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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百七十四、北遊中京(上)】 文 / 墨非

    觀雲峰之巔的承天台上,也只有蘇千羽一人前來送關天養。

    見重極門將駕船的傀儡人兒都配齊了,關天養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蘇千羽起手抱拳,戀戀不捨地道:「關兄弟,一路多保重!」這些天來他承關天養的指點,進益著實不小,心下也感激得很,只可惜沒有機會報答。

    關天養也起手道:「蘇大哥,你也保重!」

    蘇千羽道:「我也沒別的什麼東西可贈,只一句話:不論何時,不論身處何地,強大的實力才是生存的根本!」

    關天養長身一揖,道:「多謝蘇大哥相告,我現在是深有體會的!」

    「青山不改,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關天養跳上船去,對傀儡人兒一揮手,道:「走吧!」傀儡人兒的效率遠比人更高,關天養命令一下,它們就動作起來,隨著船身微微一震,飛舟便沖天而起,朝著北方天際而去。

    站在船頭,關天養卻不知道該去哪裡才好。

    此時此刻,他感到從來沒有過的孤獨。茫茫天下,竟然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望著漸漸沉入雲海的夕陽,他暗暗地想道:「老天爺,我到底得罪了誰,為什麼要這樣待我?你既嫌我礙事,為何又要讓我生在這世上?」想到痛處,竟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

    蘇千羽臨別的囑咐猶在耳邊:不論何時,不論身處何地,強大的實力才是生存的根本。這番話如滾雷一般,無數次輾過他的心底,可是他在想:「我如何才能獲得強大的實力?說來我也是有過幾番奇遇的,龍鱗得到了,通天鑒也得到了三片,為何我還這般弱小呢?」

    萬寶爐的聲音在腦海裡響了起來:「當初我便說過,你這一生的路將注定不再平坦,甚至連艱難都不足以形容。難道現在你就怕了嗎?」

    關天養幽幽地道:「怕?說不怕也怕,說怕也不怕。活著當成保身為上,保身當上提升實力為上。為什麼樓子方就能在一夜之間獲得上千年的修為,我卻不能呢?」

    萬寶爐道:「因為你是劍修,不是普通的修行者。若是,你已經從通天鑒上獲得了足以自保的實力了!」

    關天養一震,道:「真的?」

    萬寶爐道:「這就是機緣,注定你將只會是劍修!」

    關天養深知已經煉成劍魂的劍修是再沒有機會成為普通修行者的,那將要毀掉劍魂才能夠重新修煉真元,貫通經脈。而劍魂一旦毀掉,也相當於毀掉了劍修者的靈魂和生命。

    「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萬寶爐問道:「後悔了?」

    關天養搖頭道:「不,我只是感慨天意弄人。你說,我是不是太急切了些?」

    「豈止是急切?」萬寶爐道:「你也不想想,你才開始修行多久?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進入了修字境,這樣的速度已經極為驚人,別再過度苛求了!」

    關天養道:「有時候我也知道太過於苛求了,但看到局勢如風雲般變幻,快得讓人應接不暇,而實力的提升又遠遠跟不上需要,你說我能不急嗎?」

    「急也沒有用。人活一輩,不可能沿著一條直線勇往直前的,它會有很多的曲折,而人也是在這些曲折中一步一步的成長起來。命運的任何一次曲折都是難得的機遇,都要懂得珍惜和把握,不要輕易地錯過!」

    關天養不無諷刺地道:「聽你這話,貌似你深諳人生哲理?」

    「我雖不是人,但見過的人何止萬千?」

    關天養笑道:「那你說,我現在該去哪?」

    「心之所向,便是歸處!」

    「心之所向?」關天養道:「可是我現在心下卻是一片茫然!」

    「那就去到哪裡便是哪裡又如何?你不是一直想做一個遊方的強化師麼?現在豈非正是一個好機會?」

    關天養眉頭一皺,道:「你傻了?我現在是去逃命,豎起招牌來做生意,豈非是告訴人家我在哪裡麼?」

    萬寶爐道:「你現在有了凌動飛舟,一ri飛行幾千里都不在話下,誰又能捕捉到你的行蹤?再者你不是還從烈山老祖那裡得了顆易容珠麼?也正好可以用起來!」

    關天養苦笑道:「你這麼一說,我感覺自己好像成了耗子似的!」

    「想要有龍的威風,就得先當好耗子!」

    關天養無奈地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麼?沒有!所以我只得當耗子!」

    五天後,關天養到了中京。

    他之所以來中京是有兩個目的。

    第一是來見識一下didu的繁華,第二是把這段時間強化出來的法寶拿到中京鬼市上來售賣了。

    中京是中土世界第一大都會,打從小就聽說這裡如何如何的繁華,心下極是嚮往,卻從來沒機會來見識。從空中俯瞰,中京的佈局並非像九夏城那樣是四四方方的,而是呈一個巨大的八卦,莊嚴巍峨地屹立於廣袤的平原之上。

    中京城共有三百六十坊,常住人口計有五百餘萬,遠非九夏等城市可比。

    改換了容貌後,關天養自稱天寧子,游跡於中京鬼市之上,將兩件靈器、七件凡器都寄與交易所售賣了。

    卻沒想到的是靈器一進入交易所,整個中京鬼市就轟動了起來,都跑來一探究竟,見識一下傳說中的靈器是什麼模樣。

    關天養著實沒料到兩件靈器就引起如此大的轟動,很是意外。原以為中京身為didu,該是見過大世面的,沒料到也與九夏城一樣,靈器簡直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珍物。

    兩件靈器分別是一劍一甲。劍是仿蜀山飛劍強化出來的,雖遠不如蜀山飛劍,但亦比一般修行界所用的靈器要好。甲是軟甲,是用三百年齡的赤鱗金線蛇皮煉成,具有極強的防禦能力。別說是在普通人裡了,就是在修行界也算得上一件不錯的防禦法寶。

    關天養之所以拿來賣,一則是留著它們對自己也沒有用處,二則是借此叫響天寧子這個名號——這幾件強化出來的法寶都加上了特別的標誌,還署上了『青城天寧子』的字號,儼然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似的。

    將法寶往交易所一丟,他就整日游跡於中京的市井之間,將修行界的那些爭端盡行拋到了腦後。

    三天過去了,他到交易所一問,卻得到一個令他哭得不得的答案:七件凡器全都售賣了出去,共得晶玉十三萬。兩件靈器是問價者眾,卻無一人出價。

    交易所的大掌櫃苦笑道:「仙長恕罪,非是我等辦事不力,實在是,實在是沒有人買得起!」

    關天養嘿嘿地笑道:「我原以為中京乃天下第一大都會,百姓富饒,想來買得起的人也不在少數。卻沒想到竟是這樣。失望呀,失望!」

    交易所大掌櫃道:「仙長有所不知,這幾日一枚晶玉須得三十二兩黃金才能換到,乃近幾十年之最。就拿這把劍來說吧,售價高達二十五萬晶玉,折算下來,那就是八百萬兩黃金,便是皇帝老子也買不起呀!」

    關天養摸著下巴上的鬍鬚,道:「這倒是我忽略了。」沉吟了片刻,道:「那依掌櫃之見,又該當如何?」

    大掌櫃道:「這個,依小人之見,這兩件東西也只有拿到仙市上才能賣得掉!」

    關天養道:「中京周圍也沒一處名山,何來仙市?算了,先放在你這裡幾日看看情況吧,若有人來買就賣,若無人買就算了!」

    「是,悉聽仙長安排!」

    正要離開,就聽門被敲響了。大掌櫃眉頭一皺,問道:「什麼事?」

    夥計答道:「回大掌櫃的,來了貴客,請你去一趟!」

    大掌櫃顯是覺得這夥計太不懂事了些,就哼了一聲道:「憑他什麼樣的貴客也請先等上一等!」

    夥計當然也聽到了大掌櫃語氣裡的不悅,但來人實在非同小可,又是為著櫃裡的靈器而來的,了不得只有壯起膽子道:「他說是要買櫃裡的兩件靈器!」

    大掌櫃啊了一聲,心下的不悅盡去,道:「是麼?先將他請去貴賓室,我馬上就來!」

    關天養本想走了的,但聽說有人要來買靈器,就又坐了下來,道:「不用管我,你先去看看是什麼樣的貴客吧!」大掌櫃作了一揖,就快步去了。

    約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大掌櫃又來了。他說來人是當今二皇子誠王,想要見他一見,問關天養是否願意。

    關天養一聽是二皇子,這才想起自己收了當今三皇子蕭延為徒的事,不免笑了,道:「二皇子?也就是皇帝的兒子了麼?」

    大掌櫃很奇怪關天養會有如此一問,還是揖身道:「是!乃當今聖上第二位皇子,年初才晉封親王爵位!」

    關天養道:「好,帶他來吧,我倒要見見,皇帝的兒子都是什麼模樣!」

    不過片刻,就見一年約三旬,身長七尺有餘,氣質儒雅,與蕭延生得有四分相像的男子走了進去,目光落在他身上後,分明一顫,長身一揖拜下,口稱:「弟子蕭建拜見仙長!」

    蕭建?

    關天養當即就想到了宋介,心下沒由來的湧起一股子厭惡,淡淡地應道:「你見我有何事?」

    蕭建只當修行者的脾氣都是極古怪的,所以沒有在意,道:「弟子聽展大掌櫃說,櫃上的兩件靈器都是仙長寄售,不知可否屬實?」

    關天養看似只顧著拔弄碗裡的茶葉,淡淡地問道:「你想買?」

    蕭建忙道:「是,弟子想買!」

    「既是要買,給了錢拿走就是,又何必見我?」

    蕭建苦笑道:「不瞞仙長,弟子來碌碌塵世中人,拿不出那許多的晶玉。普天之下除了修行者外,也無人能夠拿得出這許多的晶玉!」

    關天養霍的一聲冷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要用黃金來支付了?」

    蕭建將身子一矮,答道:「兩件靈器共值七十五萬晶玉,折合黃金兩千四百萬兩。弟子不過小小藩王,年俸也不過一萬兩黃金,便是不吃不喝,也得兩千四百年才能存夠這筆錢!」

    關天養不解地道:「你既沒有晶玉,又沒有黃金,難不成要我白送你不成?」

    蕭建察顏觀色,道:「當然不是。弟子求見仙長是想冒昧問一句:除了晶玉和黃金,仙長是否還需要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關天養道:「你指的是什麼?」

    蕭建道:「聽說仙長在青城山修行?」

    關天養一愣,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蕭建道:「仙長能煉製出這兩件法寶,必是道行精深的高人。而青城山乃歸天師道所有,想必仙長也是知道的!」

    天師道也就是修行界所稱的符菉宗。

    符菉宗乃張天師一手創立,在普通人中擁有極大的影響,幾乎是只知有龍虎山,而不知有玄武宮。張天師曾在青城山傳道,是以歷朝歷代都將青城山視為天師道之屬地,予以賜封。

    關天養並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反被蕭建這番話攪得一頭霧水,道:「那又怎樣?」

    蕭建道:「以仙長之修為,本該大開門庭,廣收弟子,以延道統才是,事實卻是只得托庇於天師道之下,這又是何等的委屈?」

    關天養啊了一聲,心說:「這小子到底要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就道:「誰說我要托庇於符菉宗之下了?」

    蕭建道:「難道仙長就不曾想過開山立派,成為像張天師那樣的一派始祖麼?」

    關天養不免有些作惱,暗道:「這傢伙也太能繞彎子了吧?實在討厭得很!」哼了一聲道:「聽你的意思是有法子把青城山劃到我的名下,讓我成為像張天師那樣的開宗立派之祖了?」

    蕭建道:「是!只是看仙長是否願意!」

    關天養奇道:「也就是說,我把這兩件法寶給你,你把青城山給我?我沒會錯意吧?」

    蕭建道:「法寶不是給我,而是由仙長敬獻給當今聖上!」

    「獻給皇帝?」關天養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我沒聽錯吧?」

    蕭建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起來,但還是強行忍住了,道:「仙長當然沒有聽錯。當今聖上也是好道之人,只苦於江山社稷,萬民福祉繫於一身,無暇遠赴山中靜修。若是仙長獻上這兩件法寶,聖心必然大悅,到時弟子從旁建言,聖上必然將青城山賜封於仙長!」

    關天養這才搞明白過來,蕭建原來打的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畫一個看似美味無比的大餅,引得他上釣,一旦法寶獻出去了,青城山會不會賜封到他名下就由不得他了。見蕭建一副信心滿滿,自己必然會上鉤的表情,就恨不得一腳踹了過去,心下暗罵道:「皇帝生的兒子怎地就沒一個好貨?」嘿嘿地一笑,道:「是嗎?可惜我還有自知之明,張天師又是何等樣人,豈是我這種散修能比得了的?你也不必多說了,有錢東西拿走就是,沒錢也別跟我玩這些把戲!」

    蕭建分明呆住了,顯是不敢相信關天養竟沒有心動。抬眼見關天養一臉的不耐煩之色,不甘地道:「想來仙長是需要時間考慮。弟子也不再多說,告辭了!」

    蕭建走後,關天養忍不住罵道:「皇帝的兒子怎地都這副德性?別人當你皇權至高無上,在我看來卻是一錢不值!」

    大掌櫃道:「仙長所言甚是。這位誠王殿下確實是,確實是……咳,不通得很。他也不知道修行界的規矩,所以才會有這樣一番話。」

    關天養道:「豈止是不通?他也不想想,符菉宗名下的產業,豈是皇帝說給誰就給誰的?」

    「這個……」大掌櫃道:「仙長想必是一心只在修行,極少關注世務了?」

    「世務?」關天養聽這話裡有話,就道:「怎麼,難不成這天下山川的歸屬,還真是由皇帝說了算?」

    大掌櫃道:「這個……不瞞仙長,這還真是得由皇帝說了算了!」

    「啊?」關天養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道:「這,這沒道理呀?符菉宗多強大,隨便一兩個弟子就能把朝廷都給顛覆了,皇帝敢冒這個險?」

    大掌櫃道:「皇帝不知道符菉宗有多強大,他只知道自己是天子,是代行上天旨意的人,他的話也就是天意,不管是符菉宗也好,還是玄武宮也罷,都得遵從!普通人也不知道這一點,他們都只當皇帝是金口玉言,無人敢違逆!」

    「那又怎樣?」關天養道:「就算有乾坤庭在,符菉宗不敢拿皇帝怎樣,可我還真能拿著一道聖旨卻找符菉宗要青城山不成?若有這般容易,修行界豈不亂了套?」

    大掌櫃道:「仙長請想,眾人皆知青城山是天師道的產業,若是皇帝下旨賜封給了仙長,數萬萬普通百姓都只知青城山是仙長的,符菉宗便是不同意,還敢找皇帝收回旨意不成?真正的天意不在上天,也不在皇帝,而是普通百姓的心裡。他們一旦認定青城山也是仙長的,就算符菉宗有通天之能也改變不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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