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庸回到原地,哪裡還見關天養的身影?
霎時間,他額上全是冷汗,暗叫一聲糟糕,大喊道:「天養,天養……」哪裡有人答應?
關天養見楚庸制住了紫衣道士,正要叫好,驀地感到後心一涼,一股寒意瞬時漫透全身,別說出聲了,甚至連動下眼皮子都不能夠然後感到身子一輕,顯是被人提了起來,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誰呢?」關天養心下十分納悶,暗道:「這是要做什麼?」
約一柱香功夫後,提著他那人停了下來,將他往地上一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另有一人應道:「是,師父,弟子絕不敢有欺瞞!」
關天養聽著這聲音心下頓時大震,暗叫道:「歐陽琪,這人肯定是歐陽琪……」
「那我來問問他!」隔空一指點在關天養的背上。
關天養只覺得一股暖流透心而入,漸漸融化了凍僵的身子,不但口舌能動了,手腳也能活動。翻身躍起,回身一看,見是個青臉老者,生著一對三角眼,留著兩撇老鼠鬚,又乾又瘦,渾像只從染缸裡爬出來的耗子。而在他的身後,那個凜然而視的人不是歐陽琪又是誰?
「你就是九夏鬼市上新開張的天下樓的老闆關天養?」
關天養心下暗道:「這人也不知什麼來路,也不知要問什麼。看他的神情,八成是不懷好意。再加上歐陽琪這小子,我怕是有得苦吃了。楚大平庸這傢伙也真是的,只顧著打架,也不曉得多分個心思出來。我要是出了岔子,看他拿什麼跟楊縱交待!」故作茫然地一點頭,道:「不錯,我就是。」然後盯著歐陽琪,哼了一聲道:「你本事不錯嘛,我設下了天羅地網,到底還是讓你給跑了!」
歐陽琪哈哈笑道:「狗屁。就憑你使喚的那幾個雜貓臭魚,也能抓住我?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老者輕輕地拈著鼠鬚,問道:「我來問你,宋奕你是的爹?」
一提到宋奕,關天養的氣血就翻湧起來,臉膛漲得通紅,道:「放屁,誰說的……」啪的一聲,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打得半邊臉頰都麻木了。他的身手現在不可謂不敏捷,竟然沒能閃開。
老者滿面寒霜,道:「這一巴掌是給你一個教訓,要你知道尊敬長者。說,是還是不是!」
關天養暗暗咬牙,見歐陽琪滿臉的得意,心說:「好,老子好漢不吃眼前虧……」揚頭答道:「不是……」又挨了一巴掌。他當即大怒,道:「要殺你就殺,小爺怕了你,就不配姓關!」
老者又打了他一個巴掌,將他扇得翻倒在地,「哼,憑你是什麼賤東西,敢跟我耍脾氣?我再問你,宋奕傳家之寶的秘密你可知道?」
關天養十指緊扣在泥裡,心裡說不出的憤怒,就在他感到自己又快要發狂時,心中有個聲音說道:「冷靜,千萬冷靜,要不然你就死定了……」這個聲音清晰而有力,分明不是幻覺。
「知道還是不知道?」老者再問了一遍。
關天養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怎麼會知道?」
「你不知道?」老者分明是懷疑。
歐陽琪道:「師父可別信他,這小子鬼得很。宋奕將全副家業都留給了他,這說明他分明就是宋奕留下的野種。宋家人都死絕了,除了他,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宋家祖傳之寶的秘密了!」
關天養爬起身來,道:「歐陽琪,你我之間有仇何苦借助旁人之手?這位老仙長想得到宋家秘寶,而你打不過我,就想利用老仙長來報仇,你的用心未免太齷齪了些!」
歐陽琪嘿嘿地笑道:「挑撥,你就儘管挑撥吧。我師父智慧通明,什麼陰謀詭計看不透?我看你還是少玩些花樣,老老實實地交待了吧!」
關天養哈哈地笑道:「九夏城的人曾都說你歐陽少爺雖然紈褲,卻聰明過人,我看一頭豬也比你強。若是我知道宋家祖傳之寶的秘密,豈會不去取,還成ri在九夏城忙著生意,等著別人尋上門來逼問線索麼?」
歐陽琪道:「你不去取,那是因為你的實力不夠,不敢去!」
關天養嗤地一聲冷笑道:「我不敢去?我大可將消息賣給重極門,賣給小蓬萊,以他們的信譽,還不至於黑了我哼!」
老者的臉色微微一變,眼裡分明閃過一絲遲疑。歐陽琪嘿嘿地笑道:「你就吹吧。憑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重極門和小蓬萊打上交道?空口說白話,想唬我們麼?!也不想想,小爺又豈是被嚇大的?」
老者yinyin地一笑,道:「小子,你還是老實招了吧。要不然,嘿嘿,我可會讓你嘗嘗【搜魂手】的滋味!」
關天養是實實在在的不知道宋家祖傳之寶的秘密,別說是【搜魂手】了,就是找來閻王爺也沒用。
正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天空中陡然傳來一串巨響。
唵!
缽囉!
好似無數聲炸雷湊在了一起爆響,威勢極為驚人。
關天養只感到腦海中好似有什麼東西爆了開來,身子一軟就趴了下去,心下說不出的煩惡,張口將未消化完的食物都吐了出來。歐陽琪慘叫一聲,抱頭蹲了下去,眼睛和鼻孔裡都滲出了殷紅的鮮血。老者猛地一個哆嗦,臉色變得越發的青黑,眼裡儘是懼意。
「天養,天養……」
楚庸的呼聲漸近,關天養支起身子,大聲道:「在這,這裡……」
老者又驚又怒,一把抄起關天養,對歐陽琪道:「快走……」
末鄰陀!
咒文聲又響了起來。
撼天動地的聲浪摧折了大樹,捲起了地皮,攪得天地一片昏暗。
老者挾著關天養疾馳,卻還是快不過聲浪。聽著聲浪越逼越近,老者也是面現憂色。心知被聲浪捲進去的話,雖不至於有所損失,但若被人知道了,必然大失面子。若是扔下關天養,小小的聲浪自然不在話下,可如此一來,不免又會失去宋家祖傳秘寶的線索,教他難以心甘。正猶豫著,就聽身後的歐陽琪大叫道:「師父,小心……」腋下一輕,關天養已被人搶了過去,然後就是凜厲的劍氣直朝後頸襲來,忙縱身一個急躍,險險地避了開去。回身一看,見搶奪者竟是楚庸,老者大怒,道:「好小子,憑你也敢跟我老仙作對!」探手抓出一柄法杖,朝著楚庸一指,一道黑氣朝著楚庸兜頭罩了過去。
楚庸將關天養擲了開去,揮劍一撩,將黑氣絞得粉碎。
黑氣並不是單純的氣,裡面隱藏著相當厲害的蠱蟲,極為細小,若不小心防備,極有可能被其所乘。
老者見楚庸一劍將黑氣絞碎,頓時吃了一驚,暗道:「這小子手裡拿的不過是普通長劍,怎地能一劍將我的蟲兒全部殺死呢?怪哉!」嘴唇微動,杖頭又騰起一道黑煙,咕的一聲,地面破開,鑽出一隻巨大的蛤蟆來。
楚庸嘿嘿地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南華老怪。你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了,怎地替起歐陽家的小子當起了打手?」
南華老怪大怒,道:「放屁……」法杖一指,蛤蟆咕的一聲,吐出一口又濃又稠的黑氣,射向楚庸。
此時聲浪一過,田野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楚庸身形一閃,避了開去。不想黑氣竟似長了眼睛,跟著追了過去。
楚庸嘿嘿一聲冷笑,反手一劍,刺入了黑氣。吱的一聲怪響,黑氣猛烈地掙扎了起來。楚庸手腕一抖,黑氣散去,露出了一條四尺許長的飛天蜈蚣來。
被煉製的飛天蜈蚣最擅污穢法寶,一旦被它沾上,哪怕是聖器也得威力大損。
南華老怪見楚庸一劍刺中了飛天蜈蚣,心下固然極痛,卻也暗歎道:「值了。蜈蚣雖然煉製不易,但你的劍怕也要就此毀了!」正準備撒出【鬼手籐】種子,將楚庸纏死當場,就見楚庸手腕一抖,將飛天蜈蚣絞得粉碎,長劍卻兀自光華燦燦,絲毫無損,當即大驚,怔怔地盯著長劍,道:「你,你……」
楚庸道:「是不是想不明白,我的劍為什麼沒被你的飛天蜈蚣給污掉了?」
南華老怪神情陡地轉厲,喝道:「你是什麼人?」
楚庸見關天養正趕去追歐陽琪,就喝道:「天養,回來!」
關天養本想趁著楚庸纏住了南華老仙,順便把歐陽琪給解決了,沒想到歐陽琪見機極快,撒腿遠遠地跑了開去,他正準備去追,就聽見楚庸的叫聲,心下頓時有些不悅,轉身問道:「怎麼了?」
楚庸道:「別去管那小子。他身上說不定藏有南華老怪煉製的毒蟲,你可對付不了!」
關天養看著蹲在南華老怪面前的醜陋不堪的大蛤蟆,心下一陣發麻,再看了一眼躲進了樹林裡,不時探頭張望的歐陽琪,暗哼一聲道:「楚大平庸說得對,萬一那小子也藏著什麼毒蟲毒怪的,我可沒辦法對付……」可又想著這回若是放過了歐陽琪,下次不得什麼時候才能遇上,更擔心的是若再次落在他手裡,怕是就沒有這回的運氣了。一時間糾結難下。
南華老怪見楚庸並沒有發起主動攻擊的意圖,便暗自猜度了起來,見楚庸一臉的淡然,一副『我對你的老底知道得很清楚』的神情,心下不由有些發毛,暗道:「這小子幾劍之下就打敗了神霄派的施玉誠和羅玉璋,本事分明高得很。怕是以我一人之力也未必對付得了他……」法杖一揮,收回了大蛤蟆,冷哼一聲道:「今日老仙我就姑且放過你這兩個小輩,來日方長,嘿嘿,咱們走著瞧……」化成一道黑煙破空而去。
關天養見南華逃了,就要去追歐陽琪。楚庸叫道:「回去,別去追了!」
關天養極不耐煩地道:「為什麼?你不幫我就算了,作什麼老阻礙我呢?你難不成跟那小子很相熟?」
「你說對了,我正是對他有幾分瞭解,所以才勸你不要去追。以你的智慧,怕是鬥不過他!」
關天養怒道:「你小看我?」
楚庸搖頭道:「一物降一物。若是陳朔,我一點也不擔心。你玩機心不是那小子的對手。別看他畏畏縮縮,一副怕極了的神情,其實是引你去呢。你真要是追了上去,怕是就要著了他的暗算!南華老怪煉製的毒蠱極厲害,到時你怕是求生不能,求死亦不得了。」
關天養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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