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深陷進掌心的感覺,牙齒咬破嘴唇的感覺……這些碧落都統統感覺不到了,因為跟死亡的感覺比起來,它們根本不值一提;跟被背板的感覺比起來,它們更是微不足道!!
碧落擦乾臉上的淚水抬起頭來,衝著天空大喊道:「看著吧!我不會就這樣被你打敗!更不會這樣屈服!」
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還怕再死一次嗎?!我要回去,要把那髮簪找回來!
碧落決定拚死一博,如果她能有幸重新混進十七樓,並找回自己遺落的髮簪而不被人發現的話,那她的人生就還能有轉機;而如果碧落不幸被人發現,抓了起來,那她的下半生怕就是會在牢獄裡渡過,但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要好過現在在這裡沒用的哭泣。舒榒駑襻
反正等死也是死,不如孤注一擲地賭一次!
即使賭輸了,也沒有比眼下更糟糕的結局了!
碧落離開破廟來到大街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去當鋪當掉後換了身粗陋的布衣。
碧落有些詫異,按理說死了位大人,鎮子上應該會有很多衙差在街上巡視找犯人,可現在卻一切平靜如常,並沒有什麼異樣。
難道是官差還在十七樓裡檢查命案現場?
碧落按照之前在十七樓住下時的習慣,知道每天的辰時,樓裡會派人出來買菜買米。碧落用自己從錢莊兌換的銀子買下一菜農的擔子後,又買了那菜農老婆頭上的發巾將自己的頭髮包裹起來後,挑著擔子就來到十七樓的附近叫賣。
不一會就有下人從樓裡出來,碧落忙高聲叫道:「新鮮的萵筍,新鮮的萵筍,吃了之後保管你精神氣爽,面色紅潤,胃口大開!」
碧落的吆喝聲很快就把採購的下人吸引過來。
那下人挑了挑碧落擔子裡的萵筍問:「這是什麼時候的萵筍?」
「回小哥的話,這是今早剛挖的,可新鮮啦。」碧落故意暗啞著嗓音,低著頭弓著背。
「多少錢一斤?」
「半弔錢一斤。」
「嗯,價格倒不錯,給我來三棵。」
「小哥,這麼新鮮的萵筍可不容易遇見啊,不如你就多買點,我給你算便宜些。」
「算多便宜?」
「這樣,你若是全買下來,我按照買一斤送三兩給你算。」
小哥想了想,又猶豫道:「價格倒是不錯,可買這麼多萵筍回去,怕是沒等吃完就壞了。那不就是白白浪費了?」
「小哥若不放心,就讓我老婆子給你送到府裡去,我自由辦法讓它保鮮,保證一個月都不成問題。」
「真的?」
「我家就住在附近的山上,這萵筍從山裡挖回來後就種在自己的院子裡,什麼時候吃什麼時候再挖出來,永遠都是新鮮的。」
小哥想了想終於答應碧落,讓她挑著擔子跟自己從後門進去。
「你就把東西種在這裡吧,動作利索點,種完了就趕快走。」
小哥將萵筍的錢丟給碧落後就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是,是,我馬上就弄好。」
小哥走了後,碧落四下看了看,發現後院並沒有多餘的人就悄悄地走去晚林園。
一路上碧落都很納悶,按理說這十七樓裡死了人,應該被官府查抄或者是有官府的人在裡面盤問吧,為什麼今日的十七樓還像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異常呢?
難道那姓曹的大人並沒有死?
可碧落明明當時有試過氣息,確定他是死了的啊?
碧落帶著滿心的懷疑終於來到晚林園的附近,她先探出頭四下張望了下,確定晚林園附近沒有外人後才快步走向正門。
恰巧,正好有兩個打手正從晚林園走出來,碧落忙停下來藏進路邊的花圃中。
「你說這樣做能瞞的過去嗎?」10nk2。
「戴媽媽讓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難道你想看我們十七樓關門大吉啊!」
「可是要是府衙派人來問怎麼辦?」
「就說沒看見唄,反正人已經被我們埋在竹林裡,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在哪。」14965934
「那晚林園本來就陰森森的,這下埋了死人在裡面更是恐怖了。日後我們可再也不要進那園子了!」
「我尋思著肯定不用再進了!那安公子這次被戴媽媽打的半條命都要沒了,也許活不了兩天就死了,晚林園啊戴媽媽肯定會命人鎖起來。」
「傻子就是傻子,明明都跑了,還回來做什麼?可憐了一副好皮囊,就這樣沒了。你說,戴媽媽也真夠狠心的。」
「戴媽媽能不狠心嗎,死的可是位大人!這事要是鬧大了,我們整個十七樓都要跟著陪葬!要怪只能怪那安公子命不好,落在我們這十七樓吧。」
「哎,自古紅顏多薄命,原來這句話也可以指男人啊。」
……
躲在花圃中的碧落聽著兩人的談話,等他們漸漸走遠後才慢慢地直起身子。
原來這就是一直沒有風吹草動的原因啊!
戴媽媽為避免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的十七樓遭殃,於是就將那曹大人的死訊隱瞞起來,還把人埋在了竹林裡。
怪不得,碧落進來的時候沒有遇見官差,想必昨晚姓曹的去晚林園也是突擊式的,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這下即便他死了,別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
可是……平安?
碧落一想到那兩人說平安被戴媽媽打的只剩下半條命時,心就揪了起來。她沒想到平安會傻地自己跑回十七樓!
戴媽媽一定是不想消息走漏所以才把平安關了起來,至於毒打平安或許是想逼問出是誰殺了曹大人,或是逼問出碧落去了哪裡,畢竟昨晚黑狗子看見了碧落在晚林園的小屋裡。甲指干都深。
碧落可以篤定地相信,戴媽媽這一次不會再憐香惜玉地保平安的性命,因為平安是個傻子,一個傻子又怎麼會保住秘密呢?
倘若有一天平安將自己殺了曹大人的事洩露了出去,這戴媽媽毀屍滅跡並包庇兇手一事就勢必會鬧出來,到那時她也會被砍頭的!
所以,就像剛才那兩個打手猜測的那樣,碧落認為,戴媽媽毒打完平安後,會讓他在晚林園裡自生自滅。
碧落看著晚林園的方向,內心再一次糾結了。
只是這一次,碧落並不是糾結自己要不要去,而是在糾結一旦自己進去後,看見了奄奄一息的平安,自己會怎麼做?
那髮簪碧落是必須找回來的,所以碧落勢必要進晚林園,可平安呢?
沒有太多時間猶豫的碧落決定進去園子後再做決定。
如果平安並沒有她想像中傷的那麼重,碧落就會在找到髮簪後獨自離開;但若平安傷的很重的話,碧落知道自己,她一定不會狠心地丟下平安……
希望他只是一點皮肉之傷,碧落內心祈禱著,她真的不能再和平安有任何的瓜葛,她的能力不足以保護自己,更不足以再保護一個傻瓜。
碧落來到晚林園的正門時,門上上了鎖。
無奈之下,碧落只能搬來一塊石頭將門鎖砸開後,飛快地閃進園子。
碧落直奔園裡的小屋,推開門之後碧落就開始在地上仔細地翻找,可碧落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自己遺失的髮簪。
碧落準備去內室找一下,因為平安有個首飾盒在內室的梳妝台上,碧落懷疑有人收拾房間後把她遺落的髮簪一起收進了那個首飾盒內。
當碧落抬開珠簾看向內室的剎那,她的腳步頓時僵停在原處。
平安趴在床上,遍體鱗傷,鮮紅的一道道傷口已經滲透了他的衣服。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頭髮凌亂地散開來,遮擋住他的臉,一條手臂無力的垂在床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巨大的死亡氣息。
他死了嗎?
碧落的心一揪,她感到自己的掌心隱隱發痛,於是她輕輕地走過去,顫抖的手伸向平安想看看他是否還活著。
微弱的氣息從碧落的指尖掠過時,她一直揪著的心稍稍鬆下來。
「平安?」
碧落輕聲低喚,可平安並沒有任何反應。
「平安!快醒醒!我是碧落!」
碧落又推了推平安,想叫醒他。
「碧落……?」
平安終於有了反應,這讓碧落的心裡忽然明媚了下,她將平安扶起來,讓平安可以看著自己。
「是我。」
碧落扶著平安,她的眼眶有些濕潤。
沒見到這樣的平安之前,碧落始終埋怨平安是個只會拖自己後退的包袱,是因為他的緣故,自己才變得這麼悲慘,要不然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會安然無恙地離開十七樓,然後繼續南下;但這一刻,碧落卻忽然明白一點——對平安來說,遇見碧落才是他真正的災難。如果碧落昨晚沒有衝進去,平安就不會失手殺了姓曹的;如果碧落沒有把平安丟在街上,他也不會無助地又返回十七樓,更不會被戴媽媽毒打成現在這樣。
是碧落的出現改變了平安原本的生活,讓他遭受到現在的痛苦。
就算平安以前的生活並不好,但總比現在垂死掙扎要強很多,至少以前戴媽媽把平安當做寶貝,當做祖宗供奉著。可是從今以後,戴媽媽為守住曹大人被殺的秘密,一定恨不得讓平安早點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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