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眾黑衣大漢去得遠了,四丫才一聲悶哼,哇地嗆出一口鮮血來,委頓地坐倒在地。
關天養正愣愣地盯著被四丫一掌拍碎的石板,心說:「她是怎麼做到的?」見四丫吐了血,忙將她扶住,駭然道:「怎麼回事?剛才不還好好的麼?」
四丫咳了兩口,喘勻了氣才道:「沒,沒什麼,不過是強行運轉心法,傷了心脈……」又問道:「哥哥,這些,這些都是什麼人?」
關天養將她扶起,道:「聽他們說話的口氣,想必是中秋那晚欺負你那小子家的人。」
四丫哦了一聲。本想自己走路的,卻不想略一動彈,就一陣氣血翻湧,眼前金星亂冒,就勢軟倒在了關天養懷裡。
關天養見她眼神突然迷離,臉色沱紅,驚道:「怎麼了?」
四丫輕輕地按揉著太陽穴道:「有,有些暈……」
關天養將她抱回屋,四丫就說把陳朔沒能用完的療傷藥膏取給她。關天養暗罵自己糊塗,忙去取了來。四丫服了兩勺,就道:「哥哥,我現在需要調息散亂的真氣,你,你去休息吧!」關天養到底是擔心她的傷勢,就道:「要不咱們去醫館看看?」四丫堅決地搖頭道:「看什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說著,便盤膝坐好,閉上雙眼,調整呼吸,開始梳理散亂的內息。
關天養見狀,只得帶上門,退了出來。
看著滿院的狼籍,心下不禁暗恨,道:「那小子也不知道什麼來路,竟然派人找上了門來。今天晚上不過是僥倖將他們打退了,說不定明日還會來,到時又怎麼抵擋?」坐在台階上,望著天上的月亮,謀劃起了對策來。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些年來小關爺怕過誰來著?真要是逼急了,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的宅子,然後拍屁股走人,看你能怎樣?」
「這樣子會不會連累了宋大叔?」
「哎,若是二狗子就好了。他的腦瓜子好使,總能拿出一個好主意來!」
越想越煩躁,便站起身來在院裡來回踱步。看著地上自己嗆的那一灘鮮血,摸了摸胸口,也感覺不到疼痛,暗道:「四丫到底是女孩子,體質弱。我還只當挨了那傢伙一掌不死也得重傷了,看來他也外強中乾得很……」其實他哪裡曉得,以四丫當下的修為,無論如何也是使不出【融雪掌】來的,若非情急之下潛能被激發,拼著經脈受損才發出了這一掌來,傷勢之重,又豈是關天養所能想像的?更為嚴重的是,根基尚未築成便傷損經脈,這於四丫以後的修行大有阻礙,若不能盡快療治好受損經脈,甚至於有可能再不能練氣了。
因擔心那起子人半夜又殺了回來,關天養就一直守在四丫的門外。熬到寅時過了,實在疲憊得不行,便靠在門框上睡了過去。
渾不知過了多久,感到面頰緊一陣松一陣,鼻子通一陣堵一陣,這才漸漸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見陳朔正像搓面似的在自己臉上搗騰,不由大怒,一把將他掀開,翻身跳起來罵道:「大清早的,你小子有病呀?!」這才感到頭又昏又脹,滿心的煩惡,說不出的難受。
陳朔嘻嘻一笑,指著天上的ri頭道:「還大清早呢,自己看看什麼時辰了?」
關天養細瞇著眼睛抬頭一看,見ri頭快近天中,怕是將近午時了,頓時訝然道:「哎呀,怎麼都這會兒了?噫,我怎麼睡在這?」
陳朔道:「正要問你呢。我看你小子八成是夢遊了!」
關天養道:「你在夢遊呢。小白,你蹲那做什麼?」
蘇少白直起身來,道:「這地上哪來的血跡?」
關天養這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猛一拍腦門,暗罵自己怎麼能睡過頭了。
「不是雞血就是鴨血。好嘛,又背著咱們吃好的。四丫呢?怎麼不見人?」陳朔的傷雖然還沒有全好,但已經行動無礙了。這自然要歸功於關天養調製的救命丹藥的神效,若非然他現在早到閻王爺那裡去報道了。更重要的是【玄天真經】的神妙,只要丹田內真元不絕,就能生生不息,滋養和修復傷損,隨著真元恢復速度的加速,自我治療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
蘇少白搖頭道:「不是雞血,也不是鴨血!」
關天養道:「是人血!」
「人血?」陳朔吃了一驚道:「哪來的人血?」
關天養沒有立即作答,而是輕輕地敲了敲房門,叫道:「四丫,四丫,你好了嗎?」
四丫沒有回應。
關天養的心頓時懸了起來,就想推門而進。
蘇少白問道:「怎麼回事?這裡發生了打鬥?!」
關天養點頭道:「是,昨晚有仇家尋上門來了,四丫也受了傷!」
陳朔臉色驟變,道:「仇家尋上門?哪來的仇家?四丫怎麼樣,要不要緊?」
關天養道:「昨晚她說自己療傷,這會子都還沒見好,也不知道怎樣了!」
陳朔吁了口氣,道:「想來就沒什麼要緊的。閉關的當口,最怕有人打擾。走,咱們那邊樹下說話!」
坐下來後,關天養就把中秋之夜在濱江大道上如何與歐陽琪起衝突的事說了,道:「當時我就猜到這小子十有仈激u不會放過我,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陳朔滿臉猙獰,恨不能將人生吞了的表情,道:「那你可知道這小子是什麼身份,住哪麼?」
關天養搖頭說不知。
蘇少白也是雙眼寒芒直she,道:「咱們也用不著去找,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們還會打上門來,到時自然就知道是誰了。現在還是治好四丫的傷勢要緊!」
關天養嘿嘿地道:「真要是讓我知道他是誰,不燒了他的宅子,鬧他娘個雞犬不寧,老子就不姓關!」
正說著,房門吱丫一聲開了,臉色略顯蒼白的四丫走了出來。
關天養大喜,迎上去道:「四丫,怎麼樣了?」蘇少白和陳朔也圍了上來。
四丫掃視了他們三人一眼,眼裡儘是愁怨,先是嗯了一聲,點了點頭道:「好些了!」又道:「我都聽見你們說話了,你打過來,我殺過去的,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陳朔道:「四丫,你這話就不對了。咱們想著退一步海闊天空,可人家未必這樣看,還以為咱們怕了呢,越發的得勢不饒人。哼,也不問問,這些年來咱們怕過誰來著?」
四丫喝斥道:「二狗子,你不出個主意化解這仇怨,還煽風點火,是嫌事情鬧得還不夠大麼?」
陳朔急辯道:「我哪有?再說,我有什麼主意?」
關天養扶著四丫坐下,道:「這仇怨是化解不了的。哼,他不來找我,遲早有一天我還會找他呢。不過也不能硬碰硬的來。」
蘇少白看著陳朔。陳朔想了想道:「這樣,咱們先搞清楚是誰,然後再研究下一步的計劃,如何?」
關天養知道陳朔已經有了章程,就點頭說好。
這裡的話還沒有說完,院外就傳來了宋府管家宋剛的聲音:「小關少爺,小關少爺在嗎?」
關天養應道:「在呢!」迎了出去,道:「剛叔,你怎麼來了?」
宋剛道:「老爺有事找,叫你和四丫趕緊去一趟吧!」
關天養一聽還要叫上四丫,奇道:「什麼事?」
宋剛唉了一聲,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表情。
關天養立即意識到又出事了,道:「怎麼了?」
「這事我也說不出個頭緒,你去了就知道!」
「家裡還是店裡?」
「家裡。車就停在巷口,咱們得趕緊些!」
四丫、陳朔和蘇少白聞聲都出來了,問怎麼回事。宋剛道:「也不知怎麼回事,天雲樓的歐陽老闆今天一早找上門來,說小關少爺打傷了他家琪公子,找咱們老爺討公道呢。老爺便讓我把小關少爺和四丫請去,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關天養差點沒跳了起來,道:「我什麼時候打了歐陽公子?這……」四丫扯住他的衣衫道:「莫非他就是歐陽公子?」關天養一怔,略一回想,道:「還真有可能是!」
蘇少白也不承想那日鑒寶大會上遇到的少年竟然是天雲樓的少主,更沒想到後來他和關天養之間竟會起衝突,眉頭已然擰作了一處,道:「若他真是歐陽公子,可就有些麻煩了!」
關天養冷哼一聲道:「怕個鳥!小白,二狗子,你們帶四丫去趟醫館,我一個人去!」
四丫拉住他道:「不,我跟你一塊兒去。」
關天養道:「這事有什麼好爭的?我一個人去就能說清楚,你也犯不著跑這一趟!」
陳朔也道:「天養說得對,四丫,你留下!」
上了車後,關天養問宋剛:「打傷歐陽琪的是我,歐陽老闆怎麼去找宋大叔了?」
宋剛搖頭苦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關天養從宋剛的話裡聽出了別有蹊蹺,也就不再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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