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公主問你,如果有一個辦法,可以解除王爺的痛苦,你是否願意去做?」
「只要你說,我一定做!」
「辦法很簡單,就是你服下劇毒的藥之後和王爺同房,將王爺體內的毒蠱引到你身上,這樣一來,王爺就能活了,而你必死無疑。()」
「我願意!」碧落不假思索地答應,如果能救容成訣,什麼她都願意做。
「好!真好!」容成可欣緊咬著下顎說,「那你就準備一下吧,今晚替王爺引毒蠱!」
天黑的很快,碧落被刺芒帶去了一間陌生的房間,容成可欣告訴碧落,為避免王爺拒絕和反抗,她已經在王爺的膳食裡放了蒙汗藥。
碧落被推進了那個房間,昏暗的房間裡,碧落一步步走向床榻上的那個男人。沒有燭光,接著微弱的月光,碧落看著眼前那人沉靜的睡臉,眼淚再也止不住地落下來。
傻瓜!你這個世上最傻最傻的傻瓜!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中了毒蠱?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的傷害只是為了切斷我對你的愛?
為什麼要把我的幸福交給別的男人?
平安,我是你的妻子,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碧落脫去了自己的衣衫後,輕輕地尚了床。她放下窗帷後,將容成訣的衣衫也一件件褪去。當看到容成訣胸口上那個還未癒合的傷口時,她的心又一次痛了,她顫抖的手指輕撫上傷口,慢慢地俯下身去,用唇親吻著傷口四周的皮膚,像是要這樣減輕那裡的痛楚般。
如果你知道這個傷口是自己兒子造成的,你一定會更心痛吧?
你是那麼喜歡我們的兒子,卻總要裝作不愛,不在意,這樣的假裝是不是讓你很辛苦?
自從聽了細刃說出的真相後,碧落對容成訣過去的所有做法都有了全新的理解,她終於明白當年在河口城一戰中,容成訣無法接納碧落的原因裡,或許就有鳳清展的關係。
碧落認為,當時的容成訣還並不知道鳳清展沒有死,當他後知後覺的知道鳳清展和鳳清楚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後,他的內心一定是無比自責和痛苦的。所以他不能再愛碧落,因為是他親手設計碧落殺死了他們的孩子,他無法原諒自己,也不想碧落面對他的時候想起他們死去的孩子會痛苦,這才一再地將碧落推開!
他一定是愛著他們的孩子,若不然這一年多來他也不會將鳳清楚保護的這麼好。
他的愛總是深沉的,沒有說出口的,有時甚至是帶著痛的……這樣的他苦了這麼久,愛樂這麼久,卻連一聲「爹爹」都沒能聽孩子們叫過……
如果今晚之後,我還能活著見到展兒和楚兒,一定要他們叫他一聲「爹爹」。
碧落將床榻上的人脫去全部的衣衫後,正準備將容成可欣給她的毒藥服下,她的心口又驟然痛了下,手一抖,那藥丸就掉在了床上。
「不許吃!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又是秦四妹的聲音。
「你想死是你的事!別拖著我!這身體是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湊集六魄,你憑什麼隨意處置我的生死!把身體還給我!!還給我——!!!」
「啊————!!」
因為秦四妹的甦醒,她強烈的求生欲讓碧落痛苦的跌倒在床上。
之前秦四妹沒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是因為碧落和容成訣的苦戀,讓她有些心軟,不忍心奪回身體,如今當她知道碧落要吃毒藥把毒蠱引到自己身上後,她再也不能坐視不理了!
她要奪回身體,她不想死!!
碧落和秦四妹開始了對身體的爭奪,秦四妹因為擁有六魄,她的力量比以往強大很多,只有一魄的碧落唯一可以和她競爭的就是她強大的要救容成訣的決心,而秦四妹呢,她求生的**也讓她毫不遜色碧落。
碧落感覺身體裡有什麼力量正在用力地將她向下拉著,她死死地抱住胸口的那團溫暖,不讓自己鬆手,不讓自己沉淪……
「把身體還給我!」
秦四妹操控著碧落的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想要讓碧落因窒息而出現短暫的暈闕,這樣一來秦四妹就能趁機奪回身體!
「放開我!放開我!」
碧落痛苦地咳嗽著,此刻躺在床上的她,一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一隻手則用力地拉拽著另一隻手。
忽然之間,碧落嗅到一抹奇異的香味,緊接著她的身體就變得燥熱起來。
媚香!是媚香?!
為什麼容成可欣會用媚香呢?怕我臨時改變主意嗎?
碧落的思想短暫的清醒了一下,又立刻陷入混亂。
這是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難受!好熱好熱!
身體裡的秦四妹被媚香影響的失去了和碧落爭奪的意志,她覺得身體好沉好沉,雖然不甘心,卻還是在媚香得控制下漸漸地沉睡了過去。
碧落隱忍著難耐的燥熱,赤身果體地爬上床上那人的身體,可那人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反應,於是她低頭吻上那人的唇,想要喚醒他的一些意識,好讓她能夠繼續下去。
因為心中突然多出的疑惑,碧落並沒有立馬服下容成可欣給的毒藥,打算等容成訣的身體有了反應,自己和他真正同房的時候在服下毒藥,把容成訣身體裡的毒蠱引到自己體內。
碧落的唇輕輕地探入容成訣的嘴裡,可一種陌生的味道讓她如被電擊般的停了下來。
這種味道帶著淡淡的草藥味,而且還是那種在春日暖陽中晾曬過的草藥味道,和容成訣如冰山雪水般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
碧落隱忍著身體的燥熱,粗喘著氣仔細地打量起身下的人……忽然,她抬起手,忐忑不安地伸到那人的耳根後,在那裡,她發現了端倪。
當碧落顫抖地揭開耳根後的那塊皮膚,進而將整張人皮面具都從那人臉上揭開時,她的身體頓時僵硬了。
是伊凡?!怎麼是伊凡?!!
碧落震驚地看著身下的男人,第一個反應就是離開他的身體,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可還沒有等她穿好衣服離開這裡,就聽見門口容成可欣的聲音說:「王爺,你身子才剛剛好,別走太快,小心傷口。伊神醫他一點都沒有受傷,我師父已經幫他診斷過了。」
容成訣?他醒了?他正走過來?!!
不等碧落反應過來,房間的門就被人推開來,容成訣就那樣站在門口漠然地看著房間裡凌亂不堪的一切。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和伊凡?」
容成可欣裝作無辜的樣子看著碧落。
碧落緊緊地抱住身上的被子,她抬起頭看著容成訣,複雜地看著他。
他的傷都好了嗎?
他現在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心痛,畢竟他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
他又會怎麼對待現在的我?依舊把我推開嗎?
就在碧落等待著容成訣說出什麼的時候,他卻忽然轉身走開了。
碧落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她怔怔地坐在床上,看著容成訣離開的方向,想要衝下去拉住他,想要開口叫住他,卻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眼睜睜看著他走掉……
他既然決定要讓伊凡來照顧我們母子三人的後半生,又怎會介意今日這樣的場面發生呢?他剛才看到碧落赤身果體的時候,雙眼中竟然平靜的沒有起一絲波瀾。
接下來會是怎樣?
因為門被打開了,媚香的味道迅速在房間裡散去,但已經吸入媚香的碧落卻已經中了媚藥,她的身體熱得像是被水蒸煮過,小腹湧動的**快要衝破她忍耐的極限了。
碧落不顧一切地從床上跑下去,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後將它用力摔在地上,拿起碎掉的瓷片就扎進自己的手掌,痛從掌心蔓延開,抵擋了媚藥的難耐之苦。
這個時候,伊凡漸漸醒了過來,他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痛,於是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當他混沌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晰,當他終於看清眼前蹲在地上衣不蔽體的人是碧落時,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嗡了一下。
緊接著他低頭看向自己,下一秒就聽見伊凡驚呼一聲後,迅速撿起地上的長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怎麼?我們……」伊凡語無倫次地站在原地,臉紅的像是在煮熟的蝦子,然很快他就發現碧落受傷的手掌,就再也不顧上其他的走上去,捧起碧落的手說:「你這是做什麼!?」
「是我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你為何要自尋短見!該死的人是我才對!!」
說罷,伊凡就奪走碧落手中的瓷片要割開自己的咽喉,碧落忙抓住他的手停下他道:「伊大哥,不要!」
「別阻止我!我做了這樣禽獸不如的事情,根本就是死有餘辜!」
「什麼事都沒有!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碧落用力地奪走瓷片並遠遠地丟開說:「是有人要陷害我們,但被我識破,所以,什麼事都還沒有發生……」
碧落說著,飽受折磨的她終於在起身的那一剎那暈闕了過去。
「小心!」
伊凡忙衝上去接住碧落,將她平躺在床上後,迅速將自己的衣服穿好就開始為碧落診脈。
這一頭,離開之後的容成訣一路都非常安靜,倒是容成可欣始終跟在他身後喋喋不休地說著顛倒黑白的事。
「王爺,那阿彩還真是個下賤的女人,才一日的功夫就勾搭上了伊凡。早知如此,那天我就不該把她也一起帶回來。」
容成可欣在容成訣醒來後告訴他,她和刺芒趕去的時候,細刃已經被狂刀他們殺了,而她和刺芒是在樹林裡發現的容成訣,當時容成訣的身邊只有那個阿彩,所以容成可欣就把阿彩也一起帶了回來。
至於伊凡則是刺芒在原來容成訣他們藏身的地方發現的,當時的伊凡也身受重傷,所以容成可欣把他也一起帶了回來。
聽到伊凡重傷的消息後,容成訣這才立馬趕去探望,可沒想到卻看到剛才的那一幕。
這一切都是容成可欣的陰謀,她已經讓刺芒殺了細刃,至於鳳清楚和鳳清展也被她關在了秘密的地方。她假裝還不知道阿彩的身份,而讓阿彩和伊凡親密戲被容成訣識破,就是要讓容成訣對碧落死心,也讓碧落再無顏面出現在容成訣的面前。
容成訣的反應讓她有些忐忑,她本以為容成訣會生氣地一怒之下殺了伊凡和碧落,卻不想他竟然一言不發地就走了。難道他真的不愛那個女人了?
這時的容成可欣還不知道容成訣的計劃,也至今不明白容成訣會將伊凡一起擄來的真正原因。她本來的目的是要設計碧落和伊凡苟且的畫面激怒容成訣後,讓容成訣親手殺了碧落,可現在的發展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他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有些害怕。
「本王累了,先休息去了。」
容成訣丟下容成可欣後返回自己的房間。
當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容成訣頓時吐出一口血,緊接著他踉蹌地走到桌子前,無力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將那碎裂的心捧住不要再摔到地上。
大師兄終如願以償了啊……按照大師兄的性子,此生他是絕不會丟下碧落,也絕不會辜負她的。他是個好男人,一定會好好地愛碧落,給她一份完整的愛,給她想要的生活……我應該高興的啊,可為什麼心那麼痛,那麼痛?
容成訣自問著,忽然悶聲笑了起來,苦澀的笑讓他的眼眶迅速濕潤了,當他發現自己在哭時,胸前的衣襟早已經被淚水打濕。
他知道碧落和伊凡之間的事絕不是兩人自願的,他能嗅出屋裡媚藥的味道,可他卻不能揭穿容成可欣,也不能表露出任何的傷心難過,他要的就是伊凡和碧落一起,就是要把碧落從自己身邊推開啊,所以他把一切都埋在了心裡,獨自忍受著這種痛苦。
容成訣在窗戶前站了整整一夜,他總覺得事情有些端倪,他記得細刃將他和碧落以及兩個孩子一起放在了馬車裡,如果容成可欣發現了他和碧落,沒理由兩個孩子卻不見了。鳳清展和鳳清楚是不會丟下碧落的,而狂刀要是抓到了兩個孩子也更不能把碧落單獨落下。
至於伊凡,他之間是被關在那藏身之所的秘密地方,如果細刃被殺,那絕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伊凡的藏身之所,把他救出來,而伊凡也絕不可能被狂刀他們重傷。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秘密,容成可欣在騙我!
容成訣冷靜地分析了一切後,忽然有種最有可能的猜想,於是他在身邊都是容成可欣的人的監視下,悄悄放出了一種信號。
這種信號是容成訣以前用過的,是一種用特殊香味的樹皮研磨成的粉後做成的無色無煙的特殊信號,只要容成訣將竹筒塞拔出,那竹筒裡裝著的香味就會發散出來,將一種獨特的蝴蝶吸引過來,而容成訣手中的另一批死士便能找到他的所在。這就是容成訣的後手,他絕不會在一次行動中用掉自己手中所有的王牌。
果然,入夜時分,一條黑影躥入了這家宅院來到容成訣的房間。
「琴蜂參見主上。」死士跪在容成訣的面前。
「華家別院的情況如何了?」容成訣問,那華家別院就是之前他將碧落他們擄走後的藏身之所,也是後來被狂刀他們發現的地方。
「回主上的話,華家別院中無一人生還。」
「細刃呢?屍體可有找到。」
「回主上的話,未發現細刃的屍體。」琴蜂說完後,又猶豫了一下回答說:「不但細刃的屍體未找到,而且其他死士的屍體也少了八具。」
容成訣的眉頭微蹙起來,他想不明白,如果細刃和那其他八人都被狂刀他們殺了,那屍體肯定會留在華家別院。若沒有發現他們的身體,也許他們還活著,可狂刀沒理由留下他們的性命,也更沒理由將他們擄走?難道……
「清點屍體的時候,是否有公主身邊的人?」
「屍體中有三具是公主的護衛。」琴蜂如實回答。
容成訣冷哼了聲,心中已然明白,一定是容成可欣趕到後擊退了狂刀他們,至於細刃還有那失蹤的八個死士,肯定也是被容成可欣帶走了。至於為什麼容成可欣會說細刃他被狂刀殺了,一定是細刃知道了什麼容成可欣的秘密,她不得不殺他滅口。
這個秘密,一定和碧落有關吧。
「琴蜂,峁燎那邊的消息如何了?」容成訣問,他在離開西戎前就派了自己的另一波手下,讓琴蜂帶領著去打探當年扎耶大汗的事。
「回主上的話,容成瀲已經查出,當年他父親的死就是扎耶大汗所為,眼下容成瀲已下了追殺令,要活捉公主為他父親報仇。」
容成訣的手驀然地緊握,他一直懷疑的事,一直不想去面對的事,竟然是真的!
那個女人的父親才是殺死他雙親的人!
「主上,可否要屬下們護送主上和公主到安全的地方,這裡雖是大祁境內,但屬下得到消息,大祁的皇帝鳳璟瑞已經和容成瀲聯手,要一起抓獲公主。」
「不,」容成訣否定道,「本王要你把我們在這裡的消息洩露給容成瀲,越快越好。」
「主上?」琴蜂不解地看著容成訣。
「照本王說的做。」
琴蜂跪在地上很久後才點頭說:「是,主上。」
「另外,明日午時之前,你帶人將碧落,伊凡還有那兩個孩子從這個宅子裡救走,送他們去無憂谷,不許有任何差池。」容成訣很確定鳳清楚和鳳清展也一定在這個宅子裡,只是不確定兩個孩子是否受到了容成可欣的折磨。
琴蜂雖然不解主上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行蹤透漏給容成瀲,但主上的命令他不得不聽從。離開前,琴蜂仍不放心地留下兩個最得力的死士,讓他們潛伏在這宅院的四周保護容成訣的安全,之後就去安排明日午時主上交代的事。
琴蜂離開後,容成訣在黑暗的房間裡大笑三聲後就命人準備了浴桶和熱水,開始浸泡在水中沐浴。
容成訣的醫術和伊凡不相上下,雖然怪蜀老人沒告訴過他,但對於身體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了。
從他醒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通過診脈給自己下了活不過一月的診斷。如今他只希望快點將碧落他們送走,讓他們不會被容成可欣傷害。
此時的容成訣坐在浴桶中,用力擦著自己的身體,回憶起過往種種。
也許我所經歷的所有痛苦,都是因為自己親手種下的惡果。
這一生,我殺戮太重,有那麼多人死在我手裡,所以老天爺才會讓我過的這麼辛苦,這麼痛苦。不但如此,就連我所愛的女人,我的孩子也一起被連累地受到懲罰。
如果還有來世,我寧願不要這張漂亮的皮囊,不要什麼王爺的顯貴身份,更不要什麼高超的易容術和用毒術,我只希望變成一個普通人,哪怕是個傻子,只要讓我乾乾淨淨地來到這個世界上,乾乾淨淨地再遇見她,那就心滿意足了……
只是碧落,下一世,我還會遇見你嗎?你還會像這一世這樣對一個傻子不離不棄,真心相對嗎?如果你不記得我了,怎麼辦?
容成訣一下子將頭沉入到浴桶中,讓自己在窒息的死亡邊緣掙扎,體驗那種瀕死的痛苦。
她知道了是嗎?
她看我的眼神就告訴我,她知道了……
容成訣回想起那晚他看到碧落時的眼神,那種眼神和他昏闕前看到的截然不同,他昏闕前看到的碧落,雙眼是涼薄而冰冷的,好像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任何東西都無法裝進她的心裡,都無法挽留她一般。
而那晚呢?
當他闖進那個房間的時候,他看到碧落的眼中沒有慌亂,沒有內疚,沒有委屈,而只有心疼……她在心疼他……
可碧落為什麼會突然對他有了如此大的改變?她不是已經說了,從此再也不見的話嗎?她不是已經願意親手拿回那代表他們之間愛戀的髮簪嗎?不是已經願意接受他所捨棄的愛魄,和他之間斷的乾乾淨淨嗎?那為什麼還會疼惜他?
除非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容成訣的計謀,知道了那晚傷害她的人並不是細刃,知道了他容成訣還愛著她,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她活下去……
那如今的局面又要怎樣結束?
還要繼續假裝冷血地推開她,傷害她嗎?
不!他沒有力氣了,真的真的再也沒有力氣了!
他害怕碧落站在他面前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害怕碧落站在他面前哭著說她不要和他分開;1cvug。
他害怕碧落抱住他,不讓他再推開自己;
他害怕碧落用同死的辦法也要和他一起……
正因為有著這麼多的害怕,那晚衝進房間後的容成訣,什麼也沒說就立馬離開了。
他不能再見她,絕不能再見到她。
知道嗎?這世上最痛的並不是死亡,而是想愛卻不能去愛的那種煎熬……
容成訣泡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的時候,他才從冰冷的水裡起身來,因為琴蜂來了。
「主上。」
琴蜂行過禮後,很自覺地走到屏風前取來一件安靜的衣服替容成訣穿上。17857282
因為離的太近,又因為容成訣生得太美,年紀尚輕的琴蜂竟然有些尷尬,一直低著頭不敢直視容成訣的身體。
琴蜂在容成訣所培養的那群死士中年紀較小,他本來是容成訣培養出來用來日後接替細刃的人,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把事情全部交予他。細刃是蒼狼親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蒼狼死後,容成訣要處理的大小事基本都交予細刃。事實上,刺芒也是蒼狼挑選出來的人,只不過自從容成可欣失去雙臂行動不便後,容成訣就把刺芒調去了容成可欣的身邊。可時間一久,這刺芒竟然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改為成了容成可欣的心腹。
「主上要找的人已經全部找到。」琴蜂說明來意。
容成訣正在整理頭髮的手頓了下,繼而假裝平靜地問:「可有受傷?」
琴蜂遲疑了很久,最後不得不如實回答說:「屬下是在密室中找到的他們。找到時,刺芒的人正準備將他們殺死,雖屬下及時救出了他們,但他們身上已佈滿鞭傷。」
啪!
容成訣手中的木梳斷成了兩截,他將斷掉的梳子放在桌子上後,平靜地站起來說:「找最好的大夫給他們看病,不許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有意外。」
「是,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容成訣叫住琴蜂,「把大夫一起帶去忘憂谷。現在就走。」
「是。」琴蜂原本以為當他說出碧落他們被鞭打的事情後,主上會要求去見他們,沒想到主上只吩咐他去找大夫,並立刻送他們走。
琴蜂覺得,主上一定是準備做什麼事情,而且是迫不及待要去做什麼事,雖然他為主上感到很憂心,卻不得不聽從命令的離開。
「琴蜂?」
在琴蜂即將走出房間的時候,容成訣又一次叫住他,「你可曾記得當年本王救你時,你說過的話?」
「琴蜂這條命是主上救得,無論主上要琴蜂去做什麼,琴蜂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那好,記住你的這句話,本王現在將你賞給了碧落,日後她就是你的主子,你的命要用來保護她。」
「主上……」
「下去吧。」
如果說上一刻琴蜂還不解主上要做什麼,那麼現在他對主上的心思就徹底明白了。
主上要尋死,雖然不知道主上會以怎樣的方式瞭解自己的生命,但他卻已經做了好了死的準備。
琴蜂明白,那個叫碧落的女子是主上最大的牽掛,而他琴蜂是主上手中最後一張可用的牌,主上現在將他賜給碧落,就是主上決定捨棄一切的徵兆。
琴蜂站在門口躊躇了很久,想去勸說容成訣,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又如何勸說。細刃都辦不到的事情,他又有何能力去改變呢?
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盡快將他們四個送去忘憂谷,之後他再趕回來阻止主上!
有了這個想法後,琴蜂就迅速離開了。
容成訣將髮髻梳好後,便來到容成可欣的院子。
容成可欣正和刺芒商量著什麼,見容成訣來了,容成可欣既驚喜又訝異地忙站了起來,「王爺?」
「本王有些話要問你,刺芒你出去等著。」
「是,王爺。」刺芒有些擔心地看了容成可欣一眼後就退了出去。
「王爺,想問什麼?」
容成可欣走到容成訣面前,在他來之前,刺芒正在向容成可欣匯報,碧落和伊凡的情況。
那晚的事情發生後,容成可欣就讓刺芒把碧落和伊凡關進了黑屋。
容成可欣讓刺芒派人去鞭打折磨他們,如果碧落和伊凡被打死,一旦容成訣追問起來,容成可欣就會說阿彩賤婢勾引男人,她這個王妃當然有理由責打賤婢,至於伊凡則是行為不檢,和王爺侍衛細刃的女人苟且,她也同樣有懲罰的理由,這樣一來就堵住了容成訣的嘴。
只是容成可欣不甘心的是,她原本想要容成訣殺了碧落,可最後碧落還是死在她的手裡,雖然有那麼一點點遺憾,但至少有一點讓容成可欣高興的是,容成訣一點都不介意碧落和別的男人苟且,這就說明碧落對容成訣來說,或許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今早刺芒來告訴她,說碧落已經被打暈過去,氣息微弱,命在旦夕,至於伊凡也同樣昏闕了過去。刺芒是來請示容成可欣,是否要把他們盡快弄死,以及弄死後的屍體如何處理。可惜兩人還沒有商量好,容成訣就出現了。而就在刺芒來見容成可欣的時候,琴蜂已經派人將碧落他們救走了,因為做的乾淨利落,所以刺芒尚未得到消息。
容成訣一下子擭住了容成可欣的下巴,讓她仰起臉來看著他。
「本王問你,當年你父汗所作的事,你是否知曉?」
容成可欣的心一緊,但她讓假裝無知地反問,「可欣不知道王爺所問何事?」
「你不知道,就是你父汗殺了容成瀲的父親,也是他派人伏擊了我的雙親,並嫁禍給夏侯府?!」
驚慌如一道閃電在容成可欣的身體掠過,但她仍強裝鎮定地問:「王爺怎麼會這麼說?是誰在王爺面前造謠生事的?!我父汗怎麼可能殺了容成瀲的父親,又殺了長公主和駙馬爺呢?!王爺你一定是弄錯了。」
容成訣的手一用力,容成可欣就痛得蹙起眉頭,她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
「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何時知道此事的?」
就算容成可欣否認,容成訣也篤定她一定知道。本法來說之。
從容成可欣提出要容成訣陪她去浪跡天涯的時候,容成訣就懷疑了,如今他更加相信,容成可欣是早就知道了什麼,卻一直瞞著他。
容成訣很想知道容成可欣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如果是在容成可欣救他之前,那就意味著容成可欣救他是為了給她的父親贖罪,而容成訣是不會給自己的仇人之女贖罪的機會,既不會感激容成可欣救他,反而會更加仇恨容成可欣。
「王爺不肯相信可欣嗎?」
容成可欣哭了出來,「如果王爺不相信可欣,那就殺了可欣吧!」
「你以為本王不會殺你?!」
「王爺既然篤定是可欣的父汗殺了王爺的雙親,那麼無論可欣說什麼,無論可欣怎麼解釋,都不會打消王爺心中的疑惑,不能平息王爺心中的怒火不是嗎?所以,動手吧。」容成可欣閉上了眼睛,她在賭,賭容成訣不會殺她,至少不會親手殺她。
兩人僵持了很久後,容成訣的手漸漸鬆開來,在容成可欣的心剛剛放下去時,她的身體卻猛地被容成訣拉到近前,緊接著容成訣就捏開她的嘴丟了一粒藥丸進去。
「王爺,你給我吃了什麼?!!」容成可欣驚恐無比。
「本王不會殺你,但你父汗做的事,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說罷容成訣就推開容成可欣,冷冷地對門外叫了一聲:「刺芒,你進來。」
刺芒很快就走進屋裡,看到地上坐著的容成可欣後,心裡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公主累了,你留下伺候公主!」
不等刺芒回答,容成訣就迅速地點了刺芒的穴位,緊接著容成訣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在他離開關上房門前,從他的手指中彈出了一抹異香。
容成可欣嗅到後,立馬驚慌地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追上容成訣卻被一堵門關上。
「不要啊!王爺!不要這樣對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失去雙臂的容成可欣只能用身體用力衝撞著大門,可容成訣已經將門鎖了起來,她根本衝不開。
「王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我容成可欣無論身子,還是心,都只有王爺一個人,王爺為何還要這樣對我?!!我哪裡比不上那個踐人,哪裡比不上那個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