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的是,她哥哥也知道她這個秘密,而她心裡的那個人也同樣眼中沒有她,他的眼中只有那個住在哥哥心裡的人。舒鴀璨璩哥愛她,她愛他,我愛他,他卻愛她。多複雜的關係,理下來卻讓人那樣疼,那樣難捨。
秘密就是秘密,兄妹倆放在心裡一輩子,卻是誰也沒有拿出來讓它見陽光。他們太在乎,也太清楚這秘密見不得光,即便硬要見光,它也不會生根發芽,只會被暴曬,乾枯,到時,只怕會比偷偷放在心中更疼。
正如那睿智的姚夫人所言,每個人的青春都有一個蜜甜的憂傷,若清楚知道它不會變成幸福的花朵,芬芳四溢,那便將它深藏,直至遺忘,這未嘗不是人生一件幸福的小過往。
這日是沐風的壽辰,莫忘與墨瑾一起前來賀壽。墨瑾將自己精心挑選的男子束髮的簪子遞給沐風,霸道中又帶著小女兒的嬌憨道:「風哥哥,這可是我讓他們精心雕琢,用暖玉做的簪子哦。可花費了我不少心思,你不許不喜歡!」
沐風接過,眉眼間儘是愉悅之色,「瑾兒送的,我都喜歡。」
自己送出的東西別人很喜歡,這不得不說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墨瑾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道:「就知道風哥哥最好啦!」說罷還小女兒撒嬌般地抱住沐風的手臂。見墨瑾如此,莫忘的臉薩那僵硬下來,心裡開始莫名煩燥,更是生起一股無名火!
沐風滿眼寵溺地拍拍墨瑾的頭,「那麼大了,還撒嬌?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誰讓風哥哥那麼溫柔,人家禁不住就愛向你撒嬌嘛。哪會像其他人,那麼無趣!」墨瑾意有所指地看了總愛板著臉的莫忘一眼。
「這麼說還怪上我了?」沐風眼中寵溺更甚。
「本來就是你的錯。鳳姐姐,你來評評理!」
「呵呵,我們啊在你面前都是沒理的,快別站著說話了,咱們入席吧。莫哥哥?」莫鳳適時換回臉色略帶陰沉,明顯不悅的莫忘。
席間墨瑾與莫家兄妹相談甚歡,本就話少的莫忘今晚更是極少說話。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墨瑾今晚的笑臉那樣刺眼,沐風看著墨瑾的眼神,有讓他暴走的衝動!以前見墨瑾如此,只是略略不舒服,可是今天,不,應該是從那個恍然若夢的擁抱之後,他便見不得她對別的人那樣燦爛的笑容!他更見不得別的男子那樣看她,好似她是別人的一樣!
這種認知讓他惶恐,甚至不安,可是他的心卻是不排斥的,甚至是本能的認同,好似他的一切煩燥與莫名的怒氣都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她日日跟在自己身旁,她只能對自己這樣親近,只能對自己這樣笑,只能將心思花在自己身上才對!可是這種心本能的認知更讓他不安。妹妹已經嫁給那個人的兒子,他不能再娶她的女兒,讓娘親日日對著與她相似眉眼的媳婦,娘親心裡應該多難受!不,自己不能那樣不孝,娘親這輩子已經夠苦了,不能再讓娘親不舒服了。
這樣想了,莫忘便努力不去注意墨瑾,席間更是獨自離席來到花園中,眼不見為淨!沐鳳兒見他出來,也緊跟著出來。兩人相識多年,沐鳳本是那樣溫柔細膩的女子,這會又有心讓眼前人開口,找到個共同的話題太容。莫忘本沒有心情多言,可是眼前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與好交談很是舒服,而且交談間便能忘記心頭的煩燥,一時兩人相談甚歡。
墨瑾出來尋找兩人時,便看到兩人很有默契的交談,特別是看到莫忘少有的溫柔樣子,她下意識的咬緊了下唇,心裡又酸又燥,更有無力的委屈與恐慌。那樣的女子,自己是男子也應該喜歡吧?這樣想著,不覺間淚悄然滑落。
回去的路上,莫忘很是奇怪墨瑾的安靜,他轉頭細打量,見她一副很是失落的樣子,想著她剛才在沐風面前歡樂的樣子,心裡無名火騰得上來,壓都壓不住,當下便口不擇言地嘲諷道:「怎麼,不捨得?若是這般難捨,趁著你爹娘都在,讓他來提親便是。我看你們郎有情,妾有意,倒是般配的很!」
聽他如此說,墨瑾的怒氣也上來,怒聲道:「莫忘,你休要血口噴人!明明是你想娶鳳姐姐,又何必拿我取樂!」
「哼,這麼花心思地送人家貼身物件,還說自己無意!這會還惱羞在怒地誣蔑別人!墨瑾,你真是越發的會顛倒是非了!」
「風哥哥壽辰,他素日與親哥哥一樣待我,我送他個簪子,怎麼了?莫忘,你不要太過分!」墨瑾眼睛都紅了,只覺心裡又怒又疼,卻倔強地忍著,不讓淚水落下。
「他素日像親哥哥一樣待你,他是你親哥哥嗎?那般待你,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會不知道?再者男子簪子是能隨便送的嗎?你就和你娘親一樣賤,不負責任的愛去攪亂別人的心房,外處留情,就不怕得報應嗎?!」
莫忘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看著墨瑾蒼白的臉,冰冷的眸,莫忘前所未有的懊悔與恐慌,可是,少年氣盛,男兒驕傲,讓他此刻根本無法開口說其他的。
「原來我在你眼中便是這樣一個賤女人!好,好,莫忘,算我墨瑾瞎了眼!至此,我墨瑾與你莫忘再無瓜葛!你去找你的神仙妹妹吧!」說罷,墨瑾策馬離去,淚水也隨風而落!心,疼到無以復加!轟隆隆,轟隆隆,天突然響起驚天雷,傾盆大雨頃刻下來,好似在陪那個心傷的女子一起流淚……
莫忘怔在雨中許久許久,不是決定不能與她有什麼嗎?這樣決裂不是很好嗎?再無瓜葛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可是為何傷她的話一出口便後悔到不行?看到她那樣心傷,自己為何這樣心痛?看到她決絕地離開,自己為何這樣恐慌?離開?!不!莫忘策馬追去,可是哪裡還有墨瑾的影子。
這個雨夜注定不平靜。
渾身濕透的莫忘一回到莫苑便問守門小廝有沒有看到墨瑾回來,待聽到沒有,他的心更慌了!急急跑到墨瑾房中去看,仍是沒有,看著漫天大雨,又是晚上,一個姑娘家可想而知有多不安全!莫忘的心都揪起來了!她本就那樣的急性子,自己怎麼就這麼混賬地說了那樣讓她生氣的話!莫忘顧不得其他,只得通知了莫言與墨瑞!
莫言聽到墨瑾被莫忘氣的不見了,當下又驚又怒。「混賬東西!瑾兒若是有個什麼,我定饒不了你!」
墨瑞也是滿臉慍怒,「你到底給她說了什麼?瑾兒雖任性,卻並不是不知不分寸!這般雨夜,你定是做了傷她的事,否則她不會不管不顧地跑開!莫忘,你到底有沒有心,瑾兒對你怎樣,你感覺不到嗎?你,哼!」墨瑞氣得當下離開,他得快派人去尋瑾兒。
墨瑞顧不得雨夜,親自帶人在城中各處尋找。莫言也派出眾人尋找。他暫時不想去驚動雲舒,他怕這大夜晚的,再嚇到她,決定先找找再說。正在大家到處焦急地尋找墨瑾時,姚爺身邊的暗衛前來送信,說是墨瑾已到了山中寺,現在安然陪在姚夫人身邊。姚夫人讓大家不要擔心了。於是擔心不已的眾人這才安下心。
而莫忘在得知墨瑾找到的消息後,這才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中。看著兒子那樣失魂落魄的樣子,莫言著實不忍再出口指責。
「既然如此在意她,為何還要將她氣跑?」
莫忘沒有回答,他抬頭直視著自己的父親,「既然娶了娘親,為何不肯將心一併交付於她?」
莫忘並不驚訝自己的兒子會問這樣的問題,他看向黑濛濛的雨夜,「不是不肯,是沒有辦法,在心的世界裡,能操控它的不是自己,不是意願,而是天意。」說罷,莫言自然想到她曾說過的話,不自覺間說出:「情感不是隨便能轉嫁的。」多麼玲瓏剔透的可人兒,可惜,自己與她這輩子終是有緣無份,嘴角浮出一絲苦笑,背手離去。
莫忘怔在那裡,難道自己這些年怪錯他了嗎?他撐撐發暈的頭,踉蹌地向自己房中走去……
姚爺看到姚夫人神色疲倦的回來,上前將她輕攬入懷,「瑾兒睡下了?」
「嗯。爺,你說是不是老天見我欠的莫言的太多,所以才讓忘兒折磨咱瑾兒來懲罰我呢?」
「休要胡思亂想,人生際遇自有天定,兒女也自有兒女福,多歷練下未嘗不是一見好事。小孩子間鬧脾氣,過兩日就好了。今夜雨這麼大,你這會身子可有難受?那藥湯還溫著,要不再去泡會吧?」姚爺疼惜地看著明顯精神不算好的姚夫人,他知道她定是不算舒服的,不然她不會如此消沉的模樣。
姚夫人點點頭,「爺,你能陪我一起嗎?今晚,我不想一個人。」姚夫人更緊的抱住姚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