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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4章 文 / 雲程

    啟泰二十年元月,清河郡王府中搜出違例兵器,並經兵部查實,清河郡王在封地私自屯兵,疑有不軌之謀。|宗正寺的奏折送達天聽後,帝王震怒,將清河郡王下獄,並責令宗正寺徹查此事。

    「好一招丟卒保帥,又讓這個賤人躲過一劫!「夏貴妃臉色微紅,眉梢眼角儘是凜厲怒色。坐在她下首的夏啟眉毛一動,卻沒有說話。

    夏貴妃卻似想起了什麼似的,向夏啟道:「是不是夏昱在中間搗鬼?線報確實說蕭泓往望湖別莊去了,為何會在清河郡抓到他!」

    夏啟反問道:「皇后那邊怎麼說?」

    夏貴妃冷哼一聲:「她能說什麼,無非還是那些流言蜚語不足取信的話,將之前的事遮掩了過去,這次本以為她殷家和穆家合作會得手,所以我才跟著插了一腳,本想著棒打落水狗,誰知還是功虧一簣!」

    夏啟微微瞇起雙眼,「我早說過讓你莫要輕舉妄動,三皇子出身名門,本就比其他人佔了優勢,我們只要以不變應萬變,量他們也翻不出天去。」

    夏貴妃自幼受兄長教訓慣了,當下口氣軟了幾分:「話雖是這樣說,只是……」

    見夏啟臉容上並無不悅之色,她才向前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道:「並不是我小肚雞腸非要和蕭婧作對,只是她和大皇子必然只有一個才是皇家血脈,若是能落實大皇子血統不純的罪名,到時候……」

    夏啟手中的茶盞重重一放,厲聲道:「你真是糊塗了,竟想提起這件事!當初姚家是為了什麼被滿門抄斬的你忘了嗎?」

    夏貴妃皺眉道:「那是當年,皇上手握前朝後宮權柄,自然是雷霆手段,可是眼下他身體日漸衰弱,若是真……」

    「不要說了,」夏啟斬釘截鐵道,「此事非同小可,爛船尚有三斤釘,更何況皇上執掌朝政多年,若是因為此事犯了他的忌諱,後果並非你我能承擔的起的!」他嚴厲地瞪了一眼夏貴妃,口吻中多了些告誡:「此事我不希望由你提起,你莫要忘了,最能代表殷家意願的皇后,至今對於立儲還沒有什麼表示!」

    說罷,他也不能夏貴妃回答,就逕自拂袖而去。|

    一路上的朱紅宮牆連綿不斷,無論歲月如何變遷都屹立在原地,一如十數年前……夏啟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思緒被拉回到記憶中那個冬夜。

    彼時是啟泰三年,當時的劉昭儀不過還是個才人,只等著生下皇嗣再晉封。因她肚中的是景帝的第一個皇嗣,所以格外要緊些,更何況景帝向來不好女色,在後宮的濟濟妃嬪中,出身不好的劉才人也算是備受榮寵的了。

    她的孩子降生在元月十五那夜子時,是位皇子。本來蕭氏皇族的規矩就是無嫡立長,而中宮皇后入宮多年並無所出,應當順理成章地將這孩子立為儲君,誰知這事卻被當時的先皇后楊氏一力壓了下來,而景帝對這件事也沒有任何異議,不平的只是劉氏一人罷了。

    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但更蹊蹺的還在後面。

    劉氏生下皇長子蕭駿後本應被冊立為妃,景帝卻只隨隨便便封了她個昭儀。而在皇長子出生後不久,就傳出了皇后有孕的消息。

    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此事是皇后爭風吃醋之舉,為了不讓劉氏的孩子坐上儲君之位,所以搶著要生下嫡子。只是十月之後,皇后生下的孩子卻並非如大家所料是位皇子,而是位公主。

    既然不是嫡子,所以立皇長子蕭駿為儲君的提議又被復提。誰知景帝卻借口皇嗣幼小,不宜早頂名分,生生地拖了下來。這般一拖,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陸續降生,儲君之位便爭執至今尚未有定論。

    蕭婧作為嫡女,自是景帝與皇后的掌上明珠,即使是在楊氏薨逝後,景帝對於嫡女的這份寵愛不僅未有絲毫減退,反而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整件事從頭到尾處處透著古怪,眾臣雖然百般揣測亦不得其解,直到一樁流言自北宮流出。據說流言是從北宮裡一個被囚的宮人口中傳出,說是蕭婧並非皇后所生,而是在北宮撿到的。

    流言不止這些,據傳皇后是先撿到了蕭婧,才偽作懷孕,並在十個月後宣稱是自己所生的孩子。只要稍作聯繫,便能推斷出蕭婧的出生與皇長子蕭駿相差無幾。再往下深加揣測,便有人得出了當年劉昭儀生下的是個女孩,卻調換成了男孩的結論。

    這個結論雖然看起來荒謬,卻隱隱合著情理。若蕭婧並非皇家血脈,一直不孕的皇后何苦要假孕來給她一個正統的身份?

    當初是諫官姚進向景帝上書要求徹查皇子血統,誰知向來以仁厚治天下的景帝竟當庭震怒,將姚進處以極刑不說,更是抄斬姚家滿門!此後,景帝又下令嚴禁任何人談論此事,雖然手段雷厲風行,收效也是甚果,卻難免有了欲蓋彌彰的嫌疑。

    夏昱長歎一聲,將思緒從紛亂的記憶中扯出來。

    當年一樁迷案牽扯至今,為了要扳倒大皇子,或許許多人都會打這個主意。這或許也是蕭婧為何是眾矢之的的緣故,只是此事事涉皇家血統,牽一髮而動全身,無論如何,也不能是他夏氏來觸犯這個逆鱗!

    這次殷家和穆家想要讓蕭婧陷於和皇叔蕭泓的不倫之戀,也算是出了絕招了。眾所周知**是皇家不惜一切也要掩蓋的醜聞,而一位公主陷入這樣的境地,輕則被廢除名號移居冷宮,重則毒酒賜死。說到底公主是女兒之身不能承繼大統,更不能給皇族抹黑。然而蕭泓不知用了怎樣的手段,竟用謀反來蓋過了這件事的風頭,可謂將罪責攬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這裡面似乎還有一點想不通的……

    不止是大皇子和三皇子,整件事裡似乎還牽扯了一股力量,左右了事態的發展。只是這股勢力,卻並不是來自任何他已知的一方。

    夏啟抬頭看了看皇城上方昏暗的天色,平復了一下心緒,才跨過了宮門。一輛馬車與他擦肩而過入了皇宮,錯身的那一瞬間,他清楚地看到趕車侍衛手上出示的令牌上,赫然是「韶華」二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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