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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繾綣 196復甦(一) 文 / 夏日紫

    「桂伯,那趕馬車的人呢?」

    碧落在馬廄裡只看到一輛馬車卻沒有看到平安,忙叫住負責馬廄的桂伯問。舒虺璩酉

    「哦,那位公子啊,他跑了!」

    「跑了?!他怎麼跑了?為什麼會跑?」碧落緊張地問桂伯。

    「回四小姐的話,我也不清楚那位公子為什麼會跑,我跟他一起將馬車從馬身上卸下後,就把馬要牽進馬廄裡喂草料。可那位公子卻在進入馬廄後不久突然倒在地上,抱著他的腦袋痛苦地喊叫。我上前去要幫他,他卻把我一腳踢開,然後不等我攔住他,他就衝出府去了。四小姐,你看,我身上這腳印就是那公子留下的。」

    碧落聽桂伯這樣一說就立馬心慌意亂起來,不由分說地就跑出府開始四處尋找平安。

    平安一定是頭痛病又犯了,可是今天才二十一並不到平安該吃藥的日子啊?難道是平安的病情加重了,所以才提前有了不舒服的反應?

    可這京城這麼大,平安他初來乍道,到底會去哪?

    碧落在熙攘的街頭焦急不已地尋找著,可是哪裡也沒有平安的身影。

    平安,你到底在哪?!

    越找不到,碧落越是擔憂。這一次跟以往不同,以往碧落雖找不到平安卻知道他肯定不會走遠,也相信他最後會回來,但這一次,碧落莫名的害怕,她害怕平安這一次不會回來……

    平安,你是不是就是伊凡的小師弟平安?

    因為你是,所以當你回到那馬廄的時候,才會想起馬廄那晚強暴我的事情,才會因此受到刺激,突然病發,然後頭痛地逃走?

    伯伯什為起。這種可能讓碧落的心就像被擠壓成一塊薄片,壓抑地讓她快要無法呼吸了。

    碧落捂著胸口,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東西,因為找不到,所以難過地無法呼吸;因為不想失去,所以痛苦地無法呼吸;因為害怕面對,所以不安地無法呼吸……

    平安,你是不是已經想起來了?

    想起來自己是誰?

    也想起來曾經發生過什麼?

    所以你逃了?就像你當初做了傷害我的那件事後,從此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我的世界裡消失了?!

    陰沉沉的天空忽然下起雨來,秋末的雨帶著傷人的涼氣從空中墜下來,落在碧落的身上像刀子一樣扎得人生疼。

    街頭頓時混亂一片,大家紛紛抱著頭四下避雨,只有碧落一個人落寞地走著。

    她的心此刻一片荒蕪,既因為平安可能就是伊凡小師弟一事,又為平安這樣不告而別的消失。

    平安,你在哪?

    就算你想起了自己是誰,就算你想起過去的事,也不要這樣消失掉好不好?

    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有「自以為是」的劣根,在事情沒有發生或是降臨到自己身上前,往往會對自己說,我能做出怎樣的決定或是我能應付怎樣的難題,但當這個事情真的發生或降臨時,我們所能做出的反應,或是所能承受的結果往往比我們自己之前預計的要相差很多。

    碧落曾經以為,如果有一天平安找回他的記憶而離開自己時,碧落能做到坦然地接受;

    碧落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發現平安他的真實身份真是伊凡的小師弟時,碧落可以做出跟他一刀兩斷,再無瓜葛的決定。

    但現在,這些所有的「自以為是」都錯了,而且錯的非常離譜。

    碧落根本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平安對她的意義已經超過了碧落所有的預計……重生後的碧落,在她的內心高築起一堵厚厚的城牆,她把最真的自己放在那城牆的中央與世隔絕著。可不知道從哪天起,那城牆裡卻多了另一個人,他叫平安,是跟碧落有了肌膚之親的人,也是碧落那顆疲累不堪的心唯一可以停靠的港灣。

    現在那個港灣消失了,一個人在城牆裡的碧落忽然覺得四周好空,空得讓她不習慣,空得讓她害怕,更空得讓她不知所措。

    雨滴從天空拉出一道道雨線,冷風夾著雨絲涼颼颼地撲在碧落的臉上,她好像哭了,因為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她已分辨不清臉上流淌的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當碧落傷心地回到秦府時,一個蹲在秦府門外石獅子下的人影讓她的腳步頓時釘在原地。

    大雨下,平安無助地蹲在那裡,雙臂抱著自己,低著頭,像一隻走失的小狗在等待主人來接走他。

    一剎那,碧落覺得有某種鋒利的東西從體內穿過,她無法理解和形容它,肋骨下宛如刀鋒劃過,讓心口痛得緊縮了起來。

    「平安——!!」

    碧落站在原地大喊了一聲,蹲在那裡的平安忙抬起頭來,在看見碧落後,燦爛地沖碧落一笑就站起來朝碧落跑了過去。

    「碧落!」

    平安來到碧落面前後,抬起他的雙臂用手為碧落遮擋著雨。

    用手擋雨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的事,反而讓碧落心裡的雨下得更大了。

    「你去哪?為什麼要跑掉?你知不知道找了你很久?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碧落哭著質問平安。

    直到怎樣也找不到平安的那一刻,碧落才深深地明白,自己已經不能離開平安了,就算他真是伊凡的小師弟平安,碧落也不能讓他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掉。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平安還像現在這樣保持著善良的模樣,那伊凡小師弟平安對碧落所做的一切,碧落都可以忘掉!

    她不想忽然一轉身就看不見平安,不想忽然一瞬間就找不見平安,不想忽然一剎那就失去平安……

    「碧落不哭,碧落不哭,都怪平安!都怪平安!」

    見碧落哭了,平安著急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用手為碧落擦去臉上的淚水還有雨水。

    「告訴我,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什麼?是不是知道了自己是誰?!」

    平安為碧落擦眼淚的手停了下來,他內疚地看著碧落,黯然地點點頭說:「平安想起了那個馬廄,想起了自己曾傷害過碧落,想起了碧落的害怕,眼淚還有痛苦,平安因為這些頭好痛,心好痛,所以才跑了……」

    聽平安親口說出自己的身份,碧落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會痛苦,會糾結,會無法接受,相反她覺得心口猛然一輕,就像有人把一塊長久壓在心裡的巨頭忽然搬走了般。

    老天爺,這就是你對我的嘲諷嗎?讓一個曾經傷害了我的人,住進我的心裡,讓我無法忘記他?

    呵,既然這樣,那又如何呢?

    平安還是那個善良的平安,還是碧落的平安;他不會再騙我,更不會再傷害我。我會原諒他之前對我犯的所有錯,我不會讓他離開我!

    「碧落告訴平安,平安腦子裡的那些畫面是真的嗎?平安真的曾經傷害過碧落嗎?那馬廄裡的人是不是我?還是我曾看到有另一人在欺負碧落?」

    面對平安的困惑,碧落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既是在馬廄裡差點強暴了她的平安,但卻不已不再是那個平安了。

    要告訴他嗎?將他曾經對我做過的那些事告訴他?

    還是不要說,讓他認為自己以前是個好人,讓他不要因過去的事而內疚,難過?

    平安,我要怎樣回答你……

    「碧落說啊!平安以前是不是壞人!是不是傷害了碧落?!」11fev。

    平安抓著碧落的胳膊央求著,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些忽然出現在自己腦子裡的畫面是不是真的?那個傷害了碧落的畜生,是不是以前的自己?

    有了決定後的碧落握住平安的手,堅定地搖頭告訴他,「不,那不是你。」

    平安聽碧落這樣說後,痛苦不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緊張地握住碧落的肩膀再一次求證著:「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

    平安笑了,鬆開碧落,在大雨中像個傻瓜一樣圍著碧落又跑又叫道,「不是平安!不是平安!」

    看著平安開心的樣子,碧落對自己剛才的那個決定一點都不後悔了。

    那個在馬廄裡傷害我的平安不是你,那個平安早就死了,現在的平安是碧落的相公。15174805

    「平安沒有傷害碧落!平安沒有傷害碧落……」

    難過了一整天的平安,這一刻像徹底重生了般,他真的好開心,開心地快要死掉了。

    天知道當他牽著小白走進馬廄之後,撲面而來的無數畫面像颶風般將他瞬間擊潰。

    他記起碧落當時驚恐無助的眼神,記起碧落全身止不住的戰慄,記起碧落眼淚的溫度……他的頭快要炸開了,但最讓平安痛苦的是他的心臟,他感覺心口如刀割如火燒,他當時快要窒息了,好像那些畫面都卡在了他的喉嚨裡,痛得他幾乎昏闕,於是他不顧一切地跑了出去,沒有目的地一直跑,一直跑。

    直到後來大雨下起來,冰冷的雨水才讓奔跑中的平安冷靜下來,他發現自己在一間廢棄的竹屋前面,走進去後那竹屋裡有很多奇怪的瓶瓶罐罐。

    ps:週二紅字推薦,今天多寫一點讓更新給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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