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夏婉寧是怎麼死的？」
鳳南夕用一種引誘的口吻對碧落說：「如果你答應本王的一個條件，本王就告訴你，是誰殺了夏婉寧。適蒲璩奀」
昨日碧落對夏婉寧死的執著讓鳳南夕特別留意了這件事，在碧落離開後，他就讓醉飲去做了詳細的調查。
碧落用手抓著脖子上的鐵鏈，艱難的點點頭，鳳南夕一鬆手，碧落跌坐在地。
被鐵鏈勒過的脖子像是盤踞著一條火蛇，碧落的嗓子腫脹著發痛。
「如果本宮不同意王爺的條件，王爺是不是就會殺了我？」
碧落並沒有先問鳳南夕的條件是什麼。1660602
「這個嘛，要看本王的心情。」鳳南夕自信地說，「這件事也未必只有你一個人能幫本王做到，但這件事也只有你去做，才會讓遊戲更有意思。本王就是一個喜歡挑戰的人，越刺激，越讓本王興奮。」
鳳南夕說著，忽然看向牢房的窗戶，閉上眼睛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說：「你聽，外面的廝殺聲多激烈啊，一定是血流成河吧？」
碧落站了起來，畏懼地看著面前的這位攝政王，他明明被困牢房，明明知道外面的廝殺意味著什麼，明明知道這一仗他輸定了，為何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絲的失意和恐懼？
「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是誰殺了夏婉寧？」
這個問題對碧落來說非常重要，之前她才剛剛解除對秦天黎的怨恨，原諒了秦天黎為救母而毒殺夏婉寧的事，現在這件事又出現新的疑點，她怎能不去知道真相。
「你可以選擇相信本王，也可以選擇不信。」
「你讓本宮做什麼？」
「本王讓丫頭你做一件事，」鳳南夕轉身後瞇起眼睛看著碧落說，「用這瓶子裡的東西換了鳩酒。」
「這瓶子裡是什麼？」
「這是一種可以讓人假死的藥。」鳳南夕將瓶子裡的秘密告訴碧落。
「你讓本宮放你逃走？！」
「你可以拒絕本王，但結果就是你和你腹中的孩子要一同為本王陪葬！」
「王爺何以見得皇上會賜你鳩酒留你全屍？」
「本王信澈兒，他一定能為本王求得一具全屍。」鳳南夕真是一個讓人恐懼的敵手，他早就算好了鳳蓮澈會為他求一具全屍。
「現在，就看丫頭你的決定，是要一屍三命陪本王下地府，還是要知道殺死夏婉寧的兇手，給本王偷換鳩酒？」
碧落思量了很久，最後她選擇了後者，「王爺是否敢發毒誓，今日對本宮所言，句句屬實？」
「本王當然敢起誓。」鳳南夕用他的命起誓後，又逼迫碧落讓她用自己腹中孩子的性命起誓，一定會把鳩酒換掉。
「現在，王爺可以說了嗎？」
「昨日丫頭你不是問本王，是否認識一個叫李秦的奴僕？」鳳南夕告訴碧落，他派人調查的結果，夏婉寧確實是被人下毒在先，再溺水身亡。那個叫李秦的奴僕，鳳南夕根本沒有當面見過，至於李秦所說是鳳南夕將毒藥交給他並威逼他讓秦天黎毒害夏婉寧一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鳳南夕告訴碧落，一定是那李秦中了別人的圈套，有人易容成他的模樣操縱了這件事，而據鳳南夕分析，能假裝成他還裝的那麼像的易容高手，全天下怕只有被佛偈僧人逐出師門的那個關門弟子，江湖上被稱作千面首的血無顏。
這血無顏當年就是因為濫殺無辜才被佛偈僧人趕出了師門，之後他便以精妙的易容術和用毒術闖蕩江湖，他收取高額的報酬，靠易容接近買家所指的目標後將其殺之。據說他的易容術到了連親娘都分辨不出兒子的境界，無論是被易容者的容貌，就連對方的習慣，眼神，說話的語氣，甚至是身上很小很小的疤痕，他都能複製的一模一樣。
因為血無顏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江湖上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容貌，有人說他面目猙獰，非常可怕，因為他殺人的手段非常殘忍；也有人說他面如白玉，傾國傾城，因為他喜好女色，身邊總是有各種美女，可至今沒有一個活著的人看見過他的模樣。
鳳南夕還查出，在夏婉寧去世前的那段時間，這血無顏曾在京城出現過。所以，鳳南夕認定，一定是有人開價要血無顏易容成鳳南夕的樣子，冒充他去逼迫秦天黎毒殺夏婉寧。
「至於是誰有這個能力開出血無顏所要的天價，而且又想將這件事嫁禍給本王……」鳳南夕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下，他的心中閃過三個人的名字，但最後，他只說了其中的兩個。
「怕是只有鳳夜瀾和姚氏這兩種可能。」
鳳南夕告訴碧落，鳳夜瀾既然將夏侯府滿門賜死，就自然不會放過夏侯大人的獨生女夏婉寧，所以他就有了買兇殺人的動機，斬草除根；而姚氏，她長期受鳳南夕的控制，秦天黎是知曉這件事的，讓血無顏易容成鳳南夕去逼迫秦天黎，最能讓秦天黎相信，至於要殺夏婉寧的動機，是因為當時夏侯府落敗，為了兒子秦天黎日後的將來，姚氏肯定不希望不能生育還是罪臣之女的夏婉寧霸這主妻的位子，所以姚氏才買兇殺人。
「現在本王已將所知全盤托出，丫頭你自己選擇相信誰才是殺了夏婉寧的兇手？」鳳南夕很想知道，當碧落知道這一切後，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碧落此刻並沒有去想究竟誰是兇手，她所有的思考都停在一個問題上——那個易容成鳳南夕模樣，將毒藥交給奴僕，讓秦天黎毒害自己髮妻的人，竟然是佛偈僧人逐出師門的關門弟子，江湖上被稱作千面首的血無顏。
佛偈僧人的關門弟子，不就是平安嗎？！
那個對易容術和用毒術都無比精湛的人，不就是平安嗎？
碧落想起以前，她將自己是夏婉寧重生的秘密告訴平安時，平安痛苦倒地的那種反應；想起平安曾問自己：「如果平安做了讓夏婉寧受傷的事，那平安還是不是碧落的相公？」；想起平安說，「平安想不起來，但平安只要一想到碧落就是夏婉寧，就會覺得頭痛。平安不想碧落是夏婉寧，平安想碧落就是平安的碧落。」
碧落感覺自己的雙腿一軟，腳下的土地像是變成了棉花般軟綿綿的。
毒害夏婉寧的兇手裡，為什麼有平安？！！
碧落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根細小的絲線纏住了，那絲線纏得很緊，以至於，心臟每跳動一次，都會被勒得生疼。
「怎麼，不敢相信你的枕邊人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丫頭，自古以來，哪位王者的雙手沒沾染過血腥？鳳夜瀾他和本王想比，所犯的罪孽，並不少。」
鳳南夕以為碧落傷心的反應，是因為她選擇相信是鳳夜瀾買兇殺了夏婉寧，但鳳南夕依舊有些不解，為什麼秦碧落對夏婉寧的死如此在意，而且在知道真相後，反應如此悲傷？據鳳南夕所知，這位秦府四小姐和夏婉寧生前並沒有什麼太深的交集啊？
「皇上他絕不會買兇殺人，本宮對皇上若沒這點信任，今日也不會來牢中探望攝政王。」碧落義正言辭地維護著鳳夜瀾，「既然攝政王已將夏婉寧死亡的真相告知，那本宮自當會完成許諾攝政王之事，告辭！」
碧落急匆匆離開了地牢，她是不會再因鳳南夕的話誤會鳳夜瀾，跟不會聽信鳳南夕說所夏婉寧是鳳夜瀾為了斬草除根才指使平安去毒殺的。頭知訴醉婉。
但就算碧落選擇相信後者，相信真相是姚氏為了替自己兒子秦天黎掃除絆腳石才讓平安易容成攝政王的樣子去毒害夏婉寧的，對於現在的碧落來說，這一真相又有什麼意義呢？
姚氏殺了夏婉寧，而重生後的夏婉寧也殺了姚氏，她和姚氏的仇已經兩清了，但碧落依舊虧欠秦天黎的，她欠他這一點，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至於平安，他只是被捲入這場陰謀中的無辜者而已，他當初易容成攝政王時只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還並沒有愛上碧落，他對夏婉寧犯的錯……碧落可以原諒這件事，就算平安現在還活著，知道這一切後的碧落仍然會選擇原諒他。
恨，對碧落來說，實在是件太傷人，太痛苦的事情；她早已決定不會輕易在自己的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所以她可以原諒平安當時犯得那個錯誤，可為什麼只要一想到是平安將毒藥交給秦天黎的，她的心依舊會痛？
平安，你是不是因為想起了過去的事，恢復了過去的記憶，知道當初是你一手促成了夏婉寧之死，所以你才無顏再繼續面對碧落，才會給碧落留下最美的回憶後，為自己的錯做出彌補之後，駕著滑翔翼離開？
這就是你在生命的最後時光，毅然選擇離開我的原因，對不對？！！
平安，你好傻！
為什麼不把這一切告訴我？為什麼這麼不信任我對你的感情？為什麼不相信，我會像原諒你差一點強*暴了我的那次事一樣，也原諒你對夏婉寧犯的錯？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我們之間的信任依舊單薄如紙嗎？
平安，你死的時候是不是依舊帶著對我的愧疚和悔恨？是不是痛苦不已？是不是一個人在那冰冷的山上，孤單地等待著生命的終點，懲罰自己對夏婉寧所犯的過錯？
傻瓜！平安，你就是一個傻瓜——！！
碧落捂著發痛的胸口哭泣著，青兒見到這樣的碧落從地牢裡走出來，忙緊張地扶住她：「娘娘，你怎麼了？」
碧落抓住青兒的手，好想將自己內心的痛苦告訴她，可明明自己很痛，卻無法將痛的源頭說出口。
「愛妃？！」
聞訊得知碧落前往地牢的鳳夜瀾，急匆匆帶著侍衛趕來。
見到碧落蒼白的臉，和悲傷的神情，他心痛地扶住碧落，將已經無力行走的她打橫抱了起來。
「皇上……」碧落喃喃地喚著，這一刻她多想擁住自己的人是平安，多想自己陷入的是平安的懷抱。
「閉上眼睛睡吧，朕抱你回去！」鳳夜瀾溫柔地說著，抱著碧落往墨韻堂走去。
平安，如果你還活著，那該多好……碧落想你的懷抱了……
鳳夜瀾沒有問碧落去地牢做什麼，也沒有問她因為什麼而如此悲傷，他只是靜靜地守在碧落身邊，默默地陪著她，哪怕碧落依舊像以往很多次那樣用背對著他。
廝殺聲一直持續到深夜，到後半夜的時候，皇宮才漸漸安靜下來。
秦天漠帶著西華門叛變的將領首級來到墨韻堂覆命，鳳夜瀾只是淡淡地對狂刀吩咐，讓他去告訴秦天漠，天亮前務必把一切清理乾淨。
他要給碧落一個寧靜無憂的皇宮，他不要碧落再為了他的皇位而憂心操勞，他要這個明明那麼脆弱卻一直在強裝堅強的女人，可以安心地停靠在他的懷抱，在他張開的羽翼下安心休憩。
西華門兵變就這樣在廝殺了整整一夜後終於結束，鳳夜瀾在吸過安神香的味道平息了體內嗜血般的**後，就留守在碧落身邊，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如果朕不做這皇帝了，你還會留在朕的身邊嗎？」
鳳夜瀾輕輕撫摸著碧落的眉眼，低歎著，「秦碧落，朕其實什麼都不想要，除了你……」
碧落意識清醒的那一刻，鳳夜瀾的這句話便落在了她的心裡，她本來想裝睡的，可雙眼卻不受控制地睜開來。
「皇上……」這一聲呼喚，雖後面沒有任何言語的表白，卻把碧落內心的愧疚表露無遺。
就算是再甜蜜的言語，再深情的許諾，她這一生也無法再接受了。
對於鳳夜瀾，她只有愧疚。
「別說話，再休息一會兒，朕知道你想說什麼。這一生只要你留在朕身邊，朕早已別無他求。」
鳳夜瀾看懂了碧落的心，對於碧落的心，他也放棄了征服，放棄了掠奪。並不是他不愛碧落了，也不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更不是他沒自信得到碧落的心，而是因為他終於明白，碧落一直是用她全部的生命在守護她對平安的那顆心，因為碧落的堅持和守護，讓鳳夜瀾不忍再去掠奪，不忍再去征服，他怕碧落再受傷。
「皇上，九王爺求見。」狂刀在門外稟告。
「朕不是讓他在御書房跪著嗎？」
「九王爺他……」狂刀猶豫了半天才將外面的情況說出來，「從御書房一路跪到了墨韻堂。」
「宣他進來！」鳳夜瀾一怒，便讓狂刀宣鳳蓮澈進來。
門打開了，鳳蓮澈卻是從外面跪著進來，碧落看到他的雙膝早已被磨得鮮血淋淋，可他的眼神依舊堅定。
「請皇上留攝政王全屍！」
「大膽！」鳳夜瀾怒了，他沒想到經過西華門兵變後，鳳蓮澈依舊固執地要留鳳南夕全屍！17fza。
「請皇上成全臣弟！」
鳳蓮澈說著竟俯身趴在地上用一種卑微的姿勢懇求著，這樣的他讓鳳夜瀾更怒了，高聲將狂刀叫進來道，「把九王爺送回王府監禁起來！」
「皇上！」
碧落忙叫住鳳夜瀾，她比鳳夜瀾瞭解鳳蓮澈此刻的心情，如果不是有什麼苦衷，鳳蓮澈是絕不會為了一個殺死秦天歌的仇人如此懇求鳳夜瀾。鳳蓮澈的心此刻一定非常痛苦，這種苦讓碧落不得不站出來幫他說話。
「就當是看在秦天歌為護衛皇上而喪命的份上，答應了九王爺吧。」
碧落在回大祁前就下令任何人不得洩露秦天歌的死因，鳳夜瀾醒來後又忙於應付宮變和兵變，也沒有顧及到秦天歌這個人，而秦府那邊，碧落讓人將秦天歌的骨灰送回去時，也說的是秦天歌為保護皇上不幸遇刺，這才沒有引起秦府和鳳夜瀾之間的矛盾，在宮變後，秦府太夫人也得知是攝政王殺了秦天歌，於是西華門兵變的時候，秦天漠才能從秦府帶走秦家軍。
「九王爺和秦天歌親如手足，秦天歌護主有功，皇上還沒能對其封賞。但逝者已逝，無論皇上對秦天歌封賞什麼，他都不能享用，倒不如將這次封賞獎給九王爺。九王爺是秦天歌生前最在意的人，皇上若是滿足了九王爺的願望，就是滿足了秦天歌的願望。相信秦天歌在天之靈，一定也希望看到皇上將對他的封賞，獎給九王爺。」
鳳夜瀾糾結地看了一眼碧落後，又心痛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鳳蓮澈，最後重重地點頭，答應了。
「傳朕的旨意，賜逆賊鳳南夕鳩酒一杯！立刻送去地牢！」
「謝皇上！」鳳蓮澈緊咬著下顎說，當碧落提及秦天歌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有一把匕首在剜割一樣！
因秦天歌的死，鳳蓮澈恨鳳南夕，恨到要把他五馬分屍的地步！
可鳳蓮澈又對鳳南夕有種師徒和家人的感情羈絆，回想起小時候他坐在鳳南夕腿上，聽他唸書吟詩的場景；他生病發燒，鳳南夕衣不解帶如父親般照顧他的場景……鳳蓮澈心中又燃起一抹不捨和心痛。
ps：白天還有一更，決定聽編輯的建議把每章節的章節名進行下調整，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歡這樣的姓氏？有任何意見，歡迎給我留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