往裡走的霍東銘。霍東銘比他還體貼,不但自己拉著行李箱,就連藍若希的包,他都拿著,藍若希是兩手空空的。
「怎麼了?噢,霍東銘,不就是……」崔雪瑩忽然也低叫了起來,一臉錯愕的樣子。
藍若希愣了愣,敢情這兩個人都知道霍東銘的名字,只是還沒有見過霍東銘其人。
而看這兩個人的表情,似乎還另有隱情呢。
「先進去,等會兒我們再找你們聊聊。」容浩鈞說完便拉著自己的愛妻進酒店去了,藍若希則留在原地等霍東銘來到了她的面前,便把剛剛的事情告訴了霍東銘。
誰知道霍東銘聽完之後,俊臉上倒是逸出了淡淡的笑,說著:「原來遇上了某人的表弟。」
「誰的表弟?」藍若希忽然好奇起來。
她記得霍東銘的死黨好友中並沒有來自台灣的。
「我的總特助。」
霍東銘莫測高深地笑著。
「慕容俊?」
藍若希對慕容俊的印象並不深,此刻拚命在腦裡搜索著,也就只有一張溫和的笑臉閃過,還是朦朦的。但她知道慕容俊極有能力,總能完成霍東銘交給他去辦的事情,身上總是散發著一股儒雅的氣息,似乎家庭出身極好,能得到霍東銘掏心一般的信任,絕非一般人,難道慕容俊還有什麼身份嗎?
「我的總特助也就只有他一人。若希,先別問這些,休息一會兒,吃過飯後,我們就出去走走。記住,我們只在這裡玩一個星期,抓緊時間。」霍東銘沒有往深裡說,反正他是知道慕容俊的真實身份的,那傢伙的背景和他一樣強大,但甘願當他的助手,他也信任他。
兩個人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
「嗯。」
藍若希也沒有再問下去,反正霍東銘的世界深不可測,他身邊每一個人都有著強大的背景,她要是想一一弄清楚,還真的需要一輩子的時間。
拉起她的手,霍東銘一手拉著行李箱,兩個人並肩走進了蘭斯特酒店,開始了蜜月的新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