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雲天對於這個世界的大致解說,既快又繁雜,而酒水在桌面上,也是風乾得極快,若換成了普通孩子,恐怕過眼便會不記得。
然而,顏無雙卻是有所不同,兩世習武,耳聰目明,雖說不上過目不忘,但在九九上玄氣功的支持下,做到記憶深刻,保持一個長期的印象,還是很輕鬆的。
顏無雙發現,父親的此番講解,除了剛開始的一些必要地理常識之外,後面的重點,都放在了險地、危局、各大勢力,以及強者的身上。
什麼地方不能去,什麼勢力不能惹。
大多數的內容,想必顏無雙數十年後才有資格接觸到,顏雲天現在就開始規劃、提醒,其用心不可謂不良苦。
顏無雙感動地說道:「謝謝你,爹爹。」
顏雲天昏沉著雙眼,頗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少來這套,我也只是年輕的時候運氣好,救了一位魔魂師,他才告訴我這些的,我就想,既然你也想成為魔魂師,和你說一下,應該會有些作用。」
說著,他狡黠地嘿嘿一笑,「這個包裹裡,有他當年給我的謝禮,冰封城魔魂分殿的免試推薦信,就算你沒有魔魂師的天賦,我也有辦法把你送進去,接受最好的教育。」
顏無雙微微一愣,旋即釋然。
這只是一種掩飾,父親口中的神秘魔魂師,十有**就是他自己,又或者是母親。
不過,顏無雙依然有些疑惑。
還記得剛剛出生之時,因為自己攜魔魂光環而生,母親甚至喜極而泣。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看到了自己成為魔魂師的潛力,把改善家境的希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現在看來,全然不是這樣。
假如自己的父母擁有強勁的實力,為什麼還要選擇在如此偏僻的小山村隱居下來,甚至常常為了一些小錢而苦惱呢?
父母都是魔魂師的話,還會缺錢麼?
看到父親如此的掩飾,顏無雙決定不再多問。
倘若父母當真是魔魂大陸的風雲人物,那麼,他們的故事等到自己到達一定的實力後,自然而然就能夠接觸到,又何必急於一時。
顏無雙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如果是父母主動隱居,也就罷了。如果是為了躲避什麼人,就把那人抹殺。如果是躲避什麼勢力,就把那股勢力消滅。如果是躲避哪個帝國,就讓那個帝國滅亡!
顏無雙恭恭敬敬地打開素藍色的粗布包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暗黃色的信封。
正如顏雲天所說,裡面是一封推薦信。
不過,與其說是信,不如說是一張便條,只有二指寬,簡單地寫了兩個字:「免試」,語氣霸道無禮,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
顏無雙還注意到這兩個字的旁邊,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印記。
印記呈現出不規則的橢圓形,上面描繪著一顆魔魂光環的完整紋理,魔魂光環的邊緣,有一些火焰升騰,上面彷彿還有少許字跡,只不過,由於這張便條的年代久遠,紙質都有些泛黃發脆,印記上的字跡,卻是徹底看不清了。
將便條原樣的放入信封,顏無雙又拿起了包裹裡的另一件東西。
一個純黑色的手鐲!
顏無雙的手上一沉,不由得十分驚訝。
感受著手中的重量,顏無雙估計,這麼小小的一個手鐲,大概有幾十斤的重量,輕輕地敲上去,手鐲發出沉悶的響聲,不像是金屬,也不像是玉石,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作而成,密度竟然大得驚人。
顏雲天淡淡地說道:「這是由污濁結晶鍛造的手鐲。」
「污濁結晶?」顏無雙疑惑不解的重複道。
顏雲天點了點頭,「污濁結晶是一種極為少見的屬性石,只有在幾千米深的海底才會出現,這種材料的特點是堅硬緻密,自帶一個獨立空間,可以用來儲存東西。」
顏無雙聽了,這才明白過來,凝神靜氣去體會,果然發現手鐲的表面,暗藏著一種極其不規律的波動,想必就是溝通空間的力量吧?
試著運起衝霄玄氣,小心翼翼地向污濁手鐲裡面探去,當真讓他發現了一個數平米大小的虛無空間。
無聲無息地,桌上的酒杯就少了一個,然後一瞬間,又再次出現在了顏無雙的手中。
「真的很神奇啊。」顏無雙欣喜的道。
這時,顏雲天的面龐閃過一絲溫柔的笑意:「這個污濁手鐲,是我和你娘的定情信物,當年我花費了七天七夜,才打造而成,結果因為太重,被你媽罵了個狗血淋頭,所以就一直在我手上。現在送給你,務必要小心保管好,不要輕易使用,你目前還沒有守護它的實力。」
話到此處,他的話鋒一轉,厲聲威脅道:「你要是膽敢弄丟了,就別回來見我!」
「嗯,我一定會好好地收藏。」顏無雙的心中一驚,趕忙將手鐲放回了包裹。
顏雲天說得很有道理。
懷璧其罪的例子,顏無雙在前世不知道見過多少。
此刻的顏無雙,只是一個還沒有喚醒魔魂的雛嫩小孩,就算有九九上玄氣功作為輔助,也不足以對付窺覷污濁手鐲的敵手。
與其露富帶來麻煩,不如先行收好,等實力適合時再用。
隨便取了一些換洗衣物放進包裹,把推薦信和污濁手鐲小心地藏好,顏無雙和父親緊緊地擁抱了一下,一起走出了大門。
門外,早已聚集了一些村民,見到顏雲天、顏無雙父子二人出現,都拚命地鼓起掌來。
他們熱情地呼喊道:「祝未來的魔魂師,馬到成功!」
魂帝村只有五十餘戶人家,平日裡甚是熟悉。
顏無雙驚訝地發現,他準備趕赴冰封城,參加魔魂喚醒儀式的消息,傳得很快,僅僅半天的光景,就已經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幾年來,他忙於修煉,極少隨著父母串門,眼前的村民,相熟的也只有小半。
但顏雲天作為村長,在魂帝村極有威望,再加上顏無雙攜魔魂光環而生的傳聞,一直以來,村民們都對顏無雙刮目相看。
突然,一個禿頭的中年大叔擠了過來,道:「無雙,咱們村子最近十年之間,僅僅出現過一位魔魂師,正是我的女兒,和你一樣,也是出生時攜有魔魂光環的印記,你和她是一個村子出來的,又是同齡,到了冰封城,可要幫我好好的照看她,多交流一下感情。」
隨後,另外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推了禿頭大叔一把,半開玩笑的罵道:「王二,你就知足吧,祖上積德,生了一個女兒是魔魂師,還指望給你勾搭一個魔魂師女婿不成?」說著,她把懷中的嬰兒往前送了送,「無雙,你別聽他的,看我閨女,多水靈,以後肯定是個大美人,要不要訂個娃娃親?」
顏無雙苦笑道:「方大娘,我才六歲,您的閨女還沒斷奶呢,是不是也太早了吧?」
除了拿顏無雙打趣的大叔、大嬸之外,還有的村民乾脆直接塞東西。
短短半個時辰內,顏無雙的手上多出了好幾件厚衣服,足夠半個月的乾糧,還有一根粗細長短適中的木棒,可以當做拐棍使用。
人群外面,一些同齡的孩子羨慕地望著處於中心的顏無雙。
他們之中,有的已經參加過三年前的魔魂喚醒儀式,但是喚醒失敗,被證明沒有成為魔魂師的天賦,從此就只能呆在村子裡面狩獵一生,沒有任何其他的奢望。
還有的,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夢想著有一天,自己也能夠爆發出這樣的潛力,成為堂堂正正的魔魂師,改變命運。
一位灰髮老者,拄著拐棍,拉著一個怯生生的小男孩走到了顏無雙的面前。
這位老者名叫傑倫夫,是村裡唯一的鐵匠,年輕時的鑄造手藝,十分了得,但隨著日益年老體衰,近些年已經很少打製器具,經常趕著馬車,將魂帝村捕獲的野獸送到冰封城去販賣。
傑倫夫身邊的小孩,是他的孫子,傑克。
顫顫巍巍地停了下來,傑倫夫滿是皺紋的臉上流露出了懇求的神色,「無雙,我知道你自小也沒出過村子,這孩子經常和我一起出遠門,對於冰封城的環境十分熟悉,讓他跟著你,做你的僕人吧,也算是謀條出路。」
顏無雙極為不解地問道:「僕人?魔魂分殿的學院可以帶僕人麼?」
傑倫夫解釋道:「魔魂分殿的學院招生,一般是允許學員帶一名僕人陪讀的,可以幫忙跑跑腿,處理一些雜事,小傑克和你同齡,也有些力氣,就帶上他吧。」
傑倫夫一直覺得,當一輩子的鐵匠,莫不如去做魔魂師的隨從更有前途,雖說顏無雙有些時候顯得比較冷淡,但對人還是比較真誠的,平時鍛煉也很努力,讓自己的孫子跟著他,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於是,當他聽說顏無雙決定喚醒魔魂的消息後,便領著小傑克匆匆地趕了過來。
顏無雙有些猶豫不決。
不論是九九上玄氣功,還是污濁手鐲,都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秘密,有一個僕人跟隨,暴露秘密的機率往往增大了許多。
「也好。」猜到了顏無雙心有餘悸,顏雲天替兒子拿定了主意。
「那好吧,傑克,你以後就是我的僕人了。」顏無雙自幼孝順,無論何時何地,向來都不會違背父母的意願。
「是的,少爺。」小傑克機靈的答應了一聲。
「……」
從一名普通村莊的窮孩子,轉眼間過渡成了少爺的身份,顏無雙併沒有顯現出過多的不適應,他告別了父母,又告別了鄉親,勇敢的拉起小傑克的手,踏上了前往冰封城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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