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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21章 栽贓 文 / 雲程

    皇后落罪.殷家自然一敗塗地.然而殷正卻將罪責一應攬上己身.將殷恪洗脫了個乾淨.確然.那日殷家垂死掙扎時.並無殷恪在內.雖有連坐之嫌.但好歹他也是歆惠公主的駙馬.是皇親國戚.所以暫不好落罪.只禁足在府內了事.待新帝登基後再行論處.

    新帝繼位儀式本應按照祖制.但蕭婧卻以正值孝期為理由.取消了封禪和朝賀.只簡單宣讀詔書了事.

    古往今來.有幾個皇帝不是在孝期內繼任的.蕭婧此舉可謂是驚世駭俗.朝中眾臣的反對意見她置若罔聞.諫官王越冒死上奏.卻被當庭剝了官服逐出朝堂.在或質疑或敬畏的目光注視下.蕭婧身著正紅繡金禮服.緩步走上玉階.

    拂袖回身.看眾人在身前三跪九叩.高呼萬歲.蕭婧扣緊了手中的國璽.麒麟的稜角硌疼了她的手心.亦硌疼了心底.

    大赦天下的詔書已預備好擱在案頭.只等她命人宣讀.然而新任的女帝卻全不將這些規矩放在眼裡.發佈的第一條詔令.便是徹查先帝駕崩一案.並將大理寺和宗正寺全數撂在一邊.自己親自進行審理.

    蕭婧是有備而來.葉青的供詞.在淑妃宮中搜到的毒藥.景帝寢宮當值太監的佐證.條條款款擺開來.讓穆煬無從抵賴.

    穆煬一雙眼似要迸出血來.在朝堂上聲嘶力竭道:「這是誣陷.」

    蕭婧只撩了撩眼皮.語氣森涼:「證據.」

    對於這一點.穆煬無話可說.蕭婧手中人證物證俱在.雖然他明知道這些都是假的.卻偏偏無話可辯.他並不蠢.蕭婧明擺著是在挑釁於他.眼下若是自亂了陣腳與她公然叫陣.只會給自己頭上多扣一個藐視新君的罪名.

    於是他只是坦然地跪下去:「請陛下明鑒.老臣絕無這般行事的理由.定是有人在背後弄鬼.很有可能便是謀害先帝的真正兇手.」

    他重重磕下頭去.鮮血染紅了玉階:「老臣一生忠心為國.若是真想作反.早就趁著朝中大亂時擁兵自重.行謀朝篡位之事.何苦白白背了弒君的罪名.最後落個這般下場.」

    穆煬為官多年.黨羽甚眾.當下便有人附和道:「啟稟陛下.安定公說的也有道理.凡謀事者皆為利.既無利益牽扯.何苦為之.」

    蕭婧認得那人是鄒原.現任鴻臚寺少卿一職.鄒原是科舉出身.口才極好.當下侃侃而談道:「說句大不敬的話.未知有先帝遺詔前.臣等私下計議.以為繼承皇位人選非三皇子莫屬.安定公是淑妃娘娘的父親.與三皇子自是利益相關.既然三皇子繼位一事名正言順.又何須鋌而走險.」

    蕭婧揚眉道:「那麼你以為.在淑妃宮中發現的毒藥該如何作解.」未等對方回答.她已經拂袖而起.厲聲道:「此物是在淑妃妝匣的夾層中搜出.自淑妃薨後.所居宮室被即刻封存.並無旁人能接近.旁人栽贓一說.就不必再提了.」

    右相龐楚應聲道:「如此看來.淑妃娘娘並非是遭人謀害.而是畏罪自盡了.」

    穆煬一口壓咬得格格作響.他與龐楚之前的交情甚好.如今對方卻為了討好新帝而落井下石.那麼那些本就是牆頭草的官員們會如何選擇.就可想而知了.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利害關係.只不過之前看蕭婧的反應.似是息事寧人的態度.況且他是朝中老臣.家族龐大黨羽眾多.本想著先假意恭順.以後再做它謀.誰知蕭婧竟是連喘息的機會也不給他.將弒君的罪名扣下來.擺明要置他於死地.

    蕭婧看著他一步步走入絕境.正待開口定罪.鄒原卻再度開口.

    「啟稟陛下.淑妃娘娘宮中發現毒藥.自然是淑妃的罪過.敢問陛下有何證據.能證明是安定公指使淑妃做的呢.還是有證人能證明.是安定公親手將毒藥交給淑妃的.」

    龐楚皺眉道:「淑妃長居後宮.能得到毒藥的渠道便是娘家.難不成還是從太醫院得來的不成.」

    鄒原挑眉一笑:「大人若是這麼說.便是有些強詞奪理了.」他向蕭婧拱一拱手:「陛下明鑒.在微臣看來.並無任何證據能證明是安定公指使淑妃毒殺先帝.若要論罪.安定公至多是有管教不嚴的罪名.若說到其他.也就牽強了.」

    他看了龐楚一眼.刻意道:「何況龐大人也說了.淑妃長居宮中.淑妃自及笄入宮至今已二十年有餘.按例只有其母每年能探視一次.但淑妃的母親已故去二載.斷無私相授受之嫌.安定公雖然是朝廷重臣.也斷乎無擅入後宮之理.陛下以為如何.」

    至此.穆煬終於暗鬆一口氣.自忖沒有看錯鄒原此人.在這種情形下仍能為自己強辯.足見忠心.

    他這番話雖是強詞奪理.卻恰好踩中了此案的盲點.蕭婧眉尖微壓.意味深長道:「卿家果然是好口才好機變.既然如此.也只好將安定公暫時收押於大理寺.待找到新證據再行論罪.」

    她之前做了如此多的準備.未曾想竟這樣就打了退堂鼓.倒讓穆煬愣了一下.然後才叩首道:「陛下英明.臣相信清者自清.真相必會水落石出.」

    蕭婧微微頷首.竟未宣佈退朝.便逕自拂袖而去.

    鄒原一路陪著穆煬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本也是穆煬一黨.自然予以他們方便.將獄卒等人都打發了去.穆煬見鄒原面上隱有憤然之色.便開口安慰道:「你不必憂心.沒有做過的事.諒他們再查也查不出什麼.」

    鄒原皺眉道:「話雖如此.但若有人蓄意栽贓.公爺亦是境況堪憂.」

    穆煬的臉色陰沉了些:「沒想到那丫頭竟這般狠毒.根基未穩便要置我於死地.」想到方才蕭婧倉促離開的樣子.他又冷笑道:「不過還是個乳臭未乾的毛丫頭.被你說了幾句就露了怯.不足為懼.」

    鄒原道:「好歹也要想個法子.將這盆髒水潑到別人身上才是.」

    穆煬沉吟片刻:「不是有個現成的殷家麼.皇后謀逆.殷正那老鬼為了兒子寧可賠上全族人的性命.我們便順水推舟.讓殷恪去地府裡和他們一家團聚.也算是我與殷正同僚多年的情誼.」

    鄒原目光一亮.笑道:「公爺好計謀.」

    穆煬拈鬚微笑.眼中殺機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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