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腳下一空,狹窄的洞穴陡然變得寬闊了起來。
往下直墜了約將近二百餘丈,雙腳這才踩在了實地。
藉著青光一看,竟又到了一個更空、更大的溶洞裡。
站穩這後,杜若忍不住回頭一看,見一顆巨大的碧青色蛇頭正從崖壁上垂下來,霍霍地吐著數丈許長的腥紅信子,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她雖沒驚叫出聲,臉色卻也是嚇得蒼白。
頭已如此巨大,身子就可想而知了。
楚庸的眼神雖然冷了下來,但臉上依舊掛著懶懶的笑意,他將關天養從背上卸下,道:「剛才誰說的這傢伙不會把洞打到九夏城去的?」
杜若道:「我不過是按常理來推斷,誰知道它還真把洞往那邊打了!」
楚庸道:「我來對付它!」將關天養交到杜若手裡,摘下了背上的青色長劍。
惡蛟緩緩將身子從洞裡挪了出來,兩人越看越覺得它大得委實不可思議。
到底有多大?
大到兩人靜候了茶盞功夫,惡蛟才將全部身子從洞裡挪了出來。
任何數量化的形容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惡蛟慢慢地將身子盤起,有如山一般高大。兩人抬頭仰望,根本就看不到它的頭在哪裡。
青黑色的鱗片在碧玉珠的光芒照耀之下,顯得倍加妖異。
杜若扶著關天養,問道:「有把握麼?」
楚庸道:「你說呢?」
杜若慢慢地朝後退去,道:「你先,我掠陣!」
惡蛟將巨頭緩緩地垂了下來,腥紅的蛇信不斷地噴吐著,一對幽綠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杜若。
看著巨大的蛇頭,杜若又是噁心又是發毛,皺眉道:「它為什麼只看著我?」
楚庸道:「因為它看不到我!」說完,長劍嗆的一聲沖鞘而出,璀璨的光華瞬時將溶洞照得大亮。惡蛟這才感知到了危險,將頭對準了楚庸,嘴裡發出絲絲的怪響。
在惡蛟的面前,楚庸好似大象面前的的螞蟻般弱小,但他手中長劍散發出來的劍氣卻似能將天地都充滿。
惡蛟將頭越垂越低,似乎是為了將這個小不點看得更清楚些再下手。
楚庸陡地拔地而起,長劍直取七寸。
惡蛟霍的一聲怪嘯,巨頭猛地一擺,避了開去。
楚庸衝到百丈餘高才勢盡,雙手持劍,高舉過頭頂,大吼一聲,竟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惡蛟當頭斬下。
惡蛟似乎並不懼怕,霍的一聲張開足以吞下一座小山的大口,喉嚨裡陡地生出巨大的吸地,竟是要將楚庸生吞了下去。
楚庸哈哈大笑道:「我的味道可臭呢,你最好想清楚再吃……」神念動處,一道劍氣射向惡蛟的喉嚨深處。
惡蛟似乎意識到這道白茫茫的劍氣是不好吃的,猛地將嘴閉上,甩頭躲避。
喀的一聲脆響,惡蛟的右邊面頰生生被削下一大塊皮肉來,鮮血暴雨般傾灑而下。
絲霍!
惡蛟受傷,頓時凶性大發,巨大的身子猛烈地扭動了起來。杜若直感到大地似乎都無法承受它的威嚴,轟轟隆隆地顫抖了起來。
呼的一聲,惡蛟張口朝噴出了一蓬青色的毒霧。毒霧好似有生命一般,迴環往復,頃時就將楚庸包圍了起來。
杜若看在眼裡,高聲提醒道:「小心呀,楚大平庸……」
楚庸嘿嘿地道:「多謝關心了,隨便哈口氣又豈能奈何得了我?!」長嘯一聲,長劍爆發出赤ri般的光華,頃時之間將毒霧盡數滌去,一絲一縷都不曾剩下。就聽他高聲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再吃我一劍!」瑩白色的劍氣好似流星般射向蛇頭。
惡蛟知道厲害,再不敢硬接,上半截身子猛地一縮,巨大的身影頃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楚庸大感不解,杜若更感詭異。上一刻巨大的蛇身還在眼前環動,製造出赫赫的威勢,下一刻就如同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除了空氣中尚殘留著濃重的膻腥味,已然找不到一絲的痕跡。
楚庸緩緩從空中墜下,警惕地環顧著四周,問道:「你看見了麼?」
杜若搖頭道:「眼前一花,就突然不見了……小心背後!」這一聲提醒,只因她看到一條粗如兒臂的蛇影正閃電般的欺向了楚庸的後背。好在楚庸的反應極快,略一感到背後有異動,就是後手一劍。嗆的一聲,長劍刺中蛇身,竟發出了金鐵交鳴之聲。然後身子一轉,掄劍急劈而下,卻是落了個空。
杜若兀自難以置信地道:「它怎麼變小了!」
楚庸道:「都成蛟了,大小變化如意,那也在情理之……」話未說完,又是一劍反手朝頭上撩去。
這一撩,撲撲之聲不絕於耳,竟不知從哪裡飛來了好多的二三級妖獸,有蛇、有蝙蝠,還有好些類似於蚯蚓的怪物,每撩一劍,便如暴雨般灑落,惡臭刺鼻。
杜若見狀,叫道:「我來助你……」馭使籐環飛了過去,護在楚庸的頭頂。正準備再給楚庸加持一個【生生訣】,不想一道黑影當胸襲來,嚇得她禁不住驚呼出聲。
轟的一聲,赤色光華大盛。杜若悶響一聲,將關天養拋了開去,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巖壁之上。
「杜姑娘……」楚庸情知中了惡蛟的聲東擊西之計,不由又驚又怒,奈何卻找不到惡蛟的蹤跡,只得縱身回到杜若身邊,將她扶起,道:「怎麼樣,要不要緊?」
若不是【三陽一煞劍】祭起得及時,杜若已及沒命了。饒是如此,她的經脈也受到了震動,一時半會難以動彈。噴出一口濁氣,問了一句:「你呢,怎麼樣?」也不待楚庸回答,就道:「快,天養……」
只見一道黑影游躥到關天養身邊,高昂起上半截身子,作勢yu咬。
情急之下,楚庸奮力將手中的長劍擲了出去。
黑影一伏,輕鬆了避了開去。
瑩白的劍氣照射之下,只見那黑影分明就是一條兒臂粗細的碧鱗青蛇,正張開大嘴,露出四顆白森森的獠牙,作勢yu朝關天養的頭頸處咬落。杜若驚叫道:「不要呀……」也顧不得自身傷勢,強行運轉真元,馭使籐環飛砸了過去。
噗的一聲,碧鱗青蛇噴出一口毒霧來。籐環雖是靈品,奈何碧鱗青蛇已是有著八百年修為的惡蛟,妖力強橫,再者元陽之力又不似劍氣那般能克制一切邪異之力,淫邪太盛,元陽之力自然就壓制不住,當即就被污染,掉落在地,像瀕死的魚般掙扎著。
杜若元神大受震動,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神情瞬即委頓了下去。心下暗道:「惡蛟的實力果然非比尋常,不是我等能夠對付得了的……」見楚庸已經拿回長劍,逼開了惡蛟,心下稍感寬慰。
「杜姑娘,你怎麼樣?」楚庸並不敢追擊,挾起關天養,一步一步地退了過來。
杜若取出一瓶【回天丹】,倒出兩粒來服了,道:「不要管我,你自己小心些!」
楚庸道:「必須得想個辦法。照這樣子下去,咱們三個可都活不成了!」
杜若道:「那你有什麼主意?」
楚庸還未開口,大地震動,轟的一聲,地面裂開,一顆巨大的蛇頭破土而出,張嘴一嘯,巨大的衝力當即將楚庸掀得立足不穩,撞向了巖壁。腳步還沒有站定,又是呼的一聲悶響,衝力才去,吸力又生,竟是前所未有的強烈。
楚庸既要照顧關天養,又要護住杜若,還得防止被惡咬吸入腹中,說不出的辛苦。
杜若情知僵持下去只有被惡蛟生吃的份,集中意念,張口一噴,一道赤色光華疾she而出。
距離如此之近,惡蛟明知赤色光華乃是剋星,也無法迴避,雖猛力將頭朝一側甩擺,奈何身子太過巨大,只是略略偏了一點,只得眼睜睜看著赤色光華射入喉嚨之中,深深地扎進了肉裡。
【三陽一煞劍】乃是小蓬萊弟子的護身之寶,元陽之力極盛。惡蛟又是淫邪妖物,如何能夠承受得了?霎時之間,一時詭異的慘叫從惡蛟的喉嚨裡發出,巨大的身子痛苦地掙扎了起來。
那當真就是山搖地動,天塌地陷。
杜若癱靠在巖壁之上,直感到身下的大地好似驚濤駭浪中的小舟,劇烈地顛簸起伏,好似隨時都會傾覆。洞底不時滾落巨石泥土,彷彿即將塌陷。
楚庸將關天養馱在背上,扶起杜若,躲著落石、避著地陷,沒命地往盡量安全的地方沖。
饒惡蛟已經有八百餘年的修為,可【三陽一煞劍】的威力畢竟強大,且又是至陽的法寶,對它的傷害最多,雖要不了它的命,好卻是能令他痛苦上許久,道行也會因此而大損。
好在楚庸沒有受傷,要不然三個人可真是得把命也給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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