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藏廟,見慎明站在門邊巴巴地望著他們,關天養心下頓生不忍,道:「慎明,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慎明搖頭道:「不,我還要等師父回來!」
關天養道:「了然大師法邊通玄,想來不至於有事,你一個人在這枯等也是無益,還不如跟我們一起,也多個照應!」
慎明的心顯然是動了,但還是搖頭道:「多謝關施主好意,我若走了,廟裡就無人照看,菩薩會不高興的!」
關天養見慎明如此堅決,就道:「那好,你要小心些!」
慎明合什道:「多謝關施主關心!」就走了回去,掩上了院門。
關天養唉地歎了一聲。
杜若問他:「怎麼了?」
關天養道:「慎明還是個孩子,卻要一個人堅守在這裡,著實難為他了!」
杜若道:「他是個孩子,貌似你就是大人了?」樂得呵呵直笑。
關天養道:「不一樣。我雖然也才十四歲,但畢竟比他經歷得多,很多大人都沒法跟我比呢。慎明他……了然大師一身修為通玄,帶出來的徒弟卻是手無縛雞之力!」
楚庸奇道:「法力通玄?這怕是有些過了吧!」
自打目睹了陰風谷一役後,關天養對了然是打從心底的敬佩,儼然視為心裡第一等的偶像。見楚庸對此有異議,心頭頓時湧起一股子無名火,冷笑道:「聽你這話,貌似對了然大師瞭解很多呀?」
楚庸道:「我也只是從你口中聽得有這麼號人,可惜還無緣識荊!你連修行者也不曾見過幾個,又豈知道什麼是『法力通玄』?」說完,又加上一句:「我倒不是跟你抬槓,不過是就是論事!」
他話上雖這麼說,還故意表現出一副『指點』關天養的姿態,可就連杜若都從他話裡品出了有故意抬槓的味道,更別說關天養了。
關天養越氣怒就越淡定,還故意做出一副『請教』的姿態,道:「你這話倒也有理。那要怎樣的人才算得上法力通玄呢?」
楚庸道:「就修行界正魔二道而論,正道七派的掌門無疑都算得上。魔道五宗我瞭解得不多,也就不作置評了。杜姑娘的父親杜大先生在藥理研究上是功參造化,但也算不上是法力通玄!」
杜若道:「你這話點評得不公道。我爹爹雖然對藥理頗有研究,但離功參造化還遠得很。哼,我看你也就是看在我的面上撿好聽的來說!」
楚庸嘿嘿一笑,顯是承認了自己看在她的面上撿好聽的來說。
關天養依舊滿心的不服,心說:「你自以為知道幾個人就了不起麼?我雖連修行的門檻都沒有踏入,但至少前後見過了兩回神仙,還見過上古異獸惡龍。你別說是見過,怕是連聽都未必聽過吧?」
關天養卻不知道,楚庸這般用言語擠兌於他是有目的的。來執行這趟保鏢任務前,楊縱就交待了,首先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他死也不能讓關天養和杜若出任何意外。其次就是要想方設法搞清楚龍鱗的來歷。楚庸幾番想引得關天養把話題轉到龍鱗上去,奈何關天養似乎並不願意提起,每一說到與龍沾邊的話題,就自行打住,一句多餘的也不說。這讓楚庸感到很是有些懊惱。
「我是孤陋寡聞……」關天養故作漫不在乎地道:「我認識的和見過的修行者加起來了也沒幾個,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但我知道有一個人你肯定不會說他是無能之輩!」
楚庸問道:「誰?」
「班師古!」
楚庸乍然色變,森寒之氣不由自主地漫溢了出來。杜若聽到『班師古』這個名字,也是驚呼一聲,再被楚庸身發散發出來的寒氣一凍,痛苦地悶哼一聲,跳著避了開去。
楚庸這才知道自己又失態了,忙壓制住了狂暴的劍魂,道:「杜姑娘,對不起……」
杜若服了粒丹藥,跺腳罵道:「以前天養罵你,我還覺得是他過份。現在我才知道你這人真的很討厭!」
關天養連看都懶得看楚庸一眼,扶著杜若道:「這人就是個火藥桶,不定什麼時候會發生爆炸!感覺好些了嗎?」
杜若嗯了一聲,蹙著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班師古的?」
關天養臉上浮起一絲傲然之色,道:「他不就是紅蓮宗的護法麼?也算不得什麼人物!」
楚庸不由冷哼一聲譏笑道:「算不得什麼人物?紅蓮宗四大護法,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神通廣大之輩?若他們都算不得什麼人物,這世上也就沒有人物可言了!」
關天養道:「是麼,我還真不知道他有這麼了不起呢。別的我不知道,不久見我親眼所見,這位班大護法帶著他的幾百號弟子,還有什麼香主堂主的,被了然大師打得重傷而逃。原來這樣的人物都算不上法力通玄,那正道七派的掌門看來都與天上的神仙差不多了!」
楚庸驚得哦了一聲,詫異之極地看著杜若,道:「瞭然?杜姑娘,你可聽說過修行界有這號人物麼?」
杜若既震驚,又茫然,道:「大慈悲寺下的有道高僧就那麼幾位堪與班師古正面匹敵,卻沒有一個法號瞭然的。難道是避世隱居的散修麼?」
見兩人震驚如此,關天養既得意又滿意,道:「看來了然大師還算號人物呀!」
楚庸神色凝重的道:「遍觀整個修行界,能與班師古正面匹敵已經是了得異常了,何況是能將他打傷的人了,那簡直就是屈指可數。這樣的奇人,怎麼會屈尊在一座小廟裡當住持……天吶……楚大平庸,你說,會不會是……」
楚庸臉色也有些發灰,甚至是驚恐,嘴唇在瞬間都沒了血色。
杜若雖驚,卻還算鎮定,問道:「天養,你怎麼會目睹了他們的大戰?」
關天養把那天偶入山中,發現陰風澗有異樣,前往探查,卻被紅蓮宗弟子擒住,差點被獻祭了。說到這裡,想到班師古一刀將才幾個月的嬰孩剜心的慘景,忍不住一哆嗦,差點吐了出來。
杜若問他怎麼了,他鼓足了勇氣,將當天看到了情形說了出來。楚庸倒還鎮定,杜若卻是咬著牙直喊太陰毒了,太喪盡天良了。關天養道:「只可惜了然大師來慢了一步,要不然也就把人救下了。就因為了然大師的阻止,紅蓮宗的祭祀儀式沒能繼續下去。一場惡鬥下來,紅蓮宗死了好多人,最後班師古也被打傷跑了。那幾個孩子這才被救了下來,我也連帶著撿回了一條命!」
楚庸吁了口氣,道:「真看不出來,這麼一座小廟居然還藏著一位化城寺的高僧……這麼說來,紅蓮宗早就在靈泉山有所動作了,還想誘出惡蛟來予以擊殺,以減少進洞後的阻力,結果卻被了然大師給破壞了。如此說來,紅蓮宗早就發現了洞裡的秘密!可到底是什麼值得他們這般大動干戈?現在連玄武宮也摻合進來了!」
杜若道:「不管是什麼,總之與我們無關。咱們最好是有多遠躲多遠。歷來有異寶問世,哪一次不是掀起滔天的腥風血雨?以你我的這點修為,連送死的資格都沒有……哎!」神情間流露出患得患失的抑鬱。
關天養暗道:「聽她這麼說,也是記不起墓室裡發生的事了。難道是那人對他們用了什麼法術,篡改了他們的記憶麼?看來十有仈激u是這樣了……」
見關天養沉默不語,杜若問道:「天養,你想什麼呢?」
關天養道:「沒,我在想那頭大蛇怕是不好對付,不管是紅蓮宗還是玄武宮,只要進了洞裡,我看就未必討得了好!」
楚庸道:「你這是想當然而已。雖說幾百年來紅蓮宗迭遭重創,精英損失大半,但只要他們肯盡全力,別說是一頭只有八百年壽齡的惡蛟,就是千年修為的妖物也不在話下。以紅蓮宗素來的行事風格,該不至於遭了這點阻撓就放棄的道理呀?!」
杜若道:「你是不是想說,紅蓮宗故意把消息放出去,引得人來。一方面是為了鉗制了然大師,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借外人之力消滅洞中的惡蛟和其他的阻力,然後再撿現在的便宜?」
楚庸擊掌讚道:「然也。看來杜姑娘對紅蓮宗也是深有瞭解呀!」
杜若道:「也說不上瞭解。紅蓮宗最擅長的就是陰謀詭計,挑起事端之後突然抽身而退,最後又突然撲上來,收取漁翁之利。我想不明白的反倒是玄武宮方面了。三百年來,他們幾番與紅蓮宗正面衝突,七大長老折扣其四,門人弟子死傷更是不計其數。他們該是最為瞭解紅蓮宗的行事風格的,怎麼倒是急吼吼的摻合進來了呢?」
楚庸道:「依我看,玄武宮也是著了急。」
杜若道:「也只是有可能。正道七派和魔道五宗的千里之內素來都被識為禁臠,別的門派若在這範圍內生事,將會被視為主動挑釁。這幾個月來,紅蓮宗連番在九夏城附近挑起事非,玄武宮卻始終未能出面制止,要麼是不知情,要麼就是另有所圖!」
「據我們所知,玄武宮一直都不知情。那夜……嗯,守真領著兩個師弟去制止卓雁翎,怕也是事起倉促,調不出來合適的人手,才派了這麼三個人來。以玄武宮素來的行事風格,若是得知紅蓮宗在九夏城作亂,伏魔觀的三位觀主總會出動其一,再不濟事也會派個二代弟子前來坐鎮。守真在三代弟子中也算不得出色,又帶著一個毛手毛腳,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可見是派他們來充個數,表示一下姿態!」
杜若甩了甩頭道:「這些爾虞我詐的爭鬥可真令人頭疼,咱們還是避得越遠越好。天養,你還記得去商縣路上偶遇的百鬼夜行麼?當時我就說它們可能是衝著九夏城來的,不定九夏城最近要遭遇一場大災難。現在可算是應了吧!」說完,悵然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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