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師曾越發篤信關天養沒有說謊,畢竟屍魔是確實存在的,絕不是關天養一個普通小子能夠杜撰得出來的只是他卻不知道這了然和尚又是何方神聖。
廣慧和尚蹙著眉頭思索了片刻,道:「了然大師?小友,這位高僧可是化城寺門下麼?」
關天養道:「紅蓮宗的一位叫班師古的護法說他是化城寺門下,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
班師古?
圍在關天養身邊的人都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魔道聚集的那邊。
梁師曾為了驗證關天養話的真實性,叫道:「班護法,貧道有一事相詢,不知肯賜教否?」
班師古道:「梁真人有事儘管說,在下若是知道,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靈泉山下地藏廟的了然大師可是化城寺門下?」
班師古神色一變,道:「梁真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他顯是在懷疑梁師曾故意要揭他的短。
「沒別的意思,只是求個證!」
「不錯,正是!」
梁師曾起手道:「那就謝過班護法了!」回身吁了口氣,道:「諸位,我們在這裡等著奪寶,化城寺的大師卻一心在降魔,還為此受了重傷,當真是可敬可佩呀。我們何不趕緊商議出個辦法,相助了然大師降伏屍魔呢?」
廣慧宣了聲佛號,道:「梁真人此議正是。異寶乃有靈之物,有緣者方能得之。而屍魔若不降伏,必將禍害人間,到時九夏一帶必將淪為人間地獄。阿彌托佛……」神情很是悲憫。
關天養暗罵道:「一群道貌岸然的東西!」卻故作感激地道:「諸位若能救出了然大師,那當真是功德無量。只恨小子無能……」咬著嘴唇,低下了頭去。
梁師曾安慰道:「關小友也不必傷心,你一個普通人,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教我等汗顏無地了。了然大師慈悲為懷,救世濟危,為降屍魔不惜讓自己身陷危地。靈山佛祖有靈,必會護佑。諸位大師,貧道說得可對?」
眾大慈悲寺和尚俱稱有理。
關天養歎道:「總之我也盡力了。」行了一禮,道:「小子還得回地藏廟向慎明小師傅報信,就此別過了!楚大平庸,我們走!」
眾人都客氣地道:「小友走好……」顯得關天養很是一號人物。
沒走出多遠,關天養就聽有人小聲道:「師兄,你說這小子會不會已經得了異寶呢?」然後就是一聲斷喝:「混說什麼?若異寶已經被得了去,那通天的金光又是什麼?你這用心,未免,未免太過了……」
梁師曾見魔道和散修都有意攔下關天養詢問究竟,便道:「緯文,你帶上幾個人去護送關小友離開。別讓邪魔外道之士騷擾他……」林緯文忙應道:「是,師父!」叫上兩名同門,追了上去。
從黃金牌坊出來,竟又到了九夏城外的原野之上。
望著依舊籠罩了整個西天的黑雲,關天養喃喃道:「這下可怎麼去地藏廟呢?也不知慎明小師傅是否安好……」
林緯文道:「關小友不必擔心,了然大師法力通玄,必有安排,想來這位慎明小師傅不至於有危險!」
想到地藏廟能在大水沖擊之下倖免於難,關天養吁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
林緯文起手道:「關小友,楚道友,我等還要回去籌謀消滅屍魔大計,就不護送二位回城了。」
關天養忙道:「有勞諸位仙長了……」
別過之後,楚庸唉地歎了一聲,道:「到底還是活著出來了……」
關天養道:「什麼意思?」
「我一直以為咱們這一趟是凶多吉少!」
「那你先前為什麼不攔著我?說實話,現在我都在後怕呢!」說完,卻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楚庸奇道:「既後怕了,又笑什麼?」
「笑那一幫孫子……」
「你是說……」楚庸悟了過來,苦笑道:「我這嘴也太陰損了吧?他們待你還算盡情盡禮!」
「屁!狗屁!」關天養啐道:「要不是只有我能進得去,你看他們有誰會拿正眼瞧我?驢ri的……」
楚庸問道:「你是不是在裡面發現了什麼?」
關天養道:「真要是發現了什麼那就好了。我本來也指望著自己借這個機會把那勞什子異寶搞到手呢,結果卻是打了幾架,噁心了一口,還被嚇得不輕……」
楚庸道:「打了幾架?你,你遇著妖獸了?」
關天養搖頭道:「一言難盡。走吧,回城再說……」
楚庸問道:「不去打漁鋪了?」
關天養堅決地搖頭道:「不去了!呆在城裡還有玄武宮的保護,到了城外那可真是隨時隨地都有丟命的可能。雖說這一趟是有驚無險,但總讓我有一種去鬼門關前兜了一圈回來的感覺。還是回城躲躲吧,我可是折騰不起了……」
楚庸道:「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
到了城下,關天養報上了名號,玄武宮弟子就下令守軍開門,說是林師兄已經有了交待要放行的。
進城後,就被一幫玄武宮弟子攔住問情況,關天養耐著性子說了一遍,這又才直奔關帝廟,回他的老窩去了。
天色雖然尚未全黑,但囂鬧了好幾天的關帝廟一帶竟然又恢復了往常的安靜。舉目四望,除了街巷依舊髒亂外,竟看不到一個行人。
關天養有些愕然,道:「難不成這些災民都搬走了不成?」上前敲響了大門,好半晌才聽見四丫怯怯地問道:「誰呀?」
關天養道:「四丫,是我……」
沒想到四丫非但沒歡喜地來開門,還顫聲問道:「你,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關天養越發納悶了,道:「四丫,搞什麼鬼?快開門!」
四丫問道:「你,你真是哥哥?」
「廢話,你傻了不成?還是出什麼事了?」
又等了片刻,在關天養忍不住想跳牆進去時,門才呀的一聲開了。四丫狐疑地打量著他,又看了看楚庸,目光然後落在地上的影子上,呀的一聲驚呼道:「這回可是真的了!」一把將關天養抱住,哭道:「我還當又是鬼來了呢!」
「鬼來了?」關天養詫異地道:「大白天,哪來的……」想到他們出城後不久的變故,心下一跳,道:「大白天的,城裡也鬧鬼了不成?」
四丫道:「怎麼不是呢?你們走後不久,不知哪來的陰兵惡鬼在城裡亂躥,嚇死了好多人……還有冒充你來叫門的,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關天養吁了口氣,啐罵道:「驢ri的,又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沒事吧?」
「還好。那些惡鬼都不敢靠近我,但,但太嚇人了些……」
看著四丫瘦俏的臉蛋時青時白,關天養心下湧起一陣痛惜,道:「都怪我,我不該在這時候走的……」
四丫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怎麼會大白天鬧出這麼多鬼來?」
關天養唉了一聲,道:「總之一言難盡。我餓了,有吃的嗎?」
四丫道:「沒呢,還沒顧得上弄。我現在就去給你做……」轉身就跑了。
關天養在梧桐樹下坐了下來,道:「再這麼折騰下去,九夏城怕是沒人敢住了!」
楚庸道:「只要玄武宮能守住九夏城不失,那就有人敢住!」
關天養道:「這種幾百年、幾千年也未必有的事,沒想到讓我們給遇上了。也不知道這一代的九夏人都做了什麼孽,要遭到這樣的天罰?」
「這怎麼能算天罰呢?說到底,其實還是**。」
「**?」
「世間萬事萬物的變化都離不開人的支配和影響,每個人說一句話、做一件事看似無關緊要,但無數的人、無數件事累積在一起,那就是一股不可逆的潮流,它將影響到歷史的走向。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無非是當年的人做的事遺留至今,集中在一起爆發,才釀成了如此巨大的災禍。你說,不是**又是什麼?」
「管他**還是天災,總之都不是我們所能夠承受的。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楚庸道:「對了,杜大先生讓我轉告你,說他在城南婁家巷的長生堂等你,要你有空了去見他!」
關天養一愣,道:「杜大先生?」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
楚庸笑道:「怎麼?女婿要見未來老丈人了,心虛了,害怕了?」
「去你的!」關天養啐道:「我,我才沒有心虛,我才不會害怕呢!」
楚庸道:「那就好!」
四丫烙好了餅,端了一盤子上來。關天養就著鹹菜吃了起來。一個還沒下肚子,敲門聲響了起來,陳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四丫,開門……」
四丫一怔,臉上分明流露出懼色。
關天養道:「這是真的二狗子,不是鬼!楚大平庸,麻煩你開下門!」
楚庸拉開門,陳朔一衝就進來了,見開門的人是楚庸,先是一怔,再看到關天養坐在樹下吃餅,眼裡竟然也流露狐疑之色。
關天養抓起一塊餅砸了過來,道:「看什麼看?這裡只有人,沒鬼!」
陳朔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道:「今兒滿城的人都被鬼給耍弄怕了……也不知道這什麼世道!」拿起餅就啃,顯也是餓了。又問道:「你們不是去城外躲風頭了麼,怎麼這就回來了?」
「當然是被鬼嚇回來了!」
「你小關哥啥時候怕過鬼來著?說,是不是遇著了什麼事?」
關天養唉了一聲,道:「吃,吃吧,吃飽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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