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裡的碧落,讓人找來一些熱的米粥還有肉沫攪拌在一起後,開始一勺勺地喂起小呆。
小呆似乎是餓壞了,吃了幾勺後便忍不住地從碧落的懷裡掙脫開,跳到碗前一頭扎進了碗裡,用舌頭大口舔食起來。
碧落看著小呆狼吞虎嚥吃東西的樣子,特別是小呆一邊吃,一邊滿足地搖晃它的小尾巴的樣子,碧落覺得生命真是太神奇了。
想到自己腹中的一雙孩兒,笑容再一次在碧落的臉上綻放。
如果我的孩子們也像小呆這樣可愛,那該有多好?
真的很想快點見到他們啊。不知道會是一對兒子,還是一對女兒,又或是一兒一女?
要是他們能托夢告訴我就好了……碧落幸福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
晌午過後,鳳夜瀾才被狂刀追回來,這一次他沒有再去打擾碧落,而是進了自己的龍輿休息。碧落也沒有再去鳳夜瀾那裡獻慇勤打探情況。
就這樣又行走了兩日後,碧落一行人便達到了西戎的都城——峁燎。
西戎的大汗隆重地迎接了鳳夜瀾,當日便在皇宮內設宴招待,碧落借口身子不舒服沒有出席,後來狂刀在宴席中途回來詢問碧落的意見,是喜歡住在西戎的皇宮內,還是住在宮外的行宮?
碧落想到日後便於和明月接頭便以想多看看西戎國的風土人情為由,決定住在宮外。
宴席結束後,鳳夜瀾一行人便來到了行宮,碧落因為要照顧青兒,一直都沒有離開馬車。
「別院簡陋,若有怠慢之處,還望天定皇多多包涵。我西戎雖不如大祁物資豐厚,但只要天定皇有任何需要,只管知會一聲,下官一定會盡全力滿足。」負責接待並安排的翟圖大人客氣地說。
「那便有勞這位大人幫本宮找一些藥草來。」碧落掀開車簾走下馬車。
「不知娘娘想要哪些藥草?」
「這個鐘太醫會告訴你。」
「沒問題,只要是我西戎有的,一定雙手奉上。」
……在碧落和這位翟圖大人交談的時候,鳳夜瀾已經在狂刀的攙扶下先走進了行宮。
剛剛在酒宴上的時候,鳳夜瀾已經是帶病堅持,沒想到碧落非但沒有看出他的不適,更是連他也有傷在身一事也忘得乾淨,只顧著治療青兒。
「皇上,狂刀等下就去見那翟圖大人,讓他找西戎最好的御醫來和我們的鍾太醫一同為皇上問診。」
「不可。」鳳夜瀾否決了狂刀的提議,「雖然我們這次是受邀而來,但西戎和我們大祈一直關係都不太穩定。前段日子更是舉兵來犯,今日我們到了別人的地盤上,除了要處處留心外,還要小心提防。這傷口休養些時日就自然會癒合,所以還是不要張揚了。」
「屬下明白。」
「另外,朕讓人派去找公主的人回來了嗎?」
「還沒有。」
「希望夕凝和駙馬也能盡快趕來,這樣一旦有任何意外,朕也好一同護她們周全。」
「人都安排妥了?」
「回皇上的話,我們的人在半月前已經在峁燎埋伏好。」
「那就好,我們這次能否平安地返回大祈,就全靠他們了。」
「狂刀定會誓死護皇上周全!」
鳳夜瀾點頭握住狂刀的手,以一種信任的力度。
就這樣在正月十五的前一天,碧落和鳳夜瀾終於到達了西戎,並在宮外的行宮住下,準備參加八日後的西訣王和容成可欣這位長公主的大婚,並同時觀賞七彩花開的百年盛況。
「小呆?」
安頓好青兒後,碧落正準備餵養小呆,卻發現它並沒有在房間裡。
「三哥,你有沒有看見小呆?」
找不到小呆的碧落便去了侍衛休息的院子找秦天漠詢問。
「小呆不見了?」
「嗯,我等青兒睡著後才回去,小呆卻不在房裡。」
「糟糕!會不會有人趁著你不在,把小呆偷走秘密殺了?」
「你傻啊!那小呆現在可是我的寵物,我每日都抱著,不會有人敢這麼大膽,從我的房間裡偷走它。一定是它到了新地方,太好奇,所以自己偷溜出去了。」
「它是我們大祁的老虎,到了這西戎人生地不熟地,一定會迷路的!走,我們快去找找!」
秦天漠著急地就要帶碧落去尋找小呆,但這裡是西戎國的行宮,即便他們是大祁來的貴賓也不好隨意走動,於是秦天漠就找來行宮裡的一些奴才宮女,買通她們,讓她們幫忙一起尋找小呆。
看著秦天漠用銀子疏通關係,碧落再一次發現自己的三哥成熟了很多,不是那個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呆子了。
「別擔心,一定會找到的!」
秦天漠習慣性地將手拍著碧落的肩膀上安慰她,而這時,他的視線在碧落的身後看到一道明黃色的身影,於是秦天漠匆忙收回自己的手,跪了下去道,「參見皇上!」
碧落也愣了下,最後才轉過身來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自從那日碧落在鳳夜瀾的龍輿上睡了一晚後,鳳夜瀾便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很多時候碧落都會忘了還有這個皇帝的存在,她們之間的很多對話都是通過狂刀代為傳達,沒想到今日鳳夜瀾卻突然出現了,而且出現的很不是時機。
「愛妃平身吧。」
鳳夜瀾讓碧落起身,卻並沒有理會秦天漠。
「愛妃在和秦統領說什麼呢?」
「回皇上的話,臣妾養的一隻大貓不見了,正拜託秦統領幫忙尋找。」
「就是你最近一直抱在懷裡的那只幼虎?」
「正是。」
「朕聽你給它取了一個叫小呆的名字?這名字可有來歷?」
「臣妾是隨意取的,臣妾第一眼見它的時候,它的眼神很無辜,於是便取了小呆這個名字。」
「小呆,嗯……有點意思。」
鳳夜瀾若有所思地說著,然後又繼續問碧落道:「雖然日子還早,但不知愛妃可有給朕的兩個皇兒想到什麼好名字?」
鳳夜瀾這一問,倒是讓碧落胃裡一陣噁心!
他的皇兒?!他明知道這是平安的孩子,卻非要在秦天漠面前說是他的孩子?他這樣做是什麼目的?想找話題一直聊,然後讓秦天漠一直跪在那裡嗎?
「臣妾愚笨,未曾想到。」
「既然這樣,不如就讓朕來臨時想一想。」鳳夜瀾站在原地沉思了很久後,告訴碧落,「若都是男孩,按照輩分應該是『清』字輩,那便一個叫鳳清楚,一個叫鳳清展。若是兩個女孩,一個叫鳳清顏,一個叫鳳清然,若是一年一女,便在這四個名字裡任選兩個,愛妃覺得如何?」
「謝皇上賜名。」
碧落雖嘴上答謝,但心裡卻想,什麼鳳清楚,鳳清展的,還是留給你的孩子叫吧!我和平安的孩子,我自己來取名!況且,以你現在的身子,這什麼清楚,清展的怕是永遠也沒機會誕生了。
「皇上,長公主來了。」狂刀走上前匯報。
「容成可欣參見天定皇。」容成可欣走過來向鳳夜瀾行禮。
「請起。」
「謝天定皇。」
在容成可欣直起身,看向鳳夜瀾的時候,她的目光也同時看到了站在鳳夜瀾身旁的一位熟人……
「碧落?」
「可欣?!」
兩人異口同聲地叫出彼此的名字,與碧落的意外不同,容成可欣的心裡更多的是慌亂,她從沒想過還能再見到碧落。
「怎麼,愛妃和長公主之前見過?」
鳳夜瀾走了過來,他這一聲愛妃倒是忽然提醒了容成可欣。
「容成可欣參見瑞妃娘娘。」容成可欣向碧落行禮。
她聽父汗說過,這次來大祈的除了有大祈的皇帝外還有一位瑞妃娘娘,以及十公主和駙馬爺。
「快起來。」
碧落忙扶起容成可欣,她也沒想到會在這西戎國的行宮內見到容成可欣,更沒想到容成可欣就是西戎的長公主。
看見她,碧落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平安。
碧落有些內疚,不知道是否要把平安已經去世的消息告訴容成可欣,但她也同樣很想知道,為什麼當初許諾說要來接走平安的容成可欣,後來卻沒有了任何消息?
難道是因為她被自己的父汗召回了西戎,籌備大婚?
容成可欣是長公主,平安既然是容成可欣的表哥,那平安的身份……?
碧落很想知道平安的身世,畢竟這曾經是平安去世前很在意的一件事情。平安說過他的雙親是被人害死的,那他到底是誰呢?
「皇上,臣妾想跟長公主聊一聊,不知可否?」碧落提出道,容成可欣卻是一百個不願意。
「你們慢慢聊,朕正好去那邊幫愛妃找小呆。」
鳳夜瀾走的時候終於讓秦天漠站了起來,跟著一起去其他地方尋找小呆。
碧落將容成可欣帶到自己的房間後開門見山地問她:「可欣,你告訴我,平安他到底是誰?」
容成可欣的心突地跳了下,但她強裝鎮定地將一個完美的謊言告訴了碧落,「其實這件事,完全是個誤會……」
容成可欣明白,有些真相如果她現在不找個完全合理的理由解釋過去,肯定會引起碧落的懷疑,她不能讓碧落知道平安的真實身份,更不能讓他們見面,於是容成可欣欺騙碧落說,「實不相瞞,我父汗是位入贅容成家的異姓王,我母后是老可汗的小女兒。老可汗有一兒兩女,除了我母后外,舅父和姨母均已不在人世。
舅父膝下無子嗣,姨母膝下本有一子,但當年跟隨姨母姨父一同在你們大祈遇難。
因我和姨母的兒子從小就定了婚事,於是在知道姨母全家遇難後,我便不死心地四處尋找。
後來我遇見了平安,在平安的後肩背上發現了一塊環形的胎記,所以我便誤以為他就是跟我有了婚約的表哥。於是那日在竹屋的時候,我才說平安是我的表哥,但當我父汗找到真正的表哥時,我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平安身上的那胎記只是巧合而已。
我的表哥,也就是我即將要嫁給的人,是容成訣,也是我們西戎的西訣王。」
碧落聽著容成可欣的解釋,於是她忽然明白道:「這也就是你為何言而無信,沒有來京城找平安,將他接走的原因吧?」
容成可欣點點頭,然後假裝很內疚地問,「抱歉,我沒能去京城跟你解釋清楚。」
「我能理解,畢竟你父汗幫你找到了真命天子,你肯定會馬不停蹄地返回西戎。」碧落很理解容成可欣的失約,「我也同時理解了,為什麼當初在竹屋你那麼在意我和平安之間的親密,原來你以為他就是跟你有過婚約的人。」
「讓你笑話了,當初我太草率,沒有驗明正身就認了平安當自己的表哥,幸好後來找到了真正的容成訣,要不然就鬧了笑話。」
「不過平安和你也許真的有緣,他不但身上有你所說的環形胎記,而且他的雙親也是被人殺害的。原本我還以為可以從你這裡問到平安的身世,沒想到,他的身世依舊是個謎。」碧落有些失望。
「說了這麼久?碧落你怎麼會成為天定皇的瑞妃?平安去了哪?」容成可欣假裝地問。
「這件事說來話長,平安他……已經死了。」
「都是我不好,沒能履行諾言帶怪蜀老人去救他。」容成可欣假裝內疚地握住碧落的手央求她,「碧落,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
「關於平安的事能不能替我保密?」
容成可欣告訴碧落,她不想讓自己未來的丈夫誤會,所以平安的那段往事她希望碧落永遠不要說出來。
「其實你多慮了。對於你和平安之間的過往,平安從沒提起過,而你也沒有多說,我對你們的瞭解也只是當初在竹屋的那一天一夜時間而已。你們的故事只有你知道,只要你不說,任何人都不會知道。」
聽碧落這樣說,容成可欣便稍稍安了心。
「謝謝你,碧落。我以為你會因平安的死而不原諒我……」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天要拆散我和平安,我們這樣的凡人也無能無力,你不用內疚。」碧落真的不怨恨容成可欣當初沒有和怪蜀老人去京城找平安,畢竟救平安並不是容成可欣的責任和義務,平安並不是她有婚約的丈夫。況且如果容成可欣在知道平安不是和自己有婚約的表哥後,還要去京城找平安,要將平安帶走的話,她又要如何面對自己現在夫君呢?
生也好,死也好,都是命中注定的事。
碧落和容成可欣又聊了一會兒後,容成可欣便借口宮中有事要處理離開了行宮。
碧落送走容成可欣後就站在院子裡,看著院中掛滿冰柱的大槐樹,再一次想起了平安。
……
「下來吧。」
「平安怕怕。」
「你抱著樹幹,慢慢地下來,不會摔到的。」
「平安還是怕。」
「別怕,我會接著你。」
「抓緊了,別往下看,慢一點。」
「小心!」
……
碧落情不自禁地用手撫摸上雙唇,回想著當初自己衝上去想接住平安,卻反被他一下子撲倒在地,並意外親到的情景。
平安的唇柔軟得像泉水一般,帶著沁涼甘甜的味道……可當平安親吻碧落的時候,卻又時而笨拙,時而霸道,時而痛苦,時而熱烈,時而眷戀地像是要永遠糾纏下去……
鳳夜瀾突然站在碧落的身後,將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呆交給碧落說,「朕幫你找到了。」
「謝皇上。」
碧落接過小呆後將它抱在懷裡,安撫著它的背毛讓調皮的小呆安靜下來。
「愛妃剛剛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只是感歎時間過得飛快,明日便是十五了。」
「大汗明日邀請朕去宮裡赴宴,愛妃要不要一起?」
「不了,青兒的身子還沒有好,臣妾沒有心思。」
「那好,朕讓狂刀留下來。」
「臣妾謝皇上好意,但皇上乃一國之君,皇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狂刀還是陪皇上一同入宮,行宮這裡有秦統領守護就行了。」
「這次我們回去後,朕會封秦天漠為大將軍,這樣他便可以子承父業,重新掌管秦家軍。」
鳳夜瀾會做這個決定,其中之一的原因是他總被秦天漠和碧落之間的親密弄到醋意大發,所以不想秦天漠再留在宮裡,留在碧落身邊;另一個原因是他對自己身子的不放心,他擔心如果自己有一日真的駕鶴西去,碧落就會被自己的弟弟鳳蓮澈除掉。雖然鳳夜瀾在出發前留下的聖旨裡寫道不許鳳蓮澈傷害碧落,但他太瞭解自己的弟弟,明的不行,暗的卻難防啊。
眼下整個秦府還有秦家軍都在秦天歌的手裡掌握著,而這秦天歌自幼就跟鳳蓮澈是好兄弟,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對付碧落,簡直就會不費吹灰之力,所以鳳夜瀾才決定把秦家軍交到秦天漠的手裡,這樣即便日後有了什麼變數,秦天漠也能保護碧落。
鳳夜瀾之所以相信秦天漠會保護碧落,是因為他從秦天漠的眼睛裡看到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疼愛,那不是兄妹之情……
「臣妾替家兄謝皇上封賞。」
碧落恭維地說著,她很清楚,秦天漠根本不屑這個什麼大將軍,也不會再回到京城,她們逃離的計劃馬上就要開始了。
「皇上,有件事臣妾不知該不該問?」
「什麼事?」
「臣妾所需的那兩份『四星印』……」
「其中一份朕已經拿到,另一份不日就會送到峁燎。只要八日後『七彩花』如期盛開,朕便能湊齊兩份齊全的『四星印』。」
「謝皇上。」
……之後,碧落便沒有再說話,而鳳夜瀾也變得安靜下來,他也站在碧落剛剛站著的地方,抬頭看著面前結冰的大槐樹,心中期盼著這八日快點過去。
只要碧落服下那兩份「四星印」,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便永遠也無法和朕擺脫關係了……
「長公主,你找屬下有什麼事?」
一面帶刀疤的侍衛跪在容成可欣的面前問。
「幫我做一件事,記得要做的不留痕跡。」
「是。」
正月十五這天,碧落等鳳夜瀾進宮後,便悄悄換了衣裝要出門,秦天漠擋住她非要和她一起出去。
碧落見自己擺脫不了秦天漠,便只能帶他一起去那家「福滿樓」的酒樓。
來到福滿樓的二樓天字一號雅間後,碧落便忽然將自己腰間的那掛件藏了起來,然後假裝著急地說:「糟糕!三哥你送我的掛件不見了?!」
「什麼?!」秦天漠一聽就非常著急。
「我出門的時候明明就掛在腰間的,但現在它不見了!」碧落忽然裝作恍然大悟地說,「難道是我們在路上遇見了小偷,被人給順手牽羊了?!」
「哪個不要命的小賊敢偷我送你的東西!四妹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
「嗯,碧落在這等著。」
支走秦天漠後,碧落叫來店小二,讓他上了些酒菜後便開始等明月,可碧落等來的並不是明月,而是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
不等碧落喝問對方是誰,就已經被他擊昏後裝進麻袋扛著走出了雅間。
而離開福滿樓的秦天漠忽然想起來,跟掛件比起來,碧落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於是又匆忙折了回去,但當他來到雅間後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秦天漠匆忙跑出酒樓想要找到可疑人,最後,他忽然想起自己回來的路上看見了一個刀疤男夾著一個神秘的麻袋,於是秦天漠的第一直覺就是碧落被人綁了!
「駕!」
秦天漠騎馬追趕這那刀疤男的方向,而這時刀疤男也帶著麻袋騎馬出了城,準備按照長公主的命令秘密殺了碧落。
「駕——!駕——!駕——!!」
秦天漠心急如焚地追趕著,直到看見不遠處騎馬的刀疤男後大喊道:「站住——!」
刀疤男一看有人追來,忙加快速度,兩人在曠野裡追趕了好一陣。
這西戎的地貌和大祁完全不同。大祁多植被,而西戎則大部分是沙漠和礦石。
「把人放了——!!」
見刀疤男逃跑,秦天漠就愈加認定他馬背上的那個麻袋裡裝著的就是碧落。
秦天漠好不容易追上刀疤男後,一躍而起將刀疤男從馬背上撲了下去,兩人在地上廝打的時候,那馱著碧落的馬兒卻跑得更遠了。
「啊——!」當刀疤男被秦天漠一刀刺中腹部幹掉時,馬兒卻早已經沒有了蹤跡。
秦天漠忙騎跨上自己的馬,開始沿著馬兒的足跡追蹤而去,但當他好不容易找到那匹馬時,馬背上卻空蕩蕩的。
碧落不見了……
「碧落——!!碧落————!!秦碧落——————!!」
秦天漠聲嘶力竭地朝著無人的曠野叫喊,但回答他的卻只有風聲。
碧落醒來的時候,全身酸痛無比,眼前有很多模糊的人影,耳邊也只有各種嘈雜的聲音。
「這是哪?」
碧落揉著自己的太陽穴站了起來,而當她走到高台的邊緣,差一點從上面掉下去時,她才猛地清醒過來。
視線也在一瞬間清晰起來。
「老鬼,這美人怎麼賣?」
「我看她也不像我們西戎人,一定是老鬼又從大祁偷來的吧?」
「這一次偷得有水準,這模樣瞧著就讓老子有撕了她的衝動!」
「哈哈哈……」
「想撕也好,想怎樣也好,只要你掏銀子買下她,隨便你怎麼折騰!」
叫老鬼的男人回答著,碧落將四周的情景看了一圈後,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這裡怕是一處買賣奴隸市場,旁邊很多男人的手腳上都帶著鐐銬,而女人則自由一些,被趕在一個角落裡。
碧落看了看身後擠在一起戰戰兢兢的其他姑娘,心裡也立馬想到了如何應付眼前突發情況的計謀。
雖然不知道是誰擄了自己,又為何要把自己賣到這奴隸市場來,但顯然這裡的人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眼下,她既然成了要被買賣的奴隸,想要逃走根本不可能;想爆出自己的身份,然後讓這群人放自己離開,也是萬萬行不通的。
且不說這是一幫無恥之徒,不會聽信碧落的話,就算他們真的信了碧落,怕也會立馬殺了碧落滅口。畢竟對大祁妃子無禮這種的重罪,會讓這裡所有的人都掉腦袋。
「老鬼,這女人你開個價吧,準備賣多少?」
「這女人呢是我在路上撿的,可以說是無本的生意,至於賣多少……」
「一千兩!」碧落忽然站出來大聲說道,「黃金!」
台下頓時安靜了幾秒,大家全都看著碧落,但片刻之後,整個買賣場內便砸開了鍋。
「一千兩?」
「還是一千兩黃金?!」
……。
「大家別聽她亂喊價!就算是個公主在我這奴隸市場也買不了一千兩黃金!」老鬼否定道,「這丫頭最多值……」
「我倒想聽聽看,她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賣一千兩黃金。」
說話的來人嗓音沙啞的像個老人,一頭銀髮被編成密密麻麻的鞭子散落在身後,一張面具遮住了眉眼,只露出輪廓線條精緻的下巴和雙唇。
「哎呦,成公子,您又來選新貨啊。」
老鬼一見這位成公子,立馬喜笑顏開地迎上去,「成公子,你快這邊請,今兒有好幾個不錯的貨色,老鬼我一直給成公子你留著。」
「先不急。本公子倒是想先聽聽,那女人憑什麼認為自己可以賣一千兩黃金。」
除夕之後,峁燎內就不斷有刺客要刺殺容成訣,於是在蒼狼的建議下,為了安全起見,容成訣留了一個替身在王府,自己和蒼狼則搬到城外的一個山洞內,一面調查那些刺客的來歷,一面在蒼狼的指導下練習用鞭。這成公子不過是個假身份,容成訣每隔三天便回來這奴隸交易市場裡挑選一個身體強健的奴隸,帶回山洞當做自己練習的工具。
今日他又來選奴隸了,沒想到一進來就聽見碧落的豪言壯語,容成訣不想否認的是,當他看見碧落的第一眼,他的心刺痛地跳了下,這種感覺讓他很詫異,他不明白這種反應是巧合,還是一種提醒他的信號。
「成公子你別聽那丫頭胡說!老鬼我做奴隸生意這麼久,哪有奴隸自己要價賣自己的?!她不過就是比普通貨色強那麼一點,什麼一千兩黃金,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位公子若有意想賣下我,不如聽聽我的理由?」
碧落之所以要把自己賣一千兩黃金,主要是出於兩個目的。
看拌起用。第一,倘若真有人肯花一千兩黃金將她買下來,那這件事勢必會成為奴隸交易市場上一段會被人議論的話題。碧落現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她相信秦天漠和鳳夜瀾肯定會派人四處打探她的消息,一旦這件事成為熱議的話題就勢必會引起秦天漠和鳳夜瀾的留意,這樣自己才有獲救的機會。
第二,能拿一千兩黃金買奴隸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的角色,十有**是這西戎的達官貴人。只要他買下碧落,碧落便有機會說服對方,讓對方成為救自己的恩人,許以高官厚祿,讓對方放自己走。
這位成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的角色,碧落必須要抓住他,讓他將自己從這奴隸交易的地方帶走。
「說。」
容成訣坐下來,他的目光始終鎖著碧落。
為什麼她的身上讓我有種熟悉感?難道我曾經見過她?
「敢問公子,這奴隸交易市場上普通的女奴隸價值多少?」
「女奴隸也分大祈和西戎人,若是大祈女子,容貌普通的女奴隸十兩銀子,年輕貌美的女奴隸三十兩;若是我西戎女子,價格則翻倍。」老鬼替容成訣回答,這地域差別是奴隸交易市場上的行規。
「那會琴棋書畫的年輕貌美大祈女奴隸又要賣多少?」碧落又問。
「以往我賣過一個官家小姐,成交價是五十兩。」老鬼回答。
「如果做得一手好飯菜,又能操持家務,又會琴棋書畫的年輕貌美的大祈女奴隸又值多少?」
「這個……」老鬼想著。
「金主們來這裡選女奴隸,無非就是兩個目的,其一是買回府當丫頭伺候主子,其二是有姿色的帶回家暖床。如果兩者兼有,這賣家就應該是普通女奴隸的十兩銀子,加上年輕貌美女奴隸的賣家三十兩銀子,萬一這位年輕貌美的女奴隸又恰巧會琴棋書畫,那便售價就應該是十兩銀子加五十兩銀子,一共是六十兩。但因為這樣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奴隸在奴隸市場上是很少見的,於是奇貨可居,她的售價就應該至少翻一倍,賣一百二十兩才合適。」
「嗯,是有些道理。」老鬼點點頭認可了碧落的這一算法。
「那好,如果這個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又會琴棋書畫,又年輕貌美的大祈女奴隸又懂醫術,可以幫主子問診看病的話,她的售價又該是多少呢?」
碧落的這個問題問完後,台下立馬議論紛紛開來。
以往大家買奴隸,哪有考慮估計這麼多,一般就是人販子將奴隸拉到檯子上,只要看這合眼便買下來。那些奴隸從來都不敢說話,更不敢抬頭,從沒有遇見像碧落這樣把自己的優點都說出來,自己開價賣自己的先例。
「如果真有這樣的女子,我願意出一百五十兩!」
買家中有一個年輕的公子站起來叫了價。
「我出一百六十兩!」
一個中年的大胖子也站起來喊價。
「一百八十兩!」
……
就這樣,台下的買主們竟然叫起價來,但這種喊價最終只達到了「兩百四十兩。」
「兩百四十兩?」
老鬼訝異著,沒想到自己手上竟然賣出了這麼高價格的女奴隸,但讓老鬼更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
「啪!啪!」
碧落忽然擊掌兩聲,然後脫下腳上的鞋子在台上跳起舞來。
她跳得不是別的舞蹈,而是平安曾經教她的朝日舞。為了讓自己和腹中的孩子脫離危險,這支舞,碧落跳得很投入。
抬下的眾人都看呆了,容成訣也是。
很長一段時間來,容成訣都會在夢裡夢見自己在跳朝日舞,而且他舞的時候身邊還有一個人。但他始終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不知道對方是誰?
今日在看見碧落跳舞後,看見她舞的每一個鼓點,每一個舞步,每一個姿勢都和夢中的那個人重合了……她是誰?!是出現在我夢裡的那個人嗎?
容成訣的心又刺痛了下,他忙摀住自己的胸口,而這時讓他更難受的是頭頂風池穴的疼痛。
「少主,你怎麼了?」蒼狼發現了容成訣的不適。
「沒事,我們接著看。」
容成訣隱忍著的不適,目光始終鎖定著碧落,不肯錯過她的一顰一笑。
一支朝日舞跳完後,碧落重新穿上鞋子重新問,「一個會跳朝日舞,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又會琴棋書畫,又年輕貌美的女奴隸又懂醫術的大祈女奴隸,各位金主又願意出價多少呢?」
「老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大祈女人把我們西戎的朝日舞跳得這麼好!沖這個,老子我願出五百兩買了你!跟老子走吧!」一個粗獷的男人站起來喊了一口價。
「你出五百兩就想把人帶走啊!我出五百五十兩!」
「我出六百兩!」
……
見台下的各位金主為了一個大祈女奴隸如此瘋狂的叫價,老鬼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安靜——!!」
碧落這時又突然叫了一聲,會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碧落問老鬼,「不知剛剛最高的金主叫價多少?」
老鬼想了想後指著離高台最近的一位金主說,「刑木老爺願出價一千兩。」
碧落朝這位刑木老爺行了一個半蹲禮後說,「謝謝刑木老爺的厚愛,但奴婢的售價是一千兩黃金,不是一千兩白銀。奴婢還是不能跟你走。」
「什麼?!」
老鬼簡直認為自己聽錯了!一千兩買一個女奴隸,這簡直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而她卻還不滿足。
「不知大家是否還記得奴婢最開始的售價是多少?」碧落自問自答道:「普通女奴隸售價十兩,但現在奴婢的售價卻被叫到了一千兩。奴婢這樣對比並不是自抬身價,不自量力,而是奴婢想讓各位金主知道,奴婢這腦子裡不是無用的東西,倘若各位金主將奴婢買回去,無論做什麼生意,奴婢都有法子讓金主賺得翻倍的利潤。所以花一千兩黃金將奴婢買回去,絕對是件只賺不賠的買賣。奴婢可以保證,絕對在半年的時間內,讓買下奴婢的金主賺回千兩黃金。現在,不知哪位金主願意以千金買下奴婢?」
賣場內安靜了片刻後又再次喧鬧起來,此起彼伏起的議論聲讓賣場快要沸騰了。
「我說老鬼,你這貨果真是極品啊!可是千金的叫價也未免太貴了,能不能便宜點?」
「就是,就是,老子府上所有的奴隸加起來還不足一百兩,她一個就要賣一千兩,有些太貴了!」
「沒錯!你若真心想賣就開個實價,我們幾個競拍,價高者得。」
……
金主們沒有再和碧落討價還價,畢竟她只是一個奴隸,老鬼才是她的主子,老鬼說賣多少就賣多少。
「大家別急,別急,容我再想想。」
老鬼興奮不已,他沒想到自己白撿的奴隸能讓自己發筆橫財,他要仔細想想到底賣多少才合適。
碧落從容鎮定地站在台上,看著那個始終盯著自己的成公子,用她堅定自信的眼神告訴對方,她值千金。
容成訣忽然站了起來,拿出一張銀票拍在桌上後指著碧落說:「我買了你!」
現場頓時嘩然,老鬼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喜笑顏開地走到容成訣面前將那銀票拿起來一看,驚愕道:「千兩黃金?」
「成公子,你真的要花千兩黃金買她?」
「把她裝車。」
「是!馬上裝車!馬上裝車!!」
老鬼興高采烈地將銀票收進懷裡後便將碧落趕上了一輛木箱車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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