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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聽著窗外滴滴噠噠的聲響,知道又下雨了。
見天色還未完全亮開,就又躺了回去。
聽著後院傳來劈柴聲,暗奇道:「這才卯正剛過吧,誰起得這麼早?」左右也睡不著了,就穿衣起來。到了後院,見在棚下劈柴之人正是瞭然,便忍不住笑了!
了然問:「笑什麼?」
「自然是笑你!」
「我有什麼好笑的?」
「你是和尚,一大早的不去唸經,怎麼劈起柴來了?」
「和尚是什麼?」
「和尚是人……」關天養不禁苦笑,莫名其妙地又繞回天昨晚討論過的問題上了。
「對了,和尚是人。既然是人,劈柴就沒有什麼可奇怪的了!」
關天養暗暗點頭,咀嚼著這句話裡的真正涵義。
了然道:「你自幼孤苦,卻不忘上進,還愛讀書,這很好。但你偏偏沾上了一樁不該沾的毛病!」
「什麼毛病?」
「書生氣!」
「書生氣?」關天養不免笑道:「你說我有乞丐氣、叫化子氣、江湖氣,我絕不反駁。可我連一天正經學堂都沒上過,哪來的書生氣?」
「沒有書生氣,怎麼就那麼愛鑽牛角尖。沒有書生氣,為什麼愛把別人的話反覆嚼爛了亂想?沒有書生氣,怎麼會老是懷疑我說話就是在打機鋒?」
關天養啞然。
「有句忠告,或許對你這輩子都很有用,想聽嗎?」
關天養肅然,道:「請大師明示!」
「用你的本心去感知這個世界,而不是用眼睛去看,耳朵去聽。更不要把它想得太複雜,其實,世上的一切很簡單!」
關天養還在等著下文,可了然已經不說了。
「就這句嗎?」關天養納悶地問。
「那你以為還有什麼?」
關天養暗想道:「用本心去感知?什麼才是本心?可是有些東西真的很複雜,怎麼能夠簡單視之呢?老和尚這句話是到底什麼意思?」
了然沒有作更多的解釋了,劈完柴後就去煮飯。
吃過早飯後,關天養就動身回城。半路上將容貌又改換了,到了三官塘後,雇了輛騾車,不徐不急地往九夏城趕。
他先去了棲鳳街,得知昨天中午歐陽家包下了奎元閣,辦了整整五十桌酒席,將九夏鬼市的商家、幽靈宮的管理人員一併請了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向宋奕磕頭認罪,還將天雲樓無償轉讓給了宋奕,並保證宋奕在世一ri,歐陽家絕對不會重返九夏城。
煊赫了數十年的歐陽家徹底垮了,完了。
宋奕莫名其妙地一夜蹶起,成為了九夏鬼市的天字第一號商家。
這絕對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再一打聽,歐陽家昨天晚上就已經離開了九夏城,老宅別院也都被宋奕以極低廉的價格買了下來。此時此刻,除了宋奕,也沒有人敢輕易接手歐陽家的資產,畢竟遭了魚池之殃可不是鬧著玩的。
到了這一步,關天養實在沒什麼可疑心的,再疑,那就是多疑!
望著陰雨綿綿的天空,他長歎一聲,心說:「這下子一切總該過去了吧?雨過天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的……」本想著立即就去見宋奕的,但想到才接手了天雲樓,要忙的事情肯定很多,怕是也顧不上見他,就決定先回關帝廟看看。
四丫沒有回來,也不見有其他人來過。
這一刻,他最想的人反倒不是四丫,不是陳朔,也不是失蹤了的蘇少白,而是杜若。\\\\
站在院子裡,他就想:那天晚上,他把我背了回來,在這裡守了我一整夜。
坐在床上,他就在想:她前天還在這裡坐著。
走到廚房裡,看著那麵碗被老鼠和野貓糟蹋了的面,他就想:也就是前天,他不讓我吃麵,給了我果子吃……
他心裡一遍一遍地問:「你在哪?你還會回來嗎?」問完之後又苦笑著對自己說:「她不會回來了,她永遠都不會了!她有她的世界,我們是永遠不可能走到一起的……」想到在落魂坡初遇的那份驚艷,他的心猛地被什麼拽得緊緊的,血沒流出來,眼淚卻再也控制不住了。
在梧桐樹下一直坐到中午,又去文安巷柳家看了看,也沒人。這讓他驟然生出一種錯覺:九夏城已經不是原來的九夏城,所有熟悉的東西都在幾天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了。而他自己,似乎成了飄泊在九夏城的異鄉客!
這種感覺讓他愁悶難當。
雨非但沒有停止,反正簌簌的越下越大。
整個下午,關天養都像夢遊般在城裡瞎逛。這坐坐,那看看,莫名其妙地買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東西,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把它們送給了沿街乞討的乞丐。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看著那一盞盞昏黃的明瓦燈籠,他陡然記起該去見宋奕了。
宋奕不在家裡。宋剛說:「……老爺去了長安大街的歐陽老宅,估計今天晚上是不會回來了!」
關天養又轉道去了長安大街的歐陽老宅。
宋奕獲得了空前的大豐收。光是一處天雲樓,就足以讓他一躍成為九夏首富,諸如宅子、別院等,不過是附帶的,倒顯得無足輕重了。但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拿命拼回來的勝利果實,該一個接一個,親手收入囊中才是。
關天養到的時候,宋奕正在指揮下人摘下『歐陽府』的匾額,還讓下人們拿去扔到茅坑裡,讓它徹徹底底地爛透。
聽著這話,關天養就知道宋奕心底的怨恨還沒有散盡。只是歐陽家已經丟了天雲樓,丟了在九夏城的一切走了,他取得了全面的勝利,除了拿歐陽家的舊物件發洩以外,也就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宋大叔……」
宋奕扭頭看是他,當真是喜出望外,拉起他的手道:「你來得正好。打從明兒起,這處宅子就是你的了。」
「我的?」關天養有些傻眼,道:「這,宋大叔,這怕是不行?」
「怎麼能不行呢?宅子的地契已經寫上了你的名字,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再說,這也是你該得的!」
天上掉了這麼大個餡餅下來,關天養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心下反而沒由來的湧起說不出的沉重。見他神色憂忡,宋奕問道:「怎麼了?還在擔心什麼不成?」
關天養強笑道:「沒什麼。」
宋奕道:「走,咱們進去看看……」
歐陽老宅較宋府氣派了不知多少倍。正廳簡直就像傳說中的朝堂,逕深十五丈有餘,寬五丈,裝飾得金碧輝煌,富麗壯闊,令人歎為觀止。
宋奕儘管已經不是第一次來歐陽宅了,站在正門口,他還是禁不住感慨:「不得不說,歐陽錚這老東西會享受,會擺闊,簡直太會了。你看看正廳的氣勢,誰往這裡一站,都覺得自己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想當年我第一回來時,著實被嚇了一跳。本想跟著學學,又怕畫虎不成反成了犬,只有忍了!」走到主位上的太師椅坐下,又道:「坐這裡感覺可真不錯,簡直就像皇帝!」指著另一張椅子道:「你來試試?」
關天養哪有這個心情,只是笑了笑,沒有真去坐。
下人來報,說『歐陽府』的匾額已經扔進了茅坑,問要不要現在把新匾給掛上去。
宋奕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回頭叫賬房的伍先生選個吉時再掛。對了,抬上來我再看看,若是不好趕緊重做!」
不多時,四個人就抬著一張覆著紅綢的巨匾走了進來。宋奕大踏步走上去,揭開紅綾,對關天養道:「看看,怎麼樣?」
關府!
籮筐般大的兩個燙金漢隸,既莊重又氣派,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燦燦的光芒。
關天養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既不善言辭,又不善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是怔怔地看著,彷彿被驚得呆了似的。
宋奕很是高興,叫人抬了下去,又拉上關天養去其他地方轉悠。
只不過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就花了一個多時辰,再回到大廳時,已經子時都過了。
宋奕的興致依舊高得很,臉膛泛著不太正常的潮紅。
「歐陽家賠償給你們的四萬晶玉已經到了知真齋的賬上,明兒我就史大掌櫃取了出來給你。有了錢,也該把這宅子好好部署一下,免得看著不像話!」
關天養暗道:「就我和四丫兩個人住,再部署也就那麼回事。再說,宅子大了,住著反而不舒服,還不如關帝廟好呢。看來呀,我也沒有富貴命……」
宋奕正侃侃地說著這裡該怎麼弄,那裡又該如何,就聽有人倉皇地叫道:「老爺,老爺……」朝著大廳狂奔而來。
宋奕怒喝道:「慌什麼?這大夜的,什麼事?」
家丁被門檻一絆,葫蘆般滾了進來,道:「老爺,不,不好了。家裡來了歹人,把,把夫人、少爺、小姐、姑爺,都,都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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